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亮,遠處透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白色而來,薄霧冥冥,黎明的光澤漸漸揭去了夜幕的輕紗了。


    秦韶和淩昭都是一夜未睡,秦韶此時整個人看上去顯得頹廢極了,他就這麽在楚瑤的床前坐了一夜。


    他那一張俊俏的臉上並沒有什麽血色,明明昏迷不醒的是楚瑤,但是秦韶看上去也顯得病怏怏的,頗有些感同身受的意味。也虧得他這副皮囊生的好,如今這模樣為整個人別添了那麽一份頹廢的魅力。


    “陛下,現在已經快要到了上朝的時間了。”這時候,便按理有人來提醒了秦韶。


    “算了,你讓他們今日就免朝吧。”秦韶這時候說道,其實他既位以來也一直算勤勤懇懇,早朝一直算得上及時,但是現在的他完沒有這個心情了。


    這時候,淩昭的藥端了過來,他忙活了許久,臉上沾染了些煙灰,那樣子看上去有些狼狽,此時也顧不得了。


    一個是楚瑤的命關係著秦韶的命,也就是關係著江山社稷,他不能掉以輕心。除此之外,他與楚瑤也算相識,他欣賞楚瑤,從個人而言,也必須要救她一命了。


    端過來了藥碗,秦韶便輕輕吹了吹那湯藥,眼神裏流露出暖暖的細膩而來,打算給楚瑤喂藥,但是一時之間卻根本喂不進去。


    “瑤瑤,你聽聽話,你張張嘴。”但是還是一點反應也沒有,秦韶隻能在這裏幹著在這裏著急。


    這時候,秦韶便沒有猶豫,他看了一眼一旁的淩昭,所以他這是明顯的暗示了。


    淩昭有些愣了愣,不自覺摸了摸自己頭發,過了幾秒鍾便終於後知後覺地明白了秦韶的意思,連忙說道:“陛下,這藥屬下開的性子烈,您沒有中毒,還是不要這麽冒險吧,是藥三分毒,我怕這藥對您的身體可能會有傷害的。”


    “此時也顧不得這些了,你應該知道你是勸不了我的。反正你是大夫,若真的有什麽後遺症的話,你以後再來給我好好治吧。”


    淩昭心想他雖然是神醫,可是他不是神仙啊,要都像秦韶這樣糟蹋自己的身體,那麽他這個神醫豈不是要累死,但是他這個話也隻能藏在心底。秦韶這話出來之後,淩昭就隻能先行出去了。


    淩昭出去關好門之後,秦韶當即喝了一口藥,含在嘴中,然後靠近楚瑤那唇瓣,一點一點地給她喂了進去,就這樣喂完了一碗藥,整個過程他極為耐心,隨後輕撫過她的嘴唇,眼神就像看著一件珍品一般。


    他覺得啊,楚瑤若再不醒過來,他整個人就要發瘋了。


    過了一會,總算給楚瑤喂好了藥,秦韶暫時放心了,走了出來找了淩昭。


    “你現在和我好好說說,瑤瑤這中的毒究竟是什麽情況,她到底什麽時候才能醒過來。”現在的秦韶恢複了理智,語氣說起來極其冷靜。


    “迴陛下,皇後娘娘所中的這槐花香味毒名叫鉤吻草,就像是這名字一樣,中了之後人的命就可能會直接被鉤走了。這毒藥應該是前朝宮中的秘密之藥,前朝都已經滅國了,不知道如今這毒藥怎麽會出現,還被人用在了皇後娘娘的身上。”


    “但是要想徹底解掉皇後娘娘身子裏的毒,還需要弄清楚皇後娘娘身子裏藏有的這毒素,這毒素在一定意義上也與鉤吻草之間相互催化。隻是屬下無能,暫時還沒有完弄明白,我覺得這毒應該是從娘胎裏帶出來的。”


    秦韶聽了這話想了想之後說道:“如果說是娘胎裏帶出來的,反正你是朕極其信任的人,那瑤瑤的身世我也不想瞞你了,而且她應該遲早會公布於世的。”


    “皇後娘娘難道不是南涼國楚大將軍的嫡生女兒嗎?”


    秦韶搖了搖頭,說道:“瑤瑤她其實是東淩的公主,這其中緣由我暫時不和你詳細說了,這娘胎裏的毒應該是從東陵帶過來的,這個倒是不愁。我馬上派人快馬加鞭給東淩寫一封信,問問瑤瑤親生父親應該能清楚吧。”


    “所以現在重點是那槐花裏的毒鉤吻草,這你可能解?”


    “屬下無能,現在還差那麽最後一味藥沒有找出來。”


    “這樣啊,如果說是和前朝的事情有關的話,朕覺得你可以去問問瑤瑤手下的那個叫素雨的。”


    “嗯?”淩昭有些疑惑,不知道這和一個小丫頭有什麽關係。


    秦韶用看蠢貨的眼神看了淩昭一眼,繼續說道:“那個小丫頭她的名字其實叫慕容素雨。”


    這姓氏一出來,淩昭這下總算是明白了,他當即去找了秦韶口中的那個小姑娘。


    等到了素雨住處的那一刻,他整個人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他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女子,明明她的臉上有一道長長的傷疤,在原本白白的臉蛋上形成了那麽一道淩亂的異色,可以說那傷疤是有些醜陋的,可是不知道他還是移不開眼來。


    她此刻正在練劍,這樣就給身上染上了那麽一層清冷的氣質,而她看向自己的時候,她那雙眼睛尤為地好看,裏麵似乎藏了許多故事,別有那麽一種看破世事的淡然。


    被劍氣這麽一掃而過,那樹下的花瓣落下,紛紛而下,這麽一來落了一地,給人增添了那麽一種別樣的美,似乎就這樣入了畫了。


    淩昭他如今二十多歲了,界於自己千麵神醫的身份,他行走江湖許多年,走過大江南北,走遍各國,他早就見過形形色色的人,也易容成各種各樣的模樣,所以她也以各種身份有過不少紅顏知己。


    但是從未有一個女子會給他這樣的感覺,他覺得在那麽一瞬間他的心似乎被顫動了。


    “你究竟是什麽人?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那個…那個其實是陛下派我來的,小姑娘…。那個我是不是打擾到你了。”淩昭第一次對著一個小姑娘說話居然會結巴了起來了。


    淩昭下意識地整了整自己的頭發和衣服,但是心中暗想這來的真不是時候,想必自己這麽一夜未睡,樣子一定看上去很糟糕,真的是有失他平日裏的形象。


    “既然是陛下派你來的,不是陛下派你來找素雨有什麽事情?”


    這下淩昭他總算恢複了平日裏的說話樣子,甩了甩他那一頭長長的頭發,他說道:“本公子便是玉樹臨風風流倜儻的天下聞名的千麵神醫淩昭。”


    說完之後他一眼期待地看向小姑娘,希望她可以聽明白自己的意思。


    “哦,原來你是個大夫啊。”慕容素雨冷淡地迴答了他這麽一句。


    淩昭:“……”他有些想抓狂了,他不是大夫,他是神醫,所以他說了這麽多,小姑娘她是一句話也沒有聽的進去嗎?


    “那個小姑娘你可以和我說說你和前朝究竟是什麽關係?”


    “你怎麽知道的?”慕容素雨的神色一下子變得警惕了起來。


    “這自然是陛下告訴我的啊。”


    “是因為皇後娘娘中了毒,我診斷出來皇後娘娘所中的這個毒似乎就是那前朝宮廷秘藥鉤吻草。”


    “你如果說這鉤吻草的話,我倒是聽說過,淩大夫你讓我好好想一會。”


    “好好好,小姑娘,或許我可以稱你是慕容姑娘,你好好想,我在這裏等你迴來,我不著急。”


    慕容素雨便沉下眸子認真地在那裏思考了起來,而淩昭單手撐在桌子上靜距離地看著小姑娘,顯得極為耐心。


    她那五官放大了之後在自己麵前,其實可以說五官生的非常精致,本來會是個清麗的美人,但是原本漂亮的小姑娘因為那道傷疤破壞了這整體的美感了這放在誰身上能夠坦然接受呢?


    明明是第一次相見,可是他心裏不知道為什麽居然產生了對這個小姑娘產生了一種心疼的感覺。


    因為有了這道傷疤,對於女子有時候可能是致命的,可能會因此遭受不少的嘲笑的。再加上她這種前朝皇族血脈的身份,從小到大,她究竟會經曆什麽樣的事情啊,想必那刀刃劃過她臉頰的那刻應該是很疼吧,不知道那時侯的小姑娘是否疼哭了?


    明明是這樣瘦瘦小小的小姑娘,卻承受了這麽多原本可能不屬於她這個年紀的東西,讓人忍不住去憐惜她。


    那一刻,他覺得自己完了,他自認這輩子活的極為率性,就算他是江南淩家的長子,家族其實對他也夠不成太大的羈絆,但是現在他好像對這個小姑娘一見鍾情了。


    “淩大夫,我想起來了,這缺的這味藥應該是那杜若草。”


    慕容素雨猛地抬頭,一下子就與淩昭的目光相撞,她慌忙別過了頭來。


    “嗯,慕容姑娘,謝謝你,等我救好皇後娘娘之後,我一定會來好好感謝你的。”


    淩昭這時候停頓了一下,隨後衝著慕容素雨說道:“慕容姑娘,你等著我,我一定會想辦法治好你臉上的傷疤了。”說完之後,然後他就趕快跑了出去。


    慕容素雨輕輕苦笑了一下,這傷疤都這麽多年了,她自己也會醫書,知道它除了奇跡是治不好的,就算是神醫應該也沒有辦法吧。:


    淩昭走的時候,嘴角抑製不住那笑容,沒想到這麽來一趟除了解決了皇後娘娘中的那毒藥的問題,還遇到了這樣一個特別的姑娘,一眼他就想定了終身了。


    “陛下,這最後缺的那味藥我問慕容姑娘問出來了。”


    “那好,朕馬上派人去找。”


    秦韶的臉上這時候總算帶了些許笑容,難得的釋懷,瑤瑤總算有救了,整個人一下子鬆弛了下來,最後他身形晃了晃差點站不住了。


    知道楚瑤有救之後,他終於有心情和淩昭開玩笑了,他有些好笑地說道:“怎麽我們的老鐵樹淩大夫出去一趟迴來怎麽滿麵春風的?”


    “秦韶,你也太過分了,我才不是老鐵樹呢?而且我也不是大夫。”自從緩解了那緊張氣氛之後,淩昭和秦韶也恢複了以往的說話方式,比起君臣,他們其實一向更像是喜歡互懟的朋友。


    “哦,那你這麽大了怎麽還沒娶妻,你父親都和我說過多少次了?”


    “秦韶,我們這關係,你可千萬別在我父親瞎說啊。”淩昭說話的時候胳膊不自覺地搭上了秦韶的胳膊。


    “死大夫你可別動手動腳的,我和你什麽關係都沒有,整天就知道胡說八道的。”秦韶一臉嫌棄地說道。


    “好了,說正經的,你是不是看上那個慕容姓氏的那個小姑娘了。”


    淩昭:“……”自家主子這說話也太直接了吧,怪讓人不好意思的,他有些不知道應該怎麽接秦韶這個話。


    “那我也提醒你一句,你也知道那個小姑娘她身份特殊吧。”


    “嗯,我都明白,不過我準備就順其自然就好了。”淩昭畢竟也是經曆過這麽多風浪的人,他雖然一下子心動,但也是個清醒的人。


    “嗯。”秦韶笑了笑,感情這種事是隻有自己個人才是最為清楚的,雖然是君臣,也是朋友,但是他確實也管不著他,若淩昭真的喜歡,他也是樂見其成的。


    但是,兩個人這愉快的氣氛並沒有能夠保持太久,隨後秦韶的屬下急急匆匆地趕了過來。


    “陛下,屬下罪該萬死,這汴京城內所有的杜若草都不見了,這似乎提前被人買了。”


    “什麽?”秦韶和淩昭對視一眼,都大驚失色,秦韶暗想看來這是要有人要處心積慮得去害他家瑤瑤了,沒想到這背後之人居然可以把事情籌備得如此縝密。


    “你們立即把我的命令傳遞下去,各國的暗衛現在都給我去搜尋那解藥杜若草,一旦找到即刻丟下手中的事情快馬加鞭給我送到汴京城來。”


    “是,屬下遵命。”


    雖然,這樣吩咐了下去,但是秦韶的臉色還是一下子暗沉了下來,他有種不詳的預感,他覺得不會各處的這藥草都被那背後之人給搜尋了過去吧。如果是真的這樣的話,那時候應該怎麽辦呢?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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