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殤並不直接迴答,而是微冷了語氣,道:“再不走我可反悔了。”


    “不不不,我走。” 薑冉忙道。


    本該說完就走的,多拖延一分都會有被發現的危險。


    然而,看著男子高大的背影,她心中竟生出幾分擔憂與不舍,想了想還是道:“放了我那你怎麽辦,不怕慕雲祁怪罪嗎?”


    暗殤握著刀柄的手緊了緊,忍著心中的悸動,語氣沒有起伏,“這是我的事。”


    薑冉一直觀察他,突然看到他好看的手背青筋有力的凸起,像是在極力忍耐著什麽。


    一瞬間,因為他這句話而生起的不爽心情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心中也頓時了然,他的內心並不像他所表現出來的那般冷漠,她所感受出來的溫暖也不是錯覺。


    他冷漠堅硬的外表下依舊是一顆柔軟的心,現在那顆心很可能在為自己而跳動。


    若不是那晚的表白,就憑他裝得如此之好的模樣,經此一去,薑冉很可能永遠都不知道他喜歡自己。


    隻是她怎麽也沒想到他會為了自己放棄曾經的堅持:放了她而非殺了她。


    薑冉說不感動是假。


    一句話沒有經過思考就脫口而出,“要不…你跟我一起走吧。”


    說完之後就懊惱無比,因為他必定不會答應。


    果然,男人頓了幾秒,冷冷的嗓音響起:“除非死,否則我不會走的。”


    “而我也希望你能逃得越遠越好,否則…我也救不了你。”


    然而他心中默默的補充:雖然救不了,但我會拚了命救你。


    後一句話薑冉從那平靜的話語之中還是感受到了溫柔,她輕笑道:“我知道,謝謝你,暗殤。”


    男子背脊微動,腦中自動浮現起昏暗的燈光下,女子蒼白著臉對他微笑說謝謝。


    當時還是他勸她不要再喜歡不該喜歡的人,而是該做自己該做之事。


    然而今天,她亦對他說謝,而他卻沒有做自己該做之事,違背了一個殺手、乃至一個暗衛的使命:愛上她,放了她。


    薑冉這次並沒有生氣,她理解他,抬步想走,然而心中的那份未曾表達的情感卻壓著她的步子,使她抬步艱難。


    此時她微微一驚,不知何時,原以為是見色起意而升起的淺薄的感情竟有了這般分量。


    她並不想讓自己像電視劇中演的那些苦情戲女主,你喜歡我我喜歡你卻一直不說,留著多年以後後悔。


    於是,離去之前她快速說了一句,“暗殤,我也喜歡你,而且那晚不是夢也不是幻覺,而是我照顧的你。”


    此話猶如一記響雷在暗殤耳邊炸開,頃刻間大腦中一片空白,隻剩那句“喜歡你”不斷在耳邊迴放。


    心中的感情得到迴應,那種無形的鬱悶此刻消失無蹤,壓抑著的情感險些不受控製的從心中溢出。


    若那晚不是夢,那麽他們……有了肌膚之親。


    盡管身處於樹林之中,而且是清晨,有風吹著本該覺得涼,暗殤卻覺得猶如身處火爐之中,從心中升起的熱意一直蔓延至全身,最後是臉龐,燙得他快要忍受不住轉身去追迴那人。


    但最終他隻是微微偏頭,僅僅是看了一眼女子離去的背影。


    不遠處,將這一幕都看在眼中聽在耳中的暗夜震驚不已。


    他原先沒想到主子的用意,而今,冰冷的眼中閃過一絲陰狠,嘴角微勾,不算英俊的臉頓時陰森可怖。


    這兩人肯定不記得了,五年前慕雲祁去血煞閣選人之時他也在場,此前他知道這兩人肯定會被選上。


    為了逃離血煞閣這個魔鬼般的地方,他幾次想要討好他們,然而這兩人居然一個樣對他視而不見,那高高在上的樣子讓他覺得自己就是一個膽小鬼,跳梁小醜。


    後來他就決定,若是以後有機會,他一定要報那輕視之仇。


    之後終於等來了魅影因嫉妒之心受了主子一掌,之後從那位置之上跌了下來,不僅如此,而且武功倒退,在他看來她已是廢人一個。


    在替代了那位置之後,他故意從她麵前經過,想要嘲諷一番,然而那人根本不記得自己,還是一樣不把他放在眼裏。


    暗殤也是如此,他們依舊一樣。


    他恨,但是他並不能表現出來,更不能在行為之上出現任何差錯,因為他知道慕雲祁這主子看著溫潤,實則是個狠人,否則也不會有血煞閣這個一個殺手組織。


    今天,他終於有正當的理由將這兩人一起踩在腳下。


    這邊,薑冉剛走沒多遠, 就感覺身後一陣風拂過,隨後麵前又降下一人擋了路。


    “怎麽你——”


    她還以為暗殤聽了她的表白之後突然後悔,決定和她一起離開,誰知抬頭笑容僵住,瞬間後退幾步。


    “暗夜,你怎麽在這?”


    她強裝鎮定道。


    然而心中不安:這人不知幾時到的,是否聽到了她與暗殤的對話?


    男人表情冷冷的看著她,這種冷並不像暗殤那樣自然而然由內而外散發的冷,而是像毒蛇一般陰暗的感覺,薑冉頓時被盯得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對危險的感知讓她又稍稍後退了一步,狀若無意地往後掃了一眼,期待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然而她已經跑出了一段距離,隻能看到綠色的樹和雜草,而他大概已經走了。


    暗夜突然嗤笑一聲,“魅影,沒想到你居然想背叛主子,而且,若是讓主子知道你和暗殤兩人有那種關係,恐怕你倆的下場都不怎麽好吧。”


    “身為殺手居然有情,哼,簡直是我們殺手的恥辱。”


    他想在薑冉眼中看到害怕的情緒,然後跪下求他,之後他再說出五年前的事情讓她後悔於當初的行為。


    然而,剛開始他還可以感受得出這女人的恐懼,可在他這番話說出來之後反而消失了,她冰冷的看著他,“說夠了麽?”


    “怎麽?想殺我滅口,你現在的武功可不敵我,況且你還——”


    突然,他看著薑冉的眼神變得古怪,“你不是和主子一起摔下山崖了嗎?怎麽一點傷都沒有!”


    “你猜?”


    話音落下的同一時間薑冉直接出手,朝著男人的心口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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