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提著一條活蹦亂跳的魚迴來時,剛將柴火借迴來的林珊笑眯了眼:“花楹,哪來的魚啊?”


    “韓崢幫忙抓的。”


    雲花楹將剛才的事簡單說了下,又說著:“若不是他下水幫忙抓,我估摸著抓不到,晚上請了他過來吃飯。”


    “應該的。”林珊使了個搞怪的表情。


    “你這什麽表情?”雲花楹沒看懂。


    “沒事,沒事。”


    見她自己沒有意識到,林珊也不說破,接過她手裏的魚,送去後麵破舊的廚房,邊走邊說:“先養著,下午從縣城迴來後再收拾。”


    蔣媛在廚房裏忙碌著,剛也聽見了她們的話,走出來說著:“雲花楹,我們剛剛在大隊長家裏借了一點豬油和鹽,借了十個雞蛋,我們中午還是蒸點饅頭花卷,再煮個雞蛋蔬菜湯,勉強湊合一頓,行嗎?”


    “可以。”


    雲花楹沒有意見,也不挑食,現在也隻講究將肚子填飽就行了。


    林珊將魚放到水桶裏養著,過來跟她說著:“花楹,我剛去了趟大隊長家,他們家人挺好的。”


    “趙家爺奶很和善勤儉,大隊長的父親是以前的隊長,兩年多前外出摔傷了腿才退下來的,現在腿已經恢複了,他女婿給他在縣城火車站找了份卸貨的活,平時不常在家。大隊長的媽媽玉娟嬸子勤勞能幹,是隊裏的養豬能手,她和會計媳婦負責飼養生產隊裏的六頭大肥豬。”


    “我剛也見到了大隊長的媳婦,跟我是本家,也姓林,叫林曉蘭。她人長得挺高的,跟你差不多的身高,說話嗓門挺大,幹活超利索麻利,豪爽大氣得很。我們剛剛本隻借油鹽,是她主動借雞蛋給我們的,還說若有其他需要幫忙的地方,直接去找她就好。”


    村幹部和家屬好說話,那她們在這裏的日子就要好過很多,雲花楹輕輕微笑:“以後這人際關係的事,就交給你們倆了。”


    蔣媛聽著笑,“我的交際能力不如林珊,隻能跟著她走。”


    “我也就這點本事能拿得出手了。”


    林珊對自己很了解,她幹活和讀書都不如雲花楹,腦子也沒她那麽聰明,但兩人性格互補,所以從初中到高中都相處得很愉快。


    上午累慘了,中午簡單吃了一頓,三個人一起動手將碗筷洗了,然後各自迴房倒床上休息了。


    當下午開工的哨聲吹響,大家起來起身。


    “啊喲...”


    林珊起身動作太大,酸疼的腰閃了下,疼得她直抽氣。


    “沒事吧?”雲花楹狀態也不太好,伸手幫她揉閃著的腰側位置。


    “沒事,沒事。”


    林珊自己用力按揉,苦著一張臉:“我滴個天老爺啊,我還隻幹了半天活,我就累得起不來了。”


    “前麵一周比較難熬,熬過去了就好了。”


    雲花楹先下床,她的雙腿也很酸軟,自己用恰到好處的力道來迴按揉了幾次,等緩過勁來後,這才開門出去倒水洗臉。


    她們三個人到知青所集合取農具的時候,走路姿勢都有點怪異,楊敏一見就笑了:“我們都是過來人,剛開始也是這樣的,適應兩三天就好了。你們下午幹活稍微慢點,速度太快會更累。”


    “還真是會表現。”一道陰陽怪氣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


    雲花楹三人齊齊側頭,她們記得這個說話的女知青叫劉秀,長相容貌都很一般,眉宇間有一股同齡人沒有的刻薄尖酸,昨天見麵時跟她打了個簡單的招唿,後麵再沒有言語交流,也不知道她為何這麽怪裏怪氣的。


    雲花楹和林珊沒有接話,蔣媛卻開了口:“劉知青,我們是新來的知青,我們本以為該好好表現,不拖整個隊伍的後腿,不過聽你這話,我們好像做錯了。你是老知青,應該很有經驗,要不你教教我們該怎麽做?”


    林珊與雲花楹對視一眼,杏圓眼裏閃過一絲笑意,開口幫襯蔣媛:“對啊,劉知青,我們哪裏做得不好,你快幫我們糾正下。”


    說到這停頓了下,好似迴憶了下上午的事,表情有點誇張的繼續說:“哦,我知道了。我上午看到你跟村裏一位婦女同誌組隊,對方一直低著頭賣力幹活,你坐在田埂上休息,整個上午下田不過半個小時。之前我以為你是身體不舒服,現在看來是我誤會了,你是故意給那位嫂子表現機會,你不搶她的風頭。”


    劉秀:“...你胡說八道什麽啊。”


    她平時幹活就是這樣磨洋工,總是一磨磨到日當空,跟她組隊的女人是村裏的幹活能手,又是個沒脾氣的,在婆家也不受待見,見她磨洋工也不多嘴埋怨,所以每次幹辛苦的活就去找她搭檔。


    這些老知青們都知道劉秀是什麽人,他們也跟她合不來,無人開口數落她,畢竟跟她搭檔的婦女都不說,他們自然不會多嘴了。


    劉秀以為這三個新知青好欺負,上午也有看到她們幹活表現積極,看不過眼,下午還沒開始就忍不住挑刺了。


    隻可惜她們三個可不是老實好欺負的主,林珊社交能力強,嘴皮子功夫自然不差,接著她的話:“我沒有胡說八道啊,上午大隊長來田裏檢查時,我還看到他盯著你們那邊看了至少五分鍾。我當時也是慢悠悠的幹活,可看他的臉色越來越不好,這才加快速度的,總不能一來生產隊就給大隊長留下不好的印象吧。”


    劉秀心頭咯噔一跳,她並不知道這事,這下心裏隻有一個想法:完了,大隊長肯定又要給她記一筆了。


    他們知青迴城的審核權在大隊長等村幹部手裏,劉秀本就一直在聯絡家裏,讓他們給她安排迴城,想著若大隊長這裏過不了關,到時候她就真的迴不去了。


    想到這裏,她再也沒心情在這跟她們三個陰陽怪氣說話了,立即拿起農具,第一個衝去田地幹活了。


    見她走了,林珊撇了下嘴,故意扯著嗓子追著她喊:“劉知青,別那麽積極,棒打出頭鳥啊。”


    楊敏等人:“......”


    她們誤會這三個新知青了,原來都隻是表麵乖巧有禮好說話,其實骨子裏都是帶刺的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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