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維亞的雙眼緊閉,瞳孔也漸漸地潰散,那顆被貫穿的心髒早已不再跳動。


    在即將消失的意識中,納維亞感覺自己在下墜,不知是自己的雙眼已然失明還是跌入了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深淵中。


    “呃.......”


    他想調整身體,但自己的身體就好像背叛了自己一樣,任憑自己再試著活動都無濟於事,他感覺不到自己的身體了。


    死亡。


    納維亞曾不止一次感受到過這種感覺,但沒有任何一次能與這次匹敵,納維亞知道自己已經死了。


    但他還是不甘心,他不甘心自己就這樣死了,自己還沒有看到迎來光明的卡西米爾,他還沒有見到這片大地的未來。


    那些在黑暗與絕望中掙紮的感染者們依舊無人救濟。


    自己不能就這樣死去!


    可無論他怎樣唿喊,無論他如何攀登,似乎都無濟於事了。


    “難道說,就這樣結束了麽?”


    黑暗與寒冷侵蝕著自己的身體,絕望與悲傷衝垮了自己的精神,在漸漸消沉至沉寂的意識中迎來一切的消逝,這就是死亡。


    納維亞並不懼怕死亡,他懼怕的,是沒有意義的死亡。


    “不可能......我豈能這樣死去?!”


    他抬起頭,用力睜開雙眼,黑暗依舊深邃,但寒冷的感覺卻在消退。


    古老的咒語宛若死魂的低語迴蕩在耳邊,化作一隻無形的大手握住了他的身體,將他從這黑暗的深淵中向上拉。


    漸漸地,寒冷褪去,疼痛消失,身體的掌控權再度迴歸到了自己的手中,就連那沉寂的心跳也再度躍動。


    納維亞知道這是有人在救他,他不會放棄這僅有的機會。


    “怎麽可能會在這裏結束!”


    他對著那漆黑的天空伸出手,抓住那無形之物,將自己的身體拽了上去。


    納維亞的求生欲無比的強烈,他那不曾消散的意誌在命令著自己的身體不準死去。


    不知攀爬了多久,他也不在乎。納維亞眼前的黑暗突然間消失的一幹二淨,他再度睜開雙眼,看到了那熟悉又陌生的天花板。


    “喲,歡迎迴來,納維亞。”


    隻見空羽正站在病床邊麵帶微笑地看著納維亞。


    “老板?我......”


    納維亞剛想說什麽,但腦海中忽然傳來一陣劇痛,一些殘缺到幾近破碎的畫麵在腦海中如幻燈片般湧現。


    “呃.......發生了什麽?”


    聽到他說出這樣的話,空羽怔了一下,而後對他問道:“你.......我還是先說明一下情況吧,卡西米爾騎士競技已經結束了,奪冠者是臨光,你還記得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嗎?”


    “是麽?臨光奪冠了啊......我......我不記得了,我的記憶隻停留在了第一天迴到卡西米爾的時候。”


    納維亞的記憶缺失了很多,這次卡西米爾錦標賽的一切他幾乎都不記得了,所有的一切。


    “唔,看來凱爾希說的沒錯呢,你的記憶肯定會有缺失。”


    納維亞看著自己被義體化的軀幹,他說道:“看來發生了很多事情呢。”


    “沒錯,發生了相當多的事情。”


    就在這時,納維亞注意到了旁邊趴在病床上的阿爾西斯,她似乎睡著了,睡的還非常的沉重,哪怕兩人的談話就在麵前也叫醒不了她。


    “既然醒了,那你估計也沒有什麽事了,我得去向凱爾希道謝了,你也好好感謝阿爾西斯吧,若不是她和凱爾希,你的人生就要到此為止了。”


    說罷空羽就離開了病房。


    納維亞看著旁邊的阿爾西斯,輕聲說道:“您救了我麽?阿爾西斯小姐......”


    就在這時,納維亞發現阿爾西斯脖頸上滲出體表的源石結晶,他瞳孔緊縮,說道:“怎麽會這樣!明明之前還沒有那麽嚴重的。”


    阿爾西斯的脖頸上的源石結晶證明她體內的感染程度進一步惡化了。


    “您為了我居然能做到這種地步麽?”


    雖然納維亞失去了這段時間的記憶,但他知道自己肯定也參與騎士競技而且全力以赴的去戰鬥了。


    就在這時,臨光從外麵走了進來,看著與平日截然不同的臨光,納維亞說道:“恭喜你奪冠了,臨光。”


    臨光愣了一下,就在剛剛她遇見了空羽,空羽向她說明了納維亞現在的情況。


    “嗯......”


    臨光內心也非常不好受,甚至有些自責。


    沒想到納維亞的私事居然是去救人,她自責自己為什麽沒有早點察覺,也許自己早一點察覺,哪怕早幾分鍾,納維亞也許就不會這樣了。


    看著臨光的眼神,納維亞說道:“雖然我失去了這段時間的記憶,但是......告訴我吧,臨光,我戰鬥過了吧?”


    聽到這句話,臨光抬起頭,迴應道:“嗯,你戰鬥過了,和我,和那些強大的騎士們,你全力以赴,沒有任何保留。”


    “這樣啊.......這樣就足夠了。”


    納維亞是相信臨光的。


    “沒想到又輸了,臨光,下一次等我恢複到最佳的狀態,我們再一決高下吧!”


    這句話又一次從他的口中說出,臨光愣了一下,神色微微低落,但很快就打起精神,用那堅毅的笑容對納維亞迴應道:“好,等你恢複,我們再打一場。”


    另一邊,空羽找到了凱爾希。


    凱爾希此時正躺在躺椅上歇息。


    “辛苦你了,凱爾希,這次我欠你一個大人情呢。”


    看到空羽前來,凱爾希說道:“沒必要。”


    確實,與其說空羽欠自己,倒不如說自己又還給空羽一個人情。


    “不過,這次還真是冒險呢,博卓卡斯替體質特殊所以讓他蘇醒並非特別難的事情,但納維亞沒有那樣的體質,凱爾希,沒想到你還知道這麽古老的薩卡茲迴魂咒。”


    為了“救活”已經死去的納維亞,凱爾希發動了一個極其古老的薩卡茲迴魂咒,古老到可以追溯千年之前。


    但這個咒術凱爾希自己一個人是沒辦法發動的,但加上阿爾西斯以及閃靈就可以了。


    納維亞的靈魂被強製喚迴並塞入了自己的軀體裏,納維亞毫無疑問已經死了,但他的靈魂又迴到了身體裏,意識也隨之被喚醒。


    納維亞的五髒六腑幾乎都被替換成了義體,用以更好地進行身體的循環,納維亞的原裝四肢以及頭顱被保留了下來,這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同時還有一個“弊端”,雖然是三個人齊心協力,但主要施咒者還是凱爾希,而這個咒術算是一種靈魂綁定的“奴役”。


    也就是說,如果凱爾希死了,納維亞也會死,但納維亞死了,凱爾希不會怎麽樣。


    反之,凱爾希活著,納維亞就能一直活著,而且他的身體不會再有任何“成長”的跡象了,將會永遠定格在這個時間段。


    而且,他對凱爾希有絕對的服從,隻要凱爾希讓納維亞去做什麽,納維亞會毫不猶豫地去做,因為在他的靈魂裏的主從契約讓他本身就不存在“反抗凱爾希”這一認知。


    簡單來說,他成為了跟m3差不多的存在。


    對於這件事情,空羽以及阿爾西斯都知道,因為在手術前凱爾希就已經說明了這件事情。


    但眼下能救迴納維亞比什麽都好。


    更何況,這個咒術的成功率還不是百分之百。


    一旦失敗,納維亞連靈魂都會消失殆盡。


    凱爾希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空羽轉過頭,看著迎來黎明的大騎士領,他對凱爾希說道:“維多利亞那邊發生了不小的動靜,我打算之後過去看看怎麽迴事。”


    聽到是這件事情後,凱爾希說道:“你最好真的隻是打算過去看一看。”


    “哈,真的隻是看一看,現在帶著人打過去估計會被特雷西斯團滅的,嘛......也許他會看在往日舊情的份上放我一馬。”


    最近維多利亞的動蕩也傳入了空羽的耳中,這就表明特雷西斯開始行動了。


    身為曾經給特雷西斯提供技術支持的空羽,他很清楚特雷西斯這次的準備做的有多足。


    但空羽的情報也不全,他隻記得特雷西斯在暗地裏搞什麽稀奇古怪的實驗,跟赦罪師那一方有莫大的關係。


    雖然不知道其內幕,但空羽很清楚,跟赦罪師扯上關係,這個實驗恐怕跟某個人有關。


    空羽很好奇,到底是什麽實驗得這樣偷偷摸摸的?


    .......


    這次卡西米爾騎士錦標賽之行就此落下了帷幕,商業聯合會被賽博之影幾乎完全取代,周邊的多家公司也與賽博之影分公司達成了合作關係。


    也建立了新的商業聯合會。


    同時對感染者的政策也發生了改變,至少不像曾經那樣連活都難以活下去了。


    感染者們有了更多的機會,而冠軍牆上也新增了耀騎士的畫像。


    無胄盟依舊還在為賽博之影賣命,但比起曾經,他們現在的工作輕鬆了許多。


    耀騎士打算留在卡西米爾一段時間,而納維亞並沒有留在卡西米爾,而是迴到了賽博之影的艦船上繼續跟大家一起生活。


    阿爾西斯又變迴了平日裏的那個和善的諾忒,這次事件似乎把她傷的很重,接下來一段時間她估計都不會再出麵了。


    日常生活又迴歸到了每一個人的麵前。


    .......


    幾日後,空羽駕駛浮空機來到了維多利亞的首都倫蒂尼姆。


    他是獨自一人前來的,浮空機打開了光學迷彩停在了附近的廢墟中。


    此時,整個倫蒂尼姆都在薩卡茲的入侵下被完全占據,街道上隨處可見手持利刃或巨斧的薩卡茲雇傭兵,或者該稱唿他們為薩卡茲士兵。


    空羽走下浮空機避開了薩卡茲士兵們的巡邏網,從側麵或下水道不斷接近那座還未竣工的大廈。


    他知道特雷西斯就在那裏。


    “特雷西斯這家夥到底在搞什麽東西?”


    看著那座正在建立中的大廈,空羽內心的疑惑更深了。


    “想知道攝政王在做什麽,不如直接上門拜訪如何?空羽閣下。”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空羽雙臂的螳螂刀瞬間彈出,他轉過身去看到了那個從黑暗中走出的身著黑袍的赦罪師。


    他與閃靈的樣貌很是相似,因為他跟閃靈確實有非常深的關係。


    “是你......”


    空羽其實不太想跟赦罪師打交道。


    這一族所掌握的力量就像是阿爾西斯那能夠牽動死亡的女妖之力一樣,詭異至極。


    而他剛剛所說的那些話裏提到了攝政王三個字,空羽詫異地問道:“等等,你說......攝政王?原來如此......特雷西斯那家夥確實該成為攝政王,所以,你們的計劃已經開始了嗎?”


    “這是當然,而且離不開閣下之前提供的技術支持,為此,攝政王殿下很是期待能與您再度合作,共同引領薩卡茲們走向輝煌的時代。”


    空羽朝著後麵瞥了一眼,在那黑暗中,血魔大君、變形者、食腐者之王都在注視著空羽。


    “攝政王殿下有請。”


    空羽流下冷汗,說道:“都是些不太熟的老麵孔,看來我還是挺受歡迎的嘛,都來迎接我。”


    “沒錯,而且我勸您最好不要使用那所謂的斯安威斯坦逃離,畢竟我們得時刻為客人考慮好一切。”


    聽到這裏空羽就知道這些家夥把他的後路給斷了,他們肯定有反製斯安威斯坦的手段。


    “嗬,好啊,反正我來這裏就是為了弄清楚特雷西斯到底想做什麽,走吧。”


    “那請隨我來吧。”


    說著赦罪師帶著空羽從黑暗的巷子裏走出,一路前往了那座未完工的大廈。


    在抵達目的地時,空羽看到了一座宮殿,宮殿中,特雷西斯正站在那邊,他的眼神依舊和空羽印象中的一樣。


    空羽走上前去,說道:“有幾年沒見了呢,特雷西斯,你這家夥最近過得如何?”


    “自然是不錯的,空羽,你來到這裏是為了什麽,我也很清楚。”


    “所以我們不寒暄幾句了嗎?”


    “在來的路上,我想你已經把內心的疑惑都解開了,唯有內心的好奇心依舊存在,因此我會滿足你的好奇心,正如你曾協助我那時一樣,我們都能夠給予彼此滿足。”


    說著,特雷西斯轉過身,將那黑幕掀開,當空羽看到黑幕下,那培養槽中的身影時,空羽愣住了。


    那是空羽無比熟悉的麵孔,也是僅次於凱爾希的存在。


    當年空羽會倒戈也是因為她。


    特蕾西婭。


    那麵容就好像睡著了一般,在培養槽中靜候著蘇醒的時刻。


    驚愕過後,空羽竟笑了起來,笑的十分激烈,但笑意中的怒意也愈發濃厚。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特雷西斯啊特雷西斯......”


    他雙目冷峻,怒意盎然地對特雷西斯冷漠地說道:“你可真是一個十足的混賬東西。”


    空羽的語氣甚至都有些顫抖。


    “你都幹了些什麽啊,你知道嗎?”


    “王座不會由我一個人獨占,而是會由我們一起,空羽,我為你餘留了一個位子,也為賽博之影預留了一個位子。”


    “啊啊,好啊.......我發誓,我一定會割下你的腦袋然後放在那王座上,特雷西斯!”


    空羽能容忍很多事情,但唯有這件事情,他絕對不會原諒特雷西斯。


    當年,在那戰場上,空羽親眼見證了特蕾西婭的死,也被特蕾西婭囑托了一些事情,空羽一直都銘記於心,可如今.......


    這又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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