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王和肅王雙雙被禁足府中,丞相也入了天牢,太子被誣陷一案徹底澄清了。全國上下開始放春節假了,大臣們也都迴家準備過年去了,皇宮大殿上突然沒有了往日的喧鬧,老皇帝在臘月二十六這天在老太監的陪伴下又去了上朝的大殿,不免覺得冷清,加之想到自己的兩個兒子自食惡果的結局,又不覺悲從中來。老太監看皇帝黯然傷神,急忙上前勸道,“陛下,今兒大臣們不上朝,還是去後宮走走吧,各宮都在為過年做準備呢,陛下去看看。”老皇帝不理,仍獨自想事情。恰逢此時,殿外小太監進來向老太監稟報,“宣王與安王求見!”老太監一聽喜出望外,忙說與皇帝,“陛下,宣王跟安王來給您請安來了!”皇帝立即說道,“讓他們進來吧。”原來,昨日皇帝就命人去宣王府下旨撤去了對宣王的一切懲罰,恢複了他的自由。看到宣王和安王兄弟二人一同前來,且他們如此親睦,老皇帝的心才稍稍寬慰了些。“兒臣給父皇請安!”兩人同時拜道。皇帝說道,“今日不上朝,故沒有君臣,隻有父子。走,隨父皇去後宮走走。”老太監問道,“陛下先去哪一處呢,老奴好差人去通報一聲。”皇帝想了想,“先去月琦宮,再去月璋宮。”這月琦宮是瀟美人的住處,而月璋宮是安王的生母純美人的住所。各宮都忙著準備過節,唯獨這瓊華宮跟月璃宮的人無心過年。文皇後脫去皇後規製的服飾,隻穿美人等級的服飾,跪在宮門口等待皇帝來問罪。而月璃宮的韋夫人倒是灑脫,橫豎父親下了獄,兒子也被關了起來。事已至此,自己做什麽也都是徒勞,何不痛痛快快過一日,算一日?宮裏的麽麽丫鬟都哭喪著臉,她看了就冒火,“我還沒死呢?!哭喪著個臉做什麽?天塌下來還有我呢,關你們何事?到時候你們隻管投奔更好的去!”眾人又嚇又愧,忙跪下說,“夫人息怒,奴婢們生是月璃宮的人,死是月璃宮的鬼。絕不會離開半步!”韋夫人白了她們一眼,“說得倒像一個個如此忠心似的。罷了,我何必難為你們呢?這小年都過了,還不張羅起來準備過年?月璃宮今年要比哪兒都熱鬧,要比往年還要熱鬧。快去!”眾人領命各自忙去了。


    正月十五元宵節一過,年也就過完了。新年伊始,萬象更新。皇帝在上朝第一天就宣布了恢複宣王太子身份,靖國儲君已有,大臣們無不歡喜。太子重新搬迴了東宮,時隔一年多又迴到熟悉的地方,物雖未變,人卻更成熟睿智了。太子複位,來道賀的人快把門檻都踏破了,這才真叫趨炎附勢。太子也就見了十來個要緊的人,其餘的一概沒見,也真真見不過來。等稍稍人少的時候,太子便召見了安王,安王進門見了太子就要作揖,“臣弟見過太子,恭賀太子……”話還沒說完,太子忙上前扶住了他。“你我兄弟,何必多這些虛禮?”兩人坐下。太子深知自己能重新拿迴屬於自己的一切,安王和雲歌功不可沒。“若沒有你和雲歌,怕是我要永遠被父皇誤解了。你說,我該怎麽答謝你們呢?”安王慌忙站了起來,“哎呦,臣弟斷不敢領這份功勞。這一切還得虧了雲歌姑娘。臣弟不過是個傳信跑腿兒的。說實話,雲歌在為您平凡這件事上真真是立了大功了。要賞也是賞雲歌啊!”太子心中自然知道,他得了雲歌這麽一個謀士,是多麽幸運。“要賞,當然要賞。雲歌和木先生都是大司農卿舉薦的,連他也要賞。”安王對太子說“臣弟又喜得一子,快過滿月了。”太子一聽,十分替他開心,“恭喜了!你真是多子多福的人啊,讓我都羨慕不已呐。”安王笑道,“不過是又多了一個添樂的。臣弟其實是想為皇兄慶賀一番。太子洗去冤情,又恢複了東宮之主身份。這是何等高興的事!所以,臣弟想給幼子辦個滿月宴,借著這個滿月宴邀請上雲歌、木先生,白大人,好好為太子慶賀一番。”太子覺得這是個極好的主意。“如此甚好,讓我也沾一沾你這多子多福的光。”安王忙笑道,“皇兄乃是天命之子,福澤天下,臣弟哪敢比呢?”太子笑道,“雖然你辦的是滿月宴,但人人都能看出你是為我辦的,所以不要太張揚才好。”安王迴道,“這個放心。隻是尋常家宴,我再邀請一些其他人,都是沒有要緊官職的閑人,不會有什麽黨羽之嫌。”太子很滿意,“我是該借此機會一並見見他們,好好表達一下我的謝意。”


    安王說辦就辦,很快帖子都發出去了,除了請雲歌、十一、木青雲和白尚大人之外,安王還請了長公主和幾個同輩王爺,以及一些與他交好的朋友。滿月宴這天,大家都來安王府道喜。皇帝也派太監送來了幾樣貴重禮物給小孫子,還囑咐了要過幾日抱進宮裏給他瞧瞧。宴會上,太子自然坐在主坐,長公主在右,安王在左。長公主之下依次是大司農卿白尚,雲歌等人。安王之下是幾位王爺和他的一些朋友。王妃還在休養,隻早些時候出來給太子和長公主請了安就告退了。安王先讓奶娘抱了孩子出來給大家瞧了瞧,人人看了都說是個可愛的孩子。眾人瞧過孩子後,奶娘抱了下去。樂師們開始奏樂,一群妙齡少女上來獻舞。眾人先一起舉杯敬太子,然後又敬長公主,接著敬安王,恭喜他又添一貴子。敬過三輪後,太子讓大家隨意。自己先離了座去敬長公主,“侄兒敬姑母一杯。”長公主也舉杯,與太子喝了一杯,囑咐了幾句,“太子這幾日應酬多,注意些身體,別累著了。”“多謝姑母牽掛。”太子迴了話,便去敬雲歌去了。其他幾位王爺早就在後麵等著了,等太子一走,便齊上前來都給長公主敬酒。長公主笑道,“今兒可是安王做東,你們一個個都來敬我做什麽?”其中一個王爺陪笑道,“姑母可是長輩,我們怎麽敢亂了禮數?等敬完了姑母,自然要再去給安王道喜的。”長公主陪他們又喝了一杯。打趣說道,“早知你們都來灌我酒,我就不該來了。”敬完了長公主,該去敬太子了。本來所有人都等著要去給太子敬酒的,但太子自己先離了座,眾人也慌忙都起了身,端著酒過來找太子。太子給長公主敬了酒之後,眾人正要湊上來的時候,安王立刻拿著酒杯攔住了大家,“諸位,吃好喝好,千萬別客氣,來來來,咱們幹一杯。”眾人見安王親自過來敬酒,少不得要先給安王道喜。太子走到了雲歌麵前,雲歌左邊是大司農卿白尚,右邊是木青雲。“雲歌姑娘,白大人,木先生,本王敬你們一杯。”三人早已端了酒杯,白尚大人忙說,“太子使不得,該是我們先敬太子,恭喜太子呀。”太子說,“若沒有三位盡心竭力地相助,我也不能重新坐迴這個位子。三位不必拘禮,先喝了我這杯感謝酒。”說著便一飲而盡,三人也慌忙喝了一杯。太子讓侍衛又斟了一杯,這一迴他要單獨感謝雲歌,木青雲也連忙給雲歌斟了一杯,“雲歌姑娘,難得你如此忠心,聽安王說,你一直在為本王的事奔忙,那些關鍵證據都是你找到的。本王必須單獨敬你一杯,他日還有重謝!”雲歌慌忙迴道,“民女既有幸做太子謀士,自當為太子鞠躬盡瘁。”太子看著白尚大人說道,“大人能舉薦如此良才,也要重賞。”白尚大人迴話,“臣已老朽了,但幸還能為太子做點事。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雲歌的確值得太子重用啊。”太子說道,“本王明白。”說著,敬了雲歌一杯,雲歌隻得喝了。這時候,安王已擋不住那些要來給太子道賀的人,於是太子坐迴主座,接受眾人的次的敬拜。熱鬧了一晚上,宴席散了之後,相互拜別之後,雲歌跟木青雲走在一處,雲歌有些擔憂,便問木青雲“你幾時動身迴東夏國?越快越好,你不能在靖國久留了。”木青雲自然清楚原因,“三日後我就動身。隻是這一別,不知還有機會再見嗎?”雲歌對他說,“這時候還顧得上想這些,你還是好好想想迴去怎麽複命吧。”木青雲心中一暖,“你關心我?”雲歌被他這麽一問,不禁紅了臉,便沒好氣地說,“好歹朋友一場,我關心一下很正常啊。”於是木青雲慨歎,“若你我隻是普通人,這夫妻也就作成了。”雲歌不搭理他,自顧往前走了。木青雲急忙趕了上來,“我還沒給你道喜呢。他日太子登基,你可就是頭等功臣。”雲歌白了他一眼,“靖國雖然比別國開明,婦人也能拋頭露麵做生意,但還不曾見過朝廷裏有女人做官為臣。終究女子便是再有才能,也無施展的地方。”木青雲很認真地迴道,“不,雲歌,你的才能不會被埋沒的,我有直覺,你今後一定能做出更大一番事業的。”雲歌被他的話給說笑了。這時候她已經上了馬車,“走的時候我去給你送行。”木青雲點了點頭。二人告別了。


    第二日,雲歌剛吃過早飯,就有下人來報說元真師父來了,說是來道別的。雲歌忙迎了出去,到了門口,果然見元真肩上挎著一個小包裹站在那裏。見了雲歌,便說道,“我今日就要離開了,來跟你道一聲別。”雲歌忙請他進門屋裏坐坐,元真說不必了,他這就要啟程。雲歌說,“這裏去洛迦國路途遙遠,我給你雇一輛馬車吧。”正好十一也早出來了,雲歌便叫十一去雇馬車。元真連忙攔住了,“阿彌陀佛。當初我是一路化緣而來,如今也要一路化緣而歸。不必費心了。”雲歌也隻好作罷。“我跟十一送你出城。”元真同意了,於是一行三人望西城門走去。路上雲歌十分想問元真是不是了空和尚的徒弟,卻始終沒有開口。走了大約一個時辰到了西城門。元真說,“就送到這裏吧。”雲歌不肯,“城外有一個西月亭,我們到了那裏再分別吧。”說著便一個人往前走了,元真隻好答應了。又走了半個時辰的時間,到了這西月亭。三人在亭裏坐下稍微歇了歇,喝了點兒水。元真打開包裹,先拿了一本《金剛經》,“我來靖國,遇上你姐弟二人,是我們有緣。我親自抄了一本《金剛經》,還有一本《心經》,你收著吧。”說著遞給了雲歌。雲歌收下。元真又拿起一本書,“這是一本修煉心法的書,我看十一武功雖不錯,但內力不穩。拿這本書去看看吧,不過切記,這本書在隻需在閑暇時讀上兩三頁,裏麵內容關鍵在悟,不可強用功理解,否則會走火入魔。”十一也接了書,“多謝元真師父。我記住了。”元真站了起來,“阿彌陀佛。我該走了。”元真向二人作了一拜,雲歌和十一也迴了一拜。元真便轉身出了亭子,走了幾步後,突然又停了下來。轉過身對雲歌說,“雲歌,勞煩借一步說話。”雲歌會意,忙自己跟了上來。“阿彌陀佛。有一事我若不說,終覺心中有愧。我一直隱瞞了自己的真實身份,其實我的師父是了空大師。”雲歌微微一笑,說道“我知道。”元真一開始很驚訝,但後覺得雲歌知道也正常。“既然如此,那便最好了。我離開靖國也沒有遺憾了。阿彌陀佛,保重!”元真雙手合十,作了最好的一拜。雲歌也拜道,“你也保重。”


    送別了元真,第三日便是木青雲要離開的日子。木青雲住在安王府,前幾天就跟安王告了假,說家中老母身體有些不適,想念兒子,木青雲不得不迴一趟老家。安王也就準了。臨走的前天晚上,雲水居打烊後,雲歌在雲水居為木青雲安排了一桌餞行宴,太子、安王也都來了。大家舉杯為木青雲餞行,一飲而盡之後,太子對木青雲說道,“先生要早些迴來啊。本王之前在府中聽你安王說你即將與雲歌姑娘成親,雖不知為何你們沒有結成連理,倒做了紅顏知己。”雲、木二人都低下了頭。雲歌生怕太子懷疑什麽?“太子殿下,取消婚約是我一人的決定,我雖是女子,卻始終另有一番想法,不願在兒女情長上勞神費力,做夫妻不見得比做朋友來的長久。”太子和安王聽後,都覺耳目一新。“如此新奇的見地,雲歌姑娘果然與眾不同啊!”太子不禁讚歎道。接著又說道,“日後你們二位本王都是要重用的。來,再幹一杯!”幾人忙舉杯與太子敬酒。雲歌和木青雲忙說,“多謝太子殿下厚愛!”酒過三巡後,也該散場了。雲歌跟十一送了太子等人出來,太子的馬車先走了。安王與木青雲坐一輛馬車,木青雲似乎有些醉了,癡癡地看了雲歌好久,才被安王扶上了車,進了車廂。第二日,木青雲起來略比平時晚了一些,洗漱完畢,用過早飯之後,便出來與安王道別。十一很早就到了安王府,安王問道,“你雲姐姐呢?怎麽沒來?”十一迴答,“我姐在城外等著呢。”安王會意,笑了笑沒再問。十一與安王一同送木青雲到了東城門,木青雲作揖,“安王就送到這裏吧。這兩年時間,在府上叨擾了。能夠結識安王,為府上小公子講學,是木某三生有幸!安王貴為皇子,卻能以朋友相待,青雲沒齒難忘這份情誼!”安王連忙扶起,“本王與你著實投緣。此去定不要太長時日,盼你歸來。”木青雲明知這一去便再不會迴來了,心裏有些不是滋味兒。隻好拜了又拜。十一也上前來,“師父,早些迴來。我會想你的。”木青雲拍著他的肩膀說道,“十一你長大了,以後要多替你雲姐姐分憂。知道了嗎?”十一點頭,“嗯,我記住了。”此時安王笑著說道,“本來要送到城外的,不過雲歌在那裏等你,我們就不去搗亂了,你二人且好好說說話吧。”木青雲拜謝,便出城去了。東城門外三十米處便是一條河流,雲歌在河邊等著木青雲。木青雲讓馬車在路邊等著,自己走了過去。他遠遠便看見一張明媚的臉龐衝他微笑,等他走近了,雲歌仍是看著他笑,並不說話。還是木青雲先開了口,“我要走了。”雲歌點頭,“嗯,我知道。我不是來送你了嗎?”木青雲此時心中有萬般不舍,呆呆地盯著雲歌看了許久,還是雲歌打破了這略帶尷尬的氣氛,“你迴東夏國以後真的不會有事吧?”木青雲說道,“依我對陛下的了解,不會給我很重的罪責。但這件事的確是因我的疏忽而導致的結果,我會向陛下程明的。”盡管是木青雲騙自己在先,但雲歌是看了那張紙條才能這麽快能將寧、素二王的罪行揭發,“你若不認識我,不與我定親,便不會有後來的事了。”木青雲上拉著雲歌的手,“雲歌,我是真心喜歡你。我從未後悔認識你。是我福淺,終究還是失去了你。”雲歌安慰他,“你我都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有一天,你會遇到你生命中的另一半的。我隻是你人生中的一個過客而已。”木青雲苦笑著說道,“過客?那你會成為我心中唯一抹不去的過客。你呢,你會記得我嗎?”雲歌看著他的眼睛迴答道,“你是我人生中第一個喜歡的男人,你說呢?”木青雲對這個迴答很滿意。雲歌抬頭看了看太陽,將手縮了迴來,“時候不早了。你該出發了。”木青雲縱有不舍,也終須一別。於是,他懷中拿出一樣東西,遞給了雲歌。“這把扇子留給你做個紀念吧。”雲歌接過來一看,是一把製作精致的玉扇,噗嗤一下笑了。“真是巧了。我也要送你一樣東西。”說著,便從袖中掏出一個有兩寸長的細小匣子,“噥,你自己看吧。”木青雲單開一看,也喜笑顏開。原來裏麵裝的是一把小而精美的玉劍。“哈哈,君子當如玉。人家別的女子送人東西,一定是自己做的香囊,劍穗之類。不過,這太像你的風格了,我會一直帶在身上的。”兩人都笑了。離別的時候到了,雲歌送木青雲到了馬車前,木青雲對雲歌說,“希望還會有見麵的機會,保重!”“一路珍重!”雲歌說道。


    且說木青雲迴到了東夏國後,立即進宮見了東夏國皇帝。皇帝早已得到信息,靖國先太子複位,其餘兩個皇子都被貶了。“陛下,臣辦事不力,沒能完成任務,請陛下降罪。”先前木青雲已經辭去了青鳶社首領一職,這雖是他自願的,便也當作是懲罰了。東夏國皇帝命他在青鳶社好好交待清楚,並把令牌交給新任首領。至於他嘛,東夏國皇帝讓他重新迴到京兆伊府,繼續做百裏林的門客,好為皇帝盯著百裏一家。木青雲領旨謝了恩。皇帝又問了他一些靖國朝廷的情況,問了靖國太子此人如何,在治國理政方麵可有能力,靖國一些能叫出名字的大臣們的情況,等等,木青雲一一迴稟了。從皇宮裏出來,他直接去了青鳶社的總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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