“天罡神朝為穿越蛇不過,不惜以自家千名士兵的性命為代價,向蛇不過的妖邪賣路。”


    這個消息很快便如狂風般席卷戰場。


    正如天魁將軍所料,隻因傳出消息的是仙師,人們就普遍願意相信。


    如果讓葉豐出麵,憑他的身份地位,哪怕是當事人,也不可能造成如此轟動的局麵。


    將士不懼戰爭、不懼死亡,可並不代表可以被愚弄。


    天罡神朝的作為,正是觸及了全軍將士的底線。


    一時間,天罡的士氣遭到了巨大的打擊,便是四皇子親自坐鎮也不免連吃幾個敗仗。


    若放任消息流傳,天罡神朝必定會大敗而歸。


    於是天罡神朝開始了他們的神操作。


    你天魁不是派出仙長來發布消息嗎?我也如是即可。


    於是天罡神朝成立了一個全部由仙長組成的調查組,假模假樣的深入蛇不過進行了一次調查,甚至還帶了幾名士兵作為人證。


    然後有模有樣的發表通告,直言這是天魁的詭計。


    可惜他們慢了一步。


    天魁的何仙師隻是第一個散布消息的人而已,真正的殺手鐧,是何仙師背後的師門以及更多的天魁仙長。


    他們也號稱做了調查,甚至還抓了幾名妖獸作為證據。


    不過這種事就是個扯皮的事兒,扯皮可不能激勵士氣,也不能打擊士氣。


    真正可以打擊士氣的是宣傳。


    天魁將軍啟動了分布在天罡神朝的密探,冒著被發現的危險,四處散播關於天罡神朝出賣自家邊軍的消息。


    戰爭由刀刀見血的白刃戰,轉變為殺人不見血的宣傳戰。


    天罡神朝在這個戰場上,全麵潰敗!


    他們不得不對士兵的訴求做出迴應。


    首先被安撫的,自然是差點嘩變的邊軍,為了安撫邊軍,天罡神朝也是下了“血本”。邊軍主將成為此次事件的主要責任人,被當著所有邊軍的麵腰斬,總算稍稍撫慰了邊軍激烈的情緒。


    當然這個事件的主要責任人,也就是那個戰敗的將軍,是他拍板了以千名邊軍換通行的陰毒交易,但他並沒有為此事而承擔責任。


    因為他是四正家族之一神正家族的人。


    天罡神朝對他的懲罰是“暫停一切職務”,閉門思過。


    受到同等停職待遇的,還有那位四皇子殿下。


    買路錢事件影響太過於惡劣,四皇子的大軍士氣不振,不得不從攻勢轉為守勢,天罡神朝的意思十分明確,且先將此事冷處理一段時間。


    至於這段時間的工作,將會由一位平民出身的、沒有根基的將軍接替四皇子擔任主帥。


    ——老實說,這與四皇子仍擔任主帥可有區別?


    一年後,買路錢事件少有人提起,四皇子便正式擔任這一路大軍的副帥。


    四皇子擔任副帥,正帥敢說什麽嗎?


    可憐邊軍千人,哪怕有人刻意將此事鬧大,他們的性命,終究隻換了背鍋的邊軍主將一條性命,直接或間接的責任人,無人付出代價。


    在有心人的操作下,這件事也隨著時間流逝漸漸被遺忘了。


    對於天罡神朝來說,他們千人的性命僅僅隻是買路錢而已。


    而對於天魁神朝來說,他們千人的公正也僅僅隻是拖延敵軍步伐的絆腳石而已。


    待風平、浪靜、人安、事了,誰還會記得曾有個祝雲千人隊?


    大概隻有葉豐還記得吧。


    天魁將軍還算不錯,他並沒有殺掉葉豐,而是把他扔到了戰俘中,這次他們打了勝仗,也抓了不少人,臨時的牢房中幾乎全都滿了。


    葉豐很是擔心,在牢房中,他找不到逃出去的機會,如今他最怕的,便是天魁將他們坑殺,或者拉到陣前斬首以打擊天罡士兵的士氣。


    不過幸好,天魁將軍似乎沒有那般殘忍。


    葉豐在牢房中隻待了五天而已。


    第六天一早,他和其他戰俘就分批次被拉出來,葉豐以為到日子了,心中不免惴惴,直到來到外麵,他總算放下了心來。


    天魁並不打算殺死他們,而是要將他們押送到其他地方,不過押送的過程可能沒有那麽舒適。


    他們十個人站成一隊,肩膀上被放置一根不算太粗的圓木,然後再將手銬牢牢釘在圓木上。


    葉豐試了一下,他有把握將手銬從圓木中拔出來,心裏不禁暗暗高興。


    隻要不是立刻將他們處死就好,不管要去哪裏,中途總會有逃跑機會的。


    尤其是戰俘著實不少,足足有兩千多人,而押送他們的不過百人而已。


    等遠離軍營,隻要找個機會,將手中的鎖鏈掙斷,搶一把刀,葉豐便有信心將這百人全部斬殺。


    他的綽號,可是“百斬”啊!


    更何況還有兩千多戰俘可以幫他,逃跑絕對沒有問題。


    然而真當他們被驅趕出軍營了,葉豐才意識到他的想法太過於天真了。


    肩膀上扛著圓木前進,對葉豐來說不算什麽,他力氣大、耐力足,便是扛著更大的圓木跑,也沒有任何問題。


    可問題是圓木上綁著的不止他一個人。


    十人一組,手被綁著不能動,腳步不能亂,一亂就有可能跌倒,一跌倒就是一頓鞭子抽打。


    吃喝拉撒怎麽辦?


    一天能吃兩口饃饃,能喝兩口水,拉撒隻能在褲子裏……


    這是對肉體和精神的雙重折磨,不出三天,就有人受不了斷了氣,天魁的士兵也不客氣,就讓其他人拖著屍體繼續走,實在拖不動了,或者屍體發臭生蟲了,他們便會砍掉死人的手,屍體或者扔地溝,或者就地挖坑埋了。


    縱然葉豐意誌堅定,也是被折磨的沒了脾氣。


    他倒是沒有放棄逃跑的念頭,可他也確實已經沒有了逃跑的力氣,就算他運使“正氣歌”,也不能掙開手上的鎖鏈了。


    無奈葉豐也隻能認命,不僅放棄了找機會逃跑的念頭,甚至都想把自個兒的命也放棄了。


    若不是害怕對不起為救他而死的邊軍,若不是他還肩負著為兄弟們報仇的重擔,早在葉豐前麵那人死去後兩天,葉豐恐怕就已經忍不住去死了。


    是他意誌不夠堅定嗎?


    與屍體同睡,抬著屍體同行,直到那屍體散發惡臭,眼看屍體上的蛆蟲爬到自己身上……


    隻怕意誌再堅定的人,也會瘋掉吧。


    事實上,路上除了死掉的之外,最多就是瘋了傻了的。


    瘋了的,會被殺死。


    傻了的,反倒可以留下一命。


    葉豐也不知道要去哪裏,他隻知道,一路北上,最開始的時候,他還能計算走了多少天,過了一段時間,又渴又餓又累的他,便忘記了時間。


    他隻知道天越來越熱,有不少戰俘耐不住酷熱,中暑而死。


    然後天慢慢轉涼,路邊的雜草呈現枯萎,樹上的葉子也變黃、飄落。


    最後天越來越冷,北風唿嘯,甚至飄起了雪花。


    從春到夏,從夏到秋,從秋到冬。


    戰俘們走了整整大半年的時間,也終於來到了目的地。


    而此時,兩千多人的隊伍,僅還隻剩下七百多人。


    幸存下來的也都已經沒了人形,便是可以從天地自然中汲取少許能量補充自身的葉豐,也被折磨的完全看不出原本的相貌了。


    所以當押送他們的士兵告訴他們,前方大山就是目的地的時候,還殘存些許情感的戰俘就哭了,便是葉豐也差點哭了。


    這大半年的時間,對他們來說無疑就是地獄,不,他們倒是寧可身處地獄承受酷刑,也不願再走這樣的道路。


    而今,終於可以解脫了!


    士兵驅趕他們走進山間小道,這條路坑坑窪窪,碎石遍地,就算是普通人走也十分困難,然而這些瘦弱的將死不死的人走起來,竟如履平地。


    這一路上,比這更難走的道路,他們已經走過不知道多少。


    深入小路不到一裏,便看到了一個村莊,很奇怪的村莊,這裏隻有男人沒有女人,隻有青壯沒有老人,隻有大人沒有孩子。


    顯然這個村子隻是天魁神朝安排的一個崗哨。


    戰俘們被帶進村子,說是要在這裏休整一夜,可真的隻是休整嗎?


    天還不亮,關在馬棚的戰俘就被驅趕到村裏的空地上,很多青壯年以及裝滿水的大木桶早已經等在了那裏。


    他們撕掉了戰俘身上破爛到甚至遮不住個別部位的衣服,把一桶桶冷水澆在他們頭上,然後用刷牲口的毛刷用力刷洗他們的身體。


    整整大半年,他們隻有在下雨的時候才能“洗個澡”,且拉撒隻能在褲子裏,身上有多髒、有多臭,簡直無法想象。


    每個戰俘都被刷洗的全身血肉模糊,然後又被澆了第二遍冷水,算清潔完畢。


    隻清潔就完了嗎?當然不是。


    用刷洗牲口的方式清潔,隻是羞辱他們的第一步。


    第二步則是髡,也就是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的剃發。


    每個人的頭發都被刮的幹幹淨淨,一根毛都不剩!


    剃幹淨之後戰俘便被驅趕離開,至於衣服,沒有,就光著走。


    這也是第三步的羞辱,也是最為極致的羞辱。


    然而這些手段對幸存的戰俘來說,似乎作用不大。


    一路上的折磨,早已讓他們麻木,他們早已不知何為羞恥。


    他們現在就隻會走路,隻會聽從命令。


    在押送士兵的驅趕下,他們走上山道,穿過山穀,眼前竟豁然開朗。


    誰能想到他們的目的地竟是深山中一處儼然世外桃源的山穀?


    戰俘們麻木的眼神中難得多了一絲絲的神采。


    這山穀四麵環山,景致宜人,堪稱仙境盛景。


    誰能想到,艱難行走大半年,一路死傷無數,最後的目的地竟然會是個鳥語花香的山穀——中的要塞。


    深山的山穀中,為什麽要建造一座要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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