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總是不乏拖後腿的人,就在趙禎努力救災的時候,洛陽城和東京城傳出了不和諧的聲音,趙禎在百姓麵前的自責被大肆渲染,罪己詔之名也不脛而走。


    謠言是可怕的,甚至超了過瘟疫的傳播速度,人們談論著有關南陽城滅城的事情,尤其它還是諸葛武侯的家鄉,這便更讓人浮想聯翩。


    宋小乙走出黑手的地宮聽到最多的一個話題就是關於趙禎的流言蜚語,在這個不因言獲罪的文治時代,百姓幾乎是什麽都敢說,雖然不敢光明正大的說官家的錯,可酒樓茶肆中經常會傳出大逆不道的言論。


    蔡記的酒樓中,幾個文人打扮的年輕人正在高談闊論:“官家自下罪己詔這說明什麽?說明官家知道了自己的錯處,這旱災乃是上天降下的懲罰,也是在警示眾人!”


    年輕人的話剛說完一旁的年長老者就開始搖頭晃腦的念叨著:“下罪己詔之和,變異頻仍,咎證彰灼,夙夜祗懼,不遑寧康。乃正月辛未,有流星見於營室,太史占厥名曰彗,災孰大焉。天道不遠,譴告匪虛,萬姓有過,在陛下一人!”


    宋小乙伸手按住憤怒的鼠三:“莫要輕舉妄動,派人查查他們的底細,敢說這樣的話明顯是不怕事的人,很有可能背後有人給他們撐腰。”


    鼠三恨恨的坐下,端起麵前的酒水就灌下,蔡記的白酒在運用了蒸餾法後辛辣無比,把鼠三嗆得漲紅了臉:“這些殺才真是該死,官家在龍門鎮救災,他們卻在此處拆台,說的還是人話嗎?”


    “官家前往龍門鎮賑災的事情誰人不知?所以才讓你派人盯緊他們!”


    宋小乙的話剛剛說完,就聽見旁邊一聲大笑:“哈哈,真是笑煞我也!你們的詆毀之言即便是三歲的孩童都不信,可還在這裏自說自話互相談論,真是一出活脫脫的雜耍!”


    一根身穿素色長衫的文人大笑著指著那群人說道,頭上的布巾都在他的笑聲中散開露出一絲霜白。


    他的話立刻引起年輕人反擊:“豈有此理,難道我等所言不實?官家可是當著百姓和官員的麵自認其罪的!”


    那素衣文士抿了一口杯中的美酒笑道:“天災與官家有甚的關係?說到底他是個剛剛繼承皇帝位的少年人而已,前不久才把先帝送入陵寢,上天就降下罪責?


    這天災可不是官家繼位時發生的,旱災之所以叫旱災乃是因為大旱時日之長,農人吃光了存糧才能叫旱災饑荒,從大旱開始算起最少要有數月乃至半年之久!那時官家還是太子嘞!”


    麵對素衣文士的話一群人啞口無言,他們都是些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官宦子弟,上哪知曉旱災的來曆和過程……


    雖然如此但依然強辯道:“那官家為何下罪己詔認錯?平白的誰喜歡把罪責攬到自己身上!”


    這是典型的邏輯定罪,素衣文士哈哈大笑:“說你們癡罔還不明白!官家承認的罪責是什麽?是人禍!是他沒有管理好大宋的官吏才導致這次賑災的緩慢!據我所知官家是個知錯能改的性子,他知道自己沒有管理好朝廷的官吏,那接下來該怎麽做呢?”


    宋小乙和鼠三兩人對視一眼,這個素衣文士很不簡單啊!


    三言兩語就把事情分析的如此透徹,還能猜出官家下一步棋的落腳。


    沒錯,正如素衣文士所說,趙禎就是要利用這次的旱災好好的清理地方官員中的蛀蟲,他想過從中央到地方的改革無疑是最快捷的,但這也是最容易遭受阻攔的,畢竟朝堂中的阻力太大。


    可如果反其道行之用太祖路線,農村包圍城市,地方推行到中央,這就容易的多!


    別看大宋的皇帝是與士大夫共治天下,其實真正的權利還是掌握在皇帝的手中,與士大夫共治天下其實就是個幌子,麻痹世家大族的障眼法,他們被這句美好的話一葉障目困其中,這是太祖到太宗再到真宗兩代人三個皇帝設下的陷阱!


    趙禎怎麽能看不出溫水煮青蛙的事實?如果不大加利用才是真正的敗家子呢!


    文臣說到底隻有參政議政的權利,可最終的決定權卻在趙禎的手中,從兩府的官職就能看出其中的蹊蹺。


    雖然宋襲唐製,可宰相不叫宰相而是用唐朝的臨時差遣同中書門下平章代替,副相就更加簡單一個參知政事就大發了,從字麵上的解釋顯而易見,參加政治事物而已。


    樞密使一職始置於唐後期,為樞密院主官,以宦官充任!五代時期由武將充任到了大宋換成了文官,並且對軍隊已經沒了實際的掌控,隻不過是一個相當於參謀部的部門。


    自從擅調禦前班直淨街後,趙禎把樞密院最後一點軍權也收迴了。


    隻不過趙禎隱藏的很好,他是一點一低的慢慢收迴權利,而且是靜悄悄的讓人毫無察覺。


    鼠三興奮的叫了一聲好,順便招唿小二給那素衣文士上一壺好酒,那人微笑著點頭迴應,而一旁的宋小乙卻表情複雜。


    “你這小子是怎麽了?人家說了這樣慷慨的話你還一籌不展的幹嘛?”


    宋小乙麵露苦澀的搖頭道:“官家的下一步棋就這樣被他點破,你說咱們是該高興還是該殺人滅口?”


    鼠三的身體一僵,“你不會正打算……”


    宋小乙揮了揮手,蔡記中一樓二樓吃飯的人全部起身結賬,動作整齊劃一,小二開始上門板收拾桌椅,一副打烊收攤的模樣。


    所有的一切如機簧一般精準整齊劃一,隻有素衣文士和剛剛高談闊論的文人目瞪口呆的坐在那裏。


    隻有短短的幾個唿吸,蔡記的酒樓就人跡難尋,隻留下三桌人還坐在原地。


    宋小乙站起走向素衣文士,伸手掏出黑手的腰牌道:“先生莫要驚慌,我等也是為官家辦差而已!不知先生高姓大名?”


    “老夫魏野,這是什麽腰牌?”


    鼠三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居然還有人打聽黑手,宋小乙絕對不會告訴他的,可接下來的一幕讓鼠三的眼睛差點登出來。


    “魏先生請上眼,這是黑手的令牌,黑手是大宋的最高情報衙門,負責為官家收集情報和分析……”宋小乙坐在魏野的對麵詳細的對他講解黑手的隻能和作用。


    鼠三一個勁的拉扯他的衣角讓他住嘴,可他全然不顧,這下鼠三忽然明白宋小乙是打算拉這位魏先生入夥啊!


    黑手還有一個重要職能就是在大宋民間發掘能人異士,不管是哪個行業三教九流隻要是各種翹楚就會想盡辦法的吸收進黑手之中。


    人才不光是二十一世紀稀缺,在大宋更加珍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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