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嘛!那個屋子也是他們租的,到現在房子還欠著房租呢,房東迴來見人沒影兒了,氣的夠嗆,把警察都給找來了,就是沒找到人!你說怪不怪,人間蒸發了一樣……”


    老太太還在念叨著,每一句都像是戳在我心尖上。


    出了電梯後,我一邊往602走一邊給甜品店老板打電話,我問602有沒有人,老板立刻欲言又止。我說上一個人就是因為這個原因退租的吧?老板立刻暴躁地喊不退錢,我說不要退錢,就想問問情況。


    他沒想到我這麽冷靜,問我想知道什麽,他知道的一定告訴我。


    我沒問602的事,他剛才的反應已經說明了一切。我問我們一起來看房子那天,坐電梯下樓的時候,都有誰?


    甜品店老板在那邊愣了下:“你在逗我啊小夥子?不就仨人麽?你、我,還有你那個特別漂亮的女朋友。”


    咳咳,特別漂亮,他說的女朋友應該指的是陶離。


    不過,這也印證了一件事,那天我在電梯上看到是6個人。那一家三口,都是鬼。


    那天我來看房子的時候特意抹上了牛眼淚,臨走的時候忘記擦掉了,所以才能看到他們吧。


    撂了電話我已經到602門口了,我敲敲門,果然沒有人迴應,我再狠狠地敲,隔壁的住戶就出來了,一臉怪異地看著我:“你找誰啊?”


    我說找602的人。鄰居嗤笑:“你要是能找到他們立刻去跟警察說吧,房東懸賞了呢,說是自己的東西都被他們帶走了。”


    我一聽這是知道情況的啊,立刻過去遞了根煙:“大哥知道什麽情況嗎?詳細跟我說說,他們也欠我不少錢。”


    男人之間的絕好交流方式就是抽煙,大哥一看我遞煙了,眼睛立刻就亮了,關了門走出來,有點不好意思地說:“我老婆不讓抽,我們就在這兒說。有火嗎?”


    我幫他點上,他把知道的都告訴我了。


    這對夫婦喪失了孩子之後悲痛了很久,後來一直致力於再要一個,但是也沒要上。也不知道他們做什麽工作的,神秘得很,不怎麽上班,經常有陌生人過來,夫妻倆吃穿用都很好,給孩子照顧得,那更是含著金子一樣地養。


    但是他們非常孤僻,平時很少跟鄰居們相處,鄰裏人緣挺不好的。


    消失的前幾天,陌生人來的也很頻繁,不過也沒聽到爭吵什麽的,往往人進去之後還是很安靜的,也有好事者湊到門口去聽,什麽都聽不到。


    後來人就莫名其妙消失了,那會兒正是夏天暑假,這棟樓裏很多租戶都是上班的或者學生,有一大批租約期滿走人的。


    一開始鄰居們以為602的夫婦也退租了,後來房東來鬧,才知道不是那麽迴事兒。


    我聽了之後覺得不大對勁。


    警察都找不到的人……


    一般都是死了。


    等到晚上我沒睡覺,準備了一盞白色的蠟燭,和一些黑狗血,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用到,萬一用上了呢。


    等到午夜,小鬼又準時出現在我的床邊,他伸出冰冰涼涼的小手拉住了我,我把自己的手抽了出來,他第一次遭遇我的反抗,疑惑地歪頭看著我。


    我問他:“你能不能聽懂我說的話?”


    他點點頭。


    我心裏一喜,立刻又問道:“你是不是有事情要告訴我?”


    他又點點頭,大大的眼睛裏多了些期待。


    “那事情到底是什麽呢……”我琢磨著怎麽個問法,我說,“是不是讓我想辦法幫你超度?”


    他失望地搖搖頭。


    我想了想:“是不是跟你父母有關?”


    他立刻拚命地點頭。


    看來他死去之後仍然在關心著自己的父母,我有點欣慰,又問道:“你想告訴我關於他們失蹤的秘密?”


    小鬼聽了半天,搖搖頭。


    我又嚐試了一些問題,比如你想留下來是不是解決父母的問題,他點頭,可是我一旦問到是不是跟父母失蹤有關,他立刻就搖頭。


    我們就卡在這個問題上過不去了,折騰到快天亮的時候,也沒有什麽進展。最後我說:“是不是我屋子裏的這麵牆,對你來說有特殊的意義。”


    他的眼睛再度亮了起來,點點頭。


    與此同時,天亮了,他也消失了。


    我稍微睡了一會兒,做了個決定,出門去找了個施工的民工過來,說好二百塊錢一次,把那麵牆砸了。


    那麵牆不是承重牆,有點像是屋裏的隔斷,非常非常新,牆麵雪白。砸它我隻需要花二百塊錢,但是想要砌迴來,我就不知道需要花多少了。


    師傅掄起大錘的一瞬間,我不由自主地喊出口:“住手!”


    師傅無語:“小夥子你到底要不要砸?我來一趟你可不能溜我,就是不砸也得給錢。”


    我咬咬牙:“砸吧。”


    天亮之前小鬼頭還滿心歡喜地看著我呢,我跟自己說要做點什麽,不然晚上怎麽麵對一個啞巴孩子的靈魂。


    師傅咣咣開始砸了,塵煙彌漫。


    陶離拎著東西走到門口,掩住了鼻子:“喬林你幹什麽呢?”


    “你怎麽來了?”我挺驚訝的,立刻幫她擋住灰塵,先讓她進門。陶離白了我一眼:“我來看你肩上的紋身,別忘了房子還是我們倆一起找的。”


    哦對,我這幾天光顧著到處找李明,還要抽時間迴去上課,肩膀上的紋身不怎麽痛了,我也就忘得差不多了。


    單間裏沒有什麽地方能藏的,一邊是掄著大錘子的砸牆師傅,一邊是灰頭土臉的我,和一塵不染的陶離。


    真不知道女人怎麽做到的,我暗暗驚歎。陶離沒管那個,拿出了簡易的消毒工具:“脫吧?”


    “啊?”就這種情況下也不放過我啊?


    “啊什麽啊……”陶離挑眉,意味深長地道,“你不會是……害羞吧?”


    靠……


    她剛剛是在挑釁我嗎?我二話不說把上衣脫了,師傅迴頭瞅了我一眼,眼神裏分明寫著“小夥子行啊,青天白日的就……”


    陶離冷冷地把那個粉末揉了拍在我的肩上,現在已經不怎麽痛了,她讓我穿好衣服,說道:“恢複得不錯。”


    “謝謝啊……”我也不知道說點啥好。


    看紋身的功夫,師傅已經把牆砸碎了,收了二百塊錢走了。我盯著一地狼藉的水泥塊、磚頭塊,哭笑不得。


    我原以為會砸出兩具屍體什麽的。


    結果呢?


    什麽都沒有。


    陶離看了幾眼,眼神漸漸冷了下來:“有沒有什麽東西,是能驗出哪裏灑過血的?”


    我想起在電影上看的東西,還真有,一種紫光燈。香港電視劇裏也經常有的,用那種東西一照,就能看見哪裏染過血,擦掉也沒用。


    我跑出去找了很多地方去買那種燈,巴拉巴拉一頓形容。還好我運氣不錯,在天黑之前真的買到了。


    陶離在家裏麵等我,我迴去的時候屋裏都打掃好了,碎石塊什麽的都堆在一起,其他地方沒有灰塵。


    我有些詫異,她像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人,居然會做家務?


    我也沒有多問,我們倆的心思都在這個燈上,她問我怎麽用,是幹什麽的,我問她沒看過香港電視劇嗎?刑偵劇。


    她搖搖頭。


    我震驚了,那可是伴隨我們這一代長大的劇啊,她居然沒看過。


    我把燈打開,照了下去。


    刹那間,我們倆的身體都僵住了。


    這屋裏大片大片的痕跡,全是飛濺過血跡的,而那些碎石塊,幹脆就是全部都沾染過血,裏麵的每一分水泥,都分明被血浸透了!


    一股寒意打從心頭冒起,隻有一種可能,小鬼頭的父母被絞碎了,跟水泥攪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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