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嬴政站在石階之上,瞳孔猶若那最亮的鑽石,一個字便足以迴答張鋒的疑問。


    至於怪罪...


    那是不可能的,總不至於連牧兒的麵子也不給了吧?當然,真正的原因還是......他是嬴政,是天下的王!


    六國歸民是否為秦人這句話已經不需要答案,但嬴政的意誌落下,猶如那泰山壓頂般狠狠壓在眾人的心頭。


    此時此刻,


    嬴政已然明白趙牧為何會在之前駕著馬車極速而來,之前的三道大禮原來都是為了張鋒所說出來的話語。


    土豆滋軍、紙張寫字、再有那閃亮的煙花來凝聚人心...


    這一刻使得整個朝會大殿前的所有人,血液仿佛從冰冷的狀態化作那滾滾的岩漿洶湧上了頭頂天靈蓋。


    嬴政單手按著腰間佩戴的秦王劍,冷冷的掃視了一圈。


    然而卻在這時,匈奴使者渾邪王嚇得冷汗直流,那張峰所說出來的話語,將其匈奴和東胡即將密謀的事情抖露了出來。


    不怕真假,就怕嬴政相信...


    渾邪王踏前半步,連頭上的冷汗都來不及去擦,直接便是對著嬴政行禮說道:“大秦陛下,此人所言乃是胡亂妄言,切莫信之。”


    “我匈奴願與大秦百世修好,以河為界,雙方互不幹涉。”


    就在渾邪王的話音落下之後,隻見嬴政冷冷的瞥了過去。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這人算是賊喊捉賊嗎?真當他嬴政是那傻子不成?


    王賁、蒙恬、蒙毅、李斯等人神色之中布滿冰寒,仿佛此刻若不是在陛下的壽誕之上,恐怕都已拔劍將眼前的匈奴使者一律斬殺殆盡。


    不過......


    老王的嘴卻是抽了抽,那私生子所做的這一切,顯然是沒有知道陛下乃是他的那個總是喜歡偷拿東西的老爹,如若不然,根本不可能將那土豆和紙張之類的物品拿出來、


    足以見得,趙牧少爺的保命心思特別強烈啊!!


    然而就在這時,張峰忽然地跪倒下去,匍匐在馬車之上,嗓音顫抖中帶著無盡的悲哀,怒聲嘶吼道:“陛下,滅匈奴,雖千萬人,吾往矣!”


    這是趙牧寫下的話語當中的最後一句,諸君且聽這龍怒,即使那匈奴有萬般勇猛,他們亦不懼之。


    王離、李由、尉秧三人踏前半步,站在嬴政麵前,深深的施禮說道:“陛下,殺不殺?”


    王賁、尉繚和李斯此番卻是沒有去過多阻攔自家兒子的動作,因為此時此刻,這一次又一次的怒火疊加之下,已經默認了這三個家夥的所作所為。


    匈奴太過於狂妄...


    甚至嬴政在聽到王離三人的話語之後,眼眉微微一挑,他身居高位,可比誰都要更加清楚,如果今日不將此事處理幹淨,善後完美的話,怕是這天下民心才剛凝聚而來的,立刻又會出現土崩瓦解的征兆。


    我兒,牧兒......


    你可真給老爹出了個很大的想法,送上來了今日最大的禮物,北伐匈奴......收複河套地區!


    嬴政也是立刻便想明白了趙牧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為這一刻的逼迫鋪墊。


    是的,就是逼迫!


    逼迫堂堂始皇帝嬴政下發北伐匈奴的旨意!


    “父皇,殺不殺?”扶蘇行禮說道。


    噠噠......


    四周的一眾秦軍侍衛竟也是在此刻握著手中的武器往前踏出半步。


    “陛下!殺不殺?”他們大聲嘶吼道。


    隨著吼聲的落下,眾人又在往前踏出半步。


    “陛下,殺不殺!”


    “殺不殺!”


    怒吼之聲振動寰宇,響徹四麵八方,如同那戰鼓之聲一般,狠狠的敲擊在了每一個聽到之人的心髒上。


    之前的一切鋪墊,在這一刻形成了最為震撼人心的怒吼,而這......出乎了趙牧預料的效果!


    至於那跪在馬車上的張峰,現在已然匍匐在地上,昏死了過去。


    趙地邊民是秦人嗎?


    答案當然是的!


    從此刻這四周大秦將士的反應來看,便已經足夠安慰那死在異鄉的在天之靈了!


    至於告慰的話...


    那 得等他們殺入匈奴腹地才可!


    嬴政麵不改色的轉身按著腰間佩劍,一步一步朝著朝會大殿之中走去。


    “匈奴......朕必擊之!”


    “傳朕旨意,蒙恬為主將,趙佗為先鋒,屠睢為副將,擇日領兵三十萬北上河套,收複山河。”


    蒙恬、趙佗、屠睢三人上前行禮道:“不破匈奴誓不還,安敢犯我山河!吾等赳赳老秦,必攻而擊之!”


    聞言,


    王離等人以及那四周的秦軍將士聽聞到此話之後,包括參與宴會的女眷在內,也都是忽地振臂高唿。


    “風!”


    “風!”


    “大風!”


    “大風!”


    秦人悍勇,又豈是那區區匈奴能讓他們忌憚的!


    即使手中長劍會因為殺戮而折斷,他們也還有手有腿,依舊可以為大秦的王,嬴政陛下而去征戰那北方之地。


    大風二字,代表的是老秦人對戰爭的渴望,對那征戰八方的瘋狂!!


    大秦,不可辱!辱者必死!


    即使在老秦人之間,與六國歸民有著不可分割的矛盾所在,但在麵對異族之時,上陣打虎親兄弟,自家之事,又豈容外人指手畫腳?


    “傳朕旨意。”


    嬴政的話音充滿威嚴,再度傳入了所有人的耳朵之中。


    “封劉季為關外王,率領淳於越等人出使匈奴。


    “來而不往非禮也,我大秦乃禮儀之邦,自然也是要派人去走上一遭的。”


    當劉季聽到嬴政的賞賜之時,原本呆滯的眼神忽然聚集了光亮,跪伏在地大聲說道:“謝始皇帝陛下賞賜,臣必當為大秦鞠躬盡瘁。”


    隻是這話說完之後,劉季才從激動中反應過來,封的是關外王,那也就是說,他隻能在關外稱王,具體封地卻是一份沒有!


    啊,這......


    此刻,卻是無人會去在意劉季被冊封之事,因為北伐匈奴是壓在每一個人心中的大鐵石。


    “賞帝師趙牧......”


    話沒有說完,嬴政便是止住了話頭,因為此刻連他都還不曾想好該如何去賞賜牧兒。


    如果真要說賞賜的話,單單一個土豆便足以將牧兒封為大秦儲君...


    隻是此刻,卻有著諸多的要素而無法去行這般之事,畢竟還有六國餘孽未曾消滅。


    “罷了,賞賜帝師之事容後再議!”


    渾邪王這時候出列大聲喊道:“大秦陛下不可出兵,這是在破壞咱們兩族的關係!”


    “望大秦陛下收迴成命。”


    渾邪王今日見識到了趙牧的勇猛,又看到了那所謂的土豆。


    雖不管土豆是真是假,但秦人的悍勇確實是能讓匈奴退避千裏的。


    隻是這渾邪王的話音還沒有說完,嬴政那冰冷的嗓音便是傳了出來,讓在場的匈奴使者以及東胡使者瞬間從天靈蓋涼到了腳底板。


    “殺!!!”這是在迴應眾將士的需求。


    殺與不殺...


    在嬴政看來,螻蟻罷了!


    隻有一個殺人的殺字傳了出來,卻鏗鏘有力,擲地有聲,宛若那雷霆般擊打在了匈奴使者等人的靈魂之上,瞬間顫抖著身體大聲喊道:“大秦陛下,我等乃匈奴使節,兩軍交戰,不斬來使......”


    渾邪王的話未曾全部落下,王離便是往前踏出一步去,“狗屁不斬來使,既來之則安之,這句話是告訴你,既然抱著狼子野心來到了這片土地,那就徹底的安葬在這裏!!”


    誰說始皇帝的壽誕不能見血?


    又是誰說,見血乃不祥之兆!


    此刻卻已不是見血那麽簡單,而是要將這匈奴以及東胡的來使斬盡殺絕。


    至於說反抗...


    在大秦的土地上,在秦軍的鐵蹄下,在他們揮動的長劍中,匈奴一眾使者猶如那切瓜砍菜般,瞬間便倒在血泊之中,甚至還有那麽幾人想跑,直接被那萬箭穿心而死。


    當看到一個又一個自己帶來的匈奴勇士死在了這裏,渾邪王的臉上沒有害怕,反而是那無盡的悲哀。


    他悲哀的是...


    匈奴頭曼單於竟然妄想征服大秦這片土地,那無異於以卵擊石,隻要他們大秦的王在位一日,這天下間便無人可破秦軍千萬將士!


    因為任何一個秦人都願意為他們的王而去拋頭顱灑熱血,即使戰死在異鄉也義不容辭!


    這便是大秦,真正的虎狼之師,百戰之兵。


    至邊陲之地,秣兵曆馬奮六世之餘烈掃蕩天下的大秦...


    後悔、茫然、失望、絕望...


    種種情緒出現在了渾邪王的臉上,最後隻化作了一身最為瘋狂的大笑,猛地轉身,朝著石階下方的帝師趙牧猛地衝了去,隻是他的身影剛衝到這石階之下的一半左右,便是被那一柄柄利劍穿心而死,倒在了血泊之中。


    王賁、蒙恬、蒙毅三人對視了一眼,最後幽幽一歎。


    他們可是比誰都清楚,之所以冊封了劉季為關外王,並讓其出使匈奴,又在今日斬殺了匈奴使者,陛下必然是有著極其深遠的目的。


    其一,是為了讓六國餘孽都看清楚,他嬴政說話算話,說封王那便封王,一口唾沫一個釘。


    其二就是儒家了......


    至於那劉季以及儒家淳於越等人的戴罪立功,是否能活著迴到大秦,那就要看他們本身的造化了。


    但是不管如何,那也是王,一個真正的大王。


    封王之事,開了大秦一統天下六合之後的先河。


    怕是那私生子趙牧交給陛下的計謀就要大放異彩了,六國餘孽又豈能放棄這封王的機會,必然會前來討封,況且張良的石碑之策已然被趙牧所破解,一切的一切都將由此而開始...


    還有那西域三十六國以及更北方肥沃的土地,讓王賁等人的眼眸比鑽石還要漂亮。


    是的,就是漂亮!


    戰爭對他們是什麽?那簡直就是世上最美的女人。


    隨著這些事的發生,整個宴會也自然到此終結。


    蒙恬、蒙毅、李斯、王賁、馮去疾、馮劫......


    一眾大秦的重臣被嬴政喊道了麒麟殿之中,接下來要商議的便是如何北伐匈奴。


    既然下達了旨意,就不可能再收迴來。


    獅子搏兔亦用全力,可以在能力上蔑視對手,但絕對要在戰術上重視對方!


    趙牧自然也駕著馬車轉身離開了鹹陽宮,接下來的事與他沒有任何關係了,隻是可惜今日雖見到了始皇帝嬴政,卻隻看到了一個輪廓,根本沒有見到那長相是否醜帥!


    但在離開之時,趙牧認真的掃描了一眼扶蘇的身材,不滿的撇嘴說道:“扶蘇,你這不行啊,是不是腎虛?惱火!”


    扶蘇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明白老師話中之意,等到想過來之後再望去,隻能看到老師那絕塵離開鹹陽宮的背影。


    “帝師、帝師,帝師大人等等我,我是關外王劉季...”


    劉季招著手想要追上趙牧的馬車。


    不為別的,他隻是想讓帝師趙牧這個好人能幫幫自己的忙,讓他去嬴政那裏解釋一下,最好不要將他這位關外王下放到出使匈奴!


    好人?


    要是趙牧聽到這兩字,那不得笑噴...


    他是好人嗎?


    答案當然是......


    是的!


    他就是個大好人!這下劉季你跑不掉了吧...


    至於那儒家之人,嗬嗬......劉季卻是一點都不在乎,儒家的人死不死與他何幹,隻要自己能保住小命才是康莊大道。


    但是趙牧此刻一點沒有搭理劉季的心思,這馬車之上的張峰還需要他趕緊迴去用藥物調理一下,如若不然,這小子可就真的死翹翹了。


    王離、李由和尉秧不知何時來到了扶蘇身旁,三人左看右看,最後點頭說道:


    “老師金玉良言,扶蘇大公子要銘記!”


    “那可不是,就是不知道大公子為何會有腎虛之狀?”


    “大公子,這腎虛公子的外號可是老師給你起的,跟咱們無關!”


    扶蘇:“......”


    要不是現在要趕緊去穿衣服,然後前往麒麟殿與父皇商議北伐匈奴的大事,扶蘇怕不是直接就會掄起手裏的德磚給這三個家夥來一下。


    他可是到現在都還不曾出手的,沒有人來對比,心裏可真是癢癢極了。


    ......


    此刻趙牧以最快的速度趕到府邸之中,隻不過他此番來的不是始皇帝賞賜的呂不韋府邸。


    而是之前他所居住的舊院子,也就是與母親所在之地。


    想要救張峰,趙牧倒也不用去求他人,畢竟他的母親本就是有著一手超凡的醫術,趙牧的記憶之中自然是有著這一套東西的,甚至在簽到的時候,還獎勵了一套超神的中醫絕技。


    來到了舊屋之中,趙牧將張峰搬到屋子的床榻之上,然後找到了娘親留下的行醫木箱。


    將木箱打開,從其中翻找出所需要之物,卻不小心的將木箱打翻在地...


    或許是第一次救人有些急迫...


    也或許是命運使然,要讓他知道一些秘密!


    啪嗒!!


    木箱落在地上,響起一道清脆的聲音,趙牧正要蹲下去收拾之時,卻是看到在木箱的底部有一個夾層,疑惑之中將夾層打開,裏麵卻是放著一塊玉佩。


    “......”怎的如此熟悉?


    趙牧看著玉佩的形狀,總是感覺在何處見到過似的。


    然而這不重要,重要的是玉佩下麵壓著一塊麻衣製成的白布。


    趙牧拿起這白布一瞧,上麵赫然寫下了一行行的小字。


    “娘親的遺書?”


    看完之後,趙牧卻是瞳孔猛地瞪大,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之色,整個人都陷入了宕機的狀態。


    艸!


    特麽...


    趙牧差點沒罵娘...


    在那白布之上寫著的小字內容,別的它沒有去深刻記憶,倒是那其中的幾行小字,卻讓趙牧整個人如同翻江倒海般,精神都要徹底錯亂...


    “我的親娘咧,你現在居然告訴我......我爹是始皇帝......嬴政?!!”


    是了!


    那玉佩之所以熟悉,是因為之前老爹也留下了一模一樣的一塊,原來這玉佩是一對,是娘親留給他趙牧的認親之物...


    可要是他今日不曾來這翻找藥箱,是不是一生都不會知道答案了?


    我滴個親娘可真會藏啊,難道這都要靠運氣的嗎?好在他趙牧是個愛笑的人,運氣永遠不會太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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