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後,韓老爺子領著老伴和兩孫子在生產隊裏轉了轉,他們沒有去鄉鄰家裏走動,隻在路上見到人時會簡單介紹交流兩句。


    碾米廠和榨油坊是韓崢過來後弄起來的,這邊剛開業正忙碌得很,村幹部也時常過來查看情況,這會兒都在這邊,韓奶奶也趁機跟他們見了個麵,對他們表示了感謝。


    離開碾米廠這邊後,他們去了鄉鄰們幹活的坡上,韓奶奶想去看看大家種的莊稼農作物。


    “林珊,花楹呢?”


    韓崢一過來沒見到他心尖上的人,雙眼立即開始四處尋找了。


    “我們這塊地馬上完了,她跟尹知青他們去了山坡後。”林珊指了下方向,見他奶奶和堂哥也來了,揚起笑容禮貌喊人:“韓奶奶,韓大哥,你們好。”


    “小同誌,你好。”韓奶奶迴以慈愛笑容。


    韓哲也禮貌點了頭:“林知青,你好。”


    “韓爺爺,您好不容易和韓奶奶團聚,韓大哥也難得來一趟,你們在家裏休息嘛,這地裏的活我們慢慢磨嘰就是了。”


    韓老爺子背著雙手走在最後麵,笑著道:“他們想到山上來看看,我陪他們來走動下。”


    林珊笑嘻嘻道:“韓爺爺,您跟我說實話,是來看人的,還是來看景的?”


    “你這小妮子,就你鬼精。”韓老爺子好笑不已。


    大隊長緊跟著他們上來的,正好看到林珊又在閑聊沒幹活,扯著嗓子喊:“林珊,你又在磨洋工。”


    林珊:“...大隊長,我前世肯定跟你有仇。”


    “你看看雲花楹和蔣媛,她們倆幹得比老知青還快,就你還在這磨磨蹭蹭。”


    大隊長嘴上在嫌棄她速度慢,其實也不是教訓她,她幹活雖然慢了點,但幹得很認真仔細,挑不出任何毛病來,其實表現比尹眉她們還要好。


    林珊撇了撇嘴,連忙把腳邊上的土給刨了,扛著鋤頭轉身走人,見韓老爺子看著她笑,多少有幾分尷尬:“韓爺爺,我不是故意磨蹭的,我是幹活真不行,比不上他們其他人。”


    “你們都是城裏來的孩子,以前沒幹過農活,能到這裏就迅速進入了角色,已經表現非常好了。”韓老爺子一直有關注她們三個,對她們評價和印象都很好。


    得到了表揚,林珊立即拿雞毛當令箭:“大隊長,聽到了沒有,韓爺爺表揚我了。”


    “你再囉嗦磨洋工,下午就去修水渠。”大隊長非常懂得拿捏她們的死穴。


    這確實是林珊的死穴,現在翻地種菜已是她的勞動極限了,去修水渠幹重體力活,肯定會要了她的命,所以不再廢話了,立即扛著鋤頭往前走,還朝韓家人揮了揮手:“韓奶奶,你們慢慢逛,等休息的時候,我再去登門拜訪。”


    “林知青,你忙,等你們有空再聊。”韓奶奶和藹笑著。


    等林珊走了後,韓奶奶笑著問:“這位小同誌也是住在我們下麵的三個知青之一,是吧?”


    “是的。”韓老爺子點了點頭,領著他們跟著林珊走,“我帶你去見見那個孩子吧,她跟林珊來自同一個地方,兩個人是很要好的同學朋友,這次是一起來下鄉的。”


    “花楹。”


    韓崢他們過來時,雲花楹正在低著頭下土豆種,見韓家人都過來了,她跟旁邊的蔣媛和尹眉說了一聲,喊了林珊過來代替她,自己沿著小路過去見長輩了。


    韓奶奶視線一直定在她身上,距離有點遠,不過有看到這女同誌身材高挑纖瘦,極為樸素簡單的衣服也遮不住她與眾不同的氣質與風華。


    雲花楹大步走來,也將頭上的帽子取了下來,禮貌喊人:“韓奶奶,韓大哥,你們好。”


    看清她的五官容貌後,韓奶奶滿臉震驚,脫口而出:“鳳頤!”


    見她誤將自己認成了奶奶,雲花楹微微勾唇,自我介紹著:“韓奶奶,我叫雲花楹,阮鳳頤是我奶奶。”


    “啊,你不是,對,你不是...”


    韓奶奶迴過神來,“你不是鳳頤,鳳頤已經去世了。”


    說完,想著她剛剛的自我介紹,神情有幾分激動:“你是鳳頤的孫女?”


    “是的。”雲花楹點頭。


    “你爸爸是紹梵?”


    韓奶奶記得雲家一雙兒女,見她喊阮鳳頤叫奶奶,以為她是雲紹梵的女兒。


    “不是,雲紹梵是我舅舅,我媽媽是雲婧虹。”


    “哦,你是婧虹的女兒。”韓奶奶腦子裏也想起了雲婧虹小時候的事,笑容和藹又親切:“你長得跟你媽媽真像,天生的美人胚子。”


    說完,又問她:“你爺爺和媽媽他們還好嗎?”


    雲花楹見她不知道,很明顯韓家人沒告訴她,神色如常的說著:“我爺爺和媽媽都去世了。”


    “什麽?”韓奶奶臉上的笑容瞬間沒了。


    “去世很多年了,我爺爺十年前去世的,媽媽是七年前沒的。”


    這個消息來得突然,韓奶奶聲音有點顫:“怎麽會?他們怎麽就都去世了?你媽媽還那麽年輕,她怎麽就......”


    “美淑,雲家的事說來話長,我晚點再跟你說。”韓老爺子拍了拍她肩膀。


    韓奶奶清楚雲家當年的事,她一直以為當年的事情結束後,雲擎帶著一雙兒女離開了京都,他們就能過上平靜的生活了,卻沒想到全都落了個早逝的下場,隻不過轉念間她就對雲家人的遭遇有了猜測。


    想著雲家還有個兒子,連忙問:“你舅舅紹梵呢?”


    “舅舅舅媽和三個表兄弟姐妹,現在都在川省。”


    雲花楹沒仔細說舅舅舅媽的事,不是不願告訴她,而是旁邊還有其他人,他們正都在尖著耳朵聽呢。


    她沒說仔細,韓奶奶也謹慎沒有多問,打算迴頭再跟她好好聊聊,又問了句:“你爸爸呢?還有沒有其他的兄弟姐妹?”


    “我媽媽隻生了我一個獨女,我爸是個人渣敗類,被我送到監獄去了,應該很快會被判死刑。”


    她說得雲淡風輕,尤其是後麵一句話,好似在說別人家的事,語氣平淡得一絲波瀾都沒有,而不知情的韓奶奶和韓哲卻愣了下。


    韓老爺子拉了下老婆子的衣袖,還是那句話:“我迴去再跟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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