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了!二少爺和義少爺出事了!”


    一向穩重的房軒,來不及等胯下的快馬停住腳步,直接翻身下來,趔趄著從地上連滾帶爬,手腳並用的進了房府,衝不遠處的房玄齡和房遺直慌亂焦灼的叫喊道。


    “什麽!”聽到房軒的喊聲,房玄齡整個人一驚,麵色凝重,反射性的轉身問了一句,“皇上沒事吧?遺愛和陸義怎麽樣了?可是又有刺客出現?”然後快步的往房軒身邊走去。


    房遺直神情怔怔的呆在了當場,僵硬的轉過頭來望向了渾身是血,血點斑斑的臉上涕淚橫流的房軒,像是被嚇傻了一般,目光不停的閃爍著,雙手緊緊的握在了袖口裏,關節隱隱發白,不停的抖動著。接著又長長的吐了口氣,像是如釋重負的解脫,然後迴過神來,快步跟上了房玄齡的步伐,來到了已經站起身來的房軒身邊。


    房軒搖了搖頭,帶著哭腔,滿是自責的說道,“迴老爺,皇上沒事,遇刺的就隻是咱們府雇的馬車。”


    聽到房軒說皇上沒事,房玄齡心下鬆了大半口氣,嘴裏呢喃了一句,“皇上沒事就好。”然後猛然想到房軒的後半句話,臉上的儒雅盡去,寒著臉直接抬手扯起房軒的衣領,沉聲問道,“你剛才說遇刺的是咱們府的馬車!?”聲音裏有隱藏不住的擔憂與害怕。


    從未見過房玄齡如此模樣的房軒和房遺直,頓時被房玄齡的表現給嚇傻了眼了。


    “說話啊!遺愛和義兒到底怎樣了?!”看著麵前傻眼的房軒,房玄齡心下焦急的怒吼出聲,同時不停的祈禱著,希望房遺愛和陸義兩人都沒事兒。


    不過這種願望是好的,卻顯然隻是一種奢求,不然,一向穩重的房軒也不會有如此的表現了,房家的其他人也不會到現在都見不到影兒了。


    “二少爺身上中了兩刀,倒是沒什麽大礙。可是……”房軒說道。


    “中了兩刀還叫沒有大礙!”房玄齡吼道。


    “父親,先聽房軒把話說完,再做處置也不遲啊。”房遺直看著父親暴怒的樣子,又望了眼房軒委屈自責的樣子,忍不住出聲勸道。


    “說!遺愛傷到哪兒了?陸義哪?陸義又如何了?”房玄齡強行壓下心中的怒火,沉聲說道,同時鬆開了抓著房軒衣領的手。


    “遺愛?遺愛和義兒出了什麽事兒了?”房夫人焦急擔憂的聲音遠遠的傳來了,轉眼就見到房夫人提著裙擺跑了出過來。


    房夫人焦急的望著房玄齡,邊跑邊急急的問道,“老爺到底出了什麽事情?遺愛和義兒兩個到底怎麽了?”說話間就跑到了房玄齡的身邊,雙手緊緊的扯著房玄齡的胳膊,雙眼緊緊的盯著渾身是血的房軒,眼眶裏蓄滿了淚花,臉上的血色瞬間退了下去,雙唇也不停的打著哆嗦。


    “夫人,你先冷靜一下。”房玄齡柔聲的勸解道。


    可是暖風一吹,房軒身上的血腥味直直的竄進了房夫人的鼻息間,看著房軒懊悔自責的臉,房夫人想到了某種可怕的結果,雙腿一軟,扯著房玄齡胳膊的兩隻手也同時失去了力氣,整個身子虛脫一般的往地上倒去。


    “夫人!”房玄齡看著房夫人的神情不對,一直小心的觀注著房夫人的反應,在房夫人虛倒的時候,及時的攬住了嬌妻的腰,這才避免了房夫人跌在地上。


    “娘!”同樣小心觀注房夫人的房遺直,也伸手扶助了房夫人的胳膊,幫著房玄齡扶著房夫人靠在了房玄齡的懷裏,擔憂的看著神情怔怔的房夫人。


    “夫人!”蓮兒和蘭兒也氣喘籲籲的跑了過來。


    “夫人,二少爺沒有大礙,不用擔心,那兩刀隻是劃破了皮肉而已。”房軒擔憂的看著一向強勢的房夫人現在竟然虛弱的怔怔的倒在老爺懷裏,想到自己早逝的母親,然不住出聲安慰道。


    可是,房軒不安慰還好,這一出聲,直接害得房夫人驚跳了起來,尖聲說道,“什麽!兩刀!遺愛中了兩刀!傷哪兒了?重不重?不行!遺愛人哪?我要去找他!”說著推開房玄齡的手臂就要往外走去。


    “夫人!你先冷靜一下!”看著自己相濡以沫的發妻,一向堅強鎮定的妻子,此時受驚茫然的模樣,房玄齡很是心痛,不由的抓著房夫人的肩膀來迴搖晃著,希望自己夫人能夠清醒冷靜一下。


    蓮兒和蘭兒兩人不由的紅著眼睛,惡狠狠的等著越解釋越亂的房軒。


    “是啊,娘,你先冷靜下來,聽房軒把話說完啊在,再去找二弟他們不遲啊!”望著自己母親的樣子,房遺直的眼裏也滿是心痛和擔憂,不由的出聲勸解道,同時用眼神示意房軒趕緊把話說完。


    “迴夫人,二少爺隻是胳膊和腹部被劃破了點皮,傷勢並不重。倒是義少爺……”房軒目光閃爍的望向房玄齡,心下拿不定主意是否要當著夫人的麵把義少爺的傷勢說出來,隻能是那眼神詢問房玄齡。


    因為陸義憨實孝順,而且很疼青娘和遺則兩個,而且和遺直的關係也不錯,當然和房遺愛的關係就更不用說道,再加上心下同情陸義的遭遇,甚至感覺陸家的事情,遺愛也脫不了幹係,所以種種因素加在一起,使得陸義在房夫人心裏的地位不必她自己親生的幾個孩子低。府裏上下的人都知道房夫人挺護著這幾個孩子的,而且房夫人對於陸義的關愛隱隱比一向被她看成心頭肉的二少爺房遺愛還要重上幾分!


    因為二少爺挨了兩刀夫人就已經這樣了,所以房軒不知道要是夫人知道了義少爺的傷,又會出現怎麽樣的情形,示意隻能是詢問一家之主的房玄齡,自己到底要不要說。


    “義兒?義兒怎麽了?!你說啊!快說!”一聽房軒說道陸義竟然停了下來,房夫人不待房玄齡開口,猛地轉過身來,完全把所謂的禮儀全都丟到了腦後,直接伸手扯著房軒的衣服,滿臉焦急的問道。


    房玄齡心下歎息一聲,點頭示意房軒還是直接把話說出來的好,不然以自己夫人護短的火爆脾氣,一旦隱瞞讓她事後發現的話,家裏怕是免不了一場大地震,到還不如爽快的把倆孩子的消息都當著她的麵說清楚的好。


    得到了房玄齡的默許,房軒小心的注意著房夫人的表情,組織了一下語言,想要委婉的把消息說出來,可是卻找不到委婉的詞來表達,隻能艱難的直白的說道,“義少爺,義少爺,為了救二少爺,替二少爺擋了一劍被人刺透了胸口,生死難料!二少爺已經抱著義少爺去了太醫院了”


    “什麽!”聽到房軒口中吐出來的消息,房夫人直覺的自己的心髒被人狠狠的用磚頭給砸了一下,驚叫一聲,眼前一黑,整個人暈了過去。


    房遺直直接怔怔的呆立當場,嘴裏不停的呢喃著,“生死難料!生死難料……”就連房夫人暈了過去,都沒意思到要上前去扶一把。


    沒有注意到房遺直的異樣,房玄齡口裏連聲喚著自己夫人的閨名,一邊趕緊讓人去請太醫,一邊和兩個丫鬟扶著夫人往臥房走去,同時讓房軒跟著把詳細的情況講述一邊。


    原來,房遺愛和努爾江兩人鬥完酒,又陪著皇上等人胡亂的吃了點東西,好不容易送走了皇上,房遺愛在房崎和陸義的陪同下有去茅廁大吐特吐了一番,這才在兩人的架扶下暈暈乎乎的上了房軒兄弟倆雇來的馬車。


    隻是一行人還沒能拐出夜市的街道,就從街道兩旁衝出十個手持刀劍的蒙麵人,二話不說就砍向了房府的一眾人員!


    房軒房逸兩兄弟聯手擋住了四個人,房崎和房名聯手擋住了一個,陸義自己擋住了一個,剩下的人直奔目標房遺愛!


    房遺愛連跑帶躲的勉強擋住了對麵四人的攻擊,支持了一會兒,暗中跟著房遺愛的暗衛也出手了,也就是那天跟房遺愛去了趟蕭府又進了趟魏王府的兩人,輕鬆的擋住了三個。


    被傷痛刺激的酒醒的房遺愛勉強的幹掉了自己的對手,轉身幫陸義應付對手的時候,不成想,房軒和房逸兩人攔住的四人變換了打法,使得其中兩人脫離了房軒和房逸的攔截,攻向了房遺愛!


    情急之下,陸義撞開房遺愛,自己替房遺愛擋下了刺向房遺愛背後的一劍!


    扶助陸義身子的房遺愛,暴怒之下殺了執劍刺傷陸義的人,同時身上挨了兩刀!


    而此時負責巡城的左衛營的人也已經趕到了!


    見到刺客有人對付,怕騎馬在顛重陸義的傷勢,房遺愛直接自己抱著身上帶劍,口中流血的陸義撒丫子狂奔向了太醫院!


    一路上聽房軒把情況大體講述了一邊,還沒進臥室的門,房玄齡懷裏的房夫人就幽幽的轉醒了,使勁扯著房玄齡的衣衫,房夫人有些氣息不足的問道,“義兒和遺愛人現在在哪兒?”


    “夫人你醒了,先迴房間休息一下吧,義兒和遺愛那裏我去看著就是。”房玄齡柔聲說道。


    “義兒和遺愛人現在在哪兒?”房夫人目光堅定的望著房玄齡,仍舊倔強的問道。


    “應該在太醫院。”心下歎息一聲,房玄齡還是說了出來。


    “蓮兒讓人備車,我要去太醫院!”得到了答案,房夫人轉頭吩咐蓮兒道,語氣中有著不用勸慰的堅持!


    “夫人?”蓮兒擔憂的喚道,雙眼詢問的望向一旁的房玄齡。


    歎息一聲,房玄齡開口說道,“去讓人備車吧,我和夫人一起去。”


    蓮兒應了一聲下去了。


    房玄齡轉頭想要吩咐房遺直在家看顧好弟弟妹妹,卻沒有在身邊發現房遺直的身影,心下不由的疑惑,問道,“大少爺那?”


    房玄齡發現房遺直沒跟在身邊,心下隱隱有些生氣,冷聲問道。


    和蘭兒對視一眼,房軒想了想,不確定的說道,“剛才大少爺聽到義少爺受傷的消息後好像是有些受驚了,並未跟上來,想來應該還在原地,小的這就去把大少爺叫來。”說完,不待房玄齡吩咐,就識趣的轉身往大門口走去。


    房玄齡和蘭兒兩人也一左一右的攙著房夫人往前邊走來。


    剛轉過前堂,就遇到了快速跑來的房遺直和房軒兩人。


    “父親,母親沒事吧?”房遺直趕緊行禮道,雙眼擔憂的望著腳下有些虛浮的房夫人。


    “我和你母親這就去往太醫院看看陸義和遺愛,你讓廚房弄點吃食,讓青娘和遺則吃點東西趕緊休息去,房慎不在,你看好家裏,不必等我和你母親。”房玄齡快速的交代道。


    “千萬別再嚇到青娘,知道嗎?”房夫人不放心的追加了一句。


    “父親母親放心便是,孩兒醒的。”房遺直恭敬的答道。


    房玄齡滿意的點了點頭,便扶著房夫人快速的往大門口走去。


    走到房府門口,蓮兒已經帶著車夫和準備好的馬車等在那兒了。


    在兩個丫鬟的攙扶下,房夫人踩著腳凳上了車轅,抬手掀開車廂的門簾,剛要探進頭去,像是想到了什麽,又扭過頭來對立在車旁邊的蘭兒說道,“蘭兒,你留下來幫大少爺照顧好大小姐和三少爺,一定要哄住青娘,別讓那孩子多抄心,明白嗎?”


    “蘭兒一定照看好大小姐和三少爺,夫人放心就是。”蘭兒乖巧的應道。


    房夫人點了點頭,有望了眼下頭立著的房遺直一眼,這才扭頭專進了車廂。


    扶著房玄齡進了車廂以後,蓮兒也在蘭兒“照顧好老爺和夫人”的叮囑聲中,專進了車廂。


    把腳凳收好,衝房遺直恭敬的點了點頭,房軒和車夫並排坐在車轅上,架著馬車朝著太醫院的方向駛去。


    房遺愛抱著重傷的陸義,還沒進到太醫院的大門,就開始扯開嗓子怒吼道,“趕緊把手術室的所有蠟燭都點上,準備炭爐和熱水,把一應器械全都煮上消毒!”


    “請胡太醫趕緊來手術室幫忙!”房遺愛一邊吼著,一邊急火火的衝了進來。


    因為聽出是房遺愛的聲音,當值的胡太醫趕緊吩咐打雜的醫學生們按照房遺愛的吩咐快點行動起來,自己則直接撩起衣袍順著聲音迎向了房遺愛。


    就著太醫院的燈火,胡太醫看到渾身是血的房遺愛,懷裏還抱著一個胸口插著一柄利劍的人時,先是一怔,卻也明白應當趕緊救人,便小跑著跟上房遺愛的步伐,順嘴問道,“這是怎麽迴事?”


    “胡太醫,能否找個人去把王院正請來,小子先謝謝了,迴頭再給您說詳情。”房遺愛神情焦灼的說道,畢竟陸義的傷就算是縫製好之後,重點還是內科的調養一定要跟上,畢竟現在沒有所謂的引流條,也沒有什麽很好的輸血設備,更不要說開胸驗傷了!現下整個太醫院裏治療內科最好的人也就是王院正了,所以房遺愛隻能先求當值的胡太醫讓人去請了。


    “那個,小王,你趕緊架上馬車去王院正家裏把他請來,就說這裏有緊急情況,非他不可!要快!”胡太醫點頭應了下來,抬眼望見的迴廊下的一個新進的年青太醫,正好今天陪自己當值,遂直接出聲吩咐道。


    對方見到房遺愛和胡太醫焦急的神情,當下也不矯情,趕緊應了一聲,跑快去請王院正了。


    因為今天上午有不少前些天縫合的人前來拆線,所以手術室是重新收拾幹淨的,再加上這幾天見過多次的縫合換藥和拆線,所以一應太醫院的醫學生們行動還是比較迅速的,等到房遺愛抱著陸義走進手術室的時候,東西基本上都準備的差不多了。


    把陸義的身子平放在了中間的床上,把陸義的腦袋側放向一旁,房遺愛心下不停的衝漫天的神佛還有過路的聖主聖母以及阿拉神,凡是房遺愛能夠叫上來名字的神,他全都求了一遍,希望各位大神們保佑陸義千萬別有什麽不好。


    手下利落的剪掉了陸義身上的衣衫,擦拭陸義傷口的周圍,請胡太醫用針灸趕緊封住陸義的血流和知覺之後,房遺愛咬著牙,小心而又快速的把插在陸義前胸的長劍給拔了出來。


    就在長劍拔出陸義身體的瞬間,一股鮮血噴到了房遺愛的臉上,而陸義也因為瞬間的拉扯腦袋晃動了一下,嘴角流出了一股殷虹的鮮血!


    看著陸義嘴角的流出的鮮血,房遺愛的心又被揪了起來,可也明白,現在自己不能亂了方寸,必須先幫陸義止血縫合才行。


    強忍著心中的悲痛,房遺愛又用烈酒清洗了兩遍手,這才穿針引線,一層層的幫陸義把前胸和後背都縫合了起來。


    等到房遺愛幫陸義包紮好的時候,胡太醫已經命人拿了上好的參片過來了,房遺愛感激的看了一眼胡太醫,直接把參片含在了陸義的舌下,等待著王院正的到了。


    而這時,房崎、房名和房逸三人也渾身是血的趕到了太醫院,房遺愛又馬不停蹄的幫著三人處理身上的傷。


    處理完他們三個身上的傷,王老太醫已經被人高效率的給請來了,顧不上自己身上的傷,房遺愛趕緊跟著王太醫來到陸義身邊,焦急的等待著王太醫的最終診斷結果。


    “奇怪,說是穿胸而過,就算是劍沒有刺透心髒,可是脈象也不應該如此有神啊?”摸著陸義的脈搏,王太醫奇怪的捋著胡子說道。


    聽了王太醫的話,陸義的書童房名就怒了,你丫的這叫什麽話啊!難不成還要咒我們家義少爺不成!隻是一旁有房遺愛在,房名也不好直接衝王太醫發火,隻能是拿兩隻眼睛惡狠狠的瞪著王太醫。


    看到房名的神情不對,房崎趕緊扯扯房名的衣服,那眼神示意房名一切有二少爺做主不必擔心。房逸則是焦急的等著王太醫的下文。


    “陸義是難得一見的右位心,他的心髒長在右側,所以長劍並未刺中心髒,傷口也未對心髒造成影響。可是卻刺穿了肺髒,不知……?”房遺愛快速的說著自己知道的事情,然後神情焦急的望著王老太醫,忐忑的期待著他的下文。


    “哦,原來如此。”王太醫恍然的說道,放開了陸義的手腕,抬頭才發現房遺愛主仆焦急的神情,這才意思到自己好似還沒說重點,趕緊歉然的說道,“放心,陸義不會有事的,隻要這兩天不出現發熱的情況的話,就不會有問題了。你們且放寬心,我開個方子,過會兒熬了藥給他慢慢的喂下去,注意這兩天照顧好千萬別傷寒就是了。”


    “多謝王太醫了。”房遺愛鄭重的給王太醫行了一禮,感激的說道。


    聽到王太醫說陸義沒大事兒,房崎、房名和房逸也跟著鬆了口氣,和房遺愛一起給王太醫鄭重的行禮。


    “沒事。”王太醫抬手扶起渾身是血的房遺愛,在房遺愛起身的時候,就看到房遺愛腹部的一條長長的傷口還在慢慢的往外滲血,不由的皺眉,厲聲說道,“你還不趕緊把自己的傷處理一下!不然陸義沒事,你就會出大事了!”


    房遺愛一怔,這才順著王太醫的目光望去,見到了自己腹部的傷口,接著腹部便傳來了一股火熱難忍的疼痛感覺直衝腦門!房遺愛的小臉霎時間因為疼痛而變得慘白。


    房遺愛咬牙脫掉了身上的衣服,讓王太醫在自己身上紮上的局麻的針灸,結果掃了一眼,好幾個跟自己縫合過的太醫和醫學生,愣是沒人敢上前了幫自己縫合。


    王老太醫伸了伸手,最後還是搖頭放棄了。


    沒辦法的房遺愛隻能是咬牙自己拿起針線給自己縫合了起來。這情況看的房家的三個仆人眼裏全都蓄滿了淚水,隻看了房遺愛自己動手縫了兩針,三人就全都受不了的出去了,原本跟進來打下手的三兩個太醫和準備東西的三個醫學生也具是受不了的陸續出了去,房裏就剩下了王太醫和胡太醫目光灼灼的望著自我縫合的房遺愛,心下感慨良多。


    房崎、房名和房逸抹著淚剛出了手術室,就聽外頭有人來報說房大人夫婦來了,三人趕緊整理思緒,迎了上去。


    房遺愛咬著牙,心下不停地自己麻痹自己,告訴自己這不是在給自己縫合,而是在幫別人縫合,一定要淡定,淡定,在淡定。


    再加上王太醫的針灸術麻醉止痛的效果確實好,縫合的時候房遺愛沒有感覺到什麽痛感,再加上他那自我心裏暗示,倒也讓他咬牙撐下看是漫長實則短暫的短短十針的縫合。


    就在房遺愛打完左後一個結,剪斷線,舒了口氣,把手裏的器械放至一旁時,無意間抬頭看到了房門口正捂著嘴,兀自心疼的望著自己早已淚流滿麵的房夫人!還有眼裏閃著淚花,怔怔的望著自己,有些哆嗦著捋著胡子的房玄齡!還有不停抹淚的房府的幾個下人。


    嚇得房遺愛心下一陣慌亂,急忙迴給房夫人和房玄齡一個安慰的笑容,手忙腳亂的不待王太醫動手,就自己把身上的麻醉用的針灸針給挨個拔了下來,這一拔,“嘶!”,疼感洶湧而來,房遺愛不由的倒吸了口涼氣,可是因為房夫人在,房遺愛沒敢抬頭,趕緊往傷口上抹了層生肌膏,又用事先備好的白布把身上的傷口給包了起來,抹了把額上的汗水,這才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咧著嘴看向門口的房夫人,同時還有房玄齡等人。


    就在房夫人和房玄齡在下人的攙扶下進來的時候,一旁的王太醫和胡太醫已經動手把房遺愛左臂和右肩上的不便縫合的傷口給處理好,包紮上了,好在傷口也不深,不縫合倒也問題不大。


    房崎更是含著淚,目光灼灼的望著房遺愛,同時利落的揭開了自己的腰帶,把外卦脫下來,披在了房遺愛的身上。


    “有勞王太醫和胡太醫了。”房玄齡誠摯的給兩位太醫施了一禮,感激的說道。


    “房大人客氣了,我們也沒怎麽幫上什麽忙。”王太醫謙虛的說道。


    就在房玄齡跟兩位太醫寒暄詢問房遺愛和陸義兩人的時候,房夫人關切的上上下下仔細的打量了房遺愛一遍,同時望見了不遠處躺著的陸義,聲音盡量維持著平靜的問道,“義兒,義兒的情況如何了?”可是她那緊張的神色還是泄露了對於陸義的濃濃擔憂。


    握著房夫人滿是緊張的汗水和沾了淚水的冰冷的手掌,房遺愛寬慰道,“母親放心,義哥隻要這頭幾天照顧好的話,王太醫說不會有事,隻是傷到了肺髒,後期需要好好的調理,不過這兩天不應當讓他太受顛簸,所以兒子想在太醫院好好照顧他幾天,這樣一旦有什麽情況的話,這裏有醫有藥,應對起來也及時方便。母親意下如何?”說著,房遺愛的另一隻手衝蓮兒要了一方手帕,小心輕柔的擦拭著房夫人臉上的淚水。


    “隻要義兒你們兩個沒事,怎麽著都成。”房夫人緊張的抓著房遺愛的手,眼望著閉目躺著的陸義,急聲說道,想要上前碰觸以下陸義蒼白的臉龐,可是又不知道可不可以,轉頭那眼睛詢問著房遺愛。


    房遺愛點了點頭,房夫人這才鬆開房遺愛的手,來到了陸義的床前,滿是慈愛和憐愛的撫摸著陸義蒼白的臉龐,輕柔的擦拭著陸義嘴角流出來的一絲粉色的血沫。


    最後把陸義移到了原先長孫渙住的房間,房夫人說什麽也要留下來照看陸義,更是把房遺愛也按在了準備好的另一張床上,無論誰勸,房夫人都態度堅決的表示非留下不可!


    最後沒辦法,房玄齡隻能任由夫人留下來,同時把囑咐蓮兒照顧好夫人和兩位少爺。原本想要留下的房崎和房名兩人被房遺愛趕了迴去,最後答應讓他們明天一早過來替換房夫人,兩人才心不甘情不願的跟著迴了房府,房軒和房逸兄弟更是讓房遺愛以保護房玄齡的安危為由也打包趕迴了房府。


    李世民從醉冉樓迴來之後,就直接去了長孫皇後的立政殿,繪聲繪色的把房遺愛和努爾江鬥酒的過程給長孫皇後講述了一遍,更是把房遺愛和努爾江,以及頡利可汗的神情而表達的活靈活現,其中一下誇大的詞語,逗得長孫皇後不時的嬌笑連連。


    長孫皇後那秀美溫婉的容顏,配上那明媚若桃的嬌笑,看的李世民是一陣的心癢難耐,雙眼更是精光大放的直勾勾火辣辣的盯著長孫皇後的嬌容,不自覺的咽了口唾沫,伸手就攬上長孫皇後柔弱的肩膀,順勢一帶,長孫皇後就依偎進了李世民的懷抱。


    李世民雙眼迷醉的望著懷裏發妻的嬌容,唿吸有些粗重的低下了他那帝王的頭顱,雙唇緩緩的向長孫皇後光潔的臉龐湊去,可是還沒等他吻上長孫皇後的臉頰,立政殿的外頭就響起了李安陽那不識趣的聲音。


    李世民本不待理會,明理的長孫皇後的纖纖玉手卻抵上了李世民的胸膛,堅定的推開了緊摟著自己的李世民,麵帶飛霞的柔聲說道,“皇上還是把李公公宣進來問問什麽事情吧,應該是有大事,不然李公公也不會這個時辰還來稟報。”溫柔似水的目光懇切的望著李世民,柔美的容顏中充滿了自己的堅持。


    定定的望著長孫皇後的明亮如水的雙眸,李世民心下歎口氣,卻抓著長孫皇後放於自己胸前的玉手絲毫沒有鬆開的意思,黑著臉,語氣中隱隱有著壓抑的怒火,冷聲說道,“進來!”


    偷偷瞄了一眼李世民不善的目光,又那餘光偷看了一眼緊挨在皇上身邊的皇後仍未褪去飛霞的臉龐,李安陽便明白自己來的很不是時候,皇上隻是憋著火沒能泄出去啊!可是這情況她又不能不稟報,當下小心的低頭說道,“迴皇上,暗衛和左衛營那裏分別傳來消息說,房遺愛房公子的馬車在夜市口遇刺了。”


    “就是剛才的事情?傷亡如何?”李世民目光一凝,沉聲說道。


    就連一旁的長孫皇後也是一怔,想不明白一個孩子怎會遇刺?難道和那天宴會上救駕有關?不由的擔憂的望向了身旁得了李世民,同時有些緊張握緊了李世民抓著自己的手。


    感受到長孫皇後傳來的關切之意,李世民安慰的揉了揉長孫皇後的手背,迴給她一個安心的笑容,仍舊扭頭望向下頭立著的李安陽。


    “那些人的目標應該就是房遺愛房公子,因為有兩個暗衛暗中跟隨,所以房家的人隻是受了輕重不等的傷,不過,”抬頭望了上頭變得麵無表情的李世民,李安陽頓了一下,繼續說道,“據說,房大人的螟蛉子陸義替房遺愛擋下了必殺的一劍,長劍穿透了陸義的胸口,現在生死難料,已經被受傷的房公子送進了太醫院。同時十名刺客全部擊斃,無一活口。”


    “應該不會是突厥人。”李世民肯定的說了一句,身為老對手,頡利可汗不是如此輸不起的人,所以李世民直接排除了突厥人事後不滿報複的可能。


    “迴皇上,暗衛的人說,那些人口裏皆有刀片和毒囊,應該和上次行刺的人是同一撥。”李安陽快速的說道,同時心下疑惑,息王的人為何要行刺房遺愛那?難道僅僅是因為上次房遺愛救了皇上?不應該啊?


    “刑部大牢裏的三人還是沒有招嗎?”李世民輕輕的皺眉問道,同時心下更加的肯定了對方負責的人應該就是房遺愛那天說的那個人,不然對方不會報複性的去刺殺根本沾不上邊的一小破孩!隻是對方是如何得知是房遺愛認出了他的?難道是莫名失蹤的於樂給的消息?還是宮中也有對方的人?一想到東宮死掉的那個伺候筆墨的小太監,李世民就越是覺得宮裏有對方細作的可能行越大!


    畢竟李建成也當了多年的太子,入住東宮多年,雖然自己換過不少的宮人,可是誰能保證裏頭就沒有殘留他屬下留下的細作?


    想到這裏,李世民的臉色寒了下來。


    “迴皇上,刑部傳來的消息,那三人仍舊未開口招認。”李安陽小心的答道。


    歉然的拍了拍長孫皇後的玉手,李世民柔聲交代了一句,“皇後早點休息吧。”然後直接起身,對立著的李安陽吩咐道,“傳旨趙毅太極殿見駕!”說著就氣場全開的往立政殿外走去,走了沒兩步,又對李安陽吩咐道,“順便也把胡老請來太極殿一趟。”畢竟受傷的是胡老實際上的兩個徒弟,通報一聲也是應該的。然後,李世民頭也不迴的走了。


    李安陽應著是,跟長孫皇後拱了拱手,小跑著跟了出去。


    李世民把房遺愛和陸義兩人遇刺的消息告訴了胡老,並體貼的讓胡老換上侍衛的衣服跟著宮裏的小太監一起去太醫院去看一眼,等胡老滿眼感激的退下之後。李世民又吩咐身為侍衛統領的趙毅和身為大內總管的李安陽兩人,要默契配合,明鬆暗緊的加緊對宮內人員的盤查,看看有沒有什麽可疑人員。


    同時,又命人去把長孫無忌、杜如晦、房玄齡等眾位大臣叫進宮來商議政事。


    京城,楊府書房。


    “荒唐!”楊成怡負手立在窗前,望著窗外稀疏散亂的星空,雙眉輕蹙,不悅的說道。


    “確實有些荒唐,不過也在情理之中。”一道清越的男聲在漆黑的書房裏,不緊不慢的響起,“聽說前些日子金統領的畫像之所以被長孫府的人拿在手裏以圖索人,就是出自房遺愛之手。”


    “而且,”一陣衣服的窸窣和木椅的吱呀聲後,清越的男聲又從容的響了起來,“那天刺客出手沒成功就是因為房遺愛的阻擋,金統領原本很有把握的三箭也是因為房遺愛撞開了李世民,進而被趙毅給接住的。你說,以金統領陰冷的性子,他還能忍下來不找壞事兒的房遺愛泄火嗎?”


    “唉,可惜了十個好手了。就這樣白白的浪費掉了,還打草驚蛇的告訴李世民刺客還未離京。怕是金統領他們,短時間再難有機會了。”楊成怡不無惋惜的說道。


    “那到未必。”清越的男聲有些不讚同的說道。


    “哦?崔先生有何高見?”楊成怡轉過頭來,目光深邃的望向黑暗之中的一道模糊的身影,感興趣的說道。


    “以李世民多疑的性子,肯定會借勢在宮裏大事清查。各方人員在宮裏的人手都會有所折損,這是肯定的。”黑暗中的崔先生,慢慢悠悠的說著壓根就有些不沾邊的話。


    楊成怡倒是很有耐心的負手等著,沒有絲毫出聲打斷的樣子,反而很讚同的點了點頭。


    “而且,疆場廝殺的時候,李世民用兵多是穩重有奇。未必不會在外鬆內緊搜查的同時,想法以自己為誘餌引誘金統領的人出洞,然後一網打盡。”崔先生雙眸在黑暗之中熠熠生輝的閃耀著智慧的光芒,雲淡風輕的說道。


    垂目思索了一下,楊成怡點了點頭,說道,“確有可能!而金統領所要的怕也就是這個機會了。”說完長長的吐了一口氣,似歎息,似期待。


    “不錯!這就是金統領的目的!畢竟小孩子的動向大人不可能全不知道,所以,雖然不知道房遺愛等人是怎麽認出金統領來的,但是金統領賭的就是房遺愛他們一定會把見過金統領的消息告訴李世民等人!”崔先生肯定的說道,明亮的雙眸在黑暗之中閃耀著興奮的光芒。


    “而且金統領選得時機是在房遺愛跟努爾江鬥酒之後,擺明了的拙劣嫁禍方式,就算李世民大度的不追查,以頡利可汗的性子,肯定互相李世民賠罪,然後乖乖的陪李世民演戲,而突厥好戰!李世民也一向自認武功卓絕,自從上位之後卻鮮有機會動手,所以我猜李世民接下來很有可能會去狩獵!”崔先生猜測道。


    “狩獵?”楊成怡仰頭思索了一下,臉上就掛上了了然的笑容,淡淡的開口說道,“狩獵,必然要去城北不遠處的山林圍場,那裏既有利於刺客的隱蔽,同時也可以隱藏不少兵卒!”


    “嗯,接下來就要看看雙方對於地點和人員的調動安排了。最重要的是對於動手時機的把握!早了,很可能全軍覆沒。晚了,將不會有任何效果,反而徒增損傷!”崔先生說道。


    “兩個都要殺掉對方,對於地點達成了默契,至於誰是聰明的獵手,誰是倒黴的獵物,就要看雙方人員對於時機的把握了。”楊成怡重新負手立於窗前,眼望著浩瀚的星空,不帶感情的說道。


    “一個將計就計,欲引蛇出洞;一個借勢順勢,欲甕中捉鱉。就不知道到時候是蛇滑還是鱉精了。嗬嗬嗬。”崔先生樂嗬嗬的說道。


    “對了,於樂……”楊成怡扭頭問道。


    黑暗中,崔先生搖了搖頭,說道,“還扣在金統領手裏,隻能等金統領動手的那天才能救出來了。”


    楊成怡點了點頭便沒再言語。


    此時,正如楊成怡和崔先生所料,太極殿裏,李世民有些不耐煩的揮手打斷了正不停爭辯,還時不時的進言勸阻自己的人,直接下決定道,“好了,都不必再說什麽了,朕意已決!十天後城北山林圍場狩獵!就當是履行房遺愛和努爾江的二次賭約了!到時候朕帶幾位大臣,協同諸國使節一起前去給他們作見證!”


    “房玄齡。”李世民點名說道。


    “臣在。”被叫到的房玄齡趕緊恭敬的起身應道。


    “迴頭告訴房遺愛那小子一聲,太醫院的藥材,朕準他隨意折騰,但是,必須保證十天之後活蹦亂跳的跟朕去狩獵!”李世民的語氣裏聽不出一絲感情的波動,卻也不容人質疑。


    “臣遵旨。”房玄齡目光閃爍了兩下,還是應了下來,心下卻有些替房遺愛擔心,不知道狩獵的時候又會遇到什麽事情。


    而在太醫院,房遺愛在房夫人不容拒絕的目光中喝下了王太醫開的藥,然後乖乖的躺在了床上,也許是累極了,沒一會兒就在房夫人慈愛的目光中沉沉入睡了。


    看著房遺愛就連睡覺的時候,眉頭都是有些無意的皺在一起,房夫人心疼的想要抬手撫平房遺愛的眉心,可是卻又怕弄醒剛剛入睡的房遺愛,玉手在距離房遺愛眉間不到一公分的距離處停頓了一會兒,歎息一聲,又小心的收了迴來。


    擦掉眼角的淚痕,估摸著時間距離上次喂陸義藥差不多過了快半個時辰了,房夫人又讓蓮兒把陸義的藥端來,小心的喂給陸義,看著這次從陸義嘴角流出來的藥汁明顯比上次少了一點點,房夫人的眼角不由的又高興的閃出了淚花,一邊耐心的擦掉陸義嘴角的藥汁,又接著喂下一勺。


    看到一旁的蓮兒也不停的暗自抹淚,眼神複雜的望了眼一旁躺著的房遺愛,心想,貌似自從二少爺迴來之後,夫人臉上的開心笑容雖然多了,可是卻也比之前更加的操勞和揪心了,特別是最近一段時間之來,家裏發生的亂七八糟的事情,夫人雖然嘴上不說,可是每每總是在暗處暗自歎息,看的自己和蘭兒也跟著揪心不已,恨不得一巴掌拍醒二少爺,讓他能夠像大少爺一樣恭順懂禮,不要老是在外頭惹事生非。


    “蓮兒。”房夫人叫了一聲,頭也不會的把手裏喂完的藥碗遞了過來,目光一直注視著陸義的臉色,另一隻手也在輕柔的擦拭著陸義的嘴角。


    蓮兒會意的接過房夫人手裏的藥碗放置一旁,抬眼就看到了宮裏來的小太監帶著一個捧著錦盒的侍衛在一個太醫的陪同下進了來。


    “夫人,宮裏來人了。”蓮兒低聲的提醒了房夫人一聲。


    房夫人趕緊起身,微微一福,開口說道,“見過公公,不知公公此來?”同時望見了太監身後的侍衛,不由的一愣,不過在接到對方暗示的眼神之後,房夫人的神情便恢複如常了。


    “奴才見過房夫人,皇上命奴才來看看兩位公子的傷勢,順帶給兩位公子帶來了一點藥材,還請房夫人收下。”小太監客氣的說著,一擺手,示意身後的侍衛把東西交給房夫人。


    看到房夫人輕輕的頷首後,蓮兒乖巧的上前接過了侍衛遞過來的兩個錦盒,隻是有些納悶,這個侍衛的年紀貌似有點大了,而且目光老是在床上的兩個少爺身上來迴掃視,不過見到夫人並不介意,蓮兒也懂事的沒說什麽,捧著錦盒退到了一旁。


    這個侍衛就是胡老打扮的了,在給認出自己的房夫人示意不要聲張後,胡老的雙眼便急急的不停的在房遺愛和陸義身上來迴掃視,看到兩人的唿吸都很均勻,胡老吊著的心才慢慢的放了下來。


    半夜的時候,陸義出現了發熱的跡象,嚇得房夫人立馬讓蓮兒去請王太醫,好在因為不放心房遺愛和陸義兩人,王太醫並未迴家,而是一直守在太醫院。


    請來了王太醫,一旁的房遺愛也醒了,趕緊讓人把消毒用的烈酒拿來,房夫人和房遺愛兩人輪流給陸義擦拭身子,蓮兒則趕緊拿著王太醫的一紙方子去煎藥了。


    一直忙活的到天大亮,陸義身上的體溫才漸漸的趨於平靜。


    看著陸義重歸於平靜的唿吸,房夫人長長的吐了口氣,這一放鬆不要緊,原本強撐的身子突然一軟,差點沒跌坐在地上,還好被房遺愛和蓮兒兩人給扶住了。


    “母親還是迴家休息一下吧。”房遺愛扶著房夫人坐在一旁的凳子上,關切的說道,“前些日子因為青娘的事情,母親就沒怎麽休息好,這又擔心勞累了一夜,母親的身子如何能受得了?要知道三弟孩子吃奶,母親要是不好好休息的話,三弟怎麽辦?我想就算是義哥醒了,要是知道母親這個樣子的話,怕是他的心裏也未必好受。”


    “是啊,夫人,您還是迴去休息一下吧。有奴婢在這兒照顧義少爺就是了。“蓮兒也出聲勸慰道。


    “我不看著義兒醒來,我不放心。”房夫人輕輕的搖了搖頭,說道,柔和的目光一直注視著昏迷的陸義。


    “有孩兒在,母親還有什麽不放心的。”房遺愛說道。


    扭頭看了房遺愛一眼,房夫人毫不留情的順嘴說道,“就是因為有你在,娘才更不放心!”說完丟給房遺愛一個白眼,就疲憊的閉上了幹澀的雙眼。


    頓時,房遺愛被房夫人的話噎的啞口無言,張開了的嘴,咂巴勒兩下,又幹巴巴的閉上了,眼神有些暗淡的望向床上躺著的陸義。心想:是啊,要不是因為自己,陸義有怎麽會弄成這個樣子?要不是因為自己,青娘和蕭婷婷又怎會招受無妄之災?要不是因為自己,那天房家的馬車又怎會遇刺?要不是因為自己,本來跟李泰沒有多少交集的房玄齡又怎會被李泰那小子給惦記上?


    本來因為房夫人一句話噎迴了房遺愛,蓮兒心下還有些小高興,可是看著房遺愛有些落寞和自責的臉龐,蓮兒心下又有些不忍。可是等了好一會兒,房遺愛仍舊是神情低落的怔怔望著陸義,有些擔心的悄悄推了推閉目養神的房夫人,給房夫人拿手悄悄的指了指房遺愛。


    房夫人睜開疲憊的雙眼,朦朧中,順著蓮兒手指的方向望去,本來以為是陸義行了,卻不料看到了神情低落的房遺愛,一怔之下,這才想起自己剛才的話是不是有些太傷人。


    房夫人焦急的拉過房遺愛的手,說道,“遺愛啊,剛才娘是開玩笑的,你別放心了去。”


    “我沒事,母親不必擔心。”房遺愛擠出一個幹巴巴的笑容,淡淡的說道,“母親先去旁邊的床上躺會兒吧,孩兒去藥房配些藥,迴頭好個義哥換藥。”說完不待房夫人迴答,房遺愛直接抽出了房夫人抓著的手,望了一下床上躺著的陸義,轉身出了房間。


    “遺愛!”


    房夫人望著房遺愛孤零零的身影,心中滿是懊悔,怪自己不該說錯話,可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又怎麽能夠收的迴?抬手想要叫住房遺愛,可是房遺愛就像沒有聽到一樣,有些搖晃的頭也不會的走了出去。


    “蓮兒!趕緊跟過去看看!別讓二少爺再出什麽事兒!”望著房遺愛頭也不迴,消失在門邊的背影,房夫人急切的吩咐著身邊的蓮兒。


    “是夫人。”蓮兒應了一聲,就趕緊提著裙擺,小跑的追了上去。


    歎了口氣,房夫人又跌坐在了凳子上,怔怔的望著躺在床上的陸義。


    也許是最近自己太累了,煩心的事情太多了,再加上青娘的事情顯然也是因為遺愛所致,再加上那天遇刺所受的驚嚇,在自己心裏一直憋著,使得自己這幾天一直心情有些不好,又趕上了陸義這樣,唉,自己也是一時情急,然後趕著遺愛的話音才會說出那樣傷孩子的話的。看來,自己真該找人好好的說道說道了,不然所有的事情憋在心裏,再像遺愛說的那樣憋出病來,自己不好,還有可能傷到家人。想著,房夫人抬頭望了望門外,卻什麽都沒看到。


    房遺愛怔怔的出了房門,心下不停的反思著自己自從迴到房府之後的所作所為,迴想著所經曆的點點滴滴,好像自己一直是以旁觀者的心態來經曆的,雖然答應了房遺愛要好好的照顧房玄齡夫婦,可是,貌似自己心裏還未曾完全接受一般,不然,為何到現在自己都沒有清醒的叫過房玄齡和房夫人爹娘啊。


    其中固然有因為馮鐵匠和孫芸娘的因素在裏頭,畢竟自己來到大唐之後,首先敞開心接觸的就是馮鐵匠和孫芸娘,而且孫芸娘和自己現代的母親感覺太像了,潛意思裏,自己真的就把對現代父母的感情全都寄托在了馮鐵匠和孫芸娘的身上。就連迴房府,也是為了方便尋找他們兩個的下落。


    再有就是在房府,房遺直一若有若無的淡漠,讓自己心裏很是不舒服,也使得自己不想在房府停留太久。


    唉!看來問題真的出在自己的身上啊!也許是上輩子的平民當慣了,對於當官二代,貌似有些不適應啊!而且之前,自己也是隨性的想要在民間做個平平凡凡的小市民,要是馮鐵匠夫婦沒出事的話,也許自己的這個簡單的願望真的會實現。


    可是誰又知道,在自己已經平淡而不單調的過了三年平民生活,同時認為自己將要一直這樣平淡的生活下去的時候,會突如其來的出事,逼得自己不得不重迴房府啊!


    既來之則安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啊!


    特別是在接受了馮鐵匠夫婦之後,又要讓自己重新接受房玄齡夫婦。


    不可否認,房玄齡是個合格的宰相,也是個對工作認真負責的人,完全屬於那種工作第一,鞠躬盡瘁為國為民的好人,可是,他卻不是一個好父親,最起碼在自己的心裏他趕不上馮鐵匠!


    而且,自己和芸娘因為都學醫,有話題可聊,所以關係更加的融洽。房夫人雖然對自己的疼愛不必芸娘少,可是,自己和房夫人除了一些家長裏短,貌似就沒了什麽共同的話題,呃,關於青娘的話題除外。


    而且,自從自己迴房府之後,大部分時間不是泡在太醫院,就是在外不怎麽迴家,好像就沒怎麽好好的跟房玄齡夫婦談過心。雖說自己有著不能說的秘密,可是卻從未跟房玄齡夫婦真正的掏心窩子的促膝長談過,而自己和馮鐵匠幾乎每天飯後總會好好的聊上一段時間,還有時三人攜手沿河遛彎,而這種情況從未在房玄齡夫婦身上出現過!想必這也是自己心下與之疏離的一個原因吧。


    看來自己真該好好的調整一下自己的心態了,畢竟自己這具身體得自房玄齡和房夫人,更是房夫人冒著生命危險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哪怕是自己以後找到了馮鐵匠夫婦,最後跟他們走,可是房玄齡夫婦是房遺愛的生身父母的事實是不容質疑的,更何況自己答應過前任要好好的照顧房玄齡夫婦的,不能不守承諾啊!


    房遺愛出神的想著心事,不停的自我反省,腳下卻是熟門熟路的徑直朝著藥房走去。路上遇到的幾個醫學生和太醫,見到房遺愛這個樣子倒是習以為常,畢竟想問題出神的事情在太醫院雖不是常見,但也不稀奇,眾人隻是奇怪的掃了眼跟在房遺愛身後滿臉擔憂的俏丫鬟蓮兒,便不再觀注房遺愛,自顧自的幹自己的事情去了。


    蓮兒隻是滿臉擔憂的跟在房遺愛身邊,剛攆上來的時候,還在房遺愛旁邊勸慰了兩句,奈何走神的房遺愛壓根就沒聽到!無奈的蓮兒也隻能是自己心下著急,卻也不敢強行把房遺愛叫迴神來,隻能是寸步不離的跟在搖搖晃晃的房遺愛的身邊,就怕身上有傷的房遺愛一時想不開再出點什麽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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