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棉棉聽何月香同大姑趙粉香和三妞舅媽說起隊裏安排春灌的事,心裏就一直敲鼓。這活計好像不輕鬆。


    等這倆人走了之後,就試著同何月香交流。


    “不去”


    “幹活。”


    何月香手下不停,聽著女子說話。問到:“你說讓媽不要去幹活是不是?”


    棉棉點頭。


    何月香詫異:“為啥?”


    棉棉蹲下身子去,溫柔的摸著何月香的肚子。內心在咆哮:“因為你是個有可能懷著雙胞胎的孕婦!”


    看著女子的舉動,何月香明白了:“瓜娃,你看誰家媳婦懷娃了就不上工了,這一懷要十個月呢!十個月呆在家?沒事,媽是過來人,生你倆哥的前一天,媽還在地裏忙活著呢。你沒看你妗子還在地裏幹活著?”


    何月香根本就沒把這放在心上。該幹啥還是幹啥。棉棉恨不得敲開何月香的腦子看看。


    這有可比性嗎?三妞年青,何月香相比年齡要大些。再說了,三妞懷的是單胎,何月香可是很有可能是雙胎。


    看著跟前跟後的女子,何月香也是無奈了:“你放心,媽心裏有譜,隊裏安排活計也是有譜的,懷孕的人安排的活計都比較輕鬆,工分還是一樣拿。”


    最後還嫌棄了棉棉一把:“你快忙你的去吧,別老在我麵前晃悠。晃得我眼花。”


    棉棉無比鬱悶的懷念起趙安國來。


    趙安國一直在參與修路。剛開始的時候離家近,天天到點就可以迴家。


    等那段路平整好了以後,又都去支援河灘砸石頭了。河灘遠,每日裏雞沒叫就出發,晚上再披星帶月的趕迴來,到家都快多半夜了。一天睡不上幾個小時。


    小文、小武和棉棉最近一段時間都沒見著趙安國。


    因為隊裏要安排春灌,而趙勇的務棉組也開始準備新一輪的棉花育苗。所以趙勇和趙興國那倆人都隻能留要村裏,趙興國隻好把他們隊裏協助修路那一波的事交給自家老二幫忙操心。畢竟還有不少人在那邊幹活著呢!


    趙安國隻好每日在那邊撐著,旁的人到是修路幹一個星期,可以換迴來在村裏幹活一個星期。這樣人也不至於累壞。


    今日裏,趙興國抽出時間來,趕緊跑到河灘那邊去了,和趙安國碰了個頭,把事情進展情況對接了一下,找了個借口,就把自家老二、妹夫,還有那何平安仨提前放迴來了。


    “你這段時間也累著了,收拾收拾,叫上國慶、平安今兒早點迴家。明天就不用管了,明天我在這邊,這邊的人今天都是最後一天,明天換其他人過來。我打聽過了,這活再有一個星期就結束了。”


    有一段時間沒見趙安國,棉棉猛然看見趙安國的樣子,嚇了一大跳。


    光聽何月香整日裏說趙安國太苦累了,把人勞得都不成人樣了,沒啥衝擊力。


    現在看看趙安國這樣子,一身的灰塵不說,頭上都落了白乎乎一層,滿臉胡子拉渣,整個臉頰都陷了下去,感覺好像突然之間臉上的皺紋也出來了。溝溝渠渠的。特別顯老。


    事實上,趙安國的年齡是很年青的。長相也好,雖說是長年的風吹日曬,但是因為平日裏總是收拾的幹幹淨淨的,所以也是堂堂正正,一表人才的。


    猛然間見到這樣的趙安國,棉棉的刺激太大了。


    幹活把人幹成這樣了。


    趙安國看著發愣的姑娘,摸摸自己的臉,有些不好意思:“咋了?爸臉上是不是太髒了?”


    棉棉搖搖頭。


    “沒有?”


    趙安國知道自己太埋汰了。


    “你等著,爸洗洗就好了!”


    趙安國一邊和自家女子說著笑,一邊快速收拾了兩件換洗衣服,隔牆喊了聲何平安和張國慶,一行出去地裏洗熱水澡去了。


    棉棉在家搗騰吃的,單獨給趙安國醒了一塊麵,擀幹麵吃。家裏有哨子,再弄點菜,打了幾個雞蛋,到時一炒,給一家子都添個菜。


    家裏其他的人依舊吃的還是包穀糝,配著饃饃和小菜。


    何月香都下工好一陣了,趙安國幾個才洗了迴來。


    趙安國一進門,何月香就圍起圍腰,要去擀麵。被趙安國扔下盆就給攔住了:“不用你擀,看肚子欺著。”


    被何月香很漢子的一把掀開了:“有小文和小武那會,還不是做活做到要生了。那會也沒見你做過啥!”


    趙安國訕訕的“那時候不是還年青,不知道嗎?現在不都知道了!”


    何月香白了一眼,一點都不領情。


    趙安國搖搖頭,轉身拿起盆,放到一邊了。再折迴來的時候,又去趕拉著風箱燒火的棉棉:“棉棉,你走開,我來燒火。”


    棉棉毫不猶豫的把位子讓給了趙安國,出了灶夥,去喂雞和兔去了。


    棉棉正剁著草,小文和小武背著背簍迴來了。


    如今,一放學,他倆就會去割草,家裏今年雖然沒有養豬,但是兔子的數量添了不少,已小有規模。


    除了那兩隻大兔子外,第一窩的小兔子也開始產小兔子了。所以用草量也是很可觀的。而且,家裏的羊也有了小崽子了,雖然白天,何月香上工的時候會把羊也順帶著放一放,但是家裏同樣也必須給羊備有青飼料才行。所以,每日裏,小文和小武放學後是必須要割草的。


    棉棉幫著小文和小武放下背簍,小文走前兩步,直接蹲到剁草板板跟前,拿起棉棉放在地上的刀子開始剁青草,一邊幹活,一邊和棉棉說話:“棉棉,以後剁草的活留給我和你二哥做,你不用管了,你人小拿個刀操心的很。聽見了麽?”


    棉棉抿著嘴沒吱聲。


    小武在一旁把背簍裏的草弄出來後,磕了磕背簍裏的泥土。


    見棉棉沒吱聲,接著小文的話重複了一句:“聽見了沒?”


    棉棉點頭,聽是聽見了,至於自己該怎麽做,還是怎麽做。


    何月香在屋裏已經喊著幾個娃娃吃飯。小武應了一聲,就要往進走,看棉棉站著沒動,伸手去拉。


    棉棉擰了下身子,指著圈裏的兔子對著小文和小武說:“明天。”


    “吃兔。”


    小文和小武點點頭:“嗯,明天吃兔子。”


    什麽?明天吃兔子?


    小文和小武懷疑自己聽錯了。


    “你說啥?棉棉”


    棉棉重複了一句:“吃兔。”


    小文和小武茫然了:“為啥?”


    何月香在屋裏等幾個娃,半天不見迴來一個,跑出來一看,冷著天站在外麵說話。


    “快點,飯都擺桌子上了。”


    仨小的這才進了隔斷。


    吃飯的時候,小文還行,小武一邊扒著飯一邊不停的瞄著棉棉。趙安國看了好幾次,最後實在看不下去了:“小武,棉棉咋了?”


    小武咽下嘴裏的飯:“棉棉剛說明天吃兔子,我不敢相信啊,我懷疑我耳朵有問題,想和棉棉確認一下?”


    小文聽到這裏說了一句:“你聽對著呢!”


    這下輪到趙安國和何月香驚訝了。


    他們可是知道棉棉有多寶貝這些兔子。何平安帶這些兔子過來的時候,家裏正困難,娃們好長的時間沒吃到肉肉了,就是在那種情況下,棉棉硬是沒讓殺了兔子,而且還說服了小文和小武。現在家裏的條件好了很多,哨子也還有些,怎麽這會功夫想起殺兔子了。


    趙安國奇怪的問了句:“棉棉,你怎麽突然想起殺兔子了?”


    棉棉抬頭看了看趙安國消瘦的臉,說了句“吃。”


    這不等於沒說嗎?不是為了吃,還是為了啥呀!


    何月香看看趙安國,若有所思。


    小文已經吃完飯了,放下碗。說了句總結語:“棉棉想吃咱就殺唄,大家都有得吃,爸你這段時間都瘦成啥了,在外麵肯定沒吃好,剛好給你補一補!”


    趙安國聽了這話,突然有些明白過來。


    要是放在以前,小武肯定早就樂的蹦起來了,可是今日也不知怎麽啦,反而不言語了。


    小文的興致也不高。


    無論是哪隻兔子都有點不舍得。


    你說也奇怪,兔子和豬他們都喂著。當初把豬拉走的時候,他們可沒這種舍不得的感覺!


    氣氛有點悶。


    趙安國想了想,換了一個話題,說起這次修路的趣聞來:“你們不知道,那個鋪路的家夥太厲害了。澆好的柏油倒進裏麵,它一轉動,就平平展展的鋪到路上去了。那新鋪好的路麵,又黑又亮,光的很。還有啊,鋪好路後,他們緊接著會在路兩旁重新種上樹,你們知道他們種什麽樹嗎?”


    趙安國問何月香和幾個娃娃。


    大家早已被趙安國講的吸引過去了。縣道雖然修好了,但是還沒有鋪柏油呢!小武跪在炕上,直起了身子:“種的什麽樹?”


    “白楊樹,沒想到吧!”


    “為什麽選白楊樹啊?”小文奇怪的問。


    趙安國解釋說:“專家說了,柏油路最怕夏天太陽曬了。太陽太熱,一曬,路麵柏油就軟了,對路麵不好,白楊樹長的快且直而高,夏天可以整個保護路麵。”


    趙安國接著說到:“路麵基本都快已經用沙石和灰渣鋪好了,應該這波人去上一星期後就不用再去了,剩下的鋪柏油咱們幫不上忙,那有專業的人員,省道那邊已經開鋪了,鋪完那邊就會來鋪咱家旁邊這條路。”


    趙安國再次感歎:“那新鋪的路可真好啊!有了那新路,到哪都方便,下雨都不怕,而且還省時間!聽說騎自行車走新路到縣城一天就可以打來迴,時間還綽綽有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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