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燙金的帖子,房遺愛大體掃了一眼,上頭的意思簡單來說就是,時值臘八,李承乾欲邀房遺愛一起去崇福寺上香祈福,同時崇福寺的香梅業已盛開,邀房遺愛祈福之餘,同去觀賞雲雲。


    “敢問李總管,接到帖子的都有誰?也好讓我心裏有個準備,到時候不至於失了禮儀。”合上手裏的帖子,房遺愛麵帶微笑的問道。


    “京裏三品以上的官員家裏嫡出的年輕公子都各請了一位,因著大公子明年要參加春闈,所以請了二公子,杜府也是。”知道房遺愛想問什麽,李清很是詳盡的說道,“同去的還有蜀王殿下、魏王殿下,長孫府大公子和程府大公子事忙,所以兩府裏也是請了二公子。”


    遺愛點了點頭,態度良好的問道,“可否多問一句,太子為何興起,要大家一起去祈福?不方便說的話,倒也罷了。”


    “前兒給皇上提了一句,說是初八朝上忙不開,所以太子、蜀王和魏王奉旨,分別給各府裏相熟的公子下了帖子,也算是替皇上和各位大人,以及百姓們祈福了。”說著李清朝宮城所在的方向拱了拱手。


    “帖子昨兒個就都下了。隻是房公子前幾天考完試就去了莊子上,昨天晚飯才迴來,所以這帖子今兒個才送來。”李清解釋道。“昨天房大人半夜才迴,想來沒顧得上知會房公子。”


    “從我昨兒個迴來到現在,都還沒見到父親的麵。”房遺愛苦笑著說道,“就連今天早上奉新粟祭祖,都是大哥主持的。”


    “是啊,入冬以來這雪就沒怎麽消停。好不容易臘月初六見著了太陽,結果沒半天,這老天的臉又沉了下來,司天監當天下午就迴報說,怕是又要下場大雪。”李清歎口氣的望著外邊飄灑的雪花,說道,“這不,雪又下來了。看這樣子,一時半會兒是停不了的。”


    “是啊遺愛望著外邊的天,擔憂的歎了口氣。


    “嗬,勞煩李總管跑這一趟了。煩請迴去告訴太子,巳時三刻之前我準時到崇福寺。”房遺愛收迴目光,對李清拱手說道。


    “如此,咱家先告辭了。”得到房遺愛肯定的答複,李清滿意的走了。


    看來連著下的這幾場雪,鬧得李世民心裏也有些煩亂和不好受了,不然也不會在他自己和各位朝臣忙不開手的時候,鬆口讓太子牽頭,帶著一群小輩去寺廟裏上香祈福了。


    看著天空飄飄灑灑的鵝毛大雪,房遺愛心下明白,今年這個年隻怕不好過


    雖然之前寬慰房夫人時,自己說的挺好聽,可是政令雖下,執行起來卻有諸多的阻力。


    再加上今年入冬以來的大雪,比之前幾年來的頻繁了不少,長安周邊的一些村子,已經有不少年久失修的房舍,因為掃雪不及時而坍塌,以至很多人流離失所。


    自己前幾天之所以去莊子上,就是因為自家莊子上也出現了這種事情。忙的不可開交的房玄齡在得知自家莊子上的事情後,一來不想讓房夫人過度擔心,二也不想在此時打擾進入了最後複習階段的房遺直,所以這才選了光考完試的房遺愛前往處理。


    之所以不讓管家房慎去,一是因為房玄齡這裏離不開他,再則房慎一有異動,房夫人必然覺察,追根究底之下勢必知曉,沒得也跟著煩心,是以也隻能是讓房遺愛借口想去莊子上清閑兩天而去處理此事了。


    好在京兆伊及其下屬的長安縣和萬年縣,辦事還算給力,受雪災的百姓都得到了及時的安頓,沒有出現擁堵進長安城的景象。


    同時也虧的開春的時候曲轅犁給力,多開出了不少的土地,今年也算的上是風調雨順,也並無蟲災,所以秋季得了大豐收,穀倉滿糧,使得災民不至於挨餓。


    想到災民,房遺愛不由的又想到了下落不明的馮鐵匠和孫芸娘兩人,不知到兩人在這樣的雪天裏,吃的飽不飽?穿的暖不暖?身體可否安康?


    悵然的歎息一聲,房遺愛轉身迴了後宅,跟房夫人打了聲招唿,聊了兩句,又逗了會子青娘和房遺則,房遺愛這才迴房換了衣服,穿上披風,帶著房崎,還有秦瓊送的護衛秦明,騎馬出了門,朝崇福寺趕去。


    雖然李唐皇室崇尚道學,多大力提倡道家思想,打壓佛教,卻也不想傳言中那般嚴厲。唐朝初年的時候,佛家的思想早就流傳開來了,寺廟裏的香火也是鼎盛的。


    崇福寺因為位於長安城內,所以麵積不算超大,卻也不小,整個麵積倒也占了懷遠坊近十分之一的地兒。


    青色的磚瓦高牆和房舍,在飛雪的掩映下,到顯出了別樣的古樸與素淨。高牆的四周種滿了一排排的挺拔青鬆,筆直挺拔,傲立風雪,倒像是寺廟別樣的守衛一般。


    翻身下馬,把韁繩交給前來房崎,房遺愛緊了緊身上的披風,跟上前來招唿見了禮,房崎已經把李承乾那燙金的帖子遞了上來。知客僧告念了聲佛號,讓身後跟來的小沙彌把房遺愛三人的馬牽走了。自已引著房遺愛三人進了寺廟。


    踩著腳下被薄薄的雪層覆蓋的青磚路,看著周圍還有不少的僧人在雪中不停的打掃著地麵,瞧著掃把剛掃過之後,清理出來的地麵就又蒙上一層雪白,打掃的人卻似不見,依然不緊不慢的打掃著。院子裏三三兩兩來迴走動的僧侶,在這風雪中,也並未像路上的行人那般行色匆匆,全都神色從容的悠閑行進。


    看著崇福寺這派從容自得的景象,房遺愛的心情倒也跟著放鬆了不少。


    “遺愛,我還以為你迴不來了那。對了,莊子上的事情怎麽樣了?沒什麽大礙吧?”杜荷從偏殿裏探著身子,見到房遺愛的身影後,立馬快步迎了上來。


    “無礙了。世叔與嬸娘身子都還好吧?”房遺愛朝輯首告辭的知客僧點了點頭,與杜荷邊說邊朝大殿走去。


    “你接的誰的帖子?”房遺愛問道。


    “太子、蜀王和魏王聯名的帖子啊。怎麽了?你的不是?”杜荷不解的問道。


    “他們的也都是三人聯名的帖子?”房遺愛用下巴指了一下偏殿裏立著的幾十號人,問向杜荷。


    “當然了。太子三人是奉了皇上口諭,這才聯名讓咱們跟著來祈福的,凡是接了帖子的人基本上沒有敢不來的。”杜荷頓住腳步,望著房遺愛問道,“你的不是嗎?


    房遺愛的眉毛輕挑了一下,笑著說道,“沒什麽。”同時掃了一眼大殿裏頭,岔開話題問道,“渙渙和懷亮都還沒到?”


    “每年臘八一早,緩緩都會進宮給皇後問安。”杜荷解釋道,“因為祈福的吉時選在了午時二刻,懷亮今天也是上午的值守,所以並未請假。想來他們兩個應該會與太子一同過來的。”


    房遺愛點了點頭,沒說什麽,跟著杜荷一起進了偏殿。跟裏頭相識的一些人,點頭打過招唿之後,便和杜荷去了一邊閑聊。


    午時剛到,李承乾、李泰、李恪的車架也就到了寺外,程懷亮和長孫渙也隨著一同到達了。


    眾人和寺廟的一種僧侶,分開站在崇福寺大門外,恭敬的迎接太子和兩位王爺。


    太子客氣並勉勵了兩句,便帶著眾人去了偏殿暖和身子,同時讓寺廟的僧侶再去檢查一下大殿祈福用的一用事物是否妥貼。


    午時二刻正,李承乾帶著眾人一同移駕正殿,按著繁瑣的禮儀,在崇福寺主持的細心安排下,李承乾帶著眾人一絲不苟的配合下,一直到未時初刻,整個複雜繁瑣的祈福儀式才算徹底完成。


    從蒲草墊子上起身,房遺愛揉了揉有些發麻的雙腿,羨慕的望了眼李承乾、李泰和李恪三人腳旁的軟墊子。


    因為祈福的時間剛好是午時,再加上寺廟裏也因為祈福一事,新的了豐厚的香油錢,自然也就為大家備上了一些子齋飯,用飯的地點就在崇福寺主殿斜後方,靠近寺院後牆的種滿各色梅花的持心院內。


    房遺愛不明白,好好的滿是梅花的院子,怎麽會叫持心院?而且院子的地點選得也巧的很,翻過院牆,隔了一條街,對麵就是西市。


    持心院,難不成是想要秉持梅花不媚俗,不畏風雪,嚴寒中仍舊堅持開放?更是選擇了西市喧鬧之旁,鬧中取靜,鍛煉不為外界繁華所動的伺佛本心?


    是與不是房遺愛不清楚,無論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他都沒有信佛信道的打算,對於這些個僧人道士的逸聞趣事知道的也是寥寥。當然,秉承社會主義教育,房遺愛雖然不信這些,卻是很尊重別人的信仰。


    跟長孫渙、程懷亮、杜荷,還有另外幾個早前也見過的豪門子弟坐在一桌,吃著味道還算不錯的齋飯,想著自已是不是等呆會兒散了,趁空去醫館裏看看?


    貌似自醫館成立以來,自已這個正經的主人甩手掌櫃當的實在有些個過分了,就沒去過幾次,更別說在醫館坐診了。


    歎息的看了眼自已的雙手,房遺愛心想,若不是太醫院有時候忙不開,或是熟人相請,房遺愛很是懷疑,日子長了自已是不是會把這身的醫術給丟掉?


    吃完飯之後,可能因為都是年輕人的緣故,迴家也沒什麽大事,再加上太子和兩位王爺的提議,大家也都留在了持心院,開始逐株欣賞盛開的梅花。有雅興的人已經開始提議談詩論文了,譬如李泰。


    談詩論文,房遺愛沒興趣,不過折幾隻梅花迴家送給房夫人和青娘,房遺愛倒是樂意的很,古人不是有雲嘛,“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花落空折枝”,更可況,這大冬日裏的花兒,也就隻剩下這些個梅花了。


    房遺愛找了一圈,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小沙彌,問了一句是不是可以折幾隻梅花迴去。


    小沙彌為難的望著房遺愛,徐徐諾諾的說得問問長老或主持才行,說完便跑了。


    沒多久小沙彌跑迴來說道,長老和主持都同意,但是讓房遺愛最好選擇離人群遠的地方折梅,不然被人看見,一個個都想要的話,怕是這一院子的梅樹也就禿了。


    房遺愛看著這幾十號人,想了想也是,跟身邊的杜荷打了聲招唿,自已悄悄的從人群的邊緣退了出去。


    在遠離人群的西牆邊,房遺愛毫不客氣的折了十幾枝滿是骨朵的紅梅、粉梅,還有白梅。看著手裏房遺愛折的這一大把的梅枝,小沙彌很是肉疼,口裏直念,“罪過罪過。”也算是在變相的提醒房遺愛,施主手下留情,您下手太狠了。


    估摸著這些應該夠房夫人和青娘房裏用了,房遺愛這才住手,讓小沙彌把東西交給外殿的房崎,讓他把梅枝送迴府去,免得被別人瞧了去,在給寺裏惹麻煩。


    看著房遺愛終於收手,小沙彌滿臉劫後重生表情,喜極的念著佛號,抱著梅\\u003d梅枝轉身快跑出了持心院,唯恐房遺愛反悔,再次辣手摧花


    看著小沙彌的背影,房遺愛失笑的搖了搖頭,正準備重迴人群,鼻息間卻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藥香。


    若不是自已經常跟藥打交道,鼻子對於藥味早就練的比狗還靈,怕也不會在這風雪以及梅香的掩映下,分辨出藥香。


    香味是從花牆的後頭傳來的,房遺愛仔細的嗅著空中的藥香,好奇的靠到了花牆邊,透過花牆的空隙朝隔壁的院子裏望了過去。


    光禿禿的小院,三間普通的青瓦房坐西朝東,南側有一件單獨的房間,看著上頭的立著的煙囪,就是廚房了。


    果然房遺愛湊過去沒多久,對麵的廚房門就打開了,裏頭出來一個青衣小廝,左手端著一碗冒著熱氣的藥湯,右手的袖子擋著碗,彎著身子,擋住風雪,不然雪花落進碗裏,快步進了正房。


    應該是客居於寺廟的人,而且是受了傷的人,聽著小院裏傳來的空空咳嗽聲,想來這傷應該是舊傷了。


    客居在外,傷了也有一兩個月不止了,還真是可憐。不過天下人可憐的多了去了,自已也管不過來,更何況現在自家莊子上的事情還未完全穩定,怕是過不兩日自已還要再去一趟,哪有閑心去管別人。


    搖搖頭,房遺愛轉身朝人群的方向,慢慢的走去。


    還沒靠近人群,房遺愛就看見剛才陪著自已折花的小沙彌跑了過來,再見到自已兩手空空的樣子時,房遺愛分明發現小沙彌長長的鬆了口氣,臉上的表情也放鬆了不少。


    房遺愛不滿的翻了個白眼,招手讓小沙彌過來,沒理會小沙彌防賊似的戒備目光,房遺愛指著身後的院子問道,“那裏住的什麽人?好像是舊傷未愈?”


    “房施主說的是持心院西牆後頭的那進院子?”小沙彌墊著腳,透過飛雪與花牆,順著房遺愛指的方向望去,順口問道。


    “就是那進院子,剛才聞著有藥香飄出,習慣的問上一句,還請小師傅別見怪。”房遺愛點頭說道。


    “噢,那是本寺的一位老香主,楊大善人家的遠房侄子,進京的時候路遇歹徒,被弄了一身的重傷,身上有傷需要靜養,所以暫居本寺。”小沙彌一臉習以為常的樣子,說道。


    “楊大善人?”房遺愛問道。


    “就是楊成怡楊員外。”小沙彌說道,不過想到本寺的熟人,麵前這位公子哥可能會不認識,又跟著解釋了一句,“公子可能沒聽過楊員外的名號,可是他家公子的名號應該聽過。就是八月遊園會的時候,比試書法,跟扶桑人打成了平手,維護了咱們大唐顏麵的楊晨公子,他可是國子監的才子”小沙彌與有榮焉的挺著胸膛說道,就好像維護了大唐顏麵的人是他一般。


    “楊晨公子的名號倒是聽說過,不過,怎麽不讓他家親戚在府裏將養?為何要寄居寺廟?那位應該在這住了很長時間了吧?”房遺愛好奇的問道。


    “聽說是大夫建議的,說是在寺廟將養好,安靜,還能沾沾寺廟的佛氣,讓佛祖保佑。已經在這裏住了大半年了。”小沙彌說道。


    房遺愛哦了一聲,朝小沙彌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什麽,就這麽的杵在原地,扶著花枝,望著西麵的花牆,楞楞的走起神來。


    楊晨一家現在住的是楊玄感的老宅子,自已是不是可以借著這人傷病的契機,然後和楊晨攀上交情,好去楊家看看?轉念一想,還是否決了這一想法。


    知道楊玄感老宅子的有心人,怕不止是自已一個,他們一家既然如此穩穩的住著,想來楊家的勢力也不小,說起來,楊晨也算得上是楊妃的遠房族侄,蜀王李恪的表兄,怕是不好招惹。


    再加上自已和楊晨也不過是點頭之交,若是這樣急巴巴的靠上去,倒也顯得矯情,肯定會被人懷疑別有用心(雖然自已本就別有用心,可若是被人如此簡單的覺察,想想都會覺得難為情,也於自已的人品有損。)。這樣的舉動要是落在皇上眼裏,怕是更為不妥。


    想了想,房遺愛覺得還是算了,自已所求的又不是楊玄感未必存在的什麽財寶,隻是希望馮鐵匠和孫芸娘能夠平平安安的迴來就是了,至於旁的枝葉末節的也與自已沒有半毛錢的關係,自已又何必多操那份心。


    想通了的房遺愛,滿臉輕鬆的迴了神。迴神間,就看見花牆那邊,一個穿著黑色毛裘披風的中年人帶著小廝從房間裏出了來,門口隱約有個穿著厚重棉衣的少年公子哥,身量消瘦的靠在先前端藥的小廝身側,朝著中年人告辭。


    因為隔著花牆,又有飛雪的掩映,房遺愛並未看清對方的神情和樣貌,隻是看著年輕公子的瘦弱模樣,心想,這人若是把臉好好的畫畫,是不是可以去競爭病西施或者林妹妹了?最起碼這病怏怏的身段倒是合適。


    對於自已這亂糟糟的想法,房遺愛失笑的搖了搖頭,扭頭卻看見了身旁小沙彌糾結在一起的心痛臉龐,奇怪中,房遺愛順著小沙彌的目光望去,才發現自已腳下已經落了一地的梅花,還有不少仍舊是未開的花苞。


    看著身旁已經光了的梅枝,還有手裏已經從枝條上掐下來的梅花,房遺愛尷尬的朝小沙彌笑了笑,說了聲,“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說完,在小沙彌反應過來之前,瀟灑的揮了揮手,拿著那朵梅花轉身走了。


    不過此時眾人都重新迴到了屋子裏,房遺愛在迴廊下拍了拍身上的雪花,跺了跺腳上的雪,打算悄悄的溜進去。


    可惜,天不遂人願,正好被眼尖的柴令武看見,一嗓子叫了出來。房遺愛恨恨的瞪了柴令武一眼,隻好不甘願的上前跟李承乾幾人見禮。


    李泰麵上的笑容一滯,不滿的瞪了多嘴的柴令武一眼。柴令武這才發覺自已的失言,麵上有些難看的閉上了嘴巴。


    本來因為自已這邊的人在詩詞上略遜於李泰那邊,所以麵上有所不快的李承乾,在見到房遺愛過來,臉上一喜,托起房遺愛的胳膊說道,“就差你了,別人的文章都做完了,就你踏雪尋梅不知去向,可是尋出了好文章?”


    “文章雖然天成,可也需要靈感,方才能水到渠成而偶得。倒是讓太子殿下失望了。”房遺愛拱手說道。


    “嗬嗬,房遺愛,莫不是曲江一試之後,江郎才盡了?哈哈哈。”不待李承乾答話,李泰小胖子眉毛一挑,眼裏忍不住的譏諷,嘲笑著說道。


    “沒想到啊,房二公子竟然隻是小時了了,唉,可惜了可惜。”柴令武立刻跟風的譏諷道。


    “嗬嗬,即便是小時了了,好歹咱也有過了了的時候,隻是不知柴二少何時慧根忽啟,也了了一會讓在下長長見識?”朝著柴令武譏諷的說完,房遺愛不再搭理臉上青紫交加的柴令武。


    臉上掛著溫和的笑,房遺愛望向李泰小胖子,拱手說道,“魏王殿下博古通今,更是通讀史籍,想來很是了解江郎才盡的典故了?”


    “江淹也不過是少時泉思過耗,長而枯竭罷了。”李泰鄙視的望了眼房遺愛,驕傲的仰著頭說道。


    “嗯,魏王之才自可比得上梁武帝,看來沈文休這三分規避避的不冤,怪不得沈公聽聞江郎才盡直說後,也隻是會心的泯然一笑罷了。”房遺愛點了點頭,看著李泰說道。


    “你”李泰氣憤的指著房遺愛的鼻子說不出話來。


    梁武帝蕭衍本是南齊皇族旁支,學識過人,後來入南齊為官,屢次參與南齊政變,後來更是更是廢齊立梁,親自稱帝。同時自益才高八鬥不輸曹子建,猜功忌賢,逼得從龍有功的沈文休在他麵前都要規避三分自稱無才。更遑論一直傍著蕭衍才步步高升的江淹了,是以在江郎才盡的傳言出來之後,沈文休便猜到,江淹此舉不過是“舍文保命”罷了。


    這種論斷在後世早已流傳開來,古人有多少明白的其中隱情的,房遺愛不清楚,不過皇家的人自然能夠猜得出大概,最起碼在場的三人,房遺愛看其三人的表情,顯然是明白的。否則,李承乾也不會若有所思,李恪也不會會心一笑,李泰也就不會如此氣憤了。


    “房公子的腳程倒是快,讓我好追啊。”一個樣子憨厚的清瘦少年,從風雪中跑了進來,沒注意屋裏尷尬的低氣壓,麵帶喜悅的朝人群中的房遺愛說道。


    看著一身洗的有些發白的藍色棉衫的少年,隨意的跺了跺腳,不停的拍著身上的雪,朝裏頭趕過來。掩著門口的幾個人,趕忙讓開了道,唯恐對方身上的雪花濺在自已的身上。


    “不知叔玉兄找我何事?”房遺愛有些奇怪的問道。


    來人正是魏征的長子魏叔玉,比之房遺愛年長半歲,也算是魏征的晚來子。


    “之前在梅林中隱約聽的房公子對小沙彌吟了一句詩,隻是聽的不甚清楚,等我走過去之後,房公子已經走了,問了小沙彌全句,所以心癢的想要恭聽一番房公子詩句的全貌,還請不吝賜教。”說著,魏叔玉便朝著房遺愛拱手作揖了下去。


    房遺愛趕忙閃到一旁,不明白魏叔玉在說什麽,心下滿是疑惑,自已什麽時候作詩了?


    李承乾倒是一喜,好奇的問道,“叔玉,你且說來,到底是何佳句?也好讓大家品味一番。”


    “對啊,魏兄可否念出來讓大家聽聽,也省的有人說遺愛江郎才盡了。”長孫渙起哄道,還拿白眼球瞥了一眼李泰。


    魏叔玉不知是真的神經大條,還是隻專注於學識,到現在都沒感覺到屋裏頭怪異的氛圍。滿臉興奮的走了兩步,一字一句的念到,“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如何?”


    “哈哈,你小子還要學沈文休藏拙不成?詩句可有全貌?”李承乾細細的念了兩邊,朝房遺愛問道。


    房遺愛一陣牙酸,暗自惱恨自已怎麽這麽的不小心,看見地上自已弄落的紅梅,竟然就順嘴說了出來,真真是該打啊


    聽了李承乾的話,房遺愛當下滿臉赫然的說道,“此句也是看著自已弄落的紅梅,偶然間得到的,尚無全句。”


    眾人可惜了一番,又鬧將了一陣子,看著外頭天暗的狠了,這才散夥迴家。


    被鬧的房遺愛也沒了在去醫館的心情,騎著馬和程懷亮、長孫渙、杜荷一起迴府。


    “落紅不是無情物,哈哈哈,你小子也真會想,竟然能夠說出這麽露骨的話來。也不想想,若是無情愫在,又如何會弄出點點落紅?哈哈哈。”程懷亮在馬背上笑的前仰後合,也不怕風雪往嘴裏灌。


    一番話,引得長孫渙和杜荷幾人,也是不停的聳肩大笑,隻是笑的要比程懷亮斯文些,沒有張大嘴巴罷了。


    好好的一句詩文,竟然能讓這貨給曲解的這樣不堪入耳房遺愛惡狠狠的瞪了程懷亮一眼,很是不懷好意的說道,“你倒是有情,弄出過落紅,不過這話落在清河公主耳裏,不知結果會如何?兄弟我可是很期待的吆。”


    程懷亮狂笑的臉,立馬變成了苦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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