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國家的擴張需要在什麽時候停止?”趙禎喃喃自語,這時候他已經發現,大宋的版圖變的非常奇怪,並沒有按照他的設想成為一隻公雞的模樣,而是成為一個周邊崎嶇不平的怪異月亮。


    的確大宋的版圖是彎的…………這一點即便是趙禎不想承認都難,大理在吐番諸部之南,而寧夏則在吐番諸部之北,再加上大宋的原本的麵積,這樣在輿圖上可不就是個彎彎的月亮嗎?


    造型是慘了點,但架不住這裏都是東亞最為適合躬耕的土地,其中還有幾塊屬於放牧的最佳場所,可以說大宋土地資源已經完全足夠,至於河套……早已有一大半在大宋的手中。


    遼人依舊死死的守住最後的前套地區,這是他們唯一的侵占收獲了,當年從西夏奪取的東西一直沒有歸還大宋,至少大宋的君臣是這樣認為的。


    趙禎看了看輿圖,其實遼朝說來也冤枉,整個前套也隻有半數屬於西夏,而剩下的一半本就是屬於遼朝西京道的東勝州,而西京道如今早已是危若累卵。


    大宋奪取中京道之後,整個西京道也就風聲鶴唳,雖然能從倒塌嶺節度使司與遼朝上京城獲得聯係,可基本上是沒有任何援助,對於這塊已經被大宋分割包圍的土地,上京城實在應接不暇。


    西京道的麵積並不大,而且大部分地區是廣闊的草原,趙禎看到了金河,看到了雲內州,在他們不遠的地方就是後世著名的草原城市唿市,舊名歸綏。


    這裏有著悠久的曆史和光輝燦爛的文化,是華夏文明的發祥地之一,先秦時期,趙武靈王在此設雲中郡,而現在遼人在此設立雲內州,豐州以及天德軍,振武軍,為的就是鞏固他們在河套地區的統治地位。


    但現在卻是成為西京道避之不及的東西,尤其是天德軍和振武軍,兩地乃是遼朝軍州,其中駐紮的士兵也多是契丹人和漢人,在大宋宛若雷霆的對中京道攻伐之後,西京道的軍州便開始膽戰心驚。


    相比中京道,西京道的防務簡直就是個笑話,雖然士兵不多也不少,可河套地區自從安史之亂後,除了和黨項人打過一戰之後便再也沒有什麽戰事,而且那一戰第一任節度使頹刺在率兵出擊黨項時與其子戰死。


    戰績可謂是平平又平平,和中京道的守軍相比可就差了不少,讓他們和兇猛的宋軍作戰?豈不是有點難為人呢!


    這段時間大同府成為了一塊風水寶地,隨著宋遼之間的再次通商,西京道的百姓瘋了似的湧入大同府,他們希望通過這種方式躲避大宋的侵略所帶來的創傷。


    最主要的一點,有人在西京道散播流言,說大宋奪取中京道之後便會揮師西進,一舉拿下西京道,而在這個時候,大遼的朝廷自己還在應接不暇,完全沒有顧及他們的意思。


    這般的態度也就讓西京道的百姓和官吏更加不安,懷疑是否是朝廷拋棄了他們,如此一來民間的百姓更是湧向大同府,希望在這裏得到庇佑和赦免。


    趙禎看著眼前來自大同府的奏疏笑了笑,沒想到一個王朝的覆滅真的就在轉瞬之間,開始的時候他還不相信,一個持續統治百年之久的王朝即便是覆滅也需要數年乃至數十年的時間吧?


    可趙禎發現自己錯了,一個王朝的覆滅很可能就在轉瞬之間,下層的百姓可不會去考慮朝廷需要休養生息之類的大道理,也不知道宋遼之間的盟約意味著什麽。


    他們隻知道大敵當前,宋人奪取了中京道之後,朝廷對西京道卻沒有加強防守,這就是要放棄西京道,其實確實宋遼之間停戰了,一紙合約比十萬駐軍都管用,大宋不會出爾反爾,冒天下之大不韙的言而無信,出兵西京道。


    張玉騫乃是大同府的知府事,他原任三司度支使,因為年年查獲貪沒官吏,得了一個張閻王的名頭,而大同府因為勾連大宋,黨項,契丹三族的經濟,城中賦稅萬巨,貪沒時有出現,趙禎便把這位張閻王派去出任知府事,同時監察賦稅財政。


    這麽多年來效果顯著,從他手中查處的貪官汙吏便有三十二人,而且其中有不少是剛剛開始貪沒便被他發現的,人贓俱獲更是不在少數,如此一來震懾人心的同時還,也使得大同府這個大宋交易重地反倒成為了一股清流。


    趙禎把張玉騫的奏疏翻到了最後一頁,在上用朱紅禦批:著大同府盡力接收西京道之民,妥善安排,朝廷派巡邊使韓琦前往安頓,另著三司撥款十萬貫以救助傷病,年老,婦孺。


    這樣的好機會趙禎絕不會錯過,雖然不知道是誰在西京道傳播的謠言,但可以肯定不會是大宋,這謠言應該是一場意外,很可能是因為一個人的酒後瘋話,也可能是因為恐懼,或是某個膽小之人為自己找的借口。


    不過這一謠言卻是幫助了大宋,讓遼人的西京道自己先亂起來,而在這個時候,西京道的官員卻陷入兩難的境地,若是他們否認這事並且派兵鎮壓,在百姓的心中反倒是承認了,若是他們不開口權當無視,那結果更加悲哀,流入大宋的百姓隻會增加不會減少。


    人都是一種趨勢的動物,當許多人離開西京道進入大同府之後,他們便給剩下的人以強大的心理暗示,我在大同府,我安全了…………


    趙禎派出韓琦去安置,讓張玉騫維穩,雙管齊下就為了讓這種勢頭擴大,讓歸降之人放心,也在加強這種暗示讓它成為西京道的現象級恐慌,這是在借勢!


    趙禎把批閱的奏疏放入一旁的木箱中,抬頭望了望北方微微咧嘴:“人心以散,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蕭撻裏,你的遼朝完了,即便是能臨朝稱製又如何?朕倒是要看看你還有什麽手段挽救這艘破船!”


    舉起雙手伸了一個懶腰,趙禎聽見身上的骨頭發出一陣“呻吟”最近自己是缺少運動了,這讓他想起木蘭圍場的建設,自己派蔡伯俙前往北京道的時候順帶著也讓他對皇家獵場進行建設,這塊地方將成為大宋的演武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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