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清風鎮到清風縣城有十六裏的路程,人用步量,要兩個半小時。


    逍遙煦開拖拉機,半個小時就到了。


    戴著大紅花,掛著條幅的拖拉機特別顯眼,一進清風縣城,招來無數雙眼睛的矚目。


    “咚咚咚…”


    “鏘鏘鏘…”


    “咚咚隆咚鏘…”


    胡二狗急忙可著勁敲起了鑼。


    七八點鍾,人們紛紛走出家門,來縣城置辦年貨。


    那個年代,大家雖然兜裏沒有多少錢,年貨多少還是要買點。


    下了兩天兩夜的大雪,縣城的主街道上竟然沒有下雪的痕跡。


    走在幹爽清潔的街道上,人們除了稀奇還是稀奇。


    “奇怪,家門口的雪堵住了門,這街道上怎麽就沒雪呢?”


    街上好多行人向拖拉機看過來,逍遙煦也不知怎麽想的,把車速放慢,嘴裏嘟嘟囔囔,問戚薔薇要恩情。


    “小丫頭,為了清風村生產隊蔬菜種植基地種出來的蔬菜能運出來賣掉,費了我逍遙煦不少仙力,你可要記著我對你的好。”


    戚薔薇駕馭著玄幻虛無縹緲罩漂浮到車頭上方。


    “我請你幫忙了嗎?是你自己爭著搶著要幫忙的好吧?我不擔你情,也不欠你情。我們之間不存在欠情還債之說。”


    逍遙煦沮喪著臉,抽了抽鼻子,懊悔:“哎…心急了。”


    李雲飛猶如看了一場好戲,笑:“得!路堵死了,哈哈哈…”


    戚薔薇駕馭著玄幻虛無縹緲罩漂浮到李雲飛的身邊:“雲飛叔,你說的是什麽路?”


    李雲飛慈父般解釋:“那個…薔薇,你還小,對叔說的這個路還是不知道為好。等你長大了,就知道雲飛叔說的是什麽路了。”


    三個人說話的當兒,四麵八方的人奔跑著向拖拉機靠攏。


    “天呐!天寒地凍的季節,又趕上雪災,清風鄉清風村竟然有大量的新鮮蔬菜慰問軍區首長們。”


    “管他呢,攔住攔住!大過年的,正缺菜吃,不能放他們走。”


    逍遙煦忙把拖拉機靠路邊停下,胡二狗站起身,拿著大喇叭喊話。


    “想買蔬菜的去清風鄉清風村生產隊蔬菜種植基地,這一車蔬菜是去慰問軍區首長們的,不賣啊…”


    烏壓壓的人群把拖拉機圍了個裏三層外三層。


    “賣吧…賣完你們再迴去拉…”


    人越圍越多,拖拉機休想前進半步。


    有個一米九的大個子,伸長胳膊,猛地掀掉蓋在蔬菜上的棉被,左手一把芹菜,右手一把蒜苗。


    “一毛錢一把菜,我也不少給你,錢扔車上了。”


    他往拖拉機車鬥裏扔了兩角錢,拿著芹菜蒜苗,擠出人群,邁開大長腿,走了。


    “我的錢也扔車上了,一把韭菜,一把蒜苗。”


    “我三把芹菜,錢給你們放車鬥裏了。”


    “同誌同誌,我拿的這個,不知道是啥菜。兩把,兩角錢,給你們放車鬥裏了。”


    “…”


    戚民,胡二狗,李雲飛,都跳下了拖拉機,被買菜的人群擠到了外邊,一蹦一跳的往裏看,看有沒有不給錢的。


    一個微胖的女同誌拿著兩把茼蒿走出了人群。


    胡二狗拿著大喇叭喊:“大姐大姐,你買菜的錢忘了扔車鬥裏。”


    女同誌走到胡二狗跟前,微笑著解釋:“我不知道這菜叫啥,不知道好不好吃,問清楚了再給錢。”


    胡二狗忙迴:“這菜叫茼蒿,炒著吃,蒸著吃,開水焯一下,拍個蒜調著吃都行。好吃著呢。”


    他說完話,揚著頭,衝空中說話:“小丫頭,叔說的對不對?”


    戚薔薇駕馭著玄幻虛無縹緲罩漂浮在胡二狗的頭頂上空,沒敢迴話,怕嚇到買菜的人。


    一拖拉機車鬥的新鮮蔬菜,半個小時不到,被搶購一空,連一片菜葉子都沒有留下。


    胡二狗衝戚民攤了攤手:“大隊長,怎麽辦?”


    戚民一挺身,坐到逍遙煦的身邊。


    “還能怎麽辦,迴去重新裝菜送給軍區大院的首長們。”


    李雲飛和胡二狗都跳進拖拉機車鬥裏,望著一堆花花綠綠的鈔票,也不嫌凍手,一張一張的數了起來。


    戚薔薇忙問空間要了個裝錢的大皮包,丟到了李雲飛的身邊。


    逍遙煦一邊調轉車頭,一邊感歎:“哎…凡間的人苦啊!吃個菜跟打仗似的。”


    戚薔薇不知什麽時候坐到了戚民的懷裏。


    “逍遙煦,看到沒有?我們凡人想吃個新鮮蔬菜有多難。你在我的空間裏吃香的喝辣的好幾百年,可一分錢沒給我。我不和你要錢就不錯了,你還問我要恩情,好意思嗎?”


    逍遙煦沒有說話,兩個桃花眼注視著前方,薄薄的兩片嘴唇笑成了一條優美的弧線。


    從清風縣城到清風村,三十多裏的路程,逍遙煦把車開的“突突突”飛快。


    “歸去來兮…


    世間萬物不及你…”


    逍遙煦一首歸去來兮沒唱完,拖拉機已停到了馬秀英大門外的水泥路上。


    馬秀英和馬秀梅坐在大門外,兩個人披頭散發,一左一右的坐在地上,聲嘶力竭,狂飆粗口的對罵。


    “你個臭婊子,勾搭姐夫,勾搭姐夫爹,兩個人都被你勾搭死了,又跑來禍禍我這個姐姐…”


    “你個潑婦,沒出嫁前就不是個好東西,霸占了大炮哥,非逼著我嫁給佘小炮那個短命鬼。我做了寡婦,你也跑不掉…”


    戚民抱著戚薔薇跳下車,怒喝:“兩個人要罵進屋罵去,別擱這汙言穢語的汙人耳朵,玷汙咱清風村的美好形象。”


    戚薔薇明亮有神的大眼睛向馬秀英馬秀梅,射出犀利的光。


    兩個人抬頭看了一眼戚薔薇,瞬間沒了精神頭,都臉色煞白,渾身發抖,驚恐萬狀的跑進院子裏。


    “這兩個人吃錯藥了!大家都在積極勞動,她倆在那兒吵閑架,一個兩個吃太飽,撐傻了不成?”


    戚薔薇趁人不注意,又爬進了玄幻虛無縹緲罩。


    戚民,李雲飛,胡二狗,都急慌慌地跳下拖拉機,撒腿往塑料大棚裏跑。


    拔菜的婦女同誌們都聚在一個暖烘烘的塑料大棚裏,一個兩個嘴裏吃著家裏老人送來的白麵饅頭和炒的青菜。


    看見戚民,戚薔薇,李雲飛,胡二狗,都驚訝著喊:“大隊長,菜咋這麽快就送到了?俺們剛坐下來歇息喘口氣,吃點東西。”


    戚民一臉興奮:“咱村的蔬菜好賣著呢,一車菜還沒到軍區大院,就被人搶購一空。都吃飽沒有,吃飽了繼續拔菜。”


    生產隊會計戚成看見李雲飛拎著鼓鼓囊囊的皮包,見錢眼開,臉上笑出了褶子。


    “這…這包裏裝的都是咱村賣的蔬菜錢嗎?鼓鼓囊囊,應該賣了不少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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