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木青雲的建議,太子便更加努力地學習如何處理政事,同時留心關注民百姓生活,了解民間疾苦,為百姓辦實事。太子派出三波人分別前往南靖,西北和東部察訪。從南靖迴來的人報在南靖,有許多田地都荒廢了,農民不種地,反而做起小生意來,說是種地無利可圖,還不如做生意;而去往西北地區的人迴來報,西北雖開墾出許多良田,但部分水渠年久失修,導致灌溉不暢通;而去東部的人迴來報,東部沿海一帶近來有海盜作亂。靖國光看華都以及周邊郡縣,確實算是富庶,但真正走入民間察訪,才發現原來還有很多問題。太子帶著各地詳細的匯報情況去麵見皇上,把發現的問題一一詳細奏報父皇。皇帝一聽,先是驚訝,想不到自己身為一國之主,居然對這麽多問題不知情,更是痛恨那些地方官員不作為,隻會向朝廷報喜不報憂,甚至瞞報。但同時他也感到十分欣慰,太子成熟了,也能為他分憂了。皇帝下詔成立尚書台,太子任尚書令,禦史大夫劉錫、大司農卿白尚、少府卿越沾等協助太子調查南靖田地荒廢和西部水渠失修兩件事。至於剿滅海盜一事,昌平侯駐軍在與東夏國接壤的聿州,位於靖國東北部,距離東南興州海盜出沒的地方最近,皇帝派信使星夜傳書,命昌平侯調遣昌平軍前往興州剿匪。


    寧王和肅王見皇帝如此重用太子,也爭著想要為父皇分憂。於是,皇帝同意了,讓太子依照情況為他二人分配任務。太子斟酌了一番,安排寧王調查西部水渠一事,而肅王去調查南靖田地荒廢的情況。太子派肅王與大司農卿前往西部,又派寧王和少府卿去了南靖。太子清楚白尚和越沾既不是寧王的人也不是肅王的人,他們定會秉公處理事情,並如實上報尚書台。寧王和白尚前往西部後,沒有在延州停留,而是直接去了延州管轄範圍內的河東郡,河東太守章漢卿這幾天夜不能寐,內心忐忑不安,不知朝廷為何派人來此,經過打聽,知道來的還是個王爺,而且他們沒有去刺史府,而是直接來了河東,想到這裏更加焦急不安。他連忙遣人去報延州刺史孟甫國。孟甫國早就得到了消息,正在趕往河東的路上。三日後,肅王和白尚到了河東郡,孟甫國和章漢卿一同迎接了他們。孟甫國認出了來人是寧王和大司農卿白尚,連忙迎拜,“拜見寧王殿下,拜見大司農。”章漢卿等人也都趕忙跟著行拜。寧王露出一副冷漠的表情,揮了揮手示意他們免禮。“本王此番與大司農來此,想必你們還不知是所謂何事吧?”的確,當初太子派人來也是微服私訪,並沒有伸張。寧王等人一路上也是封鎖消息,孟甫國等人隻知道朝廷派了要員來,卻始終打聽不出為何而來?孟甫國急忙再拜,“下官愚鈍,還請殿下明示。”寧王看都不看他一眼,“不急,明日自會讓你知道。本王與大司農卿一路舟車勞頓,該先歇息一下。”“是是是,下官等早已準備好了房間,另外,還備了宴席為殿下與白大人接風。”說著,他用斜眼瞅了瞅章漢卿,“是是是,宴席和房間都已準備妥當,請殿下和白大人先用膳。這邊請。”章漢卿殷勤地為大家引路。


    翌日,在衙門議事堂內,寧王讓章漢卿去把水曹掾吏叫來,章漢卿雖有些納悶,但還是遣人去了。半刻鍾的功夫,人來了。水曹掾吏是專管地方水利的官員,這是一位年近六旬的老人。老人顯然不認識在堂上的這幾位,隻是跪下來說“拜見大人!”章漢卿給他一一做了介紹,“這位是寧王殿下,這位是大司農白大人,這位是延州刺史孟大人。”老人一聽,連忙再拜“小人見過……”還沒等說完,寧王揮手說“免了,免了。起來說話。你就是負責水利的掾吏?”老人迴道“迴殿下,正是下官。下官名叫孫正德,做水曹掾吏已有三十年了。”“噢?三十年,那說明你對河東的河流水渠情況了解得十分清楚了?”“確實如此。小人不僅對河東,對整個延州的水利情況都一清二楚。”老人略微自信地說道。“好。那你詳細說說河東用於灌溉的水渠是個什麽情況?”老人從懷裏掏出一卷圖紙,兩個衙役幫忙拉住各一邊。“殿下請看。”圖紙是關於整個延州的河流水渠分布圖,老人一邊指著圖紙,一邊介紹,說得非常詳細具體。延州有幾條主要河流,有幾條支流,各流向何處,水渠都修在哪裏,共多長,有那幾段已經荒廢不能通水,哪幾段需要維護,可以在哪幾處重新開挖幾條水渠,等等,都做了匯報。“既然你了解得如此清楚,為何不對那些不能使用的水渠進行修繕呢?”寧王厲聲問道。


    “殿下,小人冤枉。不是小人不修,是,是….”“是什麽,有話盡管直說。”“是沒有錢呀。”“什麽?據本王所知,河東郡可是富庶之地,你們這裏應該是有錢的衙門呀,再加上朝廷每年撥給延州府的錢,也有河東郡的一份。是不是呢,章太守?”寧王狠狠地瞪著章漢卿問道。章漢卿被寧王的怒色嚇著了,竟一時不知該如何迴話。老人很鎮定地迴話,“殿下所言不假,在以前,的確有錢來維修水渠。但是,前三年河東郡風調雨順,修水渠的錢也就越撥越少了,不料今年突然大旱,想要引河水灌溉,但水渠年久失修......”寧王一聽,怒罵道,“章漢卿,你可知罪?”張漢卿急忙跪倒,“殿下,是小人目光短淺,小人知罪!”白尚又問孫正德,“河東是如此,那延州其他兩個郡呢?”“迴大人。其他兩郡也有同樣的情況。隻是河東最為嚴重。”寧王一聽,明白了。“孟甫國,這是怎麽迴事?”孟甫國也撲通跪倒,“殿下,下官有罪。近年來的確是下官在這方麵有所疏忽,但衙門每年還是會給三個郡撥一小筆水利專款,沒想到章漢卿他竟一分都沒給下麵,簡直貪得無厭!”寧王鄙視地訓斥道,“哼!他貪得無厭,你也罪不可逃。來人,把章漢卿和孟甫國都押起來,聽從發落。”二人被衙役帶了下去。寧王對張德正說,“張德正,既然你敢在堂上當麵控訴你的上司,為何不早早向朝廷上報此事呢?”“小人位卑言輕,即使有心告發,去了京城,也是無門可投呀。況且官官相護,恐怕小人還沒到京城,就丟了這份差事了,哪兒還有今天向殿下控告他們的機會?”張德正鎮定地迴答了寧王。“你倒是挺會解釋的。”寧王顯然不滿意這樣的迴答。白尚接著說道,“既然在衙門當差,不論身份高低,都是為朝廷效力的一員。若人人都怕前怕後,怎會有正義忠良的官員?若朝廷此次不來調查,你就一直等嗎?”張德正這一次無話可說了,“小人知罪。”白尚繼續說,“殿下,張德正對延州的水利情況了如指掌,何不給他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讓他負責修渠一事?”寧王同意這個建議,便對張德正說,“本王升任你為延州水曹掾吏,從即日起,你要把延州的小大水渠都修繕和疏通了,還有開挖新的水渠也由你負責。你迴去擬一份詳細的方案,並估算一下需要多少費用以及多少勞力。三日後來見本王。”“小人遵命。”


    有道是牽一發而動全身,河東太守被查,延州刺史被查,他們貪的當然不止水利專款這一項了。他倆被查,其他兩郡的官員能逃得掉嗎?不過,事情也不能鬧大。章漢卿被拿來殺雞儆猴,罷免太守一職,沒收所有家產。孟甫國被貶官,罰繳三年俸祿及貪汙所得。其他兩郡太守都被罰上繳三年俸祿及貪汙所得。三日後,寧王見了張德正,聽了他的詳細方案後,從沒收的錢財裏撥了一大部分給他,並命其他兩郡的水曹掾吏協助他。至於人力,讓他從民間招募水工和勞力。給他一年時間將延州荒廢的水渠修繕完畢。至於要新挖的水渠,寧王又給了他一年時間。


    南靖有三州六郡,田地荒廢的事發生在漢州,南靖三年前遭遇水災,許多人都逃荒去了。當時朝廷已經采取措施安撫流民,並撥人力和財力修渠挖道,治理水患。經過兩年的工程,已經逐漸看到了效果,怎麽願意種田的人反而少了呢?肅王和少府卿越沾到了漢州後,便著手開始調查。經過走訪十幾戶棄農從商的人家,了解到百姓不願種地的原因是賦稅重,而且地方政府有鼓勵人們經營生意的傾向,因為要繳納的商稅低於農田稅,而這在其他州是不合理的。漢州衙門內,肅王親自審問漢州刺史姚清廉。“姚清廉,本王在來漢州的途中,發現一樁怪事,現在正是耕種的時節,為何有幾個村莊的田地裏,卻看不到忙碌的人影,而且許多田地,似乎什麽也沒種。對此事,你可知情?”“這,這個,下官也有所耳聞,已經派人在調查了。”姚清廉倒是麵不改色,從容迴答道。“哦,是嗎?那你可查到什麽了嗎?”“迴王爺,據調查的人迴來報,起初先有一戶人家開始進縣城擺攤兒,做點小買賣,結果發現比種地更賺錢,漸漸地左鄰右舍也看到了好處,於是就紛紛效仿,所以種地的人家就逐漸減少了。”“看來你還是很清楚的嘛,那我問你,為什麽農民做生意會比種地收入多?”肅王再次問道。“這個,因為漢州氣候適宜,一年四季都有物產,漢州臨江,漁業興盛。”姚清廉說了一連串理由。“你跟本王說了這麽多,卻沒有迴答本王的問題。漢州物產豐富是不假,但那是靠農民種出來的,不是憑空生出來的。眼下農民做生意,嚐到一點甜頭。如果人人都效仿,時間長了,沒有了物產,還有生意可做嗎?”在旁聽審的越沾質問姚清廉,“姚刺史,能把漢州近三年的稅收賬簿拿來一看嗎?”,姚清廉一聽稅收賬簿,頓時臉色煞白。“這個……”。“這個什麽,那不成這賬簿有什麽問題,你不敢拿出來?”姚清廉連忙跪倒,“下官不敢。”肅王瞪了一眼,“哼!你不敢,本王已查訪過了,那些從商的農戶都說這兩年賦稅加重了,種地別說圖利了,連維持家用都難。這個你作何解釋?”一旁的越沾接著說道,“姚刺史,三年前南靖發生水患,當時漢州雖不是最嚴重的,但也有災情。你就是三年前上任的吧?後來朝廷撥款修渠挖道,雖然陸續撥了幾筆錢給南靖各州,但也需要各州自己拿出一部分錢來。你剛上任,就遇上這麽些事,還沒來得及撈上一筆,卻還要出錢。你自然是一百個不願意了。治理水患初見成效,農民第一年種田就豐收了,你看到機會來了,就從第二年開始通過各種名目私自增加了賦稅。結果你發現,種田的人越來越少了,做生意的人多了起來,你就立馬又想出一個主意來,降低商稅,變相鼓勵人們從商,做生意短期來錢快,納稅也快,你就借此機會快速斂財。但你隻顧眼前利益,至於這生意能做多久,你卻看不到。殺雞取卵,你覺得你的如意算盤能打長久嗎?”這一番話簡直是看透了姚清廉的心思。肅王怒斥道,“姚清廉呀姚清廉,你叫這個名字不感到羞恥麽?不指望你真能兩袖清風,但你連慢慢斂財都等不及?!雖然我靖國向來重注工商業,但農業是國之根本,你竟然為了自己的利益而舍本逐末,簡直愚蠢之極!來人,將姚清廉押下去!”最終姚清廉被罷黜官職,沒收所有財產,入獄三年。


    寧王和肅王兩人這一次的差事都辦得不錯,皇上很是高興。上朝的時候,皇帝特意在眾臣麵前褒獎了他的三個兒子。“太子能主動替朕分憂,關心黎明百姓的生活,及時發現地方積弊,解決問題。任尚書令主持大局,用人得當。有儲君風範。”太子連忙跪謝,“兒臣身為東宮太子,理應為父皇分憂,為百姓懲奸除惡。”眾臣齊聲恭賀:“恭喜陛下,天佑靖國。”皇帝接著說道,“此次朕還要嘉獎寧王與肅王,他二人此番辛勞,親自前往地方去查案,且處理得也很妥當。”寧王和肅王一同謝恩。寧王說,“謝父皇給兒臣為朝廷效力的機會,兒臣往後願多多為父皇分憂。”肅王也說,“兒臣今後定向太子學習,關心民間疾苦,想百姓之難,為百姓做實事。”“嗯,很好,都很好。”退朝後,皇帝讓近侍留住太子,寧王和肅王三人。“太子殿下、寧王殿下、肅王殿下請留步。陛下有請。”三人隨黃公公去了禦書房。皇帝已在等候他們,一進門三人剛要行禮,皇帝揮手製止,“都免禮吧。今天這裏沒有君臣,隻有父子。你們三人是皇子中父皇最疼愛最器重的孩子。瑜兒十五歲就被封為太子;璟兒、琢兒,你們也是在弱冠之年就被封為親王。你們都姓李,是真正的一家人。父皇老了,終有化土歸塵之日。”三人一聽,慌忙撲通跪倒,“父皇洪福齊天,定會萬壽無疆。”皇帝露出一絲苦笑,“即使朕貴為天子,也終究是凡人肉身。朕去了不要緊,但靖國的江山一定要世世代代傳下去,萬年永固,我李姓皇族也要與這江山一同永存。父皇希望你們兄弟能勠力同心,一起將這江山守好。璟兒,琢兒,太子是你們的長兄,也是靖國未來的儲君,你們要成為太子的左膀右臂,好好輔佐太子,千萬不要被奸佞小人利用了。記住,你們姓李,與那些異姓臣終究不是一家人。你們聽明白了嗎?”皇帝用威嚴的口氣對二人說道,兩人上身匍匐在地,頭緊緊貼著地麵,迴答道:“兒臣謹遵父皇教誨。”皇帝又把目光轉向太子,“太子,你也要記住,他們永遠都是你的手足兄弟。”太子鄭重地說道,“兒臣銘記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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