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頂天帶著五人,在姑蘇城中等了三日,慕容山莊那邊並無半點音訊。


    陽頂天心中焦急。明教中現在是多事之秋,他已聽到本教河南分舵的屬下快馬報來的訊息,少林三渡已發出了英雄帖,召集中原各大門派要來明教興師問罪,隻是還沒探聽好具體時日。


    陽頂天聽到這個消息後,真可說是五內俱焚。明教眼下雖然教眾興旺,高手如雲,可那又怎麽能禁得起各大門派共同來伐?他目前最該做的是坐鎮總壇中,訓練各旗兄弟,做好敵人來犯準備,可眼下偏偏被陷在姑蘇城,苦等那慕容天機,還不知那慕容天機會不會同意見他們!


    依著陽頂天,早就要星夜趕迴總壇去了,然而屬下的二使、三王苦勸:既來之,則安之,也不在乎多等兩日了,若再過兩日,慕容山莊那邊還無一點音訊,咱們再迴總壇也不遲。


    到了第四天晚上,陽頂天等人已歇息了,掌櫃的都已栓上二人客店前院的門,忽聽有人咚咚叫門。


    掌櫃的剛打了個盹,就被人攪擾了美夢,沒好氣地道:“誰呀?客滿了,客官請另尋住處吧!”


    外麵人道:“掌櫃的快開門。我是慕容山莊的老秦。”


    聽得是慕容山莊的管家老秦,掌櫃的慌忙披衣過來開門。慕容山莊這十餘年雖然不問江湖事,來落腳在此尋慕容山莊的江湖豪客也少了許多,然而掌櫃的從二十年前的兩間小客房,發展到後來的諾大一片家產,卻實實在在是靠慕容山莊給他帶來的,因此掌櫃的仍然是把慕容山莊當做菩薩供著的。


    掌櫃的剛把門打開,老秦道:“掌櫃的,住在你店裏的那幾位浙江客人呢?勞煩你去通......”


    忽聽掌櫃的後麵有人道:“不麻煩掌櫃的了,我們來了。”


    掌櫃的驚詫著一迴頭,見六位浙江客人已衣冠整齊,站在他身後,嚇得一激靈,道:“我還未通稟,客官們怎麽來了......”


    他哪知對這幾人來說,睡覺和睜著眼做事也沒甚麽差別,這夜間方圓數裏內的動靜,怎會逃得過他們的耳朵。


    秦管家對陽頂天施禮道:“幾位爺,我家老爺的馬車就在外麵,我家老爺爺也在車上等候著幾位爺!”


    陽頂天一愣,道:“你家老爺也在車上?”


    秦管家道:“正是。我家老爺今晚剛迴來。看了幾位爺留下的帖子,沒下馬車便讓我領路帶他過來。”


    陽頂天上了馬車,見這輛寬闊馬車裏,竟亮如白晝。兩個盤子裏,各放著一顆龍眼大的夜明珠。


    馬車裏有一張大大的床榻,一個精瘦老人正斜倚在枕靠上望著他,旁邊有兩名仆童照料著他。


    陽頂天身為明教教主多年,見多識廣,卻從未見過這樣一雙眼睛。這雙眼睛裏有無窮的寒意,如同萬年寒冰一般。


    陽頂天笑了笑,道:“慕容莊主,久聞大名,明教陽頂天這邊有禮了!”


    慕容天機道:“陽教主,小老兒半生殘疾,請恕我無法下車相迎!”


    陽頂天忙道:“慕容先生請勿客氣,是陽頂天打擾了先生。”


    兩人輕描淡寫了幾句,卻已完成了一番深深探視,各自心頭震撼。


    慕容天機道:“不瞞陽教主說,自陽教主與少林神僧一戰之後,小老兒已等候陽教主多時了。不過陽教主來與不來,卻是兩說,小老兒並無把握。”


    陽頂天心頭一震,道:“慕容老先生真有通天徹地之能,頂天佩服!”


    慕容天機淡然一笑,道:“陽教主過譽了!這世上哪有什麽通天徹地之人。不過有句老話‘秀才不出門,便知天下事’,小老兒不過是年紀大點,對江湖上的事情更清楚些罷了。”


    陽頂天躬身揖道:“眼下明教中遇到了為難事,想請老先生指點迷津!”


    慕容天機想說什麽,卻欲言又止,眉頭皺成一個“川”字,想了想,道:“請陽教主進莊一敘。”便不再提此事。


    慕容天機見陽頂天多瞧了那兩枚夜明珠兩眼,便道:“這兩枚夜明珠名曰‘水珠’,是秦時始皇帝殉葬的物品,唐時曾流入皇宮中,被則天女皇賜予後來的玄宗。”


    陽頂天笑道:“陽某見這兩枚珠子在夜間光明如燭,著實是難得的珍品,心下欽服老先生果然非凡。”


    慕容天機也笑了,道:“其實這兩枚‘水珠’與陽教主也有淵源。”


    陽頂天一愣,道:“此話怎講?”


    慕容天機道:“當年送這兩枚珠子來的客人,便是貴教的前教主杜可用先生。他當年遇到了點兒小事,囑咐小老兒幫他想個主意,碰巧小老兒出的這主意勉強可用,杜教主定要送小老兒這兩個珠子玩玩。”


    陽頂天心知,這“點兒小事”定然是個天大的難題,對慕容天機便有些刮目相看。


    馬車緩緩駛進慕容山莊,兩名仆童與秦管家一同服侍著慕容天機下了車。慕容天機對秦管家道:“你安排下去,帶幾位英雄到前廳去宴飲,我和陽教主有幾句話要說。”


    秦管家忙應了。尚遠帆與殷天正等人早就想領略一下這位奇人的神采,見慕容天機這般安排,心知他有所迴避,隻好不情不願地跟著秦管家去了。


    兩名仆童把慕容天機抱進書房,書房內也有一張大床榻,慕容天機下了馬車的床榻,又躺到了書房的床榻之上。陽頂天心下惻然,心道這樣一位有大智慧的奇人,卻隻能依賴於這方寸床榻之上,當真也是可悲之事。


    慕容天機道:“陽教主也不必可憐小老兒,這世上之人,人人都被束縛,哪一個不是囚徒?誰能真的魚躍鳥飛?隻是方寸之地的囚徒與尺丈之地的囚徒區別罷了。”


    陽頂天一驚,道:“老先生說得是,陽某常常遇到點事情,便作繭自縛,動彈不得,哪裏比得上老先生心誌通明,真是五十步笑百步了。”


    慕容天機默然不語,半晌道:“小老兒家中有處樓閣,裏麵全是在武林中還算是有點名聲的武功秘籍和一些奇門典籍,我自幼練功也算刻苦,也學了一些武功,心中沾沾自喜,想在武學上有所成就,然而十八歲時的一場大病,使這些願望都成泡影。”


    他頓了頓,又道:“武功上,我是不會再有精進了,隻好轉頭去苦習易經八卦等典籍,多少是有了一些領悟,後來才發現,我學了易經八卦,心裏卻還是忘不了武功和江湖,便把當今武林當做易經八卦裏的各個卦象,用來推演成敗,預測吉兇,沒想到事事吻合,這才明白,世間萬物,未有一物與一事,能逃脫易經八卦的變易。”


    陽頂天凝神傾聽,愈來愈覺得他所說的,無不是天地至理,便一言不發,在心中揣摩。


    慕容天機讓仆童打開榻上的一個鎖著的鐵盒,取出一張圖來,掛在牆上。陽頂天雖未學過易經八卦,卻隱隱能夠看出兩三分,見那幅圖的底圖是中原之地,上麵卻不標山水,隻標星象,標了七顆大星與無數顆小星,那七顆大星被用深色相連,竟然便是“北鬥七星”的模樣。


    陽頂天凝神觀看,越看越是心驚。這漫天星鬥竟然變成了整個中原武林,或璀璨,或黯淡,又似是黑白棋盤,讓人浸入其中,止不住地想要爭雄天下,逐鹿中原!


    陽頂天忽然大叫一聲,連退三步,跌坐在地。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郭襄傳:我創建了峨眉派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從頭再來201909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從頭再來201909並收藏郭襄傳:我創建了峨眉派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