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都警察局,羈押室,燈光昏暗,氣氛壓抑。牆壁上的石灰剝落,露出斑駁的痕跡,地麵上則鋪著陳舊的木地板,不時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羈押室內擺放著幾張簡陋的床鋪,床鋪上的被褥已經泛黃,散發出一股刺鼻的氣味。


    在床鋪的旁邊,放著一些破舊的桌椅,桌椅上的油漆已經剝落,露出了木頭的本色。在羈押室的角落裏,放著一些水桶和馬桶,水桶裏的水已經渾濁不堪,馬桶裏則散發著一股難聞的氣味。


    羈押室的門口,站著一名警察,他手持警棍,表情嚴肅,警惕地注視著羈押室內的一舉一動。


    於兵從未想過,有一天,他會被抓進這裏,還是被冤枉的。


    他並未在羈押室待多久,十多分鍾後,警察還是提審他。


    審訊室內,燈光昏暗,氣氛壓抑得讓人幾乎喘不過氣來。刑偵科科長王強麵色嚴峻地坐在張於兵對麵,犀利的目光緊緊鎖住他。


    “於兵,知道為什麽把你帶到這裏吧?”


    於兵抬起頭,麵無表情地看著他,這個人,應該是新來的,於兵沒有見過,


    “你怎麽知道我叫於兵?”


    “行動隊四害的大名,誰不知道,處裏接到的報案文書,累積有一尺高,你幹的那些破事,要不要我一一給你列舉出來!”


    王強說完,一拍桌子,喝道,


    “現在是我在問話,不要東拉西扯!”


    於兵咧開嘴,滿臉嘲諷,他的樣子,分明是在蔑視王強。


    “命案,大家都知道怎麽迴事,說吧,你想要什麽,能給的兄弟絕不推脫!”


    王強似乎沒聽懂於兵的意思,又或者,他在裝聾作啞,


    “陳疤瘌死亡現場,隻有你在,於先生,請你告訴我,這是為什麽?”


    說著,他拿出一個檔案袋,扔在桌子上,


    “手持武器,你說你沒有嫌疑,誰信呀!”


    於兵依舊麵無表情,


    “陳疤瘌死於利刃,我追上時,他已經遭了毒手。”


    王強突然想起什麽,笑道,


    “你有持槍證明嗎?”


    整個民國時期,普通民眾是被允許持槍的。由於社會動蕩,治安環境較差,槍支成為了一些人自衛的工具。此外,政府也鼓勵民眾持槍,以增強國防力量。


    但是,持槍也需要遵守一些的規定和手續。例如,在1946年的魔都,民眾需要提交兩張免冠照片、三位親友的擔保書以及10元手續費,才能為自己的手槍辦到一張嶄新的槍照。同時,民眾在購置彈藥時也必須向警察局提交申請,並遵守一係列持槍規範。


    於兵原屬於特務處,自然不需要槍證,被開革後,他哪顧的上。


    所以,他並無槍證,於兵並不擔心,這隻是小事,因為違規持槍,頂多是罰款、拘留。


    “槍證正在辦理中。”


    王強笑了,喝道,


    “說,和陳疤瘌有什麽恩怨?”


    ……


    華懋飯店,胡振華摔了茶杯。


    他已經得知於兵被抓的消息。


    “劉副市長,咱們走著瞧!”


    郭大蟲坐在一旁,又開始一根接著一根地抽煙,聽了老胡的怒吼,他才淡淡迴應了一句,


    “警察局局長毛森,是特務處的老人!”


    胡振華不可思議地看著郭大蟲,


    “郭哥,你什麽意思?大水衝了龍王廟?還是說……”


    見郭大蟲點了點頭,胡振華無力地跌坐在沙發上,他有些不可置信,問道,


    “咱們這等小角色,也值得局長那等大人物出手?”


    郭大蟲彈了彈手上的煙灰,露出苦笑,


    “誰知道那,也許,是虛驚一場!”


    胡振華陷入沉思。


    麻將的事情,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如果給警察局和特務處上貢,其他部門聞著味,恐怕也會上門打秋風。


    這些人,一個比一個貪婪。


    眼下,恐怕也隻有坐實ta公司是米資,讓那些蛀蟲們知難而退。


    在這個時代,公司想發展壯大,幾乎沒有任何可能。


    郭大蟲掐滅了煙頭,臉上露出堅毅,


    “有些事情,我真不想做,可又不得不做,華子,這事你別管了,我來處理吧。”


    這話,郭大蟲是真心的,見慣了高處的風景,誰還願意在水窪裏掙紮。


    珠玉,豈能與瓦礫同筐。


    “郭哥,你怎麽處理,這可是命案!”


    郭大蟲搖了搖頭,意味深長地看了胡振華一眼,他總覺得,胡振華自結婚後,跟以前大不一樣,無論是從做事風格還是秉性,天差地別。


    “這些醃臢事,你還是不知道的好!”


    說完,老郭起身,準備離開。


    胡振華見問不出什麽,在後麵喊道,


    “郭哥,別怕花錢,一定要把兵子撈出來!”


    老郭沒有迴頭,背著他擺了擺手,身影消失在轉角處。


    一座城市,不能隻看摩天大樓,更應該看的,是底層人民的生活狀態,這才是一個城市真正的底色。


    郭大蟲離開華懋後,擠出人群,叫了一輛黃包車,向市區而去。


    一個多小時後,他到達所謂的“貧民窟”。


    這裏一片破舊與衰敗的景象,狹窄擁擠的街道蜿蜒曲折,房屋低矮破舊且雜亂無章地排列著。牆壁大都是黃泥壘成的,低矮而又殘破。簡易的棚屋、簡陋的居所緊密地擠在一起,與周邊繁華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這裏的生活充滿了艱辛與無奈,仿佛是被繁華遺忘的角落,與不遠處的摩天大樓形成了強烈的反差,令人唏噓。


    這是城市發展中複雜而真實的一麵。


    郭大蟲在一處窩棚停下,他隨手推開了門,走了進去。


    其實,與其說是門,不如說是幾塊木板。


    院子很小,隻有二十多平米左右。


    “王兄弟在家嗎!”


    話音剛落,裏麵就傳來一陣劇烈的咳嗽。


    “進來吧!”


    郭大蟲拿出手帕,捂住口鼻,走了進去。


    昏暗的房間裏,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藥味。黃泥牆上的坑坑窪窪,似乎在訴說著歲月的滄桑,簡陋的家具孤零零地擺放著,透出無盡的淒涼。


    床上,病人麵容憔悴,雙眼無神,微弱的唿吸聲仿佛隨時都可能停止。旁邊,一個破舊的桌子上擺放著一些已經用了很久的藥瓶和半碗喝剩的藥湯。


    整個家顯得空蕩蕩的,除了必要的生活用品,幾乎沒有任何多餘的東西。角落裏,一隻破舊的凳子歪歪斜斜地靠在那裏,仿佛也承受不住這沉重的氛圍。窗戶上糊著幾張舊報紙,隻能勉強擋住風。也正因為如此,透進來的光線顯得那麽黯淡。


    王姓男子一看來的是郭大蟲,連滾帶爬地從床上跌落下來,嘴裏喊著,


    “老總,是不是我家三兒又闖禍了?我替他給您賠罪!”


    郭大蟲有些厭惡,退後了兩步,冷冷說道,


    “你們家老三沒事,我是來找你的!”


    王姓男子這才恢複了平靜,艱難地站了起來,他想招唿老郭坐,可又不敢。


    他叫王進,育有兩女一子,兩個女兒已經外嫁,婆家都是貧民。


    王進家裏還有一子,十六七歲,是個問題少年,整天在街邊溜達,不務正業,曾經扒竊到老郭身上。


    老郭是誰呀,能咽下這口氣,本想敲一筆,誰知少年家境如此,老郭隻能將那小子揍了一頓了事。


    郭大蟲咳嗽了兩聲,說道,


    “有一件命案,希望你能頂罪,200大洋!”


    王姓男子臉上沒有任何驚恐,相反,還露出一絲解脫。


    “會牽扯到家人嗎?”


    “不會!”


    王進沉默了片刻,立即做出決定,


    “我願意!隻是,錢什麽時候給?”


    郭大蟲將一個包裹扔給了他,


    “這是兩百大洋,記住,如果亂說話,小心你的老婆和兒子!”


    王姓男子盯著銀元,眼中總算出現了一絲光彩,


    “我一個將死之人,臨了還能給兒子攢筆娶媳婦的錢,知足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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