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糊中,房遺愛恍惚覺得自己又迴到了前世兒時跟父母下地種田的快樂時光。可是還沒等他高興多久,眼前的場景一陣模糊的變幻,他又看到了馮鐵匠正在火爐前,一手執錘,一手執鉗,夾著一塊通紅的鐵片,細心的給他講解打鐵的技巧。


    房遺愛剛要欣喜的走上前去詢問馮鐵匠這些日子都去哪兒了,眼前的情景又是一陣快速的碎裂重組,自己又迴到了前世父母身邊,好像自己調皮的惹怒了父親,正被揪著一隻耳朵,被父親雷聲大雨點小的打著屁股。


    房遺愛還沒弄明白怎麽迴事兒,眼前的畫麵又變成了自己熟悉的大安坊,自己正被氣急的馮鐵匠拿著掃把追著滿街跑,惹得一條街上到處都是雞飛狗跳人亂笑。


    忽得一會兒,又看見自己牽著前世弟弟的手,領著一蹦一跳的弟弟去上學;忽得一會兒,青娘又出現在自己麵前,張開雙臂叫著哥哥抱;忽得一會兒,前世父母殷勤的叮囑自己去省城上學,自己要當心;忽得一會兒,房夫人和芸娘正用關切的目光望著自己;忽得一會兒,自己正跟帶教上手術台,縫合打結的手突然一抖,結果挨了嚴厲的帶教一巴掌;忽得一會兒,自己正麵紅耳赤的跟王太醫爭論問題。


    沒多久,房遺愛眼前出現了,自己正在送殮大咯血沒有搶救迴來的病號的畫麵,接著便看見地上、床單上、自己白大衣上和手上,殷紅的鮮血不停的擴大,布滿了整個視線,慢慢的血色淡去了一些,可是手上的鮮血依舊殷紅刺目


    房遺愛慌張的把手上的血漬使勁的往自己身上抹去,想要把手擦幹淨,慌忙中卻抬眼望見滿地的屍體正淋在雨中,雨水衝刷過屍體,在地上匯成了一條殷紅的血河,直直的朝房遺愛流來,眼見的高漲的血水就要把房遺愛給淹沒……


    “啊”


    房遺愛驚恐的尖叫一聲,猛地坐起身來,大口的喘著粗氣,身上的汗水不停的直往外冒。


    看到自己身上隻穿著一條貼身的短褲,其餘的地方全是光溜溜的,房遺愛勉強的彎起腿來,把兩隻胳膊肘支在膝蓋上,不讓自己虛弱無力的身子倒迴去,然後抬頭望著周圍的環境。


    屋裏彌漫中一股濃濃的暖暖的藥味,而且入眼的全是氤氳的有些燙人水霧,隻有在遠處隱約可見到一絲的亮光,其餘的什麽也看不清楚,全都被水霧給掩蓋了起來,遠處應該是牆角的地方還清晰的傳來了水開的咕嘟聲。


    “這是哪裏?”房遺愛奇怪的呢喃著,隨即想到了什麽,滿臉慌張而又苦澀的說道,“**,不會又狗血的穿走了吧老天爺,咱能不開玩笑了不?哥的心髒再堅強也承受不起啊”


    亂七八糟的想著,房遺愛就要下地去看看這到底是什麽地方,可是虛弱的身體,讓他坐著都已經是勉強了,更遑論下地


    好不容易掙紮著捱到床邊,房遺愛已經氣喘籲籲了,穩當了一會兒,房遺愛深吸一口氣,想要努力的站立起來,結果一起身,手腳同時發軟,房遺愛的身前撲向了前方。


    嘰裏咣當,一陣椅子倒地,器具掉地的聲響傳來,房遺愛整個人大喘著氣,窩在了地上,額頭和兩條手臂,還有左手手掌和右手手背都被蹭破了皮。


    就在房遺愛躺在地上準備緩緩神再起身時,吱呀一聲,好像有人聽見屋裏的聲音正推門進來。


    “啊少爺您怎麽跌在地上了”一個嬌嫩的女聲,驚喜中帶著一絲焦急的說道。


    話音一落,房遺愛就看到兩個身著淡綠色長裙,頭梳雙丫髻的陌生女子蹲在了自己身前,也不管房遺愛身上隻有一條遮羞布,就這麽的伸手把房遺愛的兩條赤luo裸的胳膊,抱在了兩人尚未發育完全的胸前,使出吃奶的勁,才把房遺愛死沉的壯碩身子從地上架了起來,費勁的又把房遺愛放迴床榻上。


    “少爺,您先躺著,我去拿東西給您蓋上先。清蘿妹妹,你趕緊去跟夫人通報一聲,就說少爺醒了。”先前的說話的女子,再次張口說道,說完身形就自如的沒進了房遺愛看不透的水霧之中。


    另外一個被叫做清蘿的女子,點了點頭,欣喜的快步往外走去,出去的時候還不忘給關上房門。


    房遺愛整個人都懵了,他雖然在房府混的時間不是太長,可是也不算短,最起碼房家上下的人他都認識了一遍。他可以很肯定的確認,自己之前從未見過這兩個十二三歲的女子,更未聽說過房家有叫清蘿的丫鬟


    這到底是哪兒?老天爺您老人不會真的給我開這種玩笑吧?我剛剛從心底裏接納了自己房家人的事實,您不會就又把我能到陌生的地方去吧?我可是答應過前任倒黴的房遺愛,要幫他照顧好爹娘的您老人家不會讓我對個死人食言吧?我,我,我,我怎麽就這麽的倒黴?老天爺啊,我上上上輩子到底做了什麽天怒人怨的事兒了,要您老這樣來整我?嗚嗚嗚……


    房遺愛異常憋屈的想著,遠處水開的聲音卻漸漸的消失了,消失在水霧裏的女子拿著一件青衫走了過來。


    “少爺,屋子裏熏蒸的衣服有些潮,您先將就的蓋一下,想來夫人一會兒過來的時候會讓人帶幹淨的衣服來。”女子體貼的幫房遺愛蓋上青衫,細心的解釋道。


    房遺愛雙眼呆愣愣的望著被水霧遮蓋的有些模糊的天花板,沒有答理女子。


    女子張了張嘴,隱憂的望著神情呆滯的房遺愛,秀唇咬在了嘴裏,立在床榻邊,不知道自己是該走還是該留。


    “菱悅,清蘿,你們死哪兒去了給少爺熏蒸的柴火都滅了也不知道添柴”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屋外怒吼道。


    “我……”女子剛要轉身,答話,卻被床榻上的房遺愛給嚇了一跳,愣愣的往外跳了一步,又把到嘴邊的話給咽了下去。


    聽到屋外有些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聲音,房遺愛原本有些呆滯的雙眼頓時充滿了驚喜,整個人也再次從床上彈坐了起來,理也不理旁邊受驚的女子,直接衝門外不敢確定的使出最大的力氣喊道,“房崎房崎是不是房崎?”


    房崎正罵罵咧咧的拿起一旁的木柴,往牆角下奄奄一息的灶膛塞去,想著是不是跟小蓮姐姐說一聲,這個兩個丫鬟也太會偷懶了。剛彎下腰,耳邊卻傳來了房遺愛驚疑的嘶吼聲。房崎的身子就這樣半彎著僵在了那裏,以為自己又一次出現了幻覺,可是側耳聽著,確實是屋裏傳來的聲音


    “咣當”一聲,房崎手裏的柴火砸在了自己的腳上,又彈在了地上,房崎的臉色驚詫、驚喜、狂喜的變換著,然後瘋了似得哭喊著,“少爺少爺醒了”一邊朝房門奔去。


    撞開房門,房崎磕磕絆絆的撞開身前的障礙物,趔趔趄趄的循著房遺愛的聲音跑了過去。


    “少爺你真的醒了太好了”房崎走上床榻前,抓著房遺愛伸出來的兩隻胳膊,又哭又笑的說道,一雙眼睛一眨不眨的上下仔細的打量著房遺愛。


    “真的是你太好了真的是你”房遺愛也是死死的抓著房崎的胳膊,驚喜莫名的又哭又笑的說著。


    太好了,自己沒有莫名其妙的再次狗血穿越,自己還在房府,太好了,謝天謝地感謝漫天的神佛房遺愛心下略有放鬆的想著,可是手裏還是不敢放開房崎,唯恐自己一放手,房崎就會從自己眼前消失一般,而自己就會再次孤零零的漂泊異處。


    菱悅後退了兩步,怪異的看著眼前又哭又笑,感情發泄的有些過度的主仆,心想自己是不是該退出去,把空間留給這兩人?


    “二哥二哥二哥,你醒了沒?你都睡了好長時間了,也不陪青娘玩,也不給青娘講故事,青娘跟你說話,你也不理。二哥”青娘一邊跑,一邊喊,稚嫩的聲音配著喘氣,猶如天籟一般傳進了房遺愛的耳朵裏。


    “青娘”房遺愛喜悅的高喊道。


    “小姐小心點兒,屋裏有點兒亂”菱悅鬆口氣的朝屋外走去,同時提醒道。


    “遺愛遺愛,你真的醒了嗎?”房夫人關切的聲音,有些發顫的傳了過來。


    “娘孩兒醒了真的醒了”聽到房夫人的聲音,房遺愛心頭一暖,眼裏一熱,兩行熱淚不受控製的流了下來,示意房崎把自己扶出去。


    “少爺,你還是躺著吧,剛醒你就強撐著出去,夫人看見又得心疼了。”房崎語帶責怪的說道,“再說夫人一會兒也就進來,不急在這一時。”


    房崎不肯幫忙,僅靠自己激動的情緒支持,壓根不能夠讓房遺愛自己站立起來,房遺愛隻能不滿的瞪了房崎一眼,自己幹著急的坐在床榻上,等著青娘和房夫人快點到來。


    望著房夫人滿是血絲,飽含驚喜淚花的雙眼,感覺房夫人溫柔的撫摸著自己臉頰的顫抖的雙手,房遺愛一直懸著的心才徹底的放了下來,直傻嗬嗬的衝房夫人等人開心的笑。


    心情一放鬆,原本因為情緒激動強提起來的精神,也迅速的萎靡了下去,房遺愛整個身上原本不多的力氣,再次的被抽空,含笑的再次倒在床上昏睡了過去,而放在外側的一隻手卻死死的抓著房夫人的衣擺,不肯放鬆房遺愛下意思的怕自己一放手,就再也迴不來了。


    房遺愛再次的昏過去,弄得房府又是一陣的雞飛狗跳。


    等到第二天早晨,房遺愛再次醒來的時候是在房夫人的懷裏。


    睜開眼,看到的是房夫人即便是在睡夢中依舊皺著的眉頭,緊緊的把房遺愛摟在了自己的懷裏,唯恐自己一放手這孩子就會不見。


    遺愛又是心痛又是感動的望著房夫人不安穩睡顏,沙啞著嗓子,輕聲叫道。


    “遺愛”


    房夫人在睡夢中,再次夢見自己懷裏昏睡的房遺愛好像再也沒醒來,就在自己一眨眼的空檔,房遺愛整個人便消失不見了,自己周圍全是空寂的黑暗,空明中卻傳來了房遺愛夾雜著悔恨的淒厲叫聲,嚇得房夫人一個激靈,直接尖叫出來。


    “夫人怎麽了?”一旁伏在桌子上打盹的蓮兒,被房夫人淒慘的一嗓子給驚醒了,慌忙的跑過來,關切的問道。


    “娘,做惡夢了?”房遺愛沙啞著嗓子說道,同時抬手抓住房夫人抱著自己的雙手,安慰的輕輕摩擦著,同時腦袋在房夫人懷裏輕輕的蹭了蹭。


    沒理會蓮兒,房夫人低頭往著懷裏的房遺愛,看到房遺愛正真實的躺在自己懷裏,這才長長的送了口氣,反手抓住了房遺愛不比自己小的手掌。


    “少爺醒了”蓮兒望見房夫人懷裏的睜開雙眼的房遺愛,驚喜的說道。


    “蓮兒,去把廚房給二少爺熬的稀粥端來,再讓廚房給二少爺熬碗參湯,還有,讓人快去客房把王太醫給請來給二少爺診脈,對了,別忘了再給二少爺熬上黃芪老雞湯。快去”房夫人急急的朝蓮兒吩咐道。


    “知道了夫人,我這就去,我讓在外頭的菱悅和清蘿進來伺候夫人和二少爺梳洗。”蓮兒欣喜的應道,腳步輕快的轉身出去了。


    房夫人把輕柔的托著房遺愛的脖頸,搬著房遺愛的肩膀,費力的而又小心的把房遺愛從自己身上挪到了床上,溫柔的拍了拍房遺愛的臉頰,這才轉身探腳去穿自己的繡鞋。卻不想一個姿勢僵坐了一夜,兩條腿和後腰都已經發麻了,一個沒站穩又跌坐迴了房遺愛的床上。


    “娘小心”房遺愛心疼的叫道,心下滿是自責,因為剛才醒來的時候,他就發現自己的手一直拽著房夫人的衣擺,已經把衣擺給拽的有些走樣了,顯然自己拽著一個地兒不放已經拽了有一夜的時間了。


    “沒事兒,隻是腳有些麻了而已,一會兒就好了。”房夫人朝房遺愛溫柔的一笑,輕聲說道。


    “夫人。”房遺愛昨天見過的兩個婢女,端著水拿著潔具走了進來,朝房夫人行了一禮,待房夫人點頭後,這才把東西放到一旁。


    “你們兩個,過來一個,幫我娘捏捏腿,我娘的腿麻了。”房遺愛費力的支起身子,啞著嗓子對兩人說道。


    “你這孩子趕緊躺下”房夫人心疼的按下房遺愛,嗔怪的說道,語氣裏滿是寵溺。


    兩人乖巧的過來,蹲下身子,一人一條腿的幫房夫人活絡著腿腳上的血脈。


    伺候房夫人和房遺愛梳洗完之後,菱悅和清蘿還沒來得及退出去,得到信兒的王太醫就跟著背藥箱的房慎疾步趕來了,跟著他們後腳進來的還有抱著房遺則,領著青娘的蘭兒。


    房遺則咬著自己的手指頭,安靜的呆在蘭兒懷裏,不時的忽閃著大眼睛望著房遺愛。


    青娘則是在不妨礙王太醫診脈的情況下,趴著了房遺愛的床頭前,關心的望著房遺愛,還有模有樣的拿手試著房遺愛額頭的溫度。


    把房遺愛的手放迴去後,王太醫放心的長出了口氣,朝房遺愛輕輕的點了點頭,這才緩緩的起身。


    “王太醫,我兒怎麽樣?可算是好了?”房夫人緊張的問道,雖然看王太醫的表情明白房遺愛應該是沒事兒了,可是還是想聽到王太醫從口裏說出來,不然這心還是有些放不下。


    “房夫人,公子的病已經沒了大礙,後繼好好的調理一番就會完好如初了。”王太醫說道。


    “真的太好了,謝謝菩薩抱有,謝謝漫天諸神,謝天謝地,終於好了。”房夫人眼帶著欣喜的淚花,雙手合十的對天說道。


    “謝謝王太醫,小兒的病多勞王太醫費心了,”房夫人迴過神來,真誠的說道,“等小兒痊愈後,定然我家老爺帶著這孩子登門拜謝。”


    “房夫人客氣了,遺愛這孩子也幫了我不少,算起來應該是我謝他才是。這些都是應當的。”


    “這怎麽成啊。”房夫人接口說道。


    “娘,您就不用到操心了,迴頭孩兒自會去謝過王老的。”房遺愛趕緊阻止道,不然以房夫人的性情,怕是王太醫招架不住。


    “對了,還請王老順便也給我娘診診脈吧,省的到時候小子再去勞煩您,嘻嘻。”房遺愛啞著嗓子,微笑著朝王太醫說道。


    王太醫給房夫人診完脈,分別開完房遺愛和房夫人的方子之後,房慎滿懷感激的派馬車去送王太醫,王太醫推卻不掉房府的盛情,隻能坐上了馬車迴了太醫院。


    看著房遺愛吃了點稀粥,喝了碗參湯,又喂完房遺愛藥,房夫人這才在房遺愛的催促下,帶著房遺則,領著戀戀不舍的青娘,帶著蓮兒和蘭兒迴了去。


    房遺愛以不習慣生人在跟前為由,把菱悅和清蘿兩個丫頭打發了出去,隻把房崎留在了身前。


    菱悅怪異的目光在房遺愛和房崎身上來迴掃了兩遍,這才和清蘿一起出了房遺愛的房門,守在了門口。


    房遺愛這才得空詢問房崎,自己昏倒以後發生的事情。


    下雨那天,皇上迴來的時候,抓住了個刺客,全都被挑斷的手腳筋,困綁起來扔進了一個大的囚車裏。


    那天皇上也獵到了一隻斑斕猛虎。


    不過那天跟著皇上等人狩獵迴來後,長孫渙和杜荷的麵色有些不太好,不過還是跟秦懷玉和程懷亮一起一直守在房遺愛的身前。


    秦瓊和程咬金也在房遺愛床前守了許久。


    王太醫更是衣不解帶的守了房遺愛兩天三夜,直到房遺愛的高燒退了下去,才迴去休息。


    大部隊的人馬是在房遺愛病倒後的第三天啟程迴來的。


    迴房府後的期間,皇上曾經派人來看過兩次,合浦公主和九皇子都親自跟著太子來看過房遺愛一趟,蜀王李恪也曾派人來詢問過一次,太子的人後來又來過兩次。


    至於秦懷玉、程懷亮、長孫渙和杜荷四人,每天至少派人來問兩趟,還時不時的自己就頂了過來。


    “對了,少爺,狩獵後的第二天,努爾江就向皇上認輸了,少爺得了勝。”房崎說道,“而且在少爺迴府昏睡的這三四天裏,頡利可汗和努爾江曾經帶著大禮來府上探望過少爺,也順便給小姐賠禮道歉。”


    “不過我看他們倒像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那假惺惺的樣子,看見就讓人倒胃口。”房崎朝地上啐了口唾沫,恨恨的說道。


    “他怎麽怎麽的,咱們不理他就是了,沒必要自己生氣。”房遺愛笑著說道。


    “少爺。”房崎突然欲言又止的望著房遺愛,說道。


    “怎麽了?有話直說。”房遺愛說道。


    “我後來聽程二少爺和秦少爺說,少爺好像在狩獵的時候被努爾江那混蛋給算計了,可是少爺卻好心的救了他。不知是否真有這事兒?”房崎疑惑的問道。


    “有這事兒,不過他沒算計成我。怎麽了?”房遺愛點頭承認道。


    “少爺為什麽要救他?讓他直接被刺客殺了不久完了?反正又不是少爺動的手。”房崎不解的說道。


    “你以為我不想讓他直接死在那兒算了啊。”房遺愛無奈的說道。


    房崎疑惑的望向房遺愛。


    “你可想過,一塊出去的兩批人,而且有小太監證明,努爾江一直跟我同行,要是他和他的人都一起死翹翹了,而我和秦虎叔、程顥叔卻活著迴來了。而且擺明了咱家和努爾江之間有仇,就算明知道是努爾江算計我,最後他自己卻被刺客給殺了。你覺得頡利可汗會信嗎?”房遺愛反問道。


    “是我的話,我肯定不信。”房崎想了一下,搖頭說道。


    “是啊,你都不信,頡利可汗又如何會信。他畢竟是突厥新降的人,而且有意降唐的突厥各部首領和西域小國的人,全都睜大眼睛看著皇上如何安排頡利可汗父子那。若是這個節骨眼上,努爾江突然死在了大唐境內,而且是拜厄皇上的期間死的,你覺得他們的心裏會如何想?”房遺愛繼續解說道。


    房崎靜默無語了。


    “按你的說法,真讓努爾江死了,到時候頡利可汗一挑撥,剛安定的西北隻怕是又會鬧將起來,到那個時候,這個罪責又要由誰來背?”房遺愛繼續幽幽的說道。


    還不到中午,得到信兒的秦懷玉、程懷亮、長孫渙和杜荷四人,風一樣直接從弘文館衝到了房遺愛家裏。


    一陣關切的問候之後,程懷亮怪莫怪樣的瞅著菱悅和清蘿兩個丫頭,羨慕的瞟了眼房遺愛的下半身,然後酸酸的說道,“你小子真有福氣,這腰身,這圓屁股,這小胸脯,嘖嘖。”


    “滾遠點兒別讓我看見你,你小子腦子裏都裝了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房遺愛被程懷亮臊的滿臉通紅,沒好氣的抬腳把程懷亮從自己床榻上蹬了下去。


    屋裏伺候的菱悅和清蘿兩人,早就因為程懷亮的眼神和話語,羞得滿臉血紅,小腦袋直直的埋在還未發育開的胸前,不肯再抬一下,兩人的手全都不安的絞著衣袖,就這麽尷尷尬尬的在原地杵著。


    “你們兩個出去吧,這裏不用你們伺候了,把房崎叫進來就行了。”房遺愛朝兩個不知如何是好的小丫頭吩咐道。


    說實話,房遺愛自己也不喜歡自己房裏有兩個小姑娘一直待著,可是架不住房夫人愛子心切,而且房遺直和陸義房裏之前也都分別配了兩個貼身丫鬟照顧。


    房遺愛之前還有理由能夠推遲,可是這次病了,房夫人說什麽也不聽他的那一套,最後直接下了通牒,“你要是不把菱悅和清蘿留下,那娘就給你換個比房崎細心的小廝”


    望著小心翼翼、淚眼汪汪、可憐巴巴的望著自己的房崎,房遺愛一陣牙疼,感情房夫人是看自己使喚房崎順手了,而且房崎現在基本上都是以自己的話為準則,所以放掉房崎的話,自己不但要重新調教新人,而且肯定會有不少別的麻煩。無奈之下,房遺愛隻能妥協了。


    “對了,房崎說,那天狩獵迴來,你們倆的臉色有些不太好,怎麽迴事兒?”待兩個丫鬟出了房門,房遺愛問向旁邊凳子上坐著的長孫渙和杜荷。


    長孫渙和杜荷不自然的打了個寒顫,相視一眼,由長孫渙張口說道,“那天抓到的那群刺客之中,有一個就是那人。”


    一句話說完,長孫渙身上的力氣像是被抽完了一般,整個人泄了氣的坐在那兒,眼神裏有著深深的畏懼杜荷也比他好不到哪裏去。


    房遺愛雖然先前早就料到那人會再次出現,雖然在皇上的充分準備下,有一半的可能能把那人給留下,畢竟胡老這次是憋著勁去的,最多也是留下一具屍體,卻沒想到竟然是捉到了活的,這實在是出乎房遺愛的預料。


    所以咋聽之下,房遺愛有些反應不過來,隨即反應過來的時候,整個人都怔住了,呆呆的望著長孫渙和杜荷兩人,帶到長孫渙和杜荷兩人再次點頭確認後,房遺愛才長長的吐了口氣,身上頓感輕快不少。


    秦懷玉和程懷亮兩人沒有插嘴,隻是靜靜的聽著三人的對話,三人小時候的事兒,他們兩個也有所耳聞,同時也明白,這個心結得靠他們三個自己解開,別人再著急,也幫不上忙。


    良久之後,房遺愛說道,“那人關在哪裏?”


    “刑部大牢。”長孫渙說道,“聽我爹說,那人已經審問完了,和之前的刺客一樣,什麽都不招,皇上已經下旨把他們秋後問斬了。”


    房遺愛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少爺,夫人讓人傳話說,飯菜都已經準備好了,幾位少爺是在您房裏用膳還是去花廳用膳?”房崎敲門進來,跟各人見過禮,然後詢問房遺愛道。


    房遺愛詢問的望向秦懷玉四人。


    秦懷玉和程懷亮、長孫渙、杜荷互視了一眼,由秦懷玉說道,“就在外間擺飯吧,咱們幾個也算不上什麽客人,讓伯母不用那麽麻煩。”


    “你去跟母親說一聲就在我房裏擺了,順便看看大哥和義哥從國子監迴來沒,迴來的話,讓他們倆也直接過來用膳就是。”房遺愛對房崎說道。


    “是,少爺。”房崎應了一聲,轉身出去了。


    “對了,你小子知道你這次生病,湯藥錢是誰出的嗎?”程懷亮湊上前來,問道。


    “肯定不是你小子出的。”房遺愛白了他一眼,說道。


    “嗬嗬,有一半是皇上扣得魏王的俸祿,還有一半是誰出的,你肯定猜不到。”程懷亮得瑟的說道。


    “誰出的?不會是皇上吧?”房遺愛問道,疑惑的望向秦懷玉、長孫渙和杜荷三人。


    “不是皇上,”情緒緩過來的長孫渙答道,“是努爾江,他主動說呀幫你付醫藥費的。”


    “他?”房遺愛確實很是意外,有些不敢相信的問道,“是你們搞錯了?還是他吃錯藥了?他為什麽要替我出醫藥費啊?”


    “秦虎叔說,努爾江的命,是你下令救得,不排除他為了感謝你的救命之恩,在加上事兒也是因他而起,而他自己卻險些被殺,所以才會替你出醫藥費。”秦懷玉說道。


    “這到有可能。”房遺愛點頭說到。


    “小愛愛啊,那你為什麽要救他那,讓他死在他自己的算計中不久一了百了了嗎?”杜荷想了想,還是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皇上不讓他死在大唐境內,至於為什麽,你自己想想,想不明白就迴去問問杜叔父,你就知道了。”房遺愛說道。


    “還不是西北的安定。**,那些個人鬧將起來,大不了咱們打過去就是,幹嘛還要這樣窩囊……”程懷亮不滿的嘟囔著。


    “胡說什麽渾話”秦懷玉厲聲喝止了程懷亮的話頭。


    房遺愛也瞪了程懷亮一眼,慢悠悠的問道,“大蟲厲害吧?”


    “這不明擺著的嘛,你小子問這幹嘛?”程懷亮奇怪的看著房遺愛,說道。


    “狼跟大蟲相比哪?”房遺愛繼續問道。


    “狼崽子怎麽能跟大蟲比啊,你簡直就是拿耗子跟貓比。”程懷亮不屑的說道,還白癡一樣的望著房遺愛,然後懷疑的拿手摸了一下房遺愛的額頭,關切的說道,“你小子該不會是前兩天燒壞腦子了吧?”。


    而秦懷玉和長孫渙兩人卻用深思的目光望著房遺愛,臉上帶著一絲明了的肅穆。


    “去你的。”房遺愛打掉程懷亮伸過來的大手,白了他一眼,繼續向他問道,“那大蟲要是遇上了群狼的話,會怎樣?”


    “大蟲要是一個不慎重的話,很有可能被群狼分而食之,成了自己盤中餐的口糧”答話的是杜荷。顯然他也因為房遺愛的話而想到了大唐目前的處境,對於頡利可汗和努爾江父子二人,一個處理不好的話,很有可能給大唐招來群敵而且還不僅僅是局限於西北邊境


    程懷亮顯然也不笨,在杜荷的話音落地的時候,也已經想通了其中的關節。隨即赫然的朝房遺愛,嘿嘿嘿的幹笑了兩聲。


    房府的辦事效率還是很快的,不過兩盞茶的功夫,飯菜就已經在房遺愛房間外間的廳堂上擺好了。


    眾人七手八腳的收拾好房遺愛,扶著房遺愛來到外間,還沒落座,房遺直和陸義兩人就從國子監迴來了,被房夫人直接打發到房遺愛這兒來陪客人。


    因為今天下午國子監沒課,程懷亮、長孫渙和杜荷三人又拉著秦懷玉不打算去弘文館上課,所以幾人這頓飯在房遺愛房裏一直吃到晚間,華燈初上,房玄齡忙完衙門裏的活計,風塵仆仆的來看房遺愛的時候,這才意猶未盡的散了去。


    隻是讓房遺愛有些不明白的是,為什麽席間吃飯的時候,房遺直看自己的眼神總是有些閃躲,而且裏頭還帶著絲絲的愧疚、悔恨和掙紮?


    “也許是我的錯覺吧。”房遺愛搖頭喃喃自語道,然後蒙上被子睡大覺去了。


    接連兩天,凡是跟房府關係好點的人,在接到房遺愛醒來的消息後,都打發家眷或者家仆來房家慰問。


    有些不能不見的人,比如說太子、公主、皇子、秦夫人、程夫人、杜夫人等人,房遺愛都認真的陪在房夫人身邊挨個見見。至於其他不必要的人員,一律都有房夫人和房慎態度友好的打發了。


    讓房遺愛奇怪的是,閻立本府上的趙大管家也拿著拜帖來了房府,還堅持非見房遺愛一麵不可。


    “難不成閻立本懷疑自己裝病?”帶著這樣的疑惑,房遺愛讓房崎扶著自己去客廳見了趙管家一麵。


    趙管家隻是上下仔細的打量了房遺愛一邊,然後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接著滿臉堆笑的對房遺愛說了一堆注意身體,好好養傷,不必急著來府裏學畫之類的關切話語,然後拍拍屁股走了。


    弄得房遺愛和房崎兩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隻能是麵麵相窺。


    問房夫人,房夫人也不明白閻府這是什麽意思。


    晚間問向迴來一同吃完飯的房玄齡,房玄齡頓了一下,目帶精光的掃了一眼房遺愛,然後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微笑,擺手讓大家不必放在心上。


    看到房玄齡的笑容,房夫人像是想到了什麽,露出了恍然的神情,也跟著對房遺愛說,不比在意。


    隻是可憐身為當事人的房遺愛,仍舊是滿頭水霧,不明所以。


    又過了幾天,房遺愛身子大好了。這天傍晚跟房夫人打了聲招唿說晚飯不迴來吃了,晚上給他留個門就行,自己帶著房崎施施然的出門去了。


    房夫人以為房遺愛是出去透氣,順便找杜荷等人去了,也沒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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