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光榮頭一次在暫1團體驗到了貴賓待遇。


    早餐很豐富,有葷有素,有鹹菜有果蔬,關鍵是還有新鮮的牛奶,真不知道他們是從哪兒弄的。


    前方吃緊,後方緊吃!


    突然,於光榮看見了一個不可思議的身影:朱星權!


    這家夥雖然額頭上纏著白紗布,但狼吞虎咽的樣子,分明就是一頭猛虎。


    於光榮脖子冒出一股涼氣。


    如果沒有意外,督察處在轅門的那出車禍,根本不是意外!


    這幫混賬,賊膽通天,居然敢對督察處下死手,要知道,督察室可是有保密局的背景!


    片刻後,於光榮釋然。


    胡振華連王宇都敢明著炮轟,他手底下的人,還有什麽不敢幹的。


    暫1團在於光榮眼中的危險程度,又上升了幾分。


    於光榮剝開一個雞蛋,剛要進食,突然看見食堂門口的一個老熟人正在挨揍,好像是51軍的作戰參謀王洪文。


    於光榮趕緊衝了出去,喝道,


    “住手!”


    王二孬被嚇的不輕,手裏的鞭子沒了準頭,抽到自己的腿上,疼的眼淚都冒了出來。


    他一看來的是於光榮,連忙站的筆直,


    “師座!”


    於光榮確定是王洪文後,驚醒喊道,


    “老王,真是你!”


    王二孬一看踢到了鐵板,蔫不出溜地準備溜走。


    這裏是暫1團,師長的手再長,也伸不到此處,隻要躲兩天,風頭一過,他照樣風光。


    於光榮發現了他的小動作,喝道,


    “站住!為何打人!”


    王二孬連忙轉身,站的筆直,迴答道,


    “報告師座,這邊是軍官餐廳,我好心提醒,狗…這位先生讓我滾,還要硬闖,卑職怕驚擾了各位上官用餐,這才動了手!”


    於光榮聽完,對著他屁股就是一腳,罵道,


    “你要眼睛是幹嘛使的,沒看見王參謀的上校臂章嗎!”


    王二孬本來要認慫,突然看見遠處走來的胡振華,立馬有了底氣,喝道,


    “報告師座,軍官餐廳,僅針對本團官兵,王參謀的身份有點尷尬,實不宜在此餐廳用餐!”


    王洪文一聽這話,老臉微紅。


    他的身份,是敗兵之將,能有口吃的就不錯了,居然還挑三揀四。


    他拉住要發作的於光榮,


    “於師長,算了,客隨主便!”


    於光榮牛脾氣上來了,喝道,


    “不行,士可殺不可辱!來人,把這個藐視上官的家夥給我抓起來!”


    話音剛落,身後便傳來胡振華慵懶的聲音,


    “是誰這麽大的口氣,敢抓我的人!”


    暫1團的將士聞言,推開於光榮的警衛,將王二孬護在身後。


    原本還蔫頭耷腦的士兵,轉瞬間士氣高昂!


    於光榮轉過身來,擠出一絲笑容,拱手抱拳,


    “胡董事長,鄙人於光榮,對您神交已久。”


    胡振華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觀察了好一會兒,才將目光轉到王洪文身上,淡淡說道,


    “來的都是客,最近湧入暫1團的人太多,招待不周,還請先生恕罪!”


    王二孬趕緊湊上前來,點頭哈腰,搶在王洪文之前說道,


    “董事長,卑職要抱怨兩句,後勤不好幹呀!咱們暫1團本來就是後娘養的,上麵是一粒糧食的補給都沒撥給我們,在您支援之前,弟兄們全靠西北風充饑。我們團雖說現在寬裕了一些,可架不住湧入的敗兵太多,這校那校,這尉那尉,全是軍官!有些人的級別比我們團座都高,昨天一夜,我們團接納了800多潰兵,幾乎全是軍官,如果都按照軍官的標準來供應夥食,暫1團飛被吃垮了不可!”


    王二孬轉向王洪文,深深鞠躬,


    “王先生,我這也是無奈,對事不對人,您千萬別往心裏去!”


    但凡說‘對事不對人’的,往往是對人不對事!


    王二孬就是故意針對王洪文,因為他是光著屁股來到暫1團的,身上沒油水,這都吃早飯了,他也不知道‘意思意思’。


    像這種人,手不能提、肩不能扛,連大頭兵都不如!


    暫1團可不養閑人!


    至於他的人脈關係,別扯淡了,守軍一敗塗地,唯有真金白銀才砸的響!


    王洪文被說的有點無地自容,尤其是那句‘我們團接納了800多潰兵,幾乎全是軍官’,是赤裸裸的諷刺他們這些當官的拋下士兵逃跑!


    於光榮打了哈哈,說道,


    “暫1團不容易呀,我立即給上麵打報告,請求調撥一批糧食過來!”


    語言的藝術!


    他好像承諾了什麽,但仔細品味,老於其實什麽都沒承諾,如果上麵不批,他也‘很無奈’!


    當官,你必須會打太極!


    這就是胡振華不願意從政的原因!


    老胡嗬嗬笑道,


    “國難當頭,咱們必須精誠團結,共克時艱,暫1團的後勤,我還是負擔的起!”


    胡振華話鋒一轉,說道,


    “於師長,像王先生這等精英,可不能寶珠蒙塵,你們師部如果不要,我們ta公司願意聘任王先生為保護傘公司的教官,待遇從優!”


    這個念頭,是胡振華剛起的。


    保護傘公司要想發展壯大,必須吸引優秀的人才加入。


    守軍中,有許多科班出身,又實戰經驗豐富的優秀軍官。


    至於特殊兵種,如通訊、武器、工事,那就更多了!


    胡振華握住王洪文的手,笑道,


    “王先生,月薪500米元,能否屈尊?”


    王洪文受到了尊重,心裏才好受許多,不過,他還是拒絕了,


    “王某軍職在身,還須去司令部述職。”


    胡振華更欣賞他了,


    “應該的,哪天先生若脫去軍裝,ta公司虛位以待!”


    胡振華將目光轉向王二孬,笑道,


    “王幹事!”


    王二孬立即恭順地待命,


    “董事長,您吩咐?”


    “你不畏強權,盡忠職守,很好!”


    “謝董事長誇獎!”


    “去忙吧!”


    王二孬站的筆直,朗聲喝道,


    “是!”


    解決了這個小插曲後,眾人走進餐廳,開始早餐。


    經過攀談,胡振華對王洪文有了更清晰的了解,這是一個典型的職業軍人,業務能力沒得說,像他這樣的人,軍中還有很多。


    但是,一個盡忠職守的人救不了一個國家。


    隻有絕大多數的人盡忠職守,國家才有希望。


    在胡振華的舌燦蓮花之下,王洪文同意暫時留下,幫助暫1團收攏51軍的敗兵,並甄別出有能力的軍官,為長期堅守做準備!


    事實卻是,這些有能力的軍官,都會被挖走。


    忽悠完王洪文,老胡又把主意打到了於光榮的頭上。


    “於師長,為了免除將士們的後顧之憂,使他們安心作戰,ta公司願意提供船隻,幫將士們把家眷撤走!”


    於光榮沒有任何猶豫,一口迴絕,


    “胡董事長,多謝你的好意,203師誓與陣地共存亡!”


    如果把家眷都撤走了,軍心才會崩潰。


    而把他們的家眷留下,將士們為了自己的親友,才會奮勇作戰。


    扣押‘人質’雖然很髒,卻是切實可行的方案!


    胡振華沒有和他爭辯,因為爭論不出結果,迴頭讓後勤部的那群二貨出馬,把守軍家眷都給弄走。


    我賣船票,很合理吧!


    “哈哈哈哈,於師長鬥誌正灼呀!咱們要做好長期堅守的準備,不僅要隻依賴於地麵工事,還應該廣挖地道!地堡是固定的,而地道是隱秘的,可以出其不意,您說那?”


    於光榮點了點頭,


    “南方水網密布,地下水的水位很高,挖地道可不容易。”


    胡振華不以為意,


    “正因為如此,才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可以讓各團試一試嘛!”


    於光榮思考片刻,覺得有理!


    反正挖地道又不需要撥款!


    有棗沒棗,先打三杆子!


    胡振華見自己的忽悠起了作用,心情大好,繼續說道,


    “於師長,咱們現在已經退無可退,可謂是背水一戰,可得約束好士兵,不能有潰逃之事再發生!”


    “放心,我們已經組織了督戰隊,也劃定了禁區,但凡有越線者,一律處決!”


    胡振華笑的更開心了。


    壓力越大,反彈的就越高。


    當士兵絕望,他們會怎麽辦那?


    當然是破罐子破摔,直接投降,甚至向督戰隊開槍。


    於光榮喝了一口粥後,突然說道,


    “胡董事長,上麵為了加強高橋地區防務,將第75軍東調,他們初來乍到,必須重新劃定防區,暫1團的駐地,能否分一部分給他們?”


    高橋地區,是保持吳淞口出海通路的最後屏障。


    此處瀕江依海、三麵環水、地形狹窄,在海空軍配合下,防守嚴密,紅色軍團要想拿下,可不容易!


    胡振華沒有直接迴答於光榮是話,而是喝道,


    “朱星權!”


    “到!”


    “於師長的話,你都聽到了,說說看,你們團有沒有多餘的防區讓出!”


    朱星權豈能不明白老胡的意思,斬釘截鐵地說道,


    “報告師座,若在51軍未潰敗前,或許可以,但現在我們接收了上千的潰兵,防區麵積實在不足!”


    於光榮似笑非笑地看著朱星權,淡淡說道,


    “如果上麵下了命令,你是否執行?”


    胡振華把碗推到桌邊,輕輕一碰,瓷碗摔到地上,應聲而裂。


    他嗬嗬笑了起來,


    “碗放在了錯誤的位置上,容易摔碎!”


    老胡盯著於光榮的眼睛,反問道,


    “於師長,我說的對吧!”


    於光榮豈能聽不出弦外之音:誰要是敢來占暫1團的地盤,那就隻有一個下場,死!


    他看著老胡那堅定的眼神,妥協了,


    “胡董事長言之有理!”


    胡振華見他識趣,隨手簽了一個紙條,遞了過去,


    “若你們能堅守一個月,我會捐給貴師兩個坦克營,若你們守不住,一切成空!”


    於光榮心中的鬱悶一掃而空。


    如果委屈能換來80多輛坦克,他寧願再受幾次委屈。


    “多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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