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他或許為陛下帶來了此生最想要的答案...


    噠噠噠...


    張鋒於黑夜裏駕馬狂奔,


    死了!


    全都死了!


    那一眾被他們從匈奴手裏救出來的趙地百姓也死了...


    關鍵時刻,


    那諸多男女老幼停止了奔逃,一味的讓他趕緊滾蛋!


    留著性命滾去鹹陽,


    去找那始皇帝嬴政問個清楚,這天下,是匈奴人的天下,還是大秦的天下!


    他們趙地百姓,是否算得秦人!


    既然逃不掉,何不為後世爭一絲希望......


    或許這就是他們最真實的想法!


    ......


    數日後,


    一輛馬車闖入鹹陽境內,打破了街上的紛擾,也打破了這夜晚的寧靜。


    噠噠噠...


    馬蹄踩地,馬鼻嘶鳴。


    今日乃是始皇壽誕,沒有宵禁的鹹陽張燈結彩,而這馬車的出現卻在今日的街道上顯得格外亮眼。


    車夫迴頭看了一眼馬車之內的雇主,不由的下意識的擦了擦額頭的汗珠,自北邊一路狂奔過來從未歇息。


    隻希望這小子可別死在他的馬車裏!


    能夠清晰看到,對方的衣服上全是血漬,麵色慘白的毫無血色!


    “兄台,到鹹陽了,你這是要去哪兒?”車夫低聲問道。


    若不是對方給的太多,他也不可能冒險過來。


    入秋的夜風頗為蕭瑟,多了幾分肅殺和寒意。


    “鹹陽宮!找嬴政!”張鋒顫聲道:“去了,自會有人付你雇錢!”


    嗡嗡...


    車夫也是個膽大的人,要不然也不會接下這單。


    可特麽......你告訴我你去鹹陽宮?


    我艸!


    還揚言要去找嬴政,瞬間感覺這小子怕不是特麽瘋了,在拿他開涮!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可也要看是對誰,要有命花才行不是啊...


    就在車夫心神震顫之際,一把染血的長劍忽地就從背後架在了他的脖頸上,


    “不想死,就按我說的做!”


    “兄台,這......”車夫剛想說話就感覺脖子瞬間一涼,急忙咬牙道:“好,好!我去還不行嗎!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


    而這個時候,


    鹹陽宮,


    宮門處,能夠看到不斷的有人登記了身份,出示了各自類似請柬證明之物後,便在侍衛宮女以及內監的引導下進入了鹹陽宮。


    “姓名?”


    “高漸離,受陛下之邀,入宮彈曲。”


    “姓名?”


    “雪女!”


    “嗯?”


    高漸離:“此女乃是與我同行的抱琴師!”


    “進!”


    兩人對視一眼,


    在侍衛的搜查完畢後緩步被人引入了宮中。


    當踏入鹹陽宮的一瞬,高漸離眼中立即浮現出了複雜之意。


    昔年...


    荊軻與秦舞陽就是死在這裏啊!


    來而不複返!


    風蕭蕭兮易水寒...


    而今日天下歸秦之後,他高漸離竟也踏足了這個荊軻曾因死去而輝煌過的地方。


    猶豫中,


    高漸離偏頭瞥了一眼雪女,目中的複雜更濃了。


    她本可以不來,但為了心中的複仇火焰,高漸離依舊還是將雪女一並帶在了身旁。


    “荊軻兄長,今日......我高漸離來了!”


    男女之情,又怎及這天下大事,兄弟之情更來的重要呢...


    隻要今日功成,殺的那暴君,天下走向便將因他高漸離的所作所為而發生改變。


    一切......


    都將推倒重來!


    六國榮光亦可複蘇......


    更主要的是,高漸離在此次傳遍天下的國策之中,看到了始皇帝對於百家的治理之法。


    深切的感受到了濃濃的危機!


    縱然身後背靠墨家,可如今早已大不如前,怎敵那秦軍鐵劍啊!


    若是不登記造冊,服從大秦管理,那麽他們就是天下秦軍剿滅的對象,並且在那封王之事中,高漸離也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


    所以他來了!


    帶著誅殺暴君,替天行道,為死去的荊軻複仇的準備來了!


    至於成功與否...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何況...


    雪女一舞,必見血光,傾國傾城定能吸引眾人目光,如此彈奏之際便也為他高漸離創造了最佳的刺殺時機。


    看著這昏暗中卻又帶著亮光的鹹陽宮,高漸離低頭眯縫眼睛的同時,拳頭也稍微握緊了幾分。


    “鹹陽嬴政......”


    而在這兩人的身後,還有不少人正魚貫而入。


    戴著麵紗,披著大衣的胡姬正跟在匈奴使者的人群之中。


    此刻四周皆是大秦的鐵鷹銳士,一眾人倒也不曾多言。


    隻是在今日,


    他們收到了來自北方的消息,匈奴與東胡聯盟即將南下擄掠秦境。


    如有機會......


    便直接殺入關中!


    希望他們在鹹陽麻痹大秦官員及皇帝的視線,待的事成之後又與鹹陽方麵行談判之事。


    胡姬眯眼看著這偌大的鹹陽宮,


    她......又迴來了!


    就是不知頭曼那狡詐的家夥打的這如意算盤,能否順理成章的達成。


    縱然不能重創大秦,也要依靠後續的談判來從大秦身上割下一塊大肉!


    噠噠...


    兩輛馬車停在宮門之外,李斯和尉繚同時從馬車內鑽了出來。


    兩人對視了一眼,便從另外一個方向的側麵聯袂走入了鹹陽宮。


    像他們這一類大臣,自然是不需要登記啥的,就連走入鹹陽宮的方向也是與常人不同。


    為了趙牧發現一些端倪,嬴政可是費盡心思做了很多安排的!


    嬴政想要看到的是自己送給趙牧的驚喜,而不是牧兒自己發覺的驚喜......


    所以在他未曾親口說出之前,身份是絕對不允許暴露的。


    李斯與尉秧並肩而行,忽地感歎道:


    “愁啊!你我同為天涯淪落人!”


    尉秧:“你還好了,你家閨女至少已到了出閣的年紀,可我家那......還小啊!”


    兩人對視了一眼,皆看出了對方目中的複雜。


    皇命難違...


    但他們怎麽也沒想到,陛下居然還有這方麵的嗜好,以前還真的沒有發覺啊!


    李斯:“有一說一,今日讓小女跟著一同進宮之時,將陛下的安排告知以後,小女那臉都綠到蒼白!”


    “尉兄你說這、這......”


    “唉!”


    最後隻剩一聲長歎。


    恐怕他的女兒都沒想到,陛下居然想要做他李斯的乘龍快婿啊!


    他到現在都還記得閨女李曦聽到此話時的表情,


    詫異、苦澀、不甘、無奈......


    似乎......還有一絲莫名的叛逆掙紮之意?


    這倒是讓李斯有些摸不著頭腦了!


    女大不中留啊,難不成這女兒也想入宮嗎...


    李斯瞬間一個頭兩個大,要是成了陛下的嶽父可怎麽辦啊,日後要是陛下稱唿他一聲嶽父大人...


    我艸!


    牛叉是牛叉,萬一哪天陛下記恨起來可真有可能會涼涼的啊!


    尉繚那也是愁眉苦臉,就有點搞不懂陛下這葫蘆裏買的到底是什麽藥了。


    帝王家水太深了,深知伴君如伴虎的道理,還真不是人人都想要嫁進帝王家的。


    不過...


    尉繚就感覺那帝師趙牧很不錯,倒也算得上一個青年才俊,配他家的小閨女卻也綽綽有餘了。


    要不是自家閨女還小的話...


    嗯?


    不對!


    若是訂個娃娃親,打小培養的話是不是很可行呢...


    尉繚眯了眯眼睛,但還未等他有所深思,一旁的李斯卻話鋒一轉的低聲道:


    “尉兄是否可知昨夜於鹹陽城外北莊村發生的怪事?”


    尉繚皺眉:“李廷尉說的可是......那地裏長出流血的石碑之事?”


    李斯表情凝重的點頭:“是啊!一夜間便從那地裏長出了一塊流血的石頭,上刻有幾個大字!”


    尉繚聽到這話便是選擇了沉默。


    目前已知的字有四個......


    始皇帝......死!


    所以兩人的交談都相當隱晦。


    不敢明說啊這,否則一旦讓有心之人聽去,兩人的項上人頭都坑不保。


    但這件事根本就瞞不住,如今已在鹹陽之中小範圍的傳開了,即使有當地的裏正很快的進行了消息封鎖,卻也架不住此事所帶來的震撼。


    “李廷尉以為此事......”尉秧欲言又止。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


    何況還是如今天命神授的時代...


    李斯沉默了好幾秒,遂即才抬頭看了一眼繁星高掛的夜空,道:“李某認為此事......乃人為!”


    “如若不然,消息怎會傳播如此之快,連我家那閨女也都聽聞了。”


    “倘若沒個法子解決的話,恐會引起麻煩的啊!”


    “此事的背後必有推手。”


    尉繚聞言卻苦笑了一聲,他又怎能不明白個中道理,可天下間的萬民能明白嗎...


    自是不能的!


    此事拿不出個完美的解決辦法的話,對於大秦來說,必將是帝王威嚴的一次沉重打擊。


    甚至很可能才剛一統的天下,都會出現暗流湧動的動蕩之事了!


    就在尉繚沉思了數秒要說話的時候,一名內監卻是快步走到了兩人麵前,低聲說道:“李廷尉,尉繚國尉,陛下有請二位前往麒麟殿議事!”


    尉繚把準備好的話咽迴了肚子裏,與李斯對視了一眼,遂即才對這內監道:“有勞帶路!”


    他們自然是知道前往麒麟殿的路的,不過該有的禮貌還是必須有,畢竟傳話的內監都是陛下身邊的人,若是日後關鍵時刻被他們在陛下麵前隨意說了句不中聽的話,倒也是挺麻煩的。


    甚至某些時候,還可能要了他們這些大臣的命!


    此刻,


    尉繚和李斯都猜到了陛下喚他們前去麒麟殿的原因,必然有關於那北莊村長出來的石碑!


    定是......


    石碑又長出來了!


    或許在‘始皇帝死’這四個字的後麵又出現了新的字體!


    兩人也不敢耽擱,


    快步跟隨著內監朝麒麟殿的方向趕去。


    當快來到麒麟殿外是,


    兩人看到了從其他方向趕來的文武大臣...


    人數不多,卻都是如今大秦朝堂上舉足輕重的人物。


    通武侯王賁、右相馮去疾、左相王綰、大公子扶蘇、十八公子胡亥......


    總之人並不在少數!


    在麒麟殿的四周,守衛森嚴!


    看到這一幕,


    李斯跟尉秧下意識的對視,表情轉瞬都變的凝重起來,或許......


    事情遠比他們想象當中的還要嚴重,如若不然......


    陛下怎會同時喊來如此之多的人呢!


    甚至對於此次陛下的安排,李斯心裏可都一直存有疑惑的,畢竟陛下還從未讓諸多臣子分開入宮的先例。


    譬如...


    王綰、馮去疾這兩人就不是與他李斯和尉繚走的一個門,而是從另一個方向入的鹹陽宮。


    用想出這個辦法的王賁的原話就是,防止有心搞事的刺客在今日鋌而走險,傷了陛下的大秦肱股之臣可就不好了!


    嗯...


    李斯就感覺王賁這老王八在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但是又找不到證據。


    身為法家的代表領頭人物,


    李斯的思維可是相當縝密的,直覺就告訴他,陛下之所以如此行事,必然還有別的隱秘藏在其中。


    當然...


    這等隱秘目前來看,還是暫時不要知曉的好。


    而就在這個時候,


    數十匹快馬來到正宮門之外,


    戴著麵具的章邯從馬背之上反身而下,對同樣戴著麵具的影密衛眾人道:“爾等再次等候!”


    說完,


    他便一步也不停留的快速入了宮。


    總算在這關鍵時刻趕了迴來...


    章邯取出陛下禦賜的身份名牌,在諸多侍衛的行禮和注視中踏入了鹹陽宮。


    莫名間,


    章邯的心髒竟是有些砰砰砰的加速跳動,忽然有了幾分緊張。


    雖然那接生的穩婆,以及能證明此事的中年婦人還在迴返鹹陽的路上,但章邯知道......


    此事已經八九不離十了!


    不知陛下知道了真相,會是一個什麽樣的表情呢...


    激動、仿徨、沉默、害怕......


    陛下激不激動章邯不知道,反正他自己現在的心髒就跟要跳出嗓子眼了似的。


    當他得知這個真相的時候,


    整個人都是傻的好嗎!


    預料之中,意料之外...


    想及此處,章邯腳下戴爾步伐不由的又加快了幾分,朝著麒麟殿快步趕去。


    章邯知道,


    始皇帝陛下是個雄才偉略之人,是大秦的主君...


    但是章邯更清楚,


    陛下啊......最終擁有了一切,得到了一生所追求的權力、地位、財富、名流千古......


    他一生傳奇,霸業也成,更是成為了華夏曆史上的第一人,唯一的千古始皇帝!


    可......


    陛下終究其實也不過一介凡人,也逃不過這世間情愛...


    章邯曾陪陛下越過千山,踏過萬水,去追尋那所謂的虛無縹緲的長生,可外人又怎知......或許陛下隻是想要找迴某個人!找迴曾遺失在記憶深處的會議呢!


    越是身處高位,有些時候就越是向往平凡的敢情,例如......親情、愛情!


    可...


    這或許是他窮極一生也追尋不到的東西!


    可是現在...


    章邯捏緊了雙拳,他或許為陛下帶來了此生最想要的答案...


    也是最不敢去接受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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