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姓張,一個跟我年紀相近的男人,長相平凡普通,說話一口北方腔調,毒藥是他給我的,也是他教我用的,你爺爺留下的三瓶傷藥也是被他拿走的。”


    “我隻見過他兩次,第一次是商量給你爺爺用毒,第二次是過來取傷藥。”


    “中間聯絡過很多次,絕大部分是寫信,來往的信件我早就燒了。他好像一直在關注你們雲家人的情況,讓我有大變動就給他發電報,你媽死後我給他發了一封,前兩天跟他來往了幾封電報,說的是你的事。”


    雲花楹就知道他肯定跟對方聯絡過,冷著臉道:“收報人姓名和地址。”


    “張生,京都大坪胡同...”


    雲花楹一聽就確認這是個假名,至於這個地址也有待考究,但對方能收到他發的電報,倒是可以利用這點去查查,在查之前她必須了解一些事情,以防走漏風聲打草驚蛇。


    這裏還有不少外人在,雲花楹也就沒有當著他們的麵問了,將地址記下來後,又問下一個問題了。


    有協助毒害雲老爺子和婚外出軌亂搞男女關係這兩個罪名,方自強知道這輩子徹底完了,她問的其他事也都如實告知了。


    到最後見她不問了,裝出一副後悔痛苦到極致的表情:“花楹,爸爸知道錯了,是我自尊心作祟,總覺得在你媽媽麵前抬不起頭來,這才做出一連串對不起她的事。”


    “我現在真的後悔了,你看在我是你親生父親的份上,再給我一次機會吧,我一定痛改前非重新做人,一定想法子調你迴城,我們父女兩好好生活過日子。”


    見他眼含淚花,演得很像那麽一迴事,雲花楹滿臉厭惡:“鱷魚的眼淚,大概說的就是你的淚,虛偽至極。”


    方自強沒聽懂什麽意思,但隱約能猜到,壓下肚子裏的怒火繼續飆演技:“花楹,我知道你恨我入骨,我也確實是罪孽深重,不過我現在真的知道錯了。現在你爺爺和媽媽都沒了,你舅舅那邊也跟你斷絕了關係,他這輩子都恐怕難以翻身,你就隻有我一個親人了。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保證痛改前非,以後竭盡所能彌補父愛。”


    “你可拉倒吧,別在我麵前提“父愛”兩個字,這玩意兒我這輩子從未感受到過,也不稀罕,你那點虛偽惡心的父愛還是留給方雪方霜和方俊吧。”


    雲花楹從不指望他的父愛,相反很惡心反感,態度也非常明確:“像你這樣的親人,我寧願沒有。攤上你這樣的親生父親,是我這輩子最大的恥辱,讓你這種蛇蠍心腸的垃圾入贅上門,也是雲家最大的悲劇。”


    她上次也說過這樣的話,一次次的將他的尊嚴臉麵踩在腳底下,方自強氣得心口鑽心的疼,“雲花楹,我真後悔沒把你早點弄死。”


    “你有那本事嗎?”


    雲花楹居高臨下的諷刺著,毫不掩飾自己的狠辣:“就算爺爺和媽媽沒了,舅舅舅媽不在我身邊,我其實要弄死你和寄生蟲們也是輕而易舉的事。若不是趙老師和林珊她們一直勸導開解著我,舅舅也寫信教導我不要極端行事,我早就給你們下毒,讓你們方家全悄無聲息死絕了。”


    方自強心肝一顫,想著剛才體驗過的毒藥,這肯定是她弄出來的,她竟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煉製出了這麽厲害的毒......


    若他真的對她動了手,恐怕這個時候,他們全家都已經化為黃土了。


    這一刻,他竟然有些慶幸。


    見她要問的事都問完了,韓崢走了進來,覆她耳朵邊輕聲建議著:“花楹,寫一份斷絕關係的協議書,讓他簽字按手印。”


    雲花楹眸光微閃,側頭看向他。


    韓崢嚴肅認真的點了下頭,主動拿過她手中的紙筆,“我來寫,等下你簽名,明天我帶你去登報公示。”


    “好。”雲花楹沒有拒絕。


    方自強見他們倆關係親密,站在一起郎才女貌,簡直是一對天作之合,他知道韓崢的真實身份,心裏頭又有了想法,“韓同誌,看你和花楹關係不同尋常,她性子倔一意孤行,完全不計後果,我覺得你該勸勸她。”


    “我為什麽要勸她?”韓崢冷淡的看著他,表明自己的態度:“花楹想做的,我都會全力支持,就算她想親自處決你這個人渣,我都會想法子幫她促成。”


    “你!”


    方自強麵色更加難看了,磨著牙道:“你是個公職人員,前途無量,現在看來你對她有特別的想法,你應該不想因為她的家庭成分來影響你的工作吧?”


    “我是個公職人員?”


    韓崢反問,還擺出一副疑惑的表情:“我怎麽不知道自己是個公職人員?方同誌,你是從誰處聽說的?”


    方自強一愣,他不是公職人員?


    迴想起上次他和另一個姓許的同誌過來找他買藥,是那個姓許的掏出了工作證,而他卻沒有。


    韓崢見他想起來了,扯了扯嘴角:“看來方同誌是誤會了,我戰友才是有鐵飯碗的公職人員,我隻是一介無業遊民。”


    雲花楹看他的眼神有些深,他之前有跟她說剛從部隊退役,至於工作的事情沒有說,現在也許隻是在待業期間,工作還沒定,以他的人脈關係及能力,想來以後的工作不會差的。


    而她的家庭問題,確實是個短板。


    這些事情,她得抽空跟他好好談談,現在她對他還隻是處於好感階段,他對她的感情應該也不深,若是......


    直接將火苗扼殺在開始時,彼此都會減少痛苦。


    韓崢可不知道她心裏在想這些,此時正在龍飛鳳舞書寫著斷絕關係的協議,他的字寫得很好,如他人般剛勁有力,斷絕關係的協議內容也不是尋常的套路模板,著重寫了方自強這個父親的罪惡歹毒。


    他在寫的時候,雲花楹在跟著看,等他落筆後,直接接過紙筆寫上了自己的大名,然後走過去逼著方自強簽字按手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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