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博之影......


    喧鬧已然占據了這座巨大的艦船,羅德島的所有幹員都在這裏。酒吧大開放,所有飲品不限量暢飲,隻要不浪費,想喝多少就可以喝多少。


    至於賬單什麽的,就交給財務部去算吧,畢竟在空羽看來,樂子是最重要的。


    整合運動遭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創,但整合運動卻並未迎來末路,博卓卡斯替的迴歸給了在毀滅邊緣的整合運動極大的希望。


    現在整合運動的領導人隻剩下了三人,博卓卡斯替與霜星以及剛剛晉升的九,艾瑟爾本來也有機會晉升的,但考慮到她身為德拉克,與塔露拉是同一個種族。


    再讓德拉克擔任領導者恐怕會激起大部分人的不滿,畢竟塔露拉沒有被他們審判就已經令大多數整合運動成員心懷不滿了。


    要不是在霜星與博卓卡斯替的勸解下,他們選擇信任愛國者與霜星從而暫時拋下與塔露拉的恩怨,恐怕接下來他們會直接向羅德島要人並且不擇手段


    此時,在羅德島的特製監管室中,塔露拉靜靜地坐在那邊,依靠著牆壁注視著空無一物的前方。


    就在這時,監管室的門被打開,空羽緩緩地走到了塔露拉的麵前,手中還拿著兩罐啤酒。他將其中一罐放在塔露拉的身旁。


    “哥倫比亞精釀啤酒,在我最喜歡的排行榜裏能排到前三。”


    塔露拉沒有在意身旁的那一罐啤酒,她對空羽說道:“我不覺得羅德島的人會放你進來。”


    “重要人員都去賽博之影開派對去了,更何況在監控有什麽異常之前,他們是不會親自跑過來看的。”


    “你又想做什麽?”


    “沒什麽,來看看你,順便問一問你,想不想出去?”


    “這個問題你比我更清楚。”


    塔露拉是不會離開這裏的,盡管她明白一直待在這裏對她的贖罪毫無意義,但她更願意相信羅德島的判斷。


    “也是。”空羽說著將罐子裏的酒一飲而盡,說道:“你跟陳小姐的性子幾乎一樣,哪怕你們兩人之間經曆各有不同,也無法逆轉你們的性格......很有趣。”


    “這太有趣了,塔露拉,亦或者,科西切,這一切的一切比得上萊塔尼亞的一場令人心潮澎湃的演奏,你使我心裏快樂,勝過那豐收五穀新酒的人。”


    漆黑的縮影在她身後的牆壁上若隱若現,黑蛇依舊還活著,依舊還潛藏在塔露拉的內心某處,隻不過他永遠也不可能再操縱塔露拉了。


    “從那場令人悲憤的大火中失去唯一理解自己的摯友,又從庸俗又自以為是的烏薩斯刁民中的手中看到了這個世界的汙濁與殘酷。”


    “那以後你走向了不可挽迴的道路,那既是科西切在從中作梗,又是你自己的選擇,塔露拉。”


    “你的嘲弄又有什麽意義?我會為我的罪行負責,你想找樂子不該從我身上找。”


    無論空羽說什麽,塔露拉內心都不會反駁他的,因為空羽所言的隻是曾經發生過的事實罷了。


    “嗬,塔露拉,要多注意人生中的插曲啊,就像是我們第一次遇見......呃不,對於我來說不算是第一次遇見你了,塔露拉,隻不過你我之間互相認識彼此,還是在那一次,那一次小小的意外中......”


    空羽的話語勾起了塔露拉的迴憶,她依稀記得與空羽遇見的那個午後。


    還真的隻是一個意外......


    那日的烏薩斯依舊是烏雲漫天,大雪覆蓋著這座肮髒的大地,即便雪景看上去再美麗,給予求生者的也還是無盡的折磨與痛苦。


    塔露拉帶領自己的同胞們在這片艱難困苦的大地上對抗著烏薩斯的冷酷。


    在眾人的齊心協力下,一切都變好了起來,化身為對抗苦難的鬥士的塔露拉注視著前往看不到盡頭的覆雪道路。


    在這艱難的環境下,同胞們饑腸轆轆,距離前方能夠換來補給的村鎮還有一段路程,他們必須得堅持下去。


    就在這時,其中一人聽到了天空上傳來的動靜。


    “嗯?那是什麽?!”


    他指向了天空,好像有什麽東西正冒著黑煙墜落下來,似乎是一架飛行器。


    “嗯?”


    塔露拉也注意到了,飛行器高速墜落在了他們前進的道路附近不遠處的樹林裏。


    她沒有多想,立刻帶隊前往了墜落地點,這個模樣有些怪異的飛行器正靜靜地躺在樹林之中,周圍的樹木都被壓塌了不少。


    飛行器上似乎還有很多的物資,多到數不勝數。


    “唔咳咳,我的老天......我怎麽這麽倒黴,先是因為價格問題導致這單生意沒談成,又因為浮空機忘記維護與超載駕駛,居然墜機了可還行。”


    一個男人從飛行器的殘骸中緩緩爬出,看上去有些狼狽。


    “呃?”


    他很快注意到了圍過來的塔露拉等人。


    “你們好啊,你們是這附近的居民嗎?還是烏薩斯的軍人啊?”


    麵對他的詢問,塔露拉毫不猶豫地說道:“我們是整合運動,我們都是感染者。”


    “哦,整合運動啊,我聽說過你們,雖然名氣不大,但你們可引起了不得了的家夥的注意呢,我叫空羽,你們好。”


    這個自稱空羽的男人對待感染者的態度出奇的好,看上去他好像根本沒有在乎塔露拉等人的身份。


    “我叫塔露拉·雅特利亞斯,你......是什麽人?”


    “我?我隻是一個稍微有點資產的商人而已,而我最大的資產剛剛才墜毀了,塔露拉......嗯,我可以叫你塔露拉吧?”


    “稱唿什麽的都無所謂......”


    塔露拉將目光放到了那從浮空機裏甩出來的一堆量產物資上,而後對空羽說道:“你運的都是什麽?”


    “一些失敗的商品,我最近打算開展食品銷售與物資生產。”他說著將地上的三十厘米左右寬二十五厘米的長方體的物資盒拿了起來,隨後將其打開。


    裏麵裝的確實是琳琅滿目的食品,有直接可以食用的,也有需要衝泡加熱的速熱食品與飲品,除此之外調味料以及餐巾紙、口香糖和牙簽等各種用具一應俱全。


    “喏,就是這些東西。”


    “失敗的商品......為什麽是失敗的商品?從份量與附帶用具能夠看出都是足夠一個成年人的量的。”


    “還不是因為對方不滿意價格嘛,砍價直接對半砍了,要不然就一盒不收,要我說,在這烏薩斯做生意還真難。”


    看著那成千上百的物資盒,塔露拉對空羽問道:“我們現在需要物資,雖然我們的手頭上沒有錢財,但我們可以以物換物。”


    “以物換物?唉,大可不必了,這堆物資說實在的也隻是試用階段,還在繼續改良當中,若你們想要的話全部拿走就行了。”


    “這怎麽可以?”


    塔露拉還是有些過意不去的,這幾千個物資盒的價格加起來肯定不菲,她不能就這麽說要就要了。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但正如我剛剛所說的,隻是試用階段,還需要繼續改良,我們自己吃,吃過來吃過去能給出的評價也就那一個,給一些高官貴族,他們又不稀罕。”


    “我知道你們整合運動什麽人都有,所以你們的評價是再合適不過了,待會把自己吃完後的感想告訴給我就行。”


    “再說了,我的浮空機壞了,手頭上連修複的工具都沒有,這麽大一堆東西我也帶不走,與其爛在這裏,不如發揮一下它們本來就有的價值。”


    話已至此,也不必多言了,見塔露拉還有些猶豫不決,空羽繼續說道:“這裏距離前方的城鎮還有一段路程,暴風雪即將到來,若沒有這批物資,你們之中將有不少人撐不到那裏。”


    當空羽說出這樣的話語時,塔露拉卻警惕了起來。


    “你有什麽目的?又讓我如何相信這批物資你沒有動手腳?”


    塔露拉不會輕易信任空羽的,這跟不要隨便吃陌生人給予的東西是一樣的道理。


    “嗬嗬,塔露拉小姐多慮了,誠信是商人最起碼要遵守的,若一個人不講誠信,那就沒有人跟他做生意了,還是說,你要是認為我因為商談失敗而導致賭氣從而在裏麵下毒的話,那我也沒什麽好說的。”


    思來想去,塔露拉最終還是決定信任空羽,畢竟凡事都是要有動機的,空羽跟他們素不相識,看上去也不像是帝國派來的人。


    塔露拉還是較為了解烏薩斯帝國的手段的,這種派人騙取信任然後秘密瓦解他們的手段,烏薩斯帝國是不會用的。


    最起碼,塔露拉沒有見過他們用過這種手段。


    很快,掉落在外麵與浮空機裏麵的物資都被搬空並分發給了每一個感染者同胞,物資盒裏的大部分物資都有使用說明。


    隻要識字那就能夠明白是怎麽用的。


    很快,饑腸轆轆的整合運動感染者們嚐到了這段時間以來最美味的一餐,而且分量十足,甚至有的人都吃不完。


    但大家都沒有浪費糧食,有吃不完的人自然也有吃不飽的人,但物資有很多,足夠他們所有人撐很長時間了。


    看著希望的笑容再次浮現在每個人的臉上,塔露拉懸著的心也緩緩放了下來。


    “哈,看來食品味道與份量的改良暫時不需要推進太快了。”


    塔露拉放下了一些警惕心,她對空羽問道:“價格是多少?”


    “一盒物資售價七十五龍門幣,成本價是六十五龍門幣,因為是考慮到軍民兩用,所以在價格上並沒有全部按照軍隊采購的價格來定價。”


    “你還跟軍隊做生意?”


    塔露拉問著的同時也將手移動到了腰間的劍上,若空羽跟烏薩斯軍隊做生意,那他就是自己的敵人。


    整合運動的存在就是為了要抵抗烏薩斯的強權與軍力的,和他們合作的人絕對不會是整合運動該信任的對象。


    “是啊,跟軍隊做生意,跟國家做生意,來錢可快了,不過不如跟老百姓做生意來錢快,那些站的挺高的家夥一個比一個能貪,一個比一個能說,想從他們身上薅羊毛難度不亞於從某個老女人的頭上薅一簇頭發。”


    “某個老女人?”


    “不用在意,她隻是我單方麵的合作夥伴。”


    “單方麵?”


    “說白了就是我要跟她合作,她死活不跟我合作,個人之間倒是沒問題,可一但牽扯到公司之類的,最終結論還是說一千道一萬,不同意。”


    說到這裏,空羽指著遠方說道:“其他國家都沒什麽問題,就連特雷西斯那家夥都說我給的價格很公道,怎麽這烏薩斯就非得這麽倔強呢?虧我還特意在物資口糧中融入了一道烏薩斯著名的菜係。”


    “我看這就是他們故意找茬!我今後分公司都不會在烏薩斯開!龍門比烏薩斯簡直好太多了。”


    當空羽提到了龍門時,塔露拉對他問道:“你還在龍門做生意?”


    “那可不,龍門可是我的大客戶,那個姓魏的雖然人不咋地,砍起價來也令人淡疼,但最起碼我也有的賺。”


    “魏......你說的人,應該是龍門的總督魏彥吾吧?”


    “你認識他?”


    這迴輪到空羽疑惑了,烏薩斯距離龍門可是有一段距離的,最近的切爾諾伯格距離這裏也有相當遠的距離,塔露拉是怎麽知道魏彥吾的?


    “......我隻是聽說過他,我聽說他人確實不怎麽樣。”


    “哈,那家夥當官當的挺厲害,做人嘛......就另談了。”


    塔露拉沉默了片刻,而後對空羽問道:“那你知不知道魏彥吾有一個外甥女?”


    “啊?知道啊,叫陳暉潔,你認識她?”


    “我們......是朋友,有過一段時間的書信來往。”


    “哦哦,原來如此,我說你怎麽會知道魏彥吾呢,原來是認識陳暉潔啊。”


    “她最近如何?”


    “嗯,其實我對她也不是特別了解,怎麽說呢,據說她在近衛局工作,魏彥吾也很少在其他人麵前提起過這個外甥女,在我印象裏她是一個不苟言笑的人,做事挺認真的,而且特別有原則......”


    說著空羽忽然將目光轉向了塔露拉,上下打量著她,而後說道:“說起來,你跟陳小姐還挺像呢,不談膚色和種族,你跟她的樣子有幾分相似,語氣也相差不多。”


    “唉?”


    塔露拉沒想到空羽會突然這樣形容,連忙說道:“哦,唔,我跟她沒有什麽來往,也許隻是巧合吧。”


    “也是,畢竟魏彥吾好像就她一個外甥女,而世界上有長得像的人也是很正常的。”


    塔露拉的臉色沉了沉。


    “不過......說起來也挺可憐的,魏彥吾似乎跟陳暉潔關係很不好,而陳暉潔跟她的父親更是沒有什麽來往,唉......這還不是最令人感慨的。”


    “什麽?她......她怎麽了?”


    自從抵達此地,塔露拉已經有很多年都沒有了解過龍門的事情了。


    “陳暉潔的母親魏夫人在幾年前病逝了,唉......明明還很年輕呢,也正是從那以後,陳暉潔跟她的父親幾乎就隻剩下名義上的父女了,往深了說,她跟魏彥吾的關係都比跟她父親的關係要好的多得多。”


    當聽到這個噩耗的時候,塔露拉眼瞳睜大,她不敢相信,母親居然因病逝世了。


    她根本不知道這件事情,給陳暉潔一直以來寄去的書信也沒有過任何的迴應。


    在塔露拉的記憶中,母親平日裏一直都沒有什麽發自內心的笑容,除了在麵對她與陳暉潔的時候才會露出溫柔的笑顏。


    哪怕在那個雨夜自己為了尋求真相跟科西切走的時候,母親依舊還健在。


    沒想到,母親卻在幾年前病逝了。


    而自己對這件事情完全不知情。


    想到陳暉潔獨自麵對母親的病逝,又跟父親的關係這般冷漠,甚至迫不得已接受魏彥吾的幫助,一種無名的愧疚從塔露拉的內心升起。


    自己比陳暉潔大一歲左右,在兒時兩人成為了形影不離的好朋友,並結識了許多朋友,比如詩懷雅與林雨霞她們。


    隻是,自己為了真相離開了陳暉潔,把她拋棄在了那個冰冷的家中。


    令人窒息的痛楚在攪動著內心。


    看著塔露拉怔怔的表情與眼神中的痛苦,空羽對她問道:“你跟她應該是關係很好的朋友吧,塔露拉,你看上去很關心她呢。”


    “嗯......”


    “既然這樣,為什麽不迴去看看她呢?”


    “我不能迴去。”


    說著塔露拉看向了不遠處的那些圍在篝火前或唱歌或講故事的感染者大人孩童們,看著他們每一個人臉上的笑容。


    塔露拉內心的低沉被驅散,她繼續說道:“我還有我要做的事情,在這片大地上,有很多等著我去完成的事情,有很多人寄希望於我,我絕對不能辜負他們的期望。”


    “原來如此,這個擔子還挺重的呢,你打算一個人肩負嗎?”


    “一個人就算盡再大的努力也終究是一事無成的,這並非我一個人肩負,而是我們所有人一起肩負一起實現的理想。”


    “為了這些同胞,為了那些在苦難中艱難攀爬的感染者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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