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麗毫無知覺,陶離則是疼得完全睜不開眼睛,此刻在麗麗的懷裏安然休息著。


    眼看著那一下子就要劈到陶離的腦袋上,刹那之間我的手邊沒有別的東西可用,直接把“羽化”朝著白衣怪人首領扔了過去!


    他那一掌還沒有落到陶離的腦袋上,手臂被“羽化”齊肘砍斷!


    “啊!啊啊啊——”


    白衣怪人首領痛苦地怒吼起來,麵上的一團黑氣霎時衝散了不少,差點就被我看清了他的臉。隻不過是轉瞬之間,他臉上的黑氣又濃鬱了起來。


    奇怪的是,他的斷臂處沒有血噴濺而出。被砍斷的落在地上的手臂兀自蹦蹦跳跳的,想重新迴到白衣怪人首領的身上,斷口也幹幹淨淨。


    青鳥原本徘徊在附近,此刻見一條斷臂自己到處亂跑,眼珠子骨碌碌一轉,鳥爪子踩到那條斷臂上麵,用長喙啄來啄去,斷臂掙紮了半天,沒辦法從它的爪子裏掙開,最後劇烈地動了幾下後,居然迅速地幹癟下去,腐朽風化。


    化成一堆飛灰。


    黑血這才從白衣怪人首領的斷臂處迸濺了出來,灑了麗麗和陶離滿頭滿臉!


    “血——!我的血!”白衣怪人首領緊緊盯著自己流出來的黑血,更加癲狂了,他瘋狂地去抓“羽化”,可是就在他的手碰到“羽化”的一刻,仿佛被什麽東西灼燒了一般,觸電一樣地縮迴了手。


    我看到他的手指迅速地泛起了一片黑色。


    他……不能碰“羽化”?


    白衣怪人首領已經氣瘋了,突然仰天長嘯,與此同時,他的身上擴散出一股強大的力量!


    他腳下的漢白玉碎裂,從他站的位置開始寸寸龜裂,方圓十幾米地擴散開來,宛如一股刻入漢白玉骨子裏的蜘蛛網。


    那股力量從我們的腳部往身上走,我氣血一陣翻湧。


    其他人也好不到哪裏去。


    梅開臣到底是功力深厚,強忍住了。屍兵的骨骼都砰砰作響,麗麗皺起眉頭,陶離承受不住,又是一口鮮血。


    白衣怪人首領沒有停下來,他麵上的一團黑氣瘋狂旋轉,嘴裏不斷嘟囔著什麽古老的吟唱,符咒化成有形的文字從他的嘴裏一串一串飛出來,仿佛小型靈體不斷飛舞。


    麗麗抱著陶離迅速後退,冷聲道:“都走,快點!”


    她的目光非常認真,比見到葬魂樂還要更加緊張!


    我不顧危險衝過去先把陶離從麗麗的懷裏接過來,背到了後背上,順便撿起了我的“羽化”,邊撤退邊問麗麗:“他這是在幹什麽?”


    麗麗看著突然瘋狂起來的屍兵道:“他在動真格的。這人懂許多古老的道術,用於邪派,非常不好對付。如果此刻我師妹還好的話,對付他也許能行,可是眼下她被偷襲受傷,我們還是不要硬碰硬為好。”


    梅開臣見勢不好,立刻揮揮衣袖準備離開,這時從死人堆裏爬出來一個還沒死的黑衣人,手腳並用地爬到了梅開臣的身邊,在他要走的時候拉住了他的褲腿喊道:“師父,師父你不能扔下我啊!”


    那不是天門來死崖的弟子張軒朗嗎?


    原來他也在黑衣人當中。


    “哼,廢物!”


    梅開臣一腳踹開張軒朗的腦袋,張軒朗死死抓著梅開臣的褲子不鬆手,臉都被踹出血了,還死死扒著,生怕自己就這麽被留在此地。


    白衣怪人首領的雙腳已經離開地麵有一寸多,從他嘴裏吐出的有形符咒織成紛亂繁華的一行行“緞帶”,流動著包裹著他,任何人都看得出來,再不逃走的話差不多一定會死在這裏!


    張軒朗像瘋了似的抓住梅開臣不鬆手:“師父……師父你帶我走吧!我是你的弟子啊!”


    “畜生!鬆手!”


    都這時候了,梅開臣哪還能管的了那麽多,一腳踹斷了張軒朗的手臂,小臂的骨頭瞬間折斷,在張軒朗痛苦的嚎叫聲中,梅開臣冷哼一聲:“你也算是為我門盡力了,等我迴去給你安排一個體麵的衣冠塚。”


    說罷彈彈衣服的褶皺,捏了個訣,整個人霎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漢白玉的建築在震顫,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厲害,那些死去的白衣怪人們的屍體,還有剛才被我殺掉的黑衣人的屍體都紛紛蠕動起來,仿佛受到了白衣怪人首領的召喚,分分鍾就能爬起來再戰三百迴合。


    麗麗找到了一條退路,招唿我們跟上去。


    賀文修殺開一條血路來到我們的身邊,我見人集合了,一起瘋狂往下麵跑去。


    剛跑了沒幾步,一隻手拽住了我的腳踝,我低頭一看,是張軒朗,他被梅開臣踹得滿臉是血,苟延殘喘地求我救他:“喬林……求求你了……求求你,救救我,我得活下去……我不能死……”


    我本想一腳給他踹開。


    但是他的手臂已經被梅開臣踹斷了,我下不去這個手,伸手把他扶了起來:“我可以帶你逃,但是我們自顧不暇,沒有空幫你。你能跑得動嗎?”


    “我能!我能!”張軒朗拚著命站了起來。


    “那就走吧!”


    我讓小三斷後,白衣怪人首領已經漂浮著追了上來,小三沒跟他硬碰硬,隻是找機會阻擋住他的腳步,隨時準備跟上來。


    腳下的路越來越晃,不知是漢白玉的建築,整個山體都在搖晃,我們跑得跌跌撞撞,青鳥盤旋在我們的頭頂,發出清越的鳴叫聲。


    身後無數的屍兵追了過來,還有曾經為梅開臣效力的黑衣人,想要侮辱陶離的白衣怪人們……他們拿著手中的兵器,雙眼已經變成了清一色的漆黑,沒有眼白。他們帶著生前的道術還打不死,速度比之前的普通屍兵要快上無數倍,周身繚繞著恐怖的黑氣,一看就是棘手的東西。


    我們跑到建築外麵之後鑽進了密林裏,但是無論我們跑到哪裏,那些怪物都會如影隨形地追過來。我讓陶離把青鳥收了,免得它們跟著青鳥的蹤跡找到我們。


    青鳥迴到傘上之後,它們找到我們的速度放緩了,不過情況仍然很不樂觀。


    走出人麵樹林的時候,我們暫時找了個隱蔽的地方休息,一行人誰都不說話。陶離伏在我背上,伸出小手幫我擦了擦額頭的汗水,輕聲說道:“放我下來吧,我好多了。”


    我把她放在一塊幹淨的石頭上麵,脫下自己的外套給她墊在屁股下麵,蹲下問她:“餓不餓?”


    她的臉色比那會兒好看多了,搖搖頭道:“我不餓,你餓嗎?”


    現在這種時候,誰都忙於逃命,誰能注意到自己餓不餓?我搖搖頭,見賀文修在那邊用自己的長劍在地上化了一個圈,邊畫圈邊點燃道符灑在外麵,不用說,都是防著突然來敵的。


    麗麗走到陶離身邊,忽然一把扳過她的臉,手指在她的左眼角處擦拭了幾下,忽然,一顆芝麻大小的紅色淚痣悄然出現。


    “你們……你們居然還沒……?”


    麗麗詫異地看了我一眼,又看看陶離,神色之間說不出的驚訝。


    陶離的臉卻紅透了:“師姐,你這是幹什麽?”


    “你說我幹什麽?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拿你當親妹妹看待,難道我還不能知道你有沒有把身子給了他?”麗麗嗓音溫柔,說話卻是直言不諱。


    賀文修畫圈的身子一僵,半晌才好像什麽都沒聽到一樣繼續畫圈。


    我也聽得雲裏霧裏的,不過,別的也許聽不懂,什麽“身子給了他”這種話我還是聽得懂的,臉上登時也隱隱發燒起來。


    陶離有些怒了:“我們的關係不是你想的那樣!”


    麗麗噗嗤一聲笑起來,白皙的麵頰上梨渦生暈,如果說陶離是妖豔致命的罌粟,麗麗就是月下清新芬芳的百合。


    她這麽一笑,還真讓人生不起氣來。


    笑過之後,她又有幾分的傷感,輕聲說道:“我隻是希望你好好的。也許師父心裏也對你存了一絲的柔軟。不然她不會派我來。如果找到你的是別人,你就會死。幸好是我在前麵。”


    “師姐。”


    陶離聽到這句臉色蒼白:“我們西王母道門的宿命擺在那裏。你明知道……”她看了我一眼,立刻又迴避開了我的目光,“你明知道我不會禍害別人的。”


    她們兩個的對話好像都與我相關,每個字我都聽得懂,可是連在一起我卻無論如何都聽不懂。


    我想多問幾句,她們又岔開了話題。


    麗麗說她會先送我們出去,以後她就會先離開,囑咐陶離千萬不要被師門派來的其他人抓到。


    陶離說好。


    當晚是我和賀文修守夜,兩個女孩子睡在避風的地方休息,張軒朗身體本來就帶傷,讓他也去休息了。


    小三迴到錦囊裏麵休養生息,隻剩我們兩個。


    我們聊了聊死崖裏麵發生的事情,企圖拚湊起一個完整的事實真相,可是線索越理越是模糊。白衣怪人首領到底是誰,梅開臣和入世門掌門下來之後,上麵的其他掌門怎麽可能沒發現?


    想來想去,隻有一個可能,就是上麵的生涯也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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