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惠之所以不說話不是因為他拿不定主意幫誰,他對耶律宗真的忠誠是別人比不上的,他是淳欽皇後弟阿古隻五世孫,可以說他的榮華富貴與皇家聯係在了一起,隻有幫助皇帝才能守護家業。


    他忠於皇帝的思想是絕不會動搖的,雖然耶律重元也是皇族,但他畢竟不是正統,蕭惠自然不會率軍幫助他,他現在所猶豫的事近在眼前。


    迴過神來看到顫抖不已的使者,蕭惠正色道:“使者怕是想叉了,本將軍不是在考慮幫助何人,我是陛下的臣子自然也是皇長子的臣子!隻不過大軍要是現在趕迴上京城,大同府必然不保!”


    原來如此,使者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他還擔心自己被蕭惠殺了祭旗,現在看來並不會如此,看來皇妃娘娘並沒有看錯蕭惠,但是怎麽沒見到張儉?他可是陛下最信任的人。


    自始自終也不見蕭惠提其張儉,使者隻能開口詢問:“不知左丞相現在何處?”


    提到張儉蕭惠便怒發衝冠,望著使者道:“陛下奇襲大宋皇帝禦帳營地的計謀便是張儉所出,要不是他誇下海口陛下也不會戰死鴛鴦泊!”


    使者臉色變了變,沒想到陛下戰死之中居然還有這麽一場隱秘,但響起皇妃的交代,使者還是皺眉說道:“能否讓我去見一眼左丞相?”


    “見他作甚?”蕭惠不滿的忘了一眼使者,在他看來張儉是死有餘辜的人,即便是往日的好友,也不能原諒他的這種愚蠢!


    使者搖了搖頭道:“並不是我有私心,而是皇妃特意交代。”


    蕭惠笑道:“難道你能代替皇妃不成?現在有資格審問張儉的也隻有皇妃而已,你是何人?!”


    使者點頭道:“將軍說的沒錯,的確隻有皇妃能審問張儉,但我也能代表皇妃與他說幾句話!這便是憑證!”


    所謂的憑證不過是塊玉石而已,但在蕭惠接過後便大驚失色,這塊其貌不揚的玉石居然是蕭撻裏身為皇妃的冊封玉牒!這東西對現在的皇妃來說簡直是比生命還重要的東西,居然能交給眼前這個人,這說明他是皇妃的心腹之臣。


    既然如此,蕭惠也不好攔著,但是他卻要知道此人究竟是誰:“既然閣下是皇妃的心腹之人,那為何老夫沒見過你?畢竟上京城中數得上號的朝臣老夫都是見過的!”


    直到此時他才掀開頭上的兜帽,蒼白的頭發露出,使者微微一笑:“伯仁真是貴人多忘事,怎麽?才幾年未見就把老夫給忘了?”


    蕭惠驚的站起,指著眼前白發蒼蒼的老者叫道:“是你?!你不是被到長寧軍了嗎?為何會成為皇後的心腹?!”


    “哈哈,我劉六符可不是那麽容易被陷害的人,蕭耨斤可害不死我!”


    蕭惠奇怪道:“那這麽多年為何沒聽到你的任何消息,還有你這頭發為何……”


    劉六符微微擺手道:“當年被後黨之人誣陷老夫收受宋人賄賂,老夫泣血上奏而不得赦,自此之後便一夜白頭,但誰知陛下困母收權之後,也沒有重用我的意思,誰知陛下禦駕親征之時,突然傳旨與我,命我為不測之後的托孤之人。如此邀天之幸老夫到現在還覺得在做夢嘞!”


    蕭惠點了點頭:“如此說來便是了,當初陛下曾說過,如若他遭遇不測,當按遺詔行事,但卻沒有說遺詔置於何處,原來是在你的手中!”


    劉六符起身對蕭惠直直的拜下:“此事不得拖延,我大遼現在已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候,陛下曾說過這一戰不能輸,一旦輸了必會使大宋崛起,淩駕於我大遼之上,現在看來陛下的預言已成,現外患未除,內憂又起,此乃萬急之時,還望伯仁助我大遼!”


    蕭惠趕緊還禮道:“遠山兄,你這是那裏的話,蕭惠承陛下恩情多年,即便是西夏一戰輸了陛下也未曾多言,現在遇到這種事情,定然是輔佐皇長子榮登帝位!”


    劉六符道:“好!如此便先去瞧瞧這張儉,陛下常常誇讚他足智多謀,堪比臥龍。即便是陛下的死因他而起,也要秋後算賬,如今國家危難,皇妃娘娘鈞旨,凡是能用的人都用上!”


    蕭惠變了變臉色道:“難道說尚且繞過張儉的罪責不成?”


    劉六符點頭道:“先用他平定內亂再說,至於殺不殺他,還要看未來太後和皇帝的意思。”


    蕭惠長歎一聲道:“這麽說我大遼也要放棄大同府了,既然連張儉的罪責都要原諒,大同府相比皇嗣正統也就算不得什麽了不是嗎?”


    劉六符跟著哀歎道:“這也是沒辦法,相比皇嗣正統,大同府自然不能相比。兩者在皇妃心中的分量就是不同的。大同府丟了還能奪取,皇位丟了可就再也沒有希望了!”


    是啊,相比皇權那種使人高高在上的權利,大同府乃至燕雲的切膚之痛又算得了什麽?


    既然是老天都要保張儉一命,蕭惠便無話可說,隻要他能幫助皇長子奪得皇位,他的罪名又算得了什麽?對於現在的大遼皇妃來說,讓她的兒子成為皇帝,讓她自己成為皇後,隻要達到這樣的結果便足夠了。


    陰暗潮濕的地牢中,張儉坐在一堆蓬鬆的稻草上,這裏的牢頭還算是識相,知曉這位曾經的相公不能輕易得罪,說不定那天人家就東山再起了。


    對於牢頭的特殊照顧,張儉完全不在意,此時的他正用地上的秸稈不斷的推演耶律宗真戰死那天所遭遇的情況,所有他能考慮到的因素都想到了,但即便如此張儉依然不認為耶律宗真會戰死,即便是他拿不下大宋皇帝的禦帳,撤走總是沒問題的。


    自始至終他都想不到大宋的馬車是裝滿火藥的,爆炸的一瞬間馬車就猶如一顆巨大的火藥彈,為了殺傷遼朝騎兵,大宋的親衛甚至犧牲自己誘使鐵林軍以及耶律宗真上當。


    想不出來結果的張儉怒吼著打散地上的秸稈仰天長嘯,聲音中透露出無限的淒涼與悲傷,蕭惠和劉六符看了心中微微發酸,張儉與陛下之間的關係亦師亦友,對陛下的死,張儉也是深深悲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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