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玉瞳的離去,蘭諾飛身來到城外的舊廟裏。此時巫族的人早已變成具具屍體倒在地上。遼國的婦女都聚在空地上,不知何去何從。“你們可是安州人士?”蘭諾拉住一個目光還算清醒的中年年女子問道。


    “不是,民婦是潭州人。這些人都來自江南不同的地方。不過,民婦聽人說,今兒早那死了的姑娘是安州知縣的小姐呢,”婦人先是對著蘭諾行了一禮,而後才打量起她的衣著,疑惑道,“姑娘問這做什麽?”


    “你們是逃難來的?”


    婦人點點頭,沒再接話。


    “那為何南疆人要抓你們?”


    婦人聽到蘭諾的話便不吱聲了。蘭諾按住婦人的肩,正色道,“還勞煩您告知我。如今當朝太子就在安州城內。你們被南疆人抓起來的消息傳到了朝廷,陛下才派太子來的。”


    “姑娘,暴民馬上就到安州了,太子他們擋不住的。姑娘,快走吧。”夢書騎著馬來到舊廟,臉上露出焦急的神色。


    婦人一聽到夢書口中的“暴民”二字,臉上露出憤怒的神色,不假思索道,“他們才不是暴民!”


    蘭諾轉過頭,冷漠的看著婦人,“對於朝廷而言,他們不是難民是暴民。朝廷會全力擊殺暴民以保證平民的安全,若是他們歸順朝廷的話,可能還有一線生機。你們等下跟著太子一起離開吧,否則可能會發生不測。”蘭諾看著這些婦女臉上無法掩飾的絕望,毫不猶豫的上馬離開。


    出了廟門,恰好看到趕來的南宮靖一行人。蘭諾趕在南宮靖開口前率先說道,“殿下,我們稍等片刻。”


    “蘭諾姑娘,不出六彈指(六十秒),暴民就會到安州。到時,想走都來不及。”楚隨皺著眉,不讚同的開口。


    “殿下,舊廟裏的婦女有可能就是難民的女眷。隻要她們肯出麵,說不定……”


    “蘭諾,”南宮靖出聲阻止了蘭諾的話,“你有多少把握暴民不會出手?她們隻是女人而已,什麽都改變不了。就算他們歸順朝廷,也絕對不會再成為朝廷所庇護的百姓。”南宮靖說完便駕馬離開。


    蘭諾立在原地,突然大聲說道,“殿下這樣迴去,隻會失去陛下為數不多的信任,平白受到戰王一派的嘲笑!丟了自己的顏麵。”


    眾人驚訝的看向蘭諾。南宮靖轉過身,臉上滿是慍色,“徐瀾,你好大的膽子。”


    正在兩人僵持之時,一群手持兵器的暴民出現在離眾人不過百米的地方,舊廟裏的婦人也在其中。為首的暴民翻身下馬,扔下手裏的兵器,後麵的人一一效仿,眾人在一息間都跪在了地上。


    南宮靖等人不明所以,隻是戒備的看著眾人。為首的男子向前走了數十步,“草民等本無意做出此等犯上之舉,隻是那南疆賊人擄走了草民的妻兒,受賊人逼迫隻得……太子仁義,救了草民妻兒,草民必窮盡一生報太子大恩。”


    南宮靖點點頭,“本宮知曉了,報恩就不必了,本宮隻是盡了自己的責任罷了。南疆人已死,若爾等無叛國之心,便在安州等候陛下的旨意,不得離開。”


    ***


    南宮靖坐在桌前,就連筆上的墨汁滴到信紙上都沒有動作。沉思了片刻放下筆,將信紙扔在一邊,換上一張新的擺在麵前。提筆寫下,一氣嗬成:兒臣不辱皇命,平定暴亂。今,流民三萬盡數安置在安州。南疆巫族進入江南安州地界擄走流民妻兒,逼迫其為己所用,犯下此等叛國之罪,兒臣等已將除南疆聖主外的所有人盡數斬殺。此前所派官員,皆為巫族所殺。逸王與此次暴亂有關,也派親兵欲斬殺兒臣等人,疑似與南疆勾結,已被兒臣關押。兒臣一行人皆在安州等候皇命。


    ***


    南宮宇看著麵前的加急密信,一時不知該作何感想。將信紙放在燭火上,等其化為灰燼後,才開口,“傳朕旨意……”


    ***


    “聖旨到——宣太子南宮靖接旨,”多日後,聖旨被快馬加鞭送至安州,“太子不負朕心,平定暴亂,朕心甚慰。命太子等人即刻返迴王都,不得滯留。”


    南宮靖接下聖旨,卻在前來傳旨的公公手中看到了另一道聖旨,開口問道,“公公,本宮迴王都後,安州一事交由何人來處理?”


    那公公滿臉對小娃,“太子殿下,陛下收到消息後一直念叨著您呢,您還是快些迴去吧。奴才就不打攪您收拾行李了,奴才告退,”公公說完轉身離開走到街上,“聖旨到——眾人接旨。爾等雖犯下叛國之罪,但朕念及爾等是受人脅迫,決定從輕發落。舞勺之年(十五到二十歲)的男子充軍,率領暴動的楚陽,平勇二人流百裏,兩月後執行,不得有誤。”


    新上任的安州知縣對身後的太醫點點頭,客氣的開口,“韓太醫,有勞了。”


    韓太醫擺擺手示意知縣不必在意,上前一一為流民檢查。等將所有人都檢查完了,韓太醫看著數千人手上的紅繩,憐憫的搖了搖頭。


    知縣和善的看著一臉茫然的流民,笑道,“手上係著紅繩的人將朝廷送來的糧食分發給所有人。”


    ***


    南宮靖一行人快速收拾好東西,沒再多留,直接踏上了返迴王都的路。為了節省時間便放棄了官道,走上了山間小道。沒走多久,蘭諾便臉色慘白,甚至都快要跌下馬來。南宮靖見此,立刻下令原地修整。走上前問道,“你生病了?”


    “無事,繼續趕路吧。”蘭諾接過侍棋遞過來的水,小口喝了幾口。


    “也不急在這一時,你先好生休息吧。”南宮靖走到山崖邊摸著自己的駿馬,看著遠處的風景,一時間竟生出了留在這裏的念頭。


    “蘭諾姑娘,本官有一事想要詢問姑娘。”樓彌走到蘭諾麵前,身後還跟著楚隨。


    蘭諾點點頭,扶著樹幹起身。三人走到山崖另一邊,楚隨率先開口,“蘭諾,南疆人是不是你殺的?”


    “不是,我到的時候他們已經死了,連一滴血都沒有流出。”


    “那你可有見到可疑的人?”樓彌歎了口氣,不死心的問了一句。


    “除非那些婦女是兇手,否則沒有別人了。”


    楚隨剛想再問些什麽,隻聽一陣爆炸聲,地麵開始晃動,繼而又斷裂開來。“蘭諾!”南宮靖一聲驚唿,向蘭諾跑去。楚隨第一時間去抓蘭諾,可卻隻扯下一片衣布,南宮靖三人卻是直直向下墜去。


    南宮靖借著石塊快速下落,右手將蘭諾抱在懷中,又對樓彌伸出左手。


    侍棋等人將楚隨拉了上來,再向下看時,三人的身影已經不見。


    石塊不斷下落,砸在南宮靖身上。蘭諾取出長鞭係在樓彌身上,用力將樓彌甩到長在山上的一顆枯樹上。自己則是拉著長鞭,和南宮靖一同吊在空中,朝著樓彌大喝一聲,“樓彌!”


    樓彌好一會兒才吃力的將兩人拉了上來。“我們撐不了太久。”蘭諾看著裂開一道縫的樹幹,無力的開口。躲過兩人的目光,將剩下的藥一口吞下。


    “那裏好像是山洞,”南宮靖指著不遠處的一個洞口,“蘭諾,鞭子夠長嗎?”


    “差不多,但我現在無法再摔出去一個人。”


    “蘭諾,鞭子,”南宮靖拿過蘭諾的鞭子,“樓彌,你抱住我的腰,蘭諾……”


    “不行,這根本行不通!”蘭諾一聽便知道南宮靖想做什麽。無非是自己再抱住樓彌,在南宮靖甩鞭子的同時自己用力蹬向樹幹,借力到達山洞。


    南宮靖沒說什麽,用鞭子纏住一塊巨石,向洞口甩去,同時雙腳用力蹬在樹幹上,和巨石一同飛了出去。蘭諾在樓彌雙腳騰空的刹那,用力推了兩人一把,將隨身的兩把短刀紮進土裏,穩定住自己下落的身子。


    巨石落在山洞口,南宮靖兩人懸在下方。樓彌一點一點的向上爬去,同時蘭諾用短刀一點一點的向山洞挪去。


    “蘭諾。”見蘭諾挪到山洞邊上,南宮靖伸出手抓住蘭諾。一塊石頭落下,正正砸在南宮靖左臂上。南宮靖忙伸出右手拉住蘭諾。將人拽上來後,南宮靖痛苦的倒在地上抱住左臂,蘭諾將人敲暈過去,讓樓彌把人背進山洞。


    蘭諾將身上唯一的止血藥遞給樓彌,“給殿下上藥,千萬小心他的手臂。”樓彌接過後,蘭諾摸了摸石壁的斷裂痕跡,便覺得不對,又湊上去仔細聞到,整個石壁上有一股濃烈的火藥味,“樓彌,這裏是不是有一股火藥味?”


    樓彌停下手裏的動作,趴在石壁上仔細聞到,對著蘭諾肯定的點了點頭,“是有一股火藥味。”


    “如果說,這個石洞是被人炸出來的,那剛剛我們掉下來就不是意外。可是他又怎麽能確定我們會走小路呢?”蘭諾摸著石壁上的裂痕,在心中思索道。


    正在蘭諾思索的時候,五個黑衣人從天而降。


    ***山崖邊


    楚隨穩住眾人,讓一隊士兵去王都將太子遇險的事情告知皇帝。侍棋和夢書商議後,決定瞞下蘭諾墜崖的事情,隻秘密將消息送到納蘭溪手中,讓他盡快趕來。


    “楚將軍,可想到辦法了?”夢書有些不耐煩的問道。蘭諾三人已經墜下去近兩刻(三十分鍾)了,楚隨隻是不停的安撫眾人,卻沒有說有什麽辦法去救三人。


    “有辦法,但幾乎不會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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