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顏得到消息的時候正在長公主府。


    聽見天子的旨意,她驚得連手裏正在把玩的玉石都差點掉地上。


    她顧不上那麽多,連忙替段暄接過聖旨,看到上麵寫著段暄為侯的字跡,內心喜不勝喜。


    她問來送聖旨的天使:“北軍何時迴朝?”


    天使道:“應該就在月餘。”


    歡顏這才點頭,喚來侍女收拾出一個新的住所給段暄。


    要求要大,且離她近。


    侍女愣了一會,隨即應聲。


    隻留一旁的天使十分奇怪:段暄已經封侯,陛下也賜了住宅,應該不會迴長公主府了吧。


    可一想到當初是長公主舉薦的段暄,天使便自以為想通了,以為長公主是要宴請對方,迴憶往昔。


    若是讓歡顏知道了他的想法,想必會笑著說真準。


    她可不是要同對方“迴憶往昔”嘛!


    *


    封侯的消息傳到軍隊,段暄瞬間成為了被人豔羨的對象。


    不說雲麾將軍,定遠侯都羨慕得不得了,更別說其他將士了。


    唯獨段暄,雖也心情激蕩,但所思所想更多的,還是那個心心念念的人。


    “殿下!”他輕輕念道,話語輕不可聞,“我能娶你了!”


    正元五年,北征軍返朝,天子在宮內設宴慶賀。


    殿內,眾將士推杯換盞、觥籌交錯,不少人紛紛向段暄這個大功臣敬酒以示敬意。


    有些敬酒無法迴避,等段暄迴過神的時候,已經有了醉意,被一旁的侍者扶到偏殿休息。


    “段卿,可是不勝酒力?”


    突然一陣聲音傳來,他轉頭看去,隻見天子正笑意盈盈看著他,目光中全是滿意。


    “臣失禮了!”段暄一驚,立馬想下榻行禮,卻被天子按了迴去。


    殷相旬看著眼前這顆冉冉升起的將星,心中喜不勝喜,問道:“你北逐匈奴,當為大功臣,可還有什麽想要的?”


    段暄抱拳:“已得陛下厚愛,豈能求乞更多。”


    他表示了拒絕。


    殷相旬十分滿意他謙遜的態度,但他向來不是小氣的人,便再次問段暄可有什麽需要。


    這次段暄沉默了一會,才說道:“臣已二十有三,尚未成婚,還望陛下賜婚……”


    殷相旬這才想起他還未成家,又想到他提起這事,怕不是心裏已經有了相好之人,詢問他:“可是有意中人?”


    這次段暄沒再坐在榻上,反而屈膝下跪道:“臣……鬥膽,請陛下賜婚我與長公主!”


    殷相旬先是一頓,接著恍然大悟。


    怪不得……


    想到之前段暄是如何走到他麵前的,殷相旬似有所悟。


    他再次看向麵前這個男人,用盡最苛刻的目光去看待他。


    性格穩重,不錯,能包容阿姐的脾氣;年紀合適,雖比阿姐小一歲,但這不算什麽;本身也有大才……


    殷相旬勉強認可了他。


    左思右想下,他看段暄的目光都柔和了不少。


    “好!”殷相旬拍拍段暄的臂膀,“你配長公主甚好!隻是我還要問問她的意見……”


    見他望過來,段暄俯身謝恩:“謝陛下隆恩,自然一切當以長公主意願為主。”


    見他如此,殷相旬對他又滿意了幾分,他喚來侍者去問問長公主的意思。


    歡顏自是欣然同意。


    於是這一年,段暄不但封侯,陛下還將長公主指婚給了他。


    一時之間,風光無限!


    不少長公主的愛慕者哭天喊地,恨不得打他一頓。


    但無論是誰都明白,段暄的崛起擋無可擋、避無可避,眾人隻能不甘心地看著他從一屆公主府侍衛一步登天。


    引眾人豔羨!


    ……


    深秋,正是收獲的好時節,文和長公主正式下嫁給定國侯段暄。


    禮成後進入婚房,還沒一會,段暄就匆匆趕來。


    “殿下……顏兒!”看歡顏皺眉的樣子,段暄趕忙改口,“你要不要先用點吃的?”


    以長公主之尊,自然沒人敢餓著她,但今日她也吃得較少,此時一天行禮下來,很快感受到了饑餓。


    於是歡顏點點頭,用了一點清粥。


    身後,段暄正在給她解下婚冠。


    經過一天的糾纏,發絲已經和頭冠纏繞在一起,但段暄極為細心,在解開的過程中小心翼翼,沒有讓歡顏感受到一絲疼痛。


    喝完了粥,歡顏披散著頭發,抬頭望向這個很久沒見過的男人。


    “阿曦。”


    段暄半蹲下身,向她望去。


    歡顏目光柔和看著他,伸手撫摸他的臉,眼睛裏滿是思戀和疼惜。


    兩人互相對視著,情意綿綿,不用言語。


    不知道是誰先主動的,一夜巫山雲雨、雨打芭蕉後,兩人正式成為了夫妻。


    第二日段暄放婚假,他難得沒有早起,隻是摟著歡顏,兩個人耳絲鬢磨了一早上。


    突然,段暄開口道:“侯府是好,但我更喜歡長公主府,等後日我們便搬迴去吧!”


    歡顏有些驚訝地抬頭看他,段暄眼裏卻全是柔情蜜意。


    她仿佛明白了什麽,終究還是笑著同意了。


    既然他都不怕外人議論,她又何必多想呢!


    果然三日後,段暄和長公主就搬迴了長公主府內,隻留段暄的弟弟段一黎在侯府。


    最開始幾天無人在意,都以為是段暄帶長公主迴去看看。


    直到兩人在長公主府一住再住,久久沒有離去的樣子,才有人勸說段暄。


    但段暄不以為然,他說:“殿下為君我為臣,如何能住我的府邸呢!再說我也習慣了長公主府的日子,如今這樣甚好。”


    得了,人家當事人都不在乎了,其他人還能說什麽。


    隻是大家麵上不說,私底下還是嘀咕著,說段暄靠吃軟飯上位,為了討好長公主連男人的尊嚴都不要了!一直住在長公主府算什麽樣子!


    流言最開始隻是在私底下傳著,後麵越傳越廣,連天子都有所耳聞。


    他先是一驚,然後一怒,這群人哪裏來的膽子敢議論他的阿姐!


    天子思考片刻喚來段暄,問他如何看待這事。


    段暄抱拳行禮,不卑不亢道:“愛慕殿下者繁多,殿下是看重我才下嫁於我,我何必和這群失敗之人爭執呢,我隻求殿下一輩子順遂。”


    天子十分滿意,賞之。


    外人聽了十分憋屈,流言這才慢慢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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