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府的府衙之中異常安靜,這時知府大老爺正在給天竺人定罪,所有人都屏住唿吸,他們希望範子奇給出一個嚴厲的處罰以發泄心中的憤怒。


    天竺人在大宋的名聲一向很差,顏色較深的皮膚,身上濃重的體味,還有故意掩蓋體味噴上去的香料……好吃懶做自視過高等等,都讓大宋的百姓覺得天竺人粗鄙庸俗,無有教化。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因為大宋的報紙,這種大眾傳媒在神都城已經非常普及,甚至到了家家都在看報的程度,當然要得益於掃盲的迅速展開。


    文明程度的提高,使得大宋的百姓中許多人擁有自己閱讀報紙的能力,而報紙上對天竺人的評價自然不迴有正麵的,畢竟報紙這種傳媒為了吸引讀者的眼光,在有些時迴去刻意的誇大正麵,或是放大負麵。


    天竺人在大宋自然是負麵影響的,大宋的報紙上幾乎看不到天竺人的好事情,往往是負麵的消息,今日有多少難民出現在雲南路,今日天竺人侵占大宋多少的土地等等。


    於是大宋的百姓對天竺人的感觀極差,甚至不把他們當作是一個文明族類來看待,這就是相當可怕了,承認文明是最為基本的存在。


    大宋對待當年的西夏後來的遼朝都是承認對方文明的,包括半島上的高麗王朝也是如此,隻有對待哪些沒有文字,文化,藝術的土著人才不會承認他們的文明。


    這是一種最高等級的排斥和鄙視,往往是用在荒蠻還未開化的深山部族身上,但現在卻用在了天竺這個古國的身上,稍有些不合適。


    畢竟天竺和中華文明的交流從數千年前就已經開始,《史記·大宛傳》中便有記載,隻不過當時稱其為“身毒”漢書中亦有記載:“從東南身毒國,可數千裏,得蜀賈人市。”


    而事實上天竺是唐朝時期大國,唐太宗李世民派唐和尚去西天取經,西天便是天竺。可以說天竺與漢家王朝之間的交流並不算少,尤其是在佛教的聯係之下更是如此。


    但先在,隨著大宋對天竺的了解,以及波羅王朝與大宋的交惡,雙方之間的態度緊張,天竺再也不時那個宣揚佛法的西方淨土,而是醜陋肮髒的浮世繪。


    也正是因為如此,大宋的百姓對佛教這個從天竺傳來的宗教更加的抵觸排斥,任由佛門怎麽解釋也沒人相信。


    西方淨土真的那麽好?那為何發源地天竺是這個模樣?!為何有大批的天竺難民前往大宋討飯吃?


    當一個人們心中根深蒂固的事實被推翻,接下來就不是推翻那麽簡單,不光要推翻,還要狠狠的踩上一腳,報複曾經的“欺騙”。


    能抵達大宋的天竺商人無不是身份高貴的種姓,婆羅門,刹帝利等高種姓被人當作階下囚的審理早已忍受不了,而對塞爾柱人的懲罰他們也看到了,高高在上的貴人怎麽能和卑賤的種姓一樣親自勞作呢?


    最少是站在這裏被一群大宋的平民百姓圍觀在天竺人看來是不合適的,他們對自己身份充滿信心,最少是不相信大宋的官員敢定罪於他們。


    所以當範子奇開口要問罪的時候,他們傲慢的迴答:“我等是高貴的婆羅門,前來大宋是為了購買商品,大宋宣稱向天下通商,為何我天竺商賈卻不可以?”


    這就是無理取鬧了,範子奇氣笑了開口道:“你們莫不是不知我大宋對你天竺禁絕往來?若是不知為何還要喬裝打扮,夾雜在塞爾柱人的商隊之中?若是還知曉又何必發此一問?”


    天竺商賈不再講話,隻是緊緊的盯著範子奇,從他身上的官服來看應該是個高官。


    範子奇不在乎這些人威脅和警告的眼神,相反這樣的眼神反而讓他心中盛怒,你天竺人出現在大宋本來邊事犯了國法,更是抗旨不尊在先,現在老神在在的站在大堂之上,一點也不知收斂,真是目中無人的囂張!


    “爾等串通塞爾柱商賈私自入宋,人證物證俱全,還不認罪?…………好好好,還不說話,本官先治你們一個藐視公堂之罪!來人叉下去每人二十杖!”


    二十仗,不多不少,一般的大小夥二十杖下去最多便是屁股開花,養上幾天就好,對於北平府府衙來說算不上重刑。


    但這也要看打的人手藝,若是換成經驗老道的衙役,有時二十杖下去皮開肉綻卻不傷筋動骨,有時十幾杖便能叫他沒了聲息。


    劉三虎站在堂邊看熱鬧,自己被範子奇揪住做了證,這下是拖不得幹係,既然如此那就好好看看,這些朝中的高官是怎麽做事的。


    劉三虎雖然在黑手中帶了這麽久,但卻從未進入朝堂之中,眼下範子奇的事情幹係甚大,能作為邊上觀瞧的人也算是幸運。


    倆個衙役用把一個天竺人放到,一左一右的踩在他的手背上,再用水火棍插住他的脖子那人就被死死的按在凳子上了。


    一道黑影過來,劉三虎抬頭一看便知曉那衙役的厲害,虎背蜂腰螳螂腿,身上瞧不見多麽壯實,但胳膊上墳起的肉疙瘩頂著衣服極為明顯。


    隨手在邊上抄起的水火棍也是頗為講究,看似和一般的水火棍一樣,但那黑色的一端卻是包著銅皮的…………


    這些人都是跟隨範子奇多年的衙差,一個眼神就知道打人的順序。


    開始那人還打算死扛,可幾棍子下去立刻哭爹喊娘,雖然圍觀的大宋百姓聽不懂他叫的什麽,但眼淚鼻涕具下,雙手不斷掙紮的模樣誰都能看得出來。


    連續幾個人下來,個個是皮開肉綻,屁股上的布條和“肉絲”纏在一起,根本就沒辦法下手整理,而剩下的人早已變了臉色。


    這還沒有真正的判刑,單單是懲治一個藐視公堂的罪過而以。


    這杖刑不過是敲山震虎,讓天竺人知曉事情的嚴重,也讓他們知道大宋手段的利害。


    邊上大宋百姓不斷的叫好聲鼓勵著範子奇,同時也深深地刺激著天竺人中的“貴人”。


    果然,領頭的天竺人大聲開口反對:“我等可接受大宋的判決,但這位乃是我天竺的王子,不可受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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