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一川風度翩翩,笑著道:“開吧。”


    賭場一時間安靜無比,就連那些端著酒的兔女郎都忍不住駐足,這間賭場裏還沒有人能連續贏這麽多次呢。


    荷官打開了骰子盅。


    13點,大。


    駱一川毫不意外,將龐大的籌碼堆收在自己的麵前,淡淡道:“今晚就到這兒吧。”


    荷官麵如土色。愣愣地盯著三枚骰子上的數字,5點、5點、3點,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沒反應過來駱一川已經讓我們抱著籌碼站起來了。


    老仆人偷偷打開小壇子,小女孩乖巧地鑽進去了,臨進去之前還對我拋了個媚眼:“少主,幫我給小三帶個好。”


    我們轉身的功夫,人群朝著兩邊分開,給我們讓開了一條路。


    一個年輕人走到駱一川的身邊:“客人請留步,我們老板有請。”


    駱一川仿佛早就料到了一般,目光往盡頭的迴旋梯看去,那上麵站著一個人,我看不清楚相貌,但是分明能感覺到那人身上彌漫出強大的威壓感。讓人喘不過氣來。


    “好。”


    駱一川也不廢話,跟著走了上去。


    不同於下麵的酒池肉林,上麵的布置清幽雅致。青花瓷的落地花瓶裏插著一枝梅花,兩扇屏風散發著古物的味道。剛才那個站在迴旋梯上麵的人坐在最裏麵,穿著一身簡單舒適的衣服,隱藏不了那股子的強勢威壓感。


    他年輕的麵孔還頗有幾分的英俊,身為男人,居然留著長頭發,用一根簪子隨意地挽住了。不覺得娘炮,反而風雅至極。可惜高中的知識都忘光光了,我看見隻覺得他氣質風雅,說不出什麽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之類的話。


    見到我們進門,他站起身來:“坐。”


    這屋子的裝修風格不像是現代社會的,倒像是古裝劇裏麵看到的古代場景。而年輕男人站在其中,絲毫沒有任何違和感。


    駱一川也不客氣,直接在主人對麵的桌子上坐下了。


    我們三個站在他的身邊,沒有坐。


    年輕男人的目光從我們身上掃過,先看了陶離,停留的時間稍微長了點,隨後看了一眼傅顏,最後目光落在我身上,停住了。隨後,他皺起了眉頭,鷹隼般的目光落在了我的左肩:“你的陽燈丟了?”


    隻需要一眼!


    不用借助任何幫助,就能看到我丟了陽燈!


    麵前的年輕男人著實可怕!


    我沒有說話,駱一川不答反問:“你找我們上來要幹什麽?”


    年輕男人收迴了目光,定定看著駱一川,仿佛無論如何也看不透這人一般,他對身邊的人勾勾手指,自然有妖嬈美女送上來一副撲克牌,一些別的賭具,還有骰子等等。


    “選一個,我們賭一場。”年輕男人的話不多。


    駱一川似笑非笑地看著對麵的年輕男人:“鬼王親自來賭,這賭局誰敢接?”


    他的話一出口,我頓時驚悚得頭皮都要炸開了,這個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年輕男子,居然被駱一川稱為鬼王?


    他說要幹一票大的,沒他媽說是這麽大的啊!


    我們這是盛裝打扮來捅厲鬼的馬蜂窩!


    鬼王牽起嘴角,微微笑了:“別人不敢接,你是敢的。這間賭場隻是我無數生意的之一,你今天過來,不就是特意來找我的麽。親眼看到小鬼翻盤,你眼睛都不眨地出手殺了它們。現在你坐在我的對麵,跟我說不敢?”


    “啊……”駱一川臉皮厚得跟萬裏長城似的,“你這麽說也對。那就依舊押大小吧。”


    喂!師父!


    好歹否認一下不是故意殺人家手下的啊!


    我在內心淚流滿麵。


    鬼王招招手,一個荷官戰戰兢兢地走上來,問駱一川:“押大還是小?”


    駱一川看了看鬼王:“在鬼王麵前,哪有人敢才稱大?那麽我還是押在……大吧。”


    我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師父你閉嘴好好玩行嗎?別再刺激人家了,鬼跟人可不一樣,殺人不需要償命的!


    鬼王倒是沒有生氣:“我押小。”


    他放上了一枚金色的籌碼。駱一川笑道:“樓下,我今夜贏的那些,夠賭這一局的了吧?”


    鬼王道:“隨你。三局兩勝,下一局就不能這麽敷衍了。”


    樓下那些籌碼價值多少財富?大概比我們從董千手裏繼承的還要翻上好幾倍,到了鬼王的嘴裏,就成了“敷衍”了?


    我忍不住扯動嘴角,在內心嗬嗬了一聲。


    鬼王不巧看見了,鷹隼般的目光看著我:“你有意見?”


    “沒有。”我老實說道,“我隻是想如果你不需要那麽多錢,不如給我好了。窮人的痛苦很多的。”


    鬼王額頭的青筋抽了抽,憋了半晌,才緩慢道:“我很少見到你這麽不要臉的人。”


    我也不含糊:“謝謝誇獎。”


    第一局,荷官開始搖動骰子盅。


    忽然鬼王的身後湧現出無窮的陰氣,他懶懶地坐在桌子後麵,給自己倒了一小杯酒慢慢品嚐,陰氣不從他身上來,而是從四麵八方的角落裏麵,無數陰氣匯聚到了一起,瘋狂地荷官的腳下扭動,仿佛無數條發情的黑蛇。


    很快凝結出了一個怨氣衝天的男鬼,頭都被人砍掉了一半,半個腦袋鮮血淋漓地掛在身上,可是他在我見過的厲鬼中也屬於頂尖的了!


    光是那層怨氣就讓人不寒而栗。


    他守在荷官的身邊,隨時等待著荷官的骰子盅一落下就動手腳。


    屋裏的人哪個看不見他?不過是光明正大的“賭”局罷了!


    老仆人自然把小女孩又放了出來,小女孩扛著大斧頭興衝衝地跑到厲鬼的麵前,歪著頭看了半晌,突然扁扁嘴:“你好醜哦!”


    我:……


    男厲鬼好像也沒聽過這種評價,滿臉疑惑。


    荷官仿佛也能感覺到周圍的溫度驟然降低了,搖動骰子盅的手已經有了幾分的顫抖,她看不到鬼怪,也聽不到鬼怪說話的聲音。可是直覺就足夠令人發瘋的了。


    就在她落下骰子盅的一刻,厲鬼和小女孩同時出手!厲鬼快了一步,先摸到了骰子盅,它冰冷的手指握在了荷官的手上,荷官感覺到了寒冷,愣愣地看向自己的手,呆了一瞬,就在這一瞬間,小女孩一斧頭剁掉了厲鬼的手!


    “漂亮的小姐姐不是你這種醜八怪可以摸的哦。”小女孩耐心地教育人家。


    一邊說,她一邊撥動了骰子盅裏的骰子。


    荷官剛好掀開了蓋子。


    13點。大。


    駱一川風輕雲淡地收了那麽金色的籌碼,微笑道:“看來是我贏了。”


    “第一局而已。”鬼王不在意。


    “我現在就要用掉這枚金色的籌碼。”駱一川把玩在手指上一會兒,又落到了桌上,推到了鬼王的麵前,“要求不高,就一個問題。”


    鬼王道:“你說。”


    駱一川仍舊是那副什麽都不在乎的態度,卻問了一個可怕的問題:“鬼食堂裏的那群厲鬼,幕後黑手是誰?”


    鬼王抬了抬眉毛,英俊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隙,才緩緩道:“我不知道。遊蕩在人間的鬼是歸我管的,你問的鬼食堂,不在人間。也不在地獄。遊離在人間和閻羅殿的縫隙,跟鬼道的位置相近。我能告訴的,隻有這麽多。”


    怪不得每次我要去鬼食堂都要通過一條長長的、黑黑的道路,仿佛永遠都沒有盡頭似的。原來那個地方根本就不在人世間。那一段漆黑的道路,也就是鬼走的路吧。


    “那拿走他陽燈的人,是誰?”駱一川緊追不舍。


    鬼王冷冷地看著他:“這是第二個問題。”


    下一局,鬼王仍舊拿出了一枚金色的籌碼。而駱一川拿出來的是仍然是上次那些贏來的籌碼。鬼王不允許他用那個賭,駱一川才勉強也拿了一枚金色的籌碼,放在上麵。


    我不知道金色的籌碼意味著什麽,不過顯然雙方都很重視。


    第二局,荷官開始搖動骰子盅的時候。


    鬼王換了新的厲鬼,比上一個更加可怕,更加嚇人。身上的陰氣也更重。駱一川不能用重複的小鬼,就默念了符咒,從附近召喚來了一個厲鬼。


    顯然,駱一川輸了。


    鬼王收了那枚金色的籌碼。卻沒有要求什麽。很快進入了第三局,駱一川又輸掉了。老仆人不能上陣,他也沒有帶其他的鬼奴來。


    第二枚金色的籌碼落到了鬼王的手裏。


    這一次,他把兩枚籌碼都擺了出來,拿出第一枚推到駱一川的麵前:“我要她。”


    他指著陶離。


    駱一川的臉色登時變了變:“金色籌碼可以要求我做任何事,但是沒說涉及到別人。”


    鬼王不為所動:“嗯,就是讓你做任何事。我現在要求你不管這個女人,我自然會有辦法把她留下。”


    陶離神情冷冷,我看到她的手已經落在紅傘上麵了。


    我當時就有點火氣大了起來。鬼王看起來也活了很久了,別管現在長的有多年輕,最起碼也是幾百上千歲的老頭子了吧?要人家小姑娘算是怎麽迴事?如果他非得要留下陶離,今天一定會有一場硬戰。


    然而鬼王的話還沒有說完,他推出了第二枚籌碼,指著我說道:“還有,我要他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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