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國,皇宮大殿之內,年輕的皇帝周景煊正在仔細觀看中原四國的堪輿圖,三年時間以來,他經常獨子一人在這堪輿圖前徘徊思索。進過祖父和父皇兩朝的勵精圖治,威國如今兵強馬壯,他認為出征南下的時機到了,便召見了丞相杜如文和太尉薑元以及中軍統領嶽勇商議征伐之事。丞相進言道,“陛下,出兵南征當先取東夏國,東夏國與我國邊境一馬平川,無任何天然屏障,正好我軍可以長驅直入。”太尉說道,“陛下,按照常理的確應該攻打東夏國,恐怕東夏國也是這麽想的,早已做好了防禦。用兵之法在於無常。我們可以先散出消息要攻打東夏國,珞迦國必會放鬆防備,到那時命高陽鎮和西坪鎮兩鎮的鎮將率領鎮戍兵悄悄穿過燕山,埋伏在山穀裏。東夏國那邊,隻需派太和鎮的鎮戍兵前往邊境。等高陽鎮和西坪鎮兩鎮的鎮戍兵攻打五原郡之後,太和鎮鎮戍兵要改向西行,假裝要前往五原郡支援。等東夏國發現咱們要打的是珞迦國,自然也會懈怠下來,隔岸觀火。鎮戍兵隻需攻打五原郡五天便撤兵,命高陽鎮和西坪鎮兩鎮鎮戍兵向東挺進,與太和鎮鎮戍兵會合。另外,南部和東部四鎮的鎮戍兵也前往青州,再從寧西軍中調出一個師來,作為增援兵。東夏國一定不會想到,其實咱們的第一目標始終是東夏國。到時候,就是七萬大軍壓向東夏國第一道防線,青州。守衛青州的東夏國士兵剛剛鬆懈下來就被我軍打個措手不及,拿下青州也更加容易一些了。”皇帝欣然點頭,“好!太尉好計謀!”丞相附和,“太尉果然是我威國第一軍師。”中軍統領嶽勇提出一個問題,“用兵策略已有,接下來派誰來領兵呢?”丞相說道,“這領兵之人,不知太尉心中是否已有人選?”太尉捋了捋胡須,“攻打青州容易,派一個能領兵打仗的人便可,六鎮的鎮將隨便挑一個就行。”嶽勇說道,“如此說來,末將倒有一人推薦。”皇帝問道,“誰?”嶽勇迴道,“太和鎮鎮將趙雲龍,此人在東部三鎮的鎮將中,是最有威望的一位,且太和鎮正與青州接壤,趙雲龍最了解青州地形和兵力布放情況。”太尉會心一笑,“嶽統領慧眼識珠,與老夫想到一處去了。”皇帝龍顏大悅,“如此甚好,立即傳旨給趙雲龍,朕現封他為威武將軍,命他領五鎮鎮戍兵攻打青州。”


    自威國新帝登基之後,便有流言傳出,說威國有南侵的意圖,從那開始,兩個近鄰國家東夏國和珞迦國就在為抵禦侵略做準備了,聯合靖國對抗威國是其中的一個策略。這三年來,兩國也都在修築城牆,增派兵力,並且在全國範圍征兵買馬,囤積糧草,各軍營裏也都日日操練,不敢有一絲懈怠。半個世紀多都沒經曆過大的戰事了,東夏國以文治國,朝廷多年來已經形成了重文輕武的局勢,而珞迦國是佛國,僧人都在寺院參禪悟道,雖然有武功,但也隻是為了強身健體,並沒有係統的軍事訓練。這三年來,猶如亡羊補牢一般開始重視增強國家的軍事實力,盡管想奮力趕上,但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短短幾年時間,又能有多大改善呢?威國是尚武之國,平日裏軍隊就比別國訓練有素,而且各個戍邊大營都有騎兵,隻這一點就強過其餘三國。靖國與威國因隔著幾重山,不直接接壤,但唇亡齒寒的道理誰都能懂,所以靖國在老皇帝在世的時候,也沒有放鬆軍事訓練。洛迦國、東夏國、靖國都在等威國何時會出兵南下,一日都不敢鬆懈。究竟威國先攻打誰,除了靖國可以確定不會攻打自己外,其他兩個國家覺都不能確定,於是都派了密探在威國打聽消息。近日,有消息傳來,說打仗就在這幾日了,兩國的邊境地區,東夏國的青州,洛迦國的五原郡都嚴陣以待。


    靖國皇宮,關於威國南征一事,新帝讓諸位大臣自由發表意見,大殿上大家你一句我一言,七嘴八舌說個不停。李瑜就坐在龍椅上聽著各方發表觀點和意見,自己在腦子裏琢磨誰說的有道理。下了朝之後,他又去了書房,召見了光祿卿徐白和諫議大夫雲歌。李瑜先將在上朝時大臣們的主要觀點說了一下,然後又將目前從威國得到的最新消息告訴了大家。“據從威國傳迴來的消息稱,威國要先攻打東夏國,而且第一次領兵出征的人也選出來了,是太和鎮鎮將趙雲龍。”光祿卿徐白說首先發言,“從路程遠近和地理形勢來看,都不難推斷出威國第一個要攻打的一定是青州。青州與威國的太和鎮相鄰,所以威國選了太和鎮鎮將趙雲龍作為領軍首領。首戰對威國來說至關重要,能有一個首戰告捷,必會大大提振全軍信心。而東夏國也已經在青州做好了一切布防,並調集了八萬士兵駐紮青州,領兵的是淩轍,此人是東夏國大司馬淩淵的侄子,任營州都督,營州與青州相鄰。此次,威國和東夏國都是挑出了最合適的人選當首領,就看誰更有指揮調度作戰的才能了。依臣看來,夏軍雖士兵人數多出兩萬,但在戰鬥力上並沒有什麽優勢,想守住青州,必是一場惡戰。另外,珞迦國在五原郡也做了嚴密部署,隨時準備抵禦威國的進攻,盡管威國第一個要打的是東夏國,但兵不厭詐,珞迦國如此小心提防也有道理。五原郡監軍司都統軍宇文晧坐鎮指揮。”皇帝聽完之後,說道,“任何一國陷入戰爭,於我靖國都沒有什麽好處。我國與東夏國一直有通商往來,互惠互利。況且唇亡齒寒,鄰邦有難,若置之不理,終有一日自己也會陷入危難。”徐白點頭讚同道,“陛下真知灼見,所言極是。幫當然是要幫,至於怎麽幫,什麽時候幫,就有講究了。東夏國丟掉一個青州不會亡國,我們盡管先坐山觀虎鬥,等東夏國到了最危難之際出手相幫,才會得到最大的感激。還有,東夏國雖物產豐饒,但戰事一起,物資消耗眾多,我國商民便有機會與東夏國做更多的生意。這於我靖國而言,豈不都是好事?”一旁的雲歌聽了徐白的這一番言論,所謂國與國之間在太平盛世時是友好邦鄰,在對方蒙難之時誰不會趁機占上一些便宜,這便是外交。如果今日被攻打的是靖國,東夏國亦會如此做。不過,雲歌思考的並不是眼前的情勢,她想到的是更為長遠的事情。皇帝看雲歌若有所思,便問道,“雲妹有什麽想法,也說來聽聽。”皇帝毫不掩飾自己對雲歌的信任和偏愛,自從認了雲歌作義妹,每每都是以“雲妹”稱之。雲歌雖覺得太過受寵,卻也勸不動皇帝,隻好下決心為靖國,為皇帝鞠躬盡瘁,方不辜負這份厚愛。雲歌上前迴話道,“陛下,徐大人言之有理。短時間內靖國不必有所動作,先看一下東夏國的實力。不過,從長遠來看,威國舉兵南下,所圖的並非一城一池,而是整個中原。如今隻是先攻打東夏國。威國的兵力除了幾個鎮的鎮戍兵外,最強的兵力都在寧西和北境兩地,即寧西軍和北境軍。從長久來看,威國必定會調動這兩軍的士兵南下作戰,寧西軍和北境軍各三十萬。除此之外,整個北境十五歲以上的男子都服過兵役,接受過正規訓練,平時為民,戰時為兵。如果加上這些民兵,北境軍其實有四十萬士兵。當然,寧西和北境都是邊境重地,需要大量士兵駐守,以防禦北胡的侵略。不過,從這兩軍撥出三十萬士兵是不成問題的,這三十萬士兵比鎮戍兵強一倍,尤其是北境軍的士兵。所以,威國攻打東夏國,我國不可觀望到東夏國快亡國時才出手援助。同理,珞迦國也需要我國的援助。隻有這兩個國家保住了,靖國才不會受到直接威脅。請陛下立即下旨給晉王和昌平侯,汾陽軍和昌平軍都要做好充分的準備,隨時待命。京城北軍也需加強操練,不可鬆懈。”皇帝聽了雲歌的話,頻頻點頭,立即說道,“朕即刻就下旨給晉王和昌平侯。”雲歌繼續說道,“臣在想,這威國會派誰來做這個大將軍指揮五十萬威軍呢?”皇帝看向了光祿卿徐白,徐白略微思慮半晌後說道,“按理說,這大將軍最合適的人選非定北侯蒙適莫屬,不過蒙適身為北境軍統領,絕不能輕易離開北境。否則,一旦北戎毀約,趁機攻擊北境,威國便會陷入大麻煩。這第二人選便是威國的太尉薑元,論用兵智謀和威望,他絕不在蒙適之下,隻是太過年邁,他出謀劃策還可以,若是上戰場上奔勞不太可能。如此看來,這第三人選平西侯是最合適不過的了。盡管寧西也是邊境重地,但邊境處小國家眾多,比較難形成統一的力量,容易對付。臣想威國皇帝必定會選平西侯擔任大將軍。”雲歌接話說道,“徐大人分析得很對。不過,威國還有一位合適的人選徐大人沒有提到。”此話一出,徐白和皇帝都挺好奇的,雲歌繼續說道,“平西侯以治軍嚴苛而出名,寧西軍中人人都懼怕他,因此平西侯有個“寧西閻王”的稱號。盡管他賞罰分明,但是對待士兵未免太過不近人情。寧西軍的士兵已經習慣了他的那一套紀律,指揮起來自然不成問題。但是五十萬拚湊起來的士兵就沒那麽好指揮了。鎮戍兵且不說,單說北境的北境軍就不好應付。北境軍與寧西軍同屬威國最厲害的兩支軍隊,一直都在暗暗較勁。如今讓平西侯指揮北境軍的士兵,他們心裏定會不服氣。”徐白說道,“要是在平時,兩軍肯定不怎麽對付。但是現在是共同為威國開疆拓土,建立功勳的大好時機,定北侯也一定會命令北境軍的士兵聽從指揮的。”雲歌說道,“這話沒錯。但若是這將帥就出自北境軍中,是他們自己的人呢?那是不是都不需要任何人叮囑,北境軍士兵定會心甘情願聽從調遣呢?”皇帝越聽越有興致,“噢?除了定北侯之外,北境軍中還有此等人物?”徐白恍然大悟,“諫議大夫指的可是燕王?”雲歌嘴角微微一笑,迴道,“正是。”皇帝一聽,“燕王?周景煊的胞弟周景熠?朕倒是對他略有耳聞,自小跟著定北侯習武練兵,他統領的那個營,據說是北境軍中的“冠軍營”。怎麽,你覺得他能堪此大任?”雲歌迴道,“這個‘冠軍營’也叫燕赤營。周景熠少年時就去了北境,一直在北境軍中曆練,雖說年齡不大,但軍齡卻不小。傳聞他自小就喜歡研讀兵書,後又在北境親自上戰場實踐鍛煉,表現出了過人的軍事本領。加之他尊貴的王爺身份,此人在軍中的威望很高。”徐白捋了捋胡子說道,“嫡皇子,皇帝的親弟弟統領大軍,的確能服軍心,不過,威帝未必肯讓他的親弟弟帶兵啊,那可是五十萬大軍呐,一旦周景熠有其他想法,周景煊不就是為他人作嫁衣裳嗎?”雲歌說道,“徐大人所言極是。不瞞陛下,在一年前得知威國有南下征伐的消息後,臣這一年來日日都在研究威國的情況,將重要人物一一都了解了個遍。依臣愚見,威國南下入侵的成敗,關鍵就在周景熠一人。隻要他當不成這個領兵出征的大將軍,南下的征伐必定會困難重重。這對我國,東夏國還有珞迦國來說,都是一件好事。”皇帝說道,“既然我們能料到這些,威國的那些大臣們也會想到吧。既然這個燕王是最合適的大將軍人選,難不保薑元不會向威帝舉薦他。”雲歌說道,“陛下,臣有一想法。臣請求前往威國北境,會一會這位燕王。”皇帝和光祿卿都沒想到雲歌會提出這樣的請求。皇帝第一個反對,“不行。聽聞北境天寒地凍,環境惡劣。朕怎能讓你去那裏受苦?再說了,萬一你被發現了真實身份,多危險呀。”徐白問道,“諫議大夫可是想到了什麽良策?”雲歌迴答道,“是有一計可用:離間計。我去了北境之後,設法接觸周景熠,對此人多做了解,然後尋找機會在燕王和威帝之間製作誤會,讓威帝對他的胞弟起防備之心,到時候別他一定當不上這個大將軍。”徐白說道,“好計謀!離間計屢試不爽,絕對會奏效。”皇帝說道,“既然有了對策。雲妹就不必辛勞親自前往了。徐卿想一個合適的人選,按照雲妹說的去做就是了。”雲歌說道,“陛下。臣不怕吃苦。臣都想好了還做迴老本行,以商人的身份進入北境。臣是女子,反倒有行事的便利之處,起碼沒人會懷疑我是朝廷中人。還有,此次的任務很艱巨,這一個離間計實施起來必須小心謹慎,交給別人去做臣也不放心。請陛下準許臣去吧。”雲歌執意要親自去北境,皇帝隻得答應了。“雲妹,辛苦你了。你去了北境凡事都要小心,其他事都不要緊,你的安危是最重要的。朕要你安安全全地迴來。聽到了嗎?”雲歌點頭答應。徐白問雲歌什麽辦法能接觸到這位燕王呢?雲歌迴答道,“投其所好。”徐白若有所思地說道,“投其所好?聽聞這位燕王有一大嗜好:愛馬如命。”雲歌說道,“徐大人說得對。”徐白說道,“北境是養馬之鄉,是盛產良馬的地方。周景熠生活在北境,什麽好馬沒見過呢。就連西域和北漠草原上的好馬,他也是有的。咱們要投其所好,難啊!”皇帝看雲歌一副淡定的模樣,便知她有主意。“雲妹,你可是有了辦法,說來聽聽。”雲歌迴答道,“陛下,徐大人。可曾聽說過在滇國的玉龍雪山腳下生活著一種馬,叫玉雪驄?”徐白立即睜大了眼睛,“玉雪驄?”皇帝是第一次聽說,“玉雪驄?朕怎麽沒聽說過有這種馬?”徐白向皇帝解釋道,“陛下,玉雪驄隻是一個傳說,究竟這世上有沒有這種馬都難說呀。據說此種馬毛發光潔雪亮,毫無一絲雜色,又隻在玉龍雪山腳下一帶活動,故而得了此名。這種馬都是野生的,不輕易出現人們是視線裏,就算偶爾遇到人,奔跑起來如疾風閃電般迅速,很快就不見了蹤影。人們別說馴服了這種馬了,就連見到都極難。而且傳言在五十年前,玉龍雪山發生過了一次大雪崩,自那以後,就再不曾有人見過玉雪驄了。不知是它們遷徙了,還是全部被大雪埋了。總之,這五十年來,再沒有玉雪驄出現在玉龍雪山。”皇帝聽了覺著可惜,“果真沒有人能馴服這種馬嗎,連一匹也不曾有?”徐白迴答道,“這,據臣了解是沒有。”皇帝又轉向雲歌,“雲妹,你從哪裏得知有玉雪驄這種馬的?”雲歌迴答道,“臣在老師的藏書閣中讀到過一本書,是專門寫玉雪驄的。這種馬的確不曾被人馴服過,況且玉龍雪山是滇國的神山,玉雪驄也是當地人的神靈之一,是不會去褻瀆的。關於這種馬的存在,滇國人是深信不疑的。而且書上也記載,的確有人見到過玉雪驄。不過,也正如徐大人所說,這種馬在那次雪崩之後就離奇消失了。但是,癡迷於玉雪驄的人從來不相信世上已經沒有這種馬了,據書上記載,滇國有一富紳極度癡迷於玉雪驄,一心想得到一匹,但是這種馬常常是神龍見首不見尾,即便他派了無數人前去尋找,最終也都無果。在發生了那次雪崩之後,他又派人進山去尋找,而這一次,果真就這帶迴了一隻小馬駒。他如獲至寶,每日親自悉心照料這隻小馬。據說那是一匹公馬,他唯一遺憾的是,隻得到了一匹公馬,他不忍世上沒有純正的玉雪驄後代,於是堅決不許這匹馬與其他馬交配。但在他死後,他的家人不顧他的遺囑,還是讓這匹已經成年的玉雪驄與普通的馬交配了,那是一匹同樣通體雪白的牝馬。之後,玉雪驄便有了雜交的後代。”徐白聽後說道,“既然有玉雪驄後代存活於世,為何沒人聽說過呢?”雲歌迴答道,“這件事極少有人知道,那位富紳的後代從未對外界說過。我看到那本書也是他家的一個後代子孫寫的。究竟有沒有這種馬,總要親自去找找看才知道。靖帝覺得有道理,便對徐白說,“徐卿,尋找玉雪驄一事你盡快安排一下。雲妹,這些天你就在家好好歇著,等找到了玉雪驄,再商議去北境的事。”雲歌作揖迴道,“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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