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境,幕府。


    夜色黑沉如墨,月亮躲進了雲層,偌大的府中仿佛也籠罩在黑暗之中。


    “公子,京城已經找遍了,而周邊城鎮也都找了,整個離境,幾乎都沒有魅影的蹤跡。”


    時夜站在慕雲祁身側,餘光瞥見他翻書的動作微頓,以為他不高興,然而抬眼卻見依舊如常,這才繼續道:


    “當初那崖底已派人去搜尋過,隻在河岸旁的樹林中發現了暗夜的斷臂,此外並未發現其他。後來我派人查了那條河,竟然是…通往弦月,不知魅影會不會往那逃了。”


    聞言,慕雲祁黑眸微抬,在跳躍的燭光下顯得晦暗不明。


    半晌開口,“你在查這些確定暗殤不知道吧? ”


    問這話時他那修長的指節又恢複了翻書的動作,紙張在寂靜的房間裏發出略微刺耳的響聲。


    時夜當即迴道:“屬下做的很隱秘,請公子放心。”


    慕雲祁隻淡淡應了一聲便又沉默了。


    時夜想了想又開口,“要不要…讓弦月的人去找?”


    其實這半月了他還是不清楚當初發生了什麽,為什麽好好的魅影會逃,她不是喜歡主子嗎?更不敢置信的是那日暗殤竟想自刎,若不是他眼疾手快,他真的會割斷自己的脖子。


    兩個原本都極其忠心的人,他不知道為何會走到這一步。


    而主子似乎也…喜歡魅影,聯想到當初主子發現他的心思那會,那眼神像是要刀了自己,原來不是因為他這個屬下談情說愛,而是愛上了不該愛的人,好在他及時掐滅了心思。


    慕雲祁不知時夜心中所想,淡淡道:“不用,我自有安排。”


    魅影,他會找迴來,但若是在弦月,可能會有些困難,他的人手不宜暴露太多。


    現在慕容池在南邊又打了勝仗,不日便要歸來,可能接下來一段時間都會在朝堂之上,以他的心思,定然會發現一些不同。


    也或許早就發現了,否則也不會有那張丞相找他求助一事,隻是當時知道這些事情的人已被魅影處理了,線索也就斷了,即使慕容池懷疑,要調查起來還是需要一段時間,而他,也差不多可以結束這隱姓埋名的日子了。


    這般想著,好似,魅影為他做了不少事,而他應該相信她不會背叛自己,她想要自由也應該放她走不必再找,可…不能。


    書上的字跡一點點模糊,腦中又逐漸現出那道身影,慕雲祁閉了閉眼,無視心中那密密麻麻的痛意,將那身影甩去,隻是竟無看書了的心思。


    此刻比起兒女情長,皇位與仇恨顯然更重要也更急切,他不能本末倒置。


    努力定了定神,這才專注於眼下的事。


    此時,心緒複雜的不隻他一人。


    另一處靜謐的院落中,一道人影正對著夜空,黑眸一眨不眨的盯著那散著白色光韻的雲層,期盼能看到那皎潔的月。


    然,無論他等多久,月亮都沒有出來的跡象,盡管如此,他依舊站得筆直。


    “魅影,此刻你得到想要的自由了吧!是否會……”思念我?


    暗殤喃喃自語,後一句話聲音極低,仿佛藏在喉嚨之間,然又能聽得清,“應該不會。”


    磁性的嗓音散在溫暖的晚風裏,仿佛也染上了溫度。


    也隻有在這個夜深人靜之時,心裏想著那人,他才會褪去一切冰冷,露出心中為數不多又似是全部的柔軟。


    這是她離開的第十六日,也是他站在這的第十六個夜。


    看著明亮的月,似乎,他與她的距離才會近些。


    另一邊,在黃昏時分到達了一座小城,隨後謝絕了那對主仆的邀請而是自己兼職了幾個小時的雜耍,掰彎了好幾把鐵器,劈斷了好幾摞磚頭,錘爆了好幾座巨石的薑冉終於拿錢找了個上好的客棧。


    係統對宿主的操作一臉咋舌,許多人本來因為宿主這個大美人的到來瘋狂圍觀,甚至一些富家子弟開始砸錢,然而就因為宿主太過“恐怖”的模樣給嚇走了,但還是有好多人拍手叫好瘋狂給錢,最後那雜耍老大哥甚至還想挽留宿主這個人才。


    看著宿主略微疲倦的模樣,係統道:【宿主為何不接受那病弱少爺的感謝,就算不上人家住一宿也可以拿點錢嘛!】


    薑冉躺到了床上,一手枕著頭,另一隻手從腰間將一枚白玉取了出來,細細打量。


    係統驚道:【這不是那少爺給你的定情信物嘛,宿主你移情別戀了?】


    在這古代贈送別人自己的貼身玉佩便是有這個意思。


    聞言薑冉手一抖,差點讓那玉掉下來砸到自己的臉。


    “之前你不早說,馬後炮!”薑冉埋怨一聲。


    她也是剛想起來有這樣一個寓意,隻是當時被這玉佩上刻著的“張”字以及玉的質地吸引了注意力。


    她以前沒事的時候就喜歡研究這些,對玉有些了解,這一看就知價格不菲,而這病弱少爺的身份也許不一般,所以當時她就想著這玉佩能不能當做她在弦月國的行走令牌,也就沒有多想。


    知道宿主並非那般花心的人,係統這才放了心,嘿嘿道:【對不起呀宿主,我還以為——】


    “別以為,我心裏隻有暗殤,不許你侮辱我對他的心意。”


    薑冉突然語氣超兇,將玉佩隨意放到枕頭下,拉上被子蓋住自己,然而又因為太熱沒一會兒又拉開。


    眼睛盯著虛空,不一會竟流出淚來,臉上的玩世不恭盡數消失,宿主少有的認真讓係統都有些害怕,【宿主我錯了,要不要關我小黑屋?】


    “你沒錯,錯的是我。”薑冉低低說了一句,眼淚流的更兇了。


    其實,有種悲傷當時可能並不猛烈,可隨著時間的推移,痛徹心扉。


    這幾天她一直表現得無所謂,其實她時時刻刻記得那人。


    係統都要哭了,【不,宿主,是我錯了。】


    它不該沒看清楚就亂說話。


    薑冉皺了皺眉,這家夥好吵,擱這兒演瓊瑤劇呢!


    “那你進去吧。”


    隨後,係統沒聲了,而這一迴它毫無怨言。


    薑冉繼續感歎,“我真的錯了…”


    係統剛覺得宿主好善良啊,連累了人自責成這般,然下一刻隻見宿主眼神一暗,隻聽她道:


    “錯在沒有更加招惹他,我應該把他一起拐出來的,哪怕死也要死一起,把老子逼急了,連男二也弄死,去踏馬的道德,去踏爺的底線。”


    係統:……


    啊啊啊,宿主咱不能罵髒話啊,別教壞小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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