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安靜了多久,房間外已經換了一批巡邏,遠處還是時不時傳來喪屍的幾聲輕微吼聲。


    室內,小姑娘唿吸綿長,睡得深沉,而沈徹依舊維持著原來的姿勢。


    一隻筆直修長的腿自然彎曲下垂,另一隻踩著桌麵,手肘枕在膝蓋處,靠著牆,視線一直鎖定在薑冉身上。


    夜色裏,沈徹黑眸越發明亮,像是銀河裏閃爍著星光。帶著無限柔情。


    腦中糾結,心中的鬱悶,在確定喜歡她之後,都盡數消失。


    隻是……


    她會喜歡他嗎?


    會不會覺得他是變態。


    盡管他們毫無血緣關係,但他卻在這樣的關係下對她生出了這樣的情感,她還那麽小,會不會厭惡他?


    想到如果她知道自己的感情,那漂亮的小臉會露出厭惡的情形,沈徹心中升起了絲絲縷縷不可抑製的恐懼。


    沈徹從來沒有過這種情緒,就算是之前以為自己快死時,以為見不到濟辭的時候都沒有過這種恐懼。


    想到每次小姑娘喊他舅舅時眼中的真誠,保護他時眼中的坦蕩,對他就隻有親情,沈徹心中微痛。


    不行,絕對不能讓她知道。


    不能讓她厭惡自己。


    *


    薑冉睡了一個好覺,不對,是和沈徹待在一起的日子裏每晚都是好覺,神采奕奕,小臉水嫩嫩的。


    與隊伍裏的女人一對比,根本不像是經曆過末世的人。


    之前其他女人也許會嫉妒她,以為她就是靠男人保護,然而昨天的一幕讓所有的人都住了嘴。


    沈徹狀態卻不怎麽好,眼底有著淡淡的青黑,看起來有些陰鬱,讓其他人不敢與之對視。


    隻是對上薑冉,沈徹的眼神就變得分外柔和。


    “舅舅,你昨夜不會一夜沒睡吧?”


    薑冉盯著他的黑眼圈,想笑,卻憋住了。


    如此冷酷的人,卻頂著兩個的黑眼圈,這反差就挺可愛的。


    她嘴角極力忍著,臉頰時隱時現的小酒窩卻出賣了她。


    在沈徹眼中,這一幕真是極致的可愛。


    他不動神色的斂了斂眼睫,如同往常一樣的語氣,嗯”了一聲承認,“想笑就笑吧,不用憋著。”


    下一刻薑冉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你黑眼圈好可愛!”


    她伸出一個小指頭,眼睛彎彎。


    這明媚的笑容都快將沈徹融化掉了,他心髒跳得飛快,偏生麵上裝著鎮定。


    然而再如何偽裝,那眼神始終不同。


    薑冉本是盯著他眼睛周圍,笑著笑著突然察覺到沈徹的眼神變化。


    她有時粗心,但有的時候卻分為細心。


    沈徹那和往常差不多柔和的眼睛中,出現了另外一種更深的柔情。


    沒等她細細的研究,濟辭走過來打斷了兩人的互動,


    “沈徹,我,我有事找你。”


    兩人的獨處被打斷,沈徹眉頭微蹙,有些不悅,卻也沒說什麽,迴頭眼神自然轉變,


    “有什麽事就說吧。 ”


    “我…”濟辭看了薑冉一眼,又看向沈徹,欲言又止,麵色發苦。


    這番模樣就說明他和他說的是兩人之間的私事。


    薑冉是多麽有眼力勁的一個人,見此忙走開。


    她正好趁此機會去探望那被自己打傷的傷殘人士。


    經過昨天那一遭,沈徹知道薑冉不會有危險,可心裏還是忍不住擔憂。


    隻是方才自己的偽裝不算好,擔心小姑娘覺察什麽,他就沒有叫住她。


    他不能對她過分關心。


    可這樣心裏有難受了。


    “你想說什麽?”


    麵對濟辭,沈徹隻有疏離的冷淡。


    隻是看在之前的情份上,他的語言比起其他陌生人要柔軟那麽一些。


    濟辭苦笑了下,輕聲道:“昨天我想跟你說的事還沒說完呢。”


    他指的是沈徹讓他跟他們一起走,而他走不了的原因。


    當時才說了一半,外麵就出了事,而沈徹因為那個小姑娘,竟把自己的事都給忘了。


    自己來找他,他卻一點也沒有想起來。


    盡管…他是想騙他。


    可他怎麽能,真的一點都不關心自己的事情。


    濟辭心中再次被狠狠紮了一刀,這次他的心裏再也沒有任何僥幸和期待。


    沈徹是真的,不喜歡他了。


    “對不起。”


    沈徹怔然了下,心中升起淡淡的愧疚。


    他是真的忘了這件事。


    卻並不後悔。


    說他無情也好,渣也罷。


    因為他家小姑娘,在他心中是最重要的。


    濟辭看他想到什麽神色柔和的樣子,很是難受,他用輕鬆的語調笑道,“也不怪我之前誤會,你這樣讓我以為你喜歡上她了呢!”


    聞言,沈徹竟坦蕩抬眼,“你沒誤會,我喜歡她。”


    濟辭沒想到他會承認,畢竟昨天自己也對他說過類似的話,他雖然沒有直接說明,但反應強烈,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心意,或者意識到了不願意承認。


    應該是有所顧慮。


    盡管看出了他對她的不同,自己也想在語言上清口聽他狡辯自己的情感,說他不喜歡她,隻是她舅舅。


    可是,他竟然大方承認了!


    濟辭的笑還僵硬在臉上,臉上的肌肉抽動兩下,還沒說話,沈徹若有所思,“不對,不是喜歡,”


    濟辭眼睛一亮,但下一瞬亮光便被沈徹的話澆滅個徹底


    ,“我愛她。”


    說這話時沈徹的眼神是看向薑冉離開的方向的,目光柔和到了極致,眼中的情意就快要溢出來了。


    濟辭的心徹底冷了,收起了所有情緒,麵上帶著釋然的笑,


    “好,我知道了。雖然我還喜歡你,但我會盡快放下的,也謝謝你答應留下來幾天的請求。”


    沈徹從方才那種濃濃的愛意中迴神,對濟辭的迴答鬆了口氣,“你能這樣想就好。”


    “哦對了,你想說的是……”


    他不動聲色掃了四周一眼,表情認真,“你想走我可以幫你。”


    “我知道你重恩情,所以不幹涉你的決定。”


    昨天濟辭對他說的是文鬆救了他,但要求他和他在一起作為報恩,濟辭不願意但也不能走。


    後麵似乎還要說什麽,但沒來得及說完。


    沈徹此刻還是相信濟辭的人品的,雖然有時候覺得哪些地方有怪異之處,但因為愧疚之心就忽略了。


    濟辭:“不用了,沒有了你在哪都一樣,當然和誰在一起也沒有什麽分別。”


    在沈徹注意不到的地方,濟辭露出一個極致冷厲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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