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裏輕飄飄地吐出兩個字,卻讓我全身的熱血都沸騰了起來。馭鬼,聽起來就很牛逼!


    “這是馭鬼必用的法器——乾坤袋。”駱一川拉開檀木抽屜,從其中拿出一個黃色的布袋,拳頭大,像古代的錦囊,他平時懶洋洋的眸子變得無比幽深,“看清楚了。”


    他把乾坤袋一手提起,嘴裏不停地碎碎念著什麽我聽不懂的話。


    在這陰暗的小屋裏,我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不是因為害怕,而是激動。


    駱一川念了半天,乾坤袋沒有什麽反應,駱一川偷偷睜眼看了一眼袋子,又念了幾句,乾坤袋還是沒有什麽反應。


    說真的,我有點尷尬:“師父,要不算了?”


    駱一川老臉掛不住了,把乾坤袋扔到地上,一腳踩了上去:“給臉不要臉是不是?”


    “哎呀哎呀別踩,主人我錯了!”一縷幽魂從乾坤袋裏縹緲鑽出,化成人形站在駱一川的身邊,拚命擠出一個討好的微笑。在看到我的時候,鬼魂的眼睛亮了起來:“哎呀這不少主嗎!正所謂人生何處不相逢!你看看,我們又見麵了。”


    小……三……?


    “咳。你們應該見過的。小三,從今天開始你就跟著喬林吧。”駱一川把“乾坤袋”遞給我,鎮定而嚴肅。


    “師父……”我接過錦囊,“說好的教我馭鬼呢?”


    “我這不教了麽?”


    “可是師父你剛剛隻是用武力把他叫醒吧?”


    “誰說武力不能馭鬼?”


    “像這樣?”


    我衝過去一拳把小三打倒了,小三委屈地攤倒在地上:“少主你怎麽打人啊?”


    駱一川滿意地點點頭:“嗯……進步很快,孺子可教。”


    我虛心求教:“師父,在我們師門裏,弑師是什麽罪?”


    “啊。”駱一川也耐心迴答,“沒什麽重罪,就萬劫不複而已。”


    我讓小三迴到錦囊裏來,然後乖巧地收了起來。駱一川很高興,說既然我已經學會了馭鬼,先接個活試試,讓他看看我把所學消化的怎麽樣。然後他叫出了一個人。


    那人從門外走進來,冷漠地拿著一柄紅傘,對駱一川微微點了點頭。


    竟然是陶離!他們竟然互相認識?


    駱一川讓我接下陶離的生意,陶離沒提跟駱一川的關係,我也不敢問,她簡單地給我講了下要接的活。


    一個富商在外麵養了個情人,叫小柔,有天半夜迴家,發現小柔突然暴斃。富商怕影響自己的名聲,也嫌晦氣,想趕快了結這件事,就沒去查情人的死因。錢塞得足,局子裏那邊自然很樂意銷案。


    現在的問題是,小柔的屍體在下葬之前出了什麽事情,把富商嚇得夠嗆,他找了個道士來看,道士說小柔這是要富商給她守靈,富商每天分分鍾上百萬的業務,哪有時間給她守靈,何況他也害怕啊。


    後來道士說他要實在不願意的話,隻能請個命格或者生辰八字跟他差不多的,說了一些條件,比如生日的月日跟他一樣什麽的,抱一個貼著他生辰八字的人偶,在靈堂住三天。富商撒了錢讓人去找,陶離說查過我的各種條件,都符合……


    就在她說的過程中,我們到了富商情人的家,一棟不錯的樓。我去敲門,一個油頭粉麵的胖子探出頭來,不耐煩地道:“哪來的要飯的,滾滾滾。”


    “他就是你要找的人。”陶離在我身後冷冰冰地開口了。


    富商一見陶離立刻變得色眯眯的,就差流下哈喇子了,忙不迭地請我們進去。裏麵裝修豪華,還是躍層的,但是除了富商沒有別人。


    屋裏開著冷空調,溫度非常低,還熏香了,味道濃厚得嗆人。我被嗆得打了個幾個噴嚏,發現屋子的格局也很奇怪,跟一般的房子不一樣,彌漫著一股令人極為不舒服的感覺。可惜我不懂風水,也看不出什麽名堂。


    進入正廳的時候我愣了……


    偌大的廳堂放著一具棺槨,大紅色的漆,特別刺眼。周邊圍著一圈高高的白蠟,全都點燃了。


    出殯前,一般人家都會在樓下設個靈堂,把棺材放在裏麵,親屬們都來守著。哪有把屍體放在家裏的?


    “這就是小柔的棺槨了。”富商訕訕地介紹著。


    我沒怎麽見過棺材,小時候別人家有喪事,父母都是帶我弟弟去吃白事兒宴席,從不帶我。看過那麽一兩次,是出殯的時候,遠遠地掠一眼,所以此刻有些好奇地走過去看了看。


    棺材上釘著手指粗細的黑色大釘。我數了一下,左邊三根,右邊四根。兩邊釘的數目不一樣,一共七根。


    前麵供著死者的靈位,黑白照片上的女人很年輕。下邊兩旁分別放著兩個紙紮的童男童女,十分精致,慘白的臉上,兩團紅色的腮紅尤為滲人。


    我對這玩意一向沒什麽好感,村裏死人的時候都燒這種東西,燒之前要放在靈棚裏放幾天的,每次路過的時候,總覺得這玩意在看我,表情還那麽詭異。


    我皺眉,問富商為什麽買個這個顏色的棺材,別人的棺材都是黑色的。


    富商支支吾吾地搪塞過去了,然後叨叨自己很忙,要守七天怎麽受得了。我一聽不對啊,不是守三天就行麽。他趕忙說自己已經守了四天了,我再替他堅持三天就行。


    他說話的語氣明顯是在拚命掩飾著什麽。


    我笑笑,接過他遞上來的煙,閑聊道:“你守靈這四天發生過什麽不對勁的事情嗎?”


    富商立刻道:“沒有沒有,就是早上困的不行,撐不到天亮就睡著了。”


    他在撒謊。


    迴答的這麽快、這麽篤定,如此膽小如鼠的人,談起守靈臉上完全沒有後怕的神色,說明他根本就沒有留下來守靈!


    我的目光無意中瞟向他脖子處的一塊吻痕:“我看你脖子上有淤血,不會是女鬼趁你睡著了咬的吧?”


    富商尷尬地咳嗽了兩聲,下意識地瞄了陶離一眼,趕緊把吻痕遮住了:“可能是蚊子叮的。”陶離冷漠地坐著聽我說話,目光壓根就沒落在他身上。


    後來我再問一些什麽,他也是支支吾吾地搪塞。我知道從他身上也挖不出別的有用的信息了,就讓他帶我去看替身人偶。他的替身就是大紅棺材旁邊的那個童男,背麵寫著生辰八字,我仔細一看,竟然覺得紙人的鼻子眼睛都跟富商有幾分相似。


    富商說冰箱裏留了大量食物,我都可以吃,然後隨便交待一番就走了,陶離也離開了。


    臨走的時候我拉住她,問還有沒有什麽細節是我應該知道的。陶離說她知道的都已經告訴我了。明天會來給我送吃的,讓我自己小心。


    她說讓我小心的時候,仍然是那副冷冰冰的神情,聽起來不像是關心我,倒像是暗示我可能會死。


    人都走了之後,我獨自過去抱起了那個童男紙人,就在那一刹那,童男彎了彎嘴角!


    我嚇得立刻把它扔到了地上!


    紙人安安靜靜地躺在地上,並沒活過來。我懷疑自己是緊張過度了,又重新把他抱了起來,吃了點東西,開著電視看了會兒,都是小鮮肉什麽的,一點演技沒有,我就掏出殘書來看。


    等到晚上的時候,大廳那邊傳來了奇怪的聲音。


    先是很微弱的聲響,噝噝啦啦……分辨不出來是什麽聲音。我以為是外麵有人在是施工什麽的,沒在意。


    後來那股聲音就大了起來,刺刺拉拉,很像是……指甲在什麽東西上一道、一道地撓……


    那聲音來自客廳!深夜聽起來格外詭異,掩蓋了電視的喧鬧。我正在猶豫要不要出去看看的時候……


    忽然間!


    電視自己關上了。


    晚上我懶得開燈,此刻電視一關,我徹底陷入了黑暗中。還有一片死寂……


    刺啦……刺啦……


    指甲刮木板的聲音還是不緊不慢地響著,一下又一下。


    除了自己猛烈的心跳聲,我隻能聽見那恐怖詭異的聲音。但是首先,我自己要鎮定下來,我抱著懷中的紙人硬著頭皮走了出去,那聲音卻突然停止了,與此同時,門口站在一團黑乎乎的東西,兩隻眼睛宛如銅鈴那樣發光。


    “喵……”


    我立刻放心了,貓都有磨爪子的習慣,沒什麽可怕的。不過既然出來了,我幹脆就去大廳靈堂那邊看看,大廳燃著的白蠟發出火光,大紅棺安靜地躺在那裏,隻是下麵的漆好像都化了……


    我下意識地彎腰摸了一把,卻被蘸了滿手,血腥味刺鼻地衝上來!是血!


    我震驚地站起來,卻看到靈堂上的黑白照片花了,照片裏女人的雙眼留下了血淚,一行一行地順著照片滲了出來……


    刺啦……刺啦……


    無比清晰的指甲撓木板聲音在再次響起!就在我身邊!來自血棺之中!


    媽的要糟!


    我當時什麽都沒想,轉身就跑,什麽有用的東西都沒帶,給厲鬼正麵剛,除非我不想活了!


    砰!砰!


    剛轉身跑了兩步,兩枚釘子從血棺上彈出,落在了我麵前。


    緊接著……砰砰砰砰砰的聲音接連不斷地響起,七根釘子,全部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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