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儉最大的本領不是斡旋與敵,也不是善於用兵,至於出謀畫策也不是太行的,當年耶律宗真可不就是聽從了他的意見與鴛鴦泊奇襲趙禎的嗎?而結果呢!


    但他能活到現在,並被人視作遼朝的一代賢相靠的便是他的審時度勢,靠的就是他的眼光和果斷,這麽多年來,若是沒有這份眼光和果斷,他張儉不知死了多少次了!


    蕭太後和蕭惠兩人囚禁皇帝,他為什麽能站在太後一邊?實在是因為他看得出自己的皇帝已經無藥可救,別說是和大宋皇帝相提並論,便是連太後一個女流之輩都趕不上!


    因為眼光,所以張儉以最快的速度投靠了太後,他明辨耶律洪基在蕭太後和蕭家的聯手下根本就不可能翻起什麽風浪,但誰知道居然還是讓他走脫了……


    對於耶律洪基的離開,張儉始終想不通,若是沒有宮中的內應參與是不可能的,而宮中的內應便隻有宗室而已,且需要一個縱觀全局的人在幕後策劃一切。


    就如眼下的局勢一般,宋人對大遼起了疑心,雖然沒有這東西的配方,但最少要把這神奇的東西帶到遼朝才是,如何離開大宋才是眼下最重要的問題。


    這個密諜已經不能留了,而最好的辦法就是自己先下手為強!


    張儉麵色淡然的對密諜開口道:“沒有配方,這東西就毫無用處,咱們到現在連宋人的火藥配方都沒有,別說是這東西的了,雖然大遼的匠人也在多次實驗,可總是不盡人意。”


    “小的無能,可宋人的防備實在太過周密,若不是這次大爆炸,小的也無法潛入其中。”


    張儉點了點頭:“老夫知曉,眼下是如何讓你離開最為要緊,老夫這裏有一密道,速速隨我來!”


    密諜從頭至尾都信賴張儉,即便張儉指著院中的水井說下麵有一道暗門,打開之後便是一道反坡後他也依然相信,但張儉告訴他:“你要使勁往下遊,否則夠不到那暗門,這是當年耶律賈留下的退路,如今反倒是給你用了!”


    那密諜笑了笑:“沒想到耶律賈還用過,這下我便算是不虧!”說完便一下越入井中,濺起的水花甚至都越出井麵,可見他的用力之猛。


    當然他也不可能找到那個暗門,當密諜在地下使勁翻找的時候,他相信了張儉的話,奮力的往下遊去,直到他發現不對,這井中根本就沒有暗門時,為時已晚。


    密諜奮力的向水麵遊去,已經嚴重缺氧的他剛剛把頭探出水麵,便有一根竹竿狠狠的把他捅下去,越是掙紮越是缺氧,兩次之後即便再好水性的人都會被淹死。


    “把屍體撈上來!”


    邊上的護衛照做,兩三下就把密諜的屍首撈上來,張儉可不是要為他安葬,而是般一個紙包放入剛打上的井水中,然後再把它放入密諜懷中的口袋。


    “把他抬給宋人,一句話也不要多說!”


    “屬下遵命!”


    霍老七看不見,但他邊上的親兵卻是看得見,這屍首確實和圖影上一模一樣,霍老七微微點頭,卻帶著不可置信的表情,用空洞的雙眼望著張儉道:“這麽說按左丞相的意思是,這不知是那裏的毛賊,溜進你遼朝都亭驛之後因夜黑不見路而掉入井中淹死了?!”


    張儉笑了笑氣度依然儒雅:“然也!這不是老夫說的,事實如此,我都亭驛中親兵所見,因怕老夫責罰所以並未即使稟報。此人也被老夫脊杖三十,若是不信你大可驗傷嘛!”


    霍老七派人上前翻找,很快便發現密諜懷中的紙包,打開之後一股難聞的氣味出現,霍老七和四周的親兵立刻蒙著鼻子……


    事情既然都清楚了,那也沒有借口阻攔遼朝使團離開,何況官家的旨意已經下了,霍老七便更加不會阻攔,隻不過讓他張儉走脫實在是有些憤恨,不過他的恨厲也超出了霍老七的預料。


    即便是熟悉張儉的個性也沒想到他有壯士斷腕的果斷,人都死了,自然無法找到上線,也不可能牽累他張儉和遼朝,事情除了不了了之外,別無他法。


    霍老七在內侍的帶領下進宮了,宮中的一切他都是那麽的熟悉,因為瞎了眼,鼻子和耳朵反倒是好使了,每一塊地磚,每天一個台階,都讓他覺得熟悉,雖然自己不能前往最危險的地方為官家效力,可官家已久器重自己,常常宣召自己進宮閑聊,甚至是給太子皇子講學…………


    什麽講學,自己不過是講些辦案時的經驗所得,或是民間趣聞搏官家和皇子們一笑罷了,官家抬舉自己,說這是學問,這哪是什麽學問嘞!


    很快霍老七便聞到皇儀殿兔耳花的香味,整個皇宮之中隻有這皇儀殿才會有羅馬人送來的兔耳花,官家卻喜歡管它叫仙客來。


    官家說這花是仙女下凡時帶來的,所以叫做仙客來,霍老七深吸一口,花香淡雅清幽,真有九天之上的仙氣似得……


    三才習慣性的遞給霍老七一個錦凳,當年在遼朝除了一雙眼睛,霍老七的腿腳也不好使了,官家特意交代,霍老七進宮一律賜坐。


    “俺是來向官家複旨的,官家未至不敢安坐。”


    三才笑道:“官家在崇文院讀書馬上便至,你且稍坐便是。”


    霍老七點了點頭,還未做下便聽見陳彤的聲音從外麵傳來:“官家駕到!”


    ………………


    趙禎看到眼前被水浸透的粉包微微苦笑:“終究是讓他張儉把東西帶走了,火器營的人也是疏忽,卻沒把這炸藥不溶於水的性狀傳告與你,不當是你之罪也,起來說話。”


    霍老七跪地不起:“官家,實乃霍老七之疏忽,還請官家治罪!”


    “不知者無罪,起來!”


    瞧見霍老七鬱悶的起身趙禎笑了笑:“這東西不溶於水,估計他張儉也不曉得,所以才用此做伐蒙騙你,而這炸藥的配方甚是複雜,遼人無所得卻得了炸藥,如此也好,好叫他們曉得我大宋的力量!”


    霍老七是不明白趙禎用意的,隻是在邊上奇怪道:“這麽說來俺還是歪打正著了?”


    趙禎向三才搖了搖頭,隨即笑道:“算你運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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