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的夜晚,凱爾希從昏睡當中醒來,mon3tr一直都守在門口,沒有讓任何可能會打擾她的人進來,除了空羽。


    不等凱爾希看到床邊椅子上坐著的人,一杯溫熱的茶水就送到了凱爾希的麵前。


    兩天不吃不喝全神貫注的手術下來凱爾希也很難頂,接過茶水後將其一飲而盡,這才讓本來昏沉的大腦清醒了幾分。


    “我睡了多久?”


    “十二小時三十五分四十二秒.......現在是四十四秒了,你醒的時間比預計的早了一小時二十五分。”


    空羽給的時間較為準確,而凱爾希沒有看空羽就知道是空羽在身旁,畢竟mon3tr會放進來的人除了阿米婭,那就是空羽了。


    “要去吃點東西麽?我前幾年對食品開發的研究可是很成功的,邀請了諸多國家的明星廚師傳授廚藝,隻有你想不到的沒有我們做不出來的。”


    凱爾希坐起身來卻發現自己平日裏的那套衣服不知所蹤,取而代之的是一身適合睡眠的睡衣。


    隨後她將目光轉向了一旁的空羽,用鄙夷的眼神看著他。


    空羽見狀立刻連忙擺手說道:“唉,不是我啊!是阿米婭擔心你所以才幫你換的衣服,我才來這裏半個小時還不到呢。”


    “阿米婭來過了?我睡的這麽死?”


    凱爾希都有些難以置信,難道說真的是自己疲勞過度了?


    “嗬,多休息休息有利於繼續麵對更多的工作,沒有什麽壞處,阿米婭說了你的衣服在床頭櫃裏,現在賽博之影酒吧的派對才剛剛開始,地點你知道的,我先過去了畢竟派對沒有主持人可不太好。”


    說罷空羽就出了門,而凱爾希看著空羽走出去的背影,她沒有再多說什麽。


    很快,換好衣服的凱爾希從臥室裏走了出來,此時賽博之影內部不僅有賽博之影的全體成員還有羅德島的很多幹員。


    想必他們也都是受邀而來的。


    即便在走廊裏碰麵了,凱爾希也不會多說什麽,她來到了派對的現場隨便找了個位子坐下。


    很快,酒保端著一杯碧綠色飲品放到了凱爾希的麵前並恭敬地對她說道:“歡迎來到賽博之影酒吧,凱爾希女士,這杯是您喜歡的【毅靈長存】,其中任何一項的含量調配都在您的建議下控製在最佳。”


    “不過在那之前我不建議您空腹飲酒,這是菜單,今夜老板說過酒水免費,而參與手術的人員一切的一切都免費。”


    凱爾希接過菜單,一如既往地點了一些菜品,凱爾希對吃其實並沒有什麽特別喜歡的,常年熬夜工作的她時常會因用餐時間不充裕,所以經常會用一袋簡簡單單的營養果凍替代用餐時間。


    這樣的話自己在工作效率和投入時間都能夠大大提高。


    不過以前在卡茲戴爾的時候有空羽幫忙協助的同時,他也會邀請凱爾希去用餐。


    在凱爾希眼裏隻有必須食品和沒必要的食品兩種選擇,她幾乎不會選擇後者的。


    所以在這裏也是根據自己當前的身體狀況點了一些清淡又富有營養的餐品。


    “嗯,我明白了,請您稍等三分鍾左右。”


    之後酒保就帶著菜單迅速離開了這裏前往了櫃台那邊。


    “又是吃那些東西麽?凱爾希,對你而言時間仿佛無窮無盡,既然如此何不分出一點的時間去品嚐這片大地上的美食呢?”


    空羽很是自然地坐在了凱爾希不遠處的沙發上,而凱爾希對此迴應道:“文明的產物屢見不鮮,這片大地不會因為我一時的貪圖而變得更好。”


    “嗬,這片大地存在的時間比你我想象中的都更加久遠,我經曆的歲月不過是海中一葉扁舟,而你經曆的歲月充其量也隻是一艘大船,雖然運載了很多貨物,但是這艘船卻找不到能卸貨的港口。”


    “我並非駕駛這艘船的船長。”


    “船長早已沒入海中不知所蹤,能決定這艘船的方向的人早就已經是你了,凱爾希,給文明以歲月,而並非給歲月以文明,我們任何一人是都是一個個體,個體首先要為自己而活,其次才是要為他人而活,但這句話的意思也並非這麽絕對,畢竟一千個人心中有一千個卡茲戴爾。”


    “任何人都有不一樣的為自己的活法,不知實情,不知其貌,不知內在,不知表象,那我便不會評價,隻是.......”


    空羽對凱爾希問道:“凱爾希,你是生來就為了他人而活的麽?”


    凱爾希沉默,這個問題她內心早已有答案,在誕生之初就有了,隻是這個答案卻無法告知於任何人,凱爾希已經等了很久了,她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夠將這個答案告訴給應該知道的人。


    “沉默就說明還不是時候,那我問的也確實不是時候,失禮了。”


    說完空羽就站起身來離開了這邊,因為他看到了一個不請自來的人。


    隻見陳暉潔正坐在櫃台前的座位上,傷情未愈的納維亞就在她旁邊的座位上。


    “喲,這不是陳警司麽?今兒我公司還真是蓬蓽生輝呢。”


    聽到這樣的話陳暉潔說道:“行了,別套近乎了,我不再是什麽龍門的警司什麽的了,不再是了.......”


    就在這時空羽看到她的手邊已經空了兩罐維多利亞鮮啤。


    “陳小姐,還是不要喝這麽多了。”


    納維亞在旁邊勸說道,其實納維亞的傷情已經穩定的差不多了,再過幾天就可以自由活動了,不久前他去了龍門,然後就遇見了像是在躲避什麽人的陳暉潔。


    納維亞攔住了她的去路,差點被陳暉潔拔刀斬了,在了解大致情況後納維亞邀請她來到了賽博之影艦船上。


    畢竟魏彥吾再怎麽追查也不會查到這上麵的。


    “魏彥吾那個混蛋!居然做出了這樣的事情!”


    陳暉潔此時確實喝的有點上頭了,相對於其他啤酒,酒保給她的維多利亞鮮啤的度數是偏低的,但即便如此喝了兩罐也會有輕微上頭的感覺。


    “你都知道了?”


    空羽很清楚陳暉潔一定會知曉這一切的,畢竟那再怎麽說也是半個貧民窟的人啊。


    “啊,他們就在那,排水管道裏.......老人、孩子、婦女,很多很多的感染者,我從來都沒想到那個家夥居然能做到這種地步!”


    陳暉潔說的自然就是被黑蓑影衛清掃的那些感染者平民的堆積在貧民窟排水管道的屍體。


    “而且,就是他殺死的塔露拉的父親.......”


    “......確切來說,不完全是他。”


    當空羽說出這樣的話時陳暉潔立刻對他質問道:“不完全是他?你又知道些什麽?!”


    “我不敢說我無所不知,但很多大事我都或多或少了解一些,就例如塔露拉的父親愛德華,以及你的母親魏夫人的事情。”


    陳的母親也是塔露拉的母親,她是魏彥吾的親妹妹,她自然也姓魏,改變之前隨兄長姓,改變之後亦是如此。


    “陳小姐,我隻能說你對那個姓魏的可能有點在意料之中的不算誤解的誤解。”


    “你在打什麽啞謎?直白點!”


    “哈,直白點也行,沒什麽不好的,陳小姐,還記得那個夜晚麽?塔露拉與科西切走的那個雨夜,你在魏彥吾的身旁目睹了那次事發,而我就在你們不遠處的位置。”


    “我當然記得.......我怎麽可能會忘記。”


    “你可知魏彥吾當時站在什麽人的立場?你又是否明白,塔露拉是自願跟科西切走的,正如你所言,魏彥吾殺了她的父親,將你們的母親嫁給了一個姓陳的對你而言連名義上的父親都不配的懦弱又庸俗的男人。”


    “你認為魏彥吾是故意的麽?你還記得你的母親多久沒有露出過開心的笑容了?那無奈的笑和歎息,你應該沒有忘.......”


    話音剛落,陳暉潔瞬間拔出長劍,劍尖直指空羽的咽喉,眼神狠厲地說道:“我不可能忘記!我絕對不可能忘記!如若不是因為他,母親怎麽可能會落到這般田地。”


    “所以,在你看來魏彥吾是故意的?哈哈,陳小姐啊,炎國有句古話,叫做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陳小姐可別跟塔露拉一樣被表象迷惑了雙眼,當年的事情牽扯到的,可不止是你的母親和塔露拉的父親這些事情。”


    “而是關乎整個龍門的存亡。”


    “你說什麽......”


    陳暉潔不會迴應什麽一派胡言之類的,她雖然很衝動,但也存有自己的理智。


    但對魏彥吾的印象徹底破滅的她聽到這些話下意識地就會認為空羽是在維護魏彥吾。


    “陳小姐,事情有起因就有結果,有結果那必然有起因,以前的事情不應當由我來說,但你隻需要記住你有義務知曉當年的真相,畢竟身為當事人之一的魏夫人是你的親生母親。”


    陳暉潔沉默,在內下記在了空羽說的這些話。


    “魏彥吾並非沒有錯,但他隻做對的事情,向來不做錯的事情,這件事情就是他所致的一件自認為對實際上也沒有太過於錯誤的事情。”


    “在你看來,屠殺感染者平民不算太過於錯誤麽?”


    “哈,陳小姐,若我說,塔露拉此前一直在烏薩斯生存,而在烏薩斯,屠殺感染者平民幾乎是屢見不鮮的事情,那你會作何看法?”


    “我知道烏薩斯對感染者的態度.......但也有國家對感染者是存在容忍甚至是接納的,他魏彥吾為何做不到?!對於他來說隻要願意做的事情那就沒有難事,在那之前,感染者們已經被龍門接納了,為何還要趕盡殺絕?!”


    “陳小姐,你認為感染者和正常人能夠擁有一樣的權利麽?這個問題你向我迴答沒有意義,向魏彥吾迴答更沒有意義,你需要向這片大地迴答。”


    “去迴答這片大地提出的,【為什麽感染者沒辦法和正常人一樣?】它若真的懂得公正,那它必然會給予你迴應。”


    “而事實就是,這片大地便是吞噬感染者的饑餓巨口,它不會說話,隻會去滿足自己那永不滿足的饑餓,它吃下感染者的血肉,連骨頭渣都不會留下。”


    “所以感染者會反抗,可你是否清楚,感染者連活著就是一個錯誤,在這樣的基礎上感染者會將矛頭對準誰?他們即便拚盡全力也撼動不了大地,那麽他們的目標就隻有一個,那就是給予他們苦難的任何人。”


    “因此,整合運動誕生了,陳小姐,整合運動並非一個人或一個組織,而是一個理念,而且這個理念很有用,幾乎是一唿百應的理念,理所當然的,感染者密集的貧民窟成為了整合運動招兵買馬的最佳之地,也是他們滲透龍門的最佳渠道。”


    說到這裏陳暉潔也冷靜了下來,確實,這次感染者就是從貧民窟突入龍門的,也有許多報告說明了有大量貧民窟的感染者加入了整合運動。


    “你是想說,魏彥吾為了清理這些對龍門的威脅而對整個貧民窟一刀切了麽?”


    “沒錯,魏彥吾需要一個有效又迅速的手段來為龍門清掃威脅,我知道陳小姐不會滿意這樣的結果,既然如此,那你可以說出一個更有效的辦法,隻要這個辦法可行,我會幫你一起對抗魏彥吾。”


    “辦法......”


    她剛想將內心的想法脫口而出,可理智告訴她不能這麽簡單的下定論。


    在大部分感染者加入整合運動這一現象完全可以看出生活在水深火熱中的感染者早已對龍門心懷怨念,叫反隻是時間問題。


    若逐一排查的後果隻會被對方逐個擊破,因此在這種狀態下將所有感染者一刀切確實是為上策,既防止了對方反撲,又扼製了有臥底故意投降的可能性。


    從根源上徹底解決了這個問題,這樣以來就沒有什麽感染者有威脅龍門的能力了。


    魏彥吾是一個會治理城市治理國家的政客,他的手段從來就不會夾雜任何的私情,因為隻有這樣才能夠徹底解決問題。


    “陳小姐不必這般緊湊眉頭深思熟慮,養虎為患的道理魏彥吾不可能不懂的,感染者不可能享受到和正常人一樣的權利這已經成為了所有人心中的常識,魏彥吾也不可能打破這個常識盡管他明白這個常識是錯的。”


    “因為在一個群體中,一個人的改變是無法改變集體的意誌的,更別說這個集體的意識是完全統一的了。”


    . “可惡,真的沒有辦法了麽?”


    雖然陳暉潔不想承認,但事實確實如此,但這並不代表著她跟魏彥吾的誤解就這樣解開了。


    魏彥吾確實殺了塔露拉的父親,還把她們的母親嫁給了一個懦弱的家夥。


    這些都是毋庸置疑的事實。


    “嗬,世上無難事隻怕有心人,而謎題總是會有答案的,陳小姐需要自己去找才行,陳小姐需明白,塔露拉經曆了許多,她的性格和曾經的自己完全不同了,你們的對話缺少不了刀劍的碰撞。”


    “你要把她打倒,擊潰,證明她的力量改變不了什麽,到那時你自會知曉一切,我嘛,還是不多說了,畢竟現在說出來也沒有什麽意義。”


    “因為許多事情既不是她的意誌,也是她的意誌,她的怒火是完完全全存在的。”


    陳暉潔從空羽的話中隱隱約約分析出了一些不為人知的事情,她將鐵罐裏的鮮啤一飲而盡,隨後站起身來就要走。


    “陳小姐不打算休息一會了嗎?”


    “不用了,借你浮空機用用。”


    “酒駕可是會被扣分的,更何況陳小姐你會駕駛飛行器嗎?”


    “凡事沒有什麽是學不會的。”


    “求助他人比自學其實更有益的,納維亞,既然是你邀請她來的,那你就把她送過去吧。”


    “這是當然。”


    納維亞說完也跟了上去,陳暉潔自然是不會駕駛浮空機的,也沒有開啟浮空機的權限,所以她需要納維亞幫她。


    陳暉潔和納維亞離開不久後,魏彥吾緩緩地坐在了另一邊的座位上點了一杯【歎天】。


    “嗬,老魏,跟你說過了事情會變得相當棘手的。”


    魏彥吾沒有多說什麽,沒想到還真的被空羽說中了。


    “但是,老魏啊,聽人勸吃飽飯,不用拿你的過往套在她們的身上,發生了這種事情唯一能夠互相問話互相解答的,隻有酣暢淋漓的決鬥,她要質問的人不是科西切,而是那個將自己深埋在內心的塔露拉。”


    “我這次該信任你麽?”


    “信任我沒有什麽意義,你該信任的人是暉潔才對。”


    “暉潔她還很年輕,性子也衝動氣盛,這叫我如何信任她?她們是親姐妹”


    “嗬嗬嗬,塔露拉也是如此啊,她們沒有什麽兩樣的,老魏,她們就跟年輕時的你似的,你跟她們過不去就是在跟你自己過不去。”


    聽聞這樣的迴應,魏彥吾將杯中橘紅色飲品的歎天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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