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給眾人帶來的驚訝還沒過,提刑司的官員便匆匆趕來,說實話大家夥還是第一次見開封府辦事速度如此之快!


    這才過了多久?


    隻說了小半天話的功夫人就來了。


    老漢感歎道:“這一府分三衙還真是好!”


    劉大扭頭笑道:“那是當然!也不看看是誰的旨意?官家的辦法能有錯嗎!?”


    身穿綠色公服頭戴直角襆頭的提刑官從馬背上翻身下來,提刑官宋哲原是提點刑獄公事的,可現在官家把他的監察權收歸檢察院,讓其專司刑獄和訴訟。


    今天突然接到報案一時間差點讓他沒反應過來,隨後想起便一路匆忙的趕了過來。


    沒辦法,提刑司的衙門裏還有監察司的官吏,隻要接到報案,必須快速處理,否則便會被記錄在案!


    趙禎是堵住懶政的最後一點缺口。


    劉大見宋哲來了趕緊上前道:“宋提刑,情況是這樣的,保康門大街修路,將作監的大匠在帶著學徒拆除違建的時候發現,這戶人家的牆壁內有大量錢財……”


    宋哲看了看堆得像小山似得銅錢道:“就這事?!等失主來了全數返還便是!還要本官親自前來?”


    劉大眉毛一挑的伸手悄悄的指了指圍觀百姓,宋哲一驚,差點忘了自己的風評可是要記入調查報告的。


    見圍觀百姓驚訝的望著自己隨即咳嗽一聲道:“還有何隱情?”


    劉大躬身道:“啟稟宋提刑,經過小的查看,這戶人家乃是貧寒子弟,有這麽多的錢財顯然不合適,而且人也好久不見了!”


    “這裏住的人姓甚名誰?”


    劉大還沒說話旁邊的張大嬸道:“是一個叫張生的窮措大!”


    一看這是個互動的好機會,宋哲轉身露出情切的笑容:“多謝這位大嬸,還有何怪異之處大家不妨說說。”


    突然變得親民,百姓們反而有些不習慣,最後還是老漢先開口:“宋提刑請了,這張生出身貧寒,父母皆亡,但其卻是書香門第,賣了祖宅到康平大街買了個靠街邊的小房子讀書,本打算明年參加科舉,可不知為何卻有半年未見了!”


    “哦?!那此時確實蹊蹺,這麽多的錢財和張生的突然失蹤定有說不清道不明的幹係!”


    宋哲以前便是提刑官,經常到開封府所轄州縣司法審判,負責複查地方審斷案件,常年和案件打交道練就了他縝密的分析能力。


    如此不如快刀斬亂麻,先把眼前的錢財了結,讓百姓們安心才是上策……


    想到這裏宋哲對跟隨而來的判官,諸職司揮手道:“來人!把所有錢財當眾清點,一文錢也不得出入!”


    百姓們沒想到這位宋提刑居然沒讓眾人迴避,還當麵清點錢財放止遺失錯報不由得大為佩服。


    麵對大家的讚賞,宋哲微微一笑,隨即躬身走到將作監的大匠麵前道:“您是將作監的大匠?”


    “不錯,老夫李庚,乃將作監五品匠人。”


    嚇!大匠的話一出把眾人嚇了一跳。


    沒看出來這個幹粗活的匠人居然有五品銜,眼前這位宋提刑才不過是從五品嘞!難怪他見了宋提刑隻是行平輩禮。


    劉大暗自送了一口氣,幸虧剛剛沒得罪他。


    “原來是五品大匠,這廂有禮了!”宋哲以平輩之禮對待。


    李庚還禮道:“你且幹好本職差遣,我還等著修路嘞!”


    宋哲笑道:“如此甚好,那本官要詢問一二了?”


    “宋提刑隨便問,老夫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說實話李庚也想看看這宋哲如何審案,自己雖然是五品的匠人,可真要是比起來還不如這從五品的官員。


    “現場就如您老挖開時一樣沒動?”


    “一直沒動,老夫在這看著呢,一文錢也沒人拿,圍觀的百姓也都是見證!”


    李庚的話引得別人響應:“是沒動!”


    “就是嘞!這麽多人看著能自是沒人敢動。”“可不是,這麽多錢,少了算誰的,沒主事的發話誰敢動啊!”


    ……


    麵對七嘴八舌的聲音宋哲笑道:“原來如此,那依您老看,要把這些銅錢封進牆裏要怎麽辦?”


    這算問對人了!


    李庚摸了摸花白的胡須道:“這可不是簡單的事情,在築牆時便要留好夾層,然後才能把銅錢慢慢的從上放進去,老夫挖開牆壁的時候銅錢從上到下流出來也是這個原因。”


    宋哲哦了一聲轉頭對百姓問道:“這房子原先是誰家的?”


    眾人對視一眼,最後還是老漢皺眉想了想道:“好像是看樓李家的管事李山。”


    宋哲臉色一變,看樓李家便是駙馬都尉李遵勖家,他娶的便是當今官家的親姑姑冀國大長公主……


    這李家也不簡單,雖是駙馬都尉的外戚,其本身也是世家,祖籍潞州上黨,其父李崇矩曾隨宋太祖討伐征伐北漢。


    但這一切反倒引起宋哲的懷疑,隨後對跟隨的判官道:“此番事情怕是要鬧大了,你且去衙門中派人拉來車馬把這些銅錢拉走再說!”


    清點完銅錢的判官微微點頭,自家提刑說的沒錯,這案子有些棘手,居然涉及到外戚和世家,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


    “一共多少錢?”宋哲對登記造冊的胥吏問到。


    “攏共四千五百貫又二百文。還有水田田契約一張……”


    圍觀百姓瞬間就炸開了鍋,誰也沒想到居然有這麽多錢!


    現在招工的工廠每月還隻有一貫錢多點,相比之下這簡直是一筆巨款。


    連宋哲也是一驚,他一個從五品的提刑官每月的月俸才不過一百貫,加上車馬錢,衣料等等不過一百三十多,這四千五百貫相當於他兩年多不吃不喝攢下來的俸祿。


    這根本就不是一個窮書生能擁有的財富!


    “這張生平日裏和什麽人走的近些?”宋哲對四周的人問道。


    張大嬸不屑的說道:“他當然是和窮措大走得近,經常三三兩兩的去遊玩什麽的,還有人會請他吃飯!每次還來俺這小攤上賒賬,真是氣煞老……奴家了!”


    差點就在提刑官麵前自稱老娘,張大嬸急急的改口。


    她的話讓宋哲更加疑惑,都是些窮書生怎麽可能負擔得起高額的花費?


    就在此時,不遠處有一群人走了過來,眼尖的張大嬸隨即叫道:“那人便是張生!”


    宋哲一聽想也不想的喝道:“拿下!”


    劉大如出籠的獵犬帶著一幫捕快衝了過去按倒張生便用腰後的鐵銬子拷上。


    “你們是何人?為何隨意抓人!”


    張生剛剛被從城外放出,和幾個狐朋狗友相伴迴家準備取些錢財去茶樓好好的洗洗身上的晦氣,可誰知剛到保康門大街就被按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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