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著殘書,被他的態度弄的有點懵:“一本書,紅姨給的。”


    駱一川大步走進來,拿著那本殘書看來看去,眼睛露出了嫉妒之情:“她竟然把這本書給了你,我跟她磨了這麽多年她都沒鬆口,居然給了你……她對你可真不錯啊……嘖嘖。”


    這本書有什麽特殊的……都殘破了,不是完整的,我試探著說道:“你想要這本書?要不……”


    “別說了!”


    駱一川的表情變得很貪婪,他在極力壓製著這種貪婪,很快恢複了正常:“這本書你不要讓別人看到,也不要再跟我提起,更不要在我麵前打開。她說給你了,就是你的。”


    他把殘書摔在我懷裏,控製著自己的眼睛盡量不往上麵看:“李明所在的醫院跟張檸是一個,目前人還沒有醒來,你想問什麽可以先過去看看。”說完立刻離開了房間,仿佛那本殘書是什麽洪水猛獸,再多待片刻就會被吃掉似的。


    我先找了傅顏,見他的胳膊已經綁上了厚厚的繃帶,已經處理過了。他說沒有什麽事兒,我們就一起去了醫院。


    李明還在沉睡著,心髒已經正常跳動了,隻是人還醒不來。


    門口有兩個警察在守著。


    我很著急,想立刻就搞清楚他都知道一些什麽,可是……我再心急也沒有用,這種事情不是醫生能主宰的。我問傅顏有沒有什麽辦法,傅顏說還真有一個,既然他的魂魄已經合體了,不用等他醒過來,隻要問他的靈魂就可以。


    我問:“那應該怎麽辦?”


    他吐出兩個字:“叫魂。”


    把人的靈魂從肉體當中召喚出來,是一些道術常用的隱秘伎倆。靈魂不像人,更脆弱,也更容易說真話。很多從人嘴裏問不出的問題,可以從靈魂的嘴裏問出來。


    “怎麽招?”我咽了一口唾沫。


    傅顏尷尬地看著我:“我忘了……”


    我白了他一眼,說了跟沒說有啥兩樣。不過還真有,我試著給陶離打了一個電話說明情況,問她能不能叫魂。


    陶離說能,下午很快就到了,帶著一包要用到的東西:“等到晚上的時候才能叫魂。到時候你們必須準備好,別讓人看到,不能讓人中途闖進來。切忌,身上不能有紅色的東西。”


    李明是因為流浪漢的身份被關進拘留所的,我通知了他公司的人來認人,向警察證明了身份,警察自然願意給辦了手續,撤走了看守的警員。員工給李明轉進了單間,看得出來,誰都不想留下來在醫院看著老板。


    要是李明生病了,這還是一個很好的表現自己的機會。他現在眼睛都睜不開,醫生還弄不清楚他沉睡的原因,誰願意在這裏給看著啊。我給他們每個人買了一份餃子,說晚上我守夜就行,讓他們都迴去了。


    確保人都走了以後,我在迴病房的路上忽然尿急,跑去上廁所,路過女廁所的時候聽到有人在嘔吐,幹嘔,聽起來像是從嗓子眼裏往外摳。


    這玩意就跟打哈欠一樣,很容易傳染。我趕快上了廁所出來,免得聽得太久也跟著吐了。當我出來的時候,女廁所門口的嘔吐聲已經消失了。


    一個人低著頭匆匆從女廁所裏走出來,一頭撞到了我身上,頭也沒抬地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我一聽耳熟啊,試探著問道:“張檸?”


    張檸錯愕地抬起頭來,然後不自然地笑笑:“喬林,好久不見了啊。”


    張檸過來做孕檢的,紅姨熬的藥她應該喝七七四十九天,然後胎兒才會完全死掉,在喝完最後一碗之前都不會有太大的反應。所以孕檢她還是得照做,她害怕對自己身體不好,隔幾天就要喬金陪她來一次醫院。


    “你最近情況怎麽樣?孕檢的單子我能看看嗎?”我答應過我媽,要對他們的事情負責到底,絕不會食言。


    張檸猶豫了一下,把檢查單子遞給我:“我挺好的。”我問她每天都有喝藥麽?這時候喬金過來了:“我天天看著她喝,不能出錯,你放心吧。”


    我說過兩天抽空帶她去找我師父看看,比較保準。張檸笑得很溫柔:“謝謝你啊喬林,不用了,我不想見太多人,能快點解決就好了。”


    她和喬金一起離開,我盯著他們的背影,覺得哪裏不對,又說不上來。


    等到午夜11點多,陶離見時間差不多了,再三問我們身上到底有沒有紅色的東西,我們倆把全身都檢查了一遍,沒有。


    陶離鎖上門,拿出了幾隻白瓷碗,一隻放在李明的腦袋上,一隻放在李明的雙腳中間,分別倒上半碗水,她拿出一塊朱砂,用手指在其中蘸了,撚在李明的手心,畫了一個我看不太懂的圖形。


    我和傅顏在旁邊聚精會神的看著,我說:“不是不讓有紅色的東西麽,朱砂可以用?”


    陶離在朱砂上又蘸了一點,最後點在了李明的眉心:“朱砂是用來定魂的。他的魂魄出來後,我要確保他知道迴去的路。朱砂是紅色的,最吸引鬼魂,靈魂可以被朱砂引路。如果還有別的東西是紅色的……”


    “那李明的靈魂就不知道去哪裏。”我順口接道。


    “對。”


    一切都做完後,陶離收了朱砂,迴眸淡淡看我:“靈魂如果很著急迴到體內,又不辨方向的話,麻煩就大了。要麽魂魄走到了別人的身上,要麽……自己把自己撕裂,分成兩片……”


    撕裂魂魄……


    我打了個寒顫,調笑道:“真的有那麽可怕?那魂魄豈不是很脆弱,鬼魂也應該很好對付才對。”


    “差太多了。”傅顏聳聳肩,“鬼魂,尤其是厲鬼,是在自然狀態下脫離肉體的。叫魂是把活人的魂魄召喚出來,當然脆弱很多。”


    原來其中還有這麽多門道。


    我開始有些羨慕他們了,陶離來曆神秘,傅顏出身乾道,都是學過很多東西的。相比之下,我什麽都不知道。


    李明現在魂魄和肉體合體的並不成熟,一切都準備好了之後,陶離就選擇了最簡單也最快速的法子。


    她拿出兩根木頭筷子,立在李明雙腳之間的白瓷碗中,半根筷子被水浸沒了。兩根手指扶住筷子的上麵,她緩緩開口:“李明,出來,我有話問你。”


    她鬆手,筷子倒了。


    她又給扶起來:“李明,出來,我有話問你。”


    她鬆開手,筷子又倒了。


    陶離很耐心地叫了一次又一次,突然有一次,她鬆開手之後,兩根木頭筷子居然在白瓷碗裏立住了!筷子周圍的水發出了細微的震顫,波紋一圈一圈地蕩漾開來。


    李明緩緩地坐起來了。


    而另一個李明還躺在床上!他的魂魄起來了!


    從我角度看過去,就像是一雙腿上長出兩個李明,那場麵好看不到哪裏去。


    他看著陶離,呆滯地開口:“你找我?”


    陶離轉過頭來看著我:“是他找你。”


    李明的靈魂緩緩地轉過頭來,他幾乎是半透明的,透過他的眼睛鼻子,我能看到他後麵牆上掛著的窗簾顏色。我問他:“你是從哪裏知道陰司榜的?”


    李明的靈魂聽到我的問題全身一個顫抖,仿佛聽到了什麽極為可怕的事情,抱住自己的雙肩瑟瑟發抖:“不要問我,不要問。不要問我!”


    我循循善誘:“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單純跟你聊聊天,要不是我,你此刻也不會躺在病床上,你說是不是。我幫你撿迴一條命,隻想跟你聊聊,到底發生了什麽,你難道不想報仇嗎?”


    李明的靈魂這才止住了顫抖,害怕地把眼珠子瞪得溜圓,壓低了聲音跟我說道:“那天……我去了玩具廠……”


    李明的玩具廠也建立挺長時間了,期間員工也一直很穩定,後來突然瘋了一個打更的老頭,這倒是還好,給送迴家去就完了。再後來值夜班的員工也瘋了一兩個,員工是跟公司簽了合同的,按照合同,公司得賠錢。


    李明暗歎晦氣,賠償了兩個之後,更多的也出現了。


    他去問員工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沒人知道。知道的人都瘋了。一些不太好聽的話開始流傳開來,說廠子裏麵半夜有髒東西出現,越來越多的員工辭職了。李明開始懷疑是這幫員工使壞,不想幹了,還想騙他的錢。


    他等不及等我過去看看,決定先以身作則在廠子裏麵待一夜,謠言就不攻自破了。


    沒想到那個晚上,他在廠子裏麵看守的時候,忽然聽到了聲音,很小,窸窸窣窣的,從庫房那邊傳過來,像是老鼠在啃玩具。


    李明打開手電自己過去看,打開庫房的那一刻他也挺害怕的,做好了看到髒東西的心理準備。推開庫房門的那一刻,什麽都沒有。


    一堆禮物盒子整齊地碼放在裏麵,看起來是給客戶專門做的一批配套東西。就在他轉身要走的時候,他看到了無比可怕恐怖的一幕!


    無數個禮物盒子砰地地彈開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0哈哈哈哈哈哈!”放肆狂怒的笑聲布滿了整個庫房!那些整蠱玩具的彈簧上每個都頂著一個鬼嬰的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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