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像往常一樣,吃完早飯到田裏去幹活。


    在經過隔著村子和稻田的土圍牆殘垣的時候,人們都有些好奇的駐足,往圍牆殘垣上看一眼,然後嘴角一咧,心裏生出一陣嘲笑之後離開。


    熙風和淥雲帶著孩子們走過這裏的時候,也發現了這個滑稽的現場——一件花布內褲掛在殘垣矮牆上麵,上麵還沾有男人的穢物。


    旬田他們並不懂為什麽別人都駐足往褲子上看,看完似乎都不經意的一笑。


    熙風和淥雲作為過來人,都看懂了。熙風咧嘴笑笑,淥雲看得卻有些臉紅,催促著孩子們快點走。


    疤癩看到褲子,心裏麵有些得意。自言自語的罵了一句:“發春的臭貓,竟把褲子叼到這裏來了!”


    杏姐和丹丹一前一後往田裏走去,兩人雖同時出門,但距離相隔七八十米,杏姐在前,丹丹在後。


    杏姐走到殘垣處,一眼就發現了那件褲子,她心裏一咯噔,這不是丹丹丟失的那件嘛,她一眼就認出來了。


    她看到褲子上的穢物,心裏麵驚訝、疑惑、羞恥等等情緒一下子齊齊湧上心頭。


    她走又不是,留又不是,想著要不要把褲子撿起來,或者扔到別人看不見的地方。


    丹丹見母親表情嚴肅的在前麵停了腳,覺得奇怪,但又不好停下腳步,隻得嘟著嘴繼續往前走。


    她終於也看到了自己的那條褲子,她心裏起了很大的波瀾,不知道怎麽迴事,隻得擦過母親的肩膀繼續往田裏走去。


    杏姐油然升起一股恨鐵不成鋼的情緒。


    丹丹從她身邊走過的時候,杏姐吊起眼睛死死的盯了她一眼。


    丹丹看到了,但是毫不理會。


    杏姐想拉下丹丹,就地罵她一頓,但是最終還是沒能提起那股勁來,讓丹丹走了。


    杏姐無奈的歎了一口氣,然後不遠不近的吊在丹丹後麵往田裏去了。


    這件花布褲給大家提供了在田間辛苦勞作之餘偷偷在背後議論的輕鬆一笑的八卦談資。背後的事情,也在人們的流言中蔓延。


    劉旺這幾天有心事,他送豬肉到龍城那天,在鄉裏和江海生一起吃飯。


    江海生說他在村裏的農業生產工作做的不錯。


    劉旺聽了江海生的誇讚,又喝了點酒,起初很開心,後來迴到家裏琢磨一下,得出一個結論:江海生對他在三塘村的其他工作不大滿意。


    劉旺這些天來,正是為此事憂心。


    他絞盡腦汁也不好怎樣把村裏的其他工作做得更加的有聲有色。


    今天上午,他本想待在家裏不出工,等村裏人都走了後又覺得很煩躁,於是又決定到田裏幹活。


    他走到土圍牆殘垣處的時候,無疑也見到了那件花布褲子。


    這真是一件丟醜的事情,劉旺作為村裏的“一把手”,主人翁精神立即湧上心頭,他在周圍找了一根樹枝,把花布褲子撥了起來,然後丟到了熙水家裏倒垃圾的坑裏,又撥了坑裏的垃圾把褲子給掩埋了,最後幹脆連手上的樹枝一起丟在了坑裏。


    上午快收工的時候,劉旺上了田埂,掏出一支煙準備休息一下。


    “頹花子……”他吧嗒吧嗒還沒吸上兩口,就聽到有誰在叫他的名字。


    他吐出一口煙圈,往聲音傳來的地方看去,隻見一個人在村子往這邊來的路上向他招手,因為剛才吐的煙圈迷了眼,一下沒看清那人是誰。


    劉旺往前吹口氣,吹散了濃煙。


    這當口,那人也走近了一些,劉旺再向那人看去,這才認了出來,原來是乾塘村的村長曾寧春,同時他還是曾致女的父親。


    劉旺跨過田埂上的缺口向曾寧春走去,邊從口袋裏掏出煙盒。


    “黑熊(曾寧春的外號),怎麽今日舍得耽誤時間到這裏來?!”劉旺開玩笑的說,說完從煙盒裏掏出一支煙遞給曾寧春。


    曾寧春長得五大三粗,皮膚黝黑,性格豪爽,但是有一個缺點,說話比較誇張大炮,曾致女在這點上也有點像他。


    他“哈哈”一笑,毫不推辭的從劉旺手裏接過煙,也戲謔的迴一句:“舍得,舍得。剛剛一陣南風就把我吹到這裏來了。有飯吃沒?!”


    劉旺掏出火柴給他點著煙,笑著說:“有吃,有吃!你黑熊來了,啥時候都有吃。就算我屋裏沒吃,你女兒屋裏也有……”


    他還沒說完,看到深田和曾致女走了過來,於是朝曾致女一努嘴,對曾寧春說道:“你看,還沒說完就來請了。”


    曾寧春“嘿嘿”一笑,吸了一口煙,深田和曾致女走到近前,曾致女問:“爸爸,你怎麽到這裏來了?”


    曾寧春吐出一口煙,看看劉旺說:“我找頹花子有點事,給他帶個口信。”


    劉旺聽罷才曉得,曾寧春是來給他傳口信的,上前箍著曾寧春的肩膀想問他是什麽事。


    這時候,深田在旁邊對曾寧春說了一句:“叔叔(曾寧春比熙風年紀小,深田作為女婿這麽稱唿他),中午就到我那裏吃飯吧。”


    曾寧春向深田擺擺手,然後又用手指指乾塘村的方向說:“不了,不吃了,我等下就從這邊迴去。”


    深田和曾致女還想上前相邀,但聽得窩灰在田裏叫了一句:“深田,快過來搬田埂上堆的草籽,搬完收工迴去吃飯。”


    深田和曾致女隻得轉身迴田裏去了。


    劉旺把曾寧春拉到一邊問:“哪個讓你傳口信給我?什麽口信?”


    曾寧春一收那副嘻哈的模樣,表情變得嚴肅起來,說道:“江海生鄉長讓我給你寄信說,要你明天到鄉上去一趟。”


    劉旺將手上的煙猛吸一口,接著把煙頭丟在田埂上,然後從鼻孔和嘴裏一齊吐出煙圈,問道:“曉得是啥事不曉得?”


    曾寧春將自己手裏的煙頭丟在地上,用腳踩在上麵按了幾下,然後朝周圍看了一眼,確認無人後,湊到劉旺跟前小聲說:“具體不清楚,但估計跟懲戒犯錯徒工作有關。”


    曾寧春這句話剛好頂到劉旺這幾天的煩心事上,劉旺還想接著追問,曾寧春覺得不便再多說,於是借口還有事,告辭了劉旺,又跟深田、曾致女、熙風和淥雲打了招唿後迴乾塘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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