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辟這樣的極刑隻能在秋後執行,古人認為春夏之際萬物複蘇,這時殺人便有違天意,而冬日裏殺人死者將不能輪迴,隻在這塵世間成為遊魂。


    趙禎之所以用折杖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不想拖下去,兩位說客已經跑去劉娥那裏說情去了,聽穆修傳來的消息,是一個叫玄玄子和一個叫婁守堅的和尚,兩人便是道門和佛門的代表,此次進宮就是談判去了。


    現如今才是冬天,等到明年的秋後還需好長一段時間,趙禎擔心期間多生變故對一旁的彭七使了個眼色道:“即刻執行!”


    一道一僧被壓入大堂前的院落中,開封府是極大的,在審案的大堂前還有一院子,兩人跪在地上看著眼前的年輕太子,呂洞賓眼神不便,處之泰然的望著他,而慧德卻已經嚇得不行了,連連大叫:“殿下饒命啊!大辟之刑不是在秋後才……”


    呂洞賓一掃之前的瘋癲,冷冷的看著趙禎對一旁的慧德說道:“你這蠢和尚,難道沒看出這是殿下故意的嗎?既然折了杖就算的不得大辟,要打多少下還不是殿下說了算,再以我等身體孱弱受不住折杖死了,誰還能說什麽?你我的掌教怕是還不知殿下的手段嘞!”


    彭七在一旁冷笑:“你這渾人倒是通透,知道自己是必死的,本還在擔憂如何殺你,誰知殿下居然成了開封府的府尹……”


    “哼!官家則手段真是莫測,即使彌留之際也不忘出去後患,貧道付了!”


    彭七神色一變,這道士居然看出了官家的安排,隨即冷聲道:“現在說這些都晚了,真要是通透就不會有今天了!”


    “和他囉嗦什麽?行刑便是!”趙禎等不及的說道,拖得越久變數就越多,


    慧德在地上扭動著胖胖的身體,已經被五花大綁的他隻能像蠶蛹似得蠕動,看著他腦滿腸肥的樣子趙禎覺得甚是惡心。


    “殿下不能打殺我,佛門主持婁守堅乃我坐師!”


    “嚇!婁守堅是你的坐師?……不認識,給孤打!”


    彭七鬱悶的翻了個白眼,都這時候了殿下居然還能開得出玩笑,但隨即道:“仗斃乃是極刑,殿下還是莫看了。”


    “那可不行,孤倒要看看這肥豬能榨出多少油水,這都是百姓的民脂民膏,今天不讓他囫圇的吐出來豈能善了?”


    趙禎連連催促,彭七無奈的舉起手中的水火棍在百姓的叫好聲中打下,四周的一班皂隸見彭七開打,也毫不留情,反正天大的幹係由太子殿下擔著呢!


    亂棍揮下伴隨著慧德的慘叫和百姓的叫好形成對比,可見這妖僧平日裏沒少作惡,呂洞賓卻一聲不發,緊閉牙關,說起來他算是倒黴,他本是可以拖到秋後的,如此長的時間掌教稍稍活動就能把他撈出去。


    站在遠處的錢掌櫃叫聲最響,妻女皆因慧德而亡,此時恨不能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衙門的水火棍可不是一般的,說是殺威警戒的器物卻實乃兵器,上黑下紅、上圓下扁,尤其是州府衙門中的更是在底端裹有扁鐵,一棍子下去壯士的漢子也受不了,何況這養尊處優的胖和尚?沒一會他的慘嚎就越來越弱,有進氣沒出氣。


    呂洞賓也好不到哪去,怕是平日裏吃苦行路慣了身體比慧德壯實許多,此時雖未被打死卻也差不多了。


    “你不是號稱有仙術仙法嗎?此時怎麽不施展出來?妖僧妖道憑的就是唬人的把戲和一張巧嘴利舌!真要是動真本事怕是什麽都沒有,文不能安邦定國,武不能戍邊戎疆。”


    趙禎越說越氣轉身就向門外走去,實在不像見這些垃圾,門口的百姓見太子出來趕緊躬身行禮,其中不乏德高宿老歌功頌德,但此時的趙禎卻是聽不進去:“東京城乃是天子腳下,以後爾等有冤情隻管去敲鼓便是。”


    說完還不待人多言便上了馬車,彭七沒多久就竄了迴來:“殿下這是迴東宮嗎?”


    “廢話,孤都餓的前心貼後背了快快迴宮!你確定那妖道死了?可別忘了他在槍口下還能完好無損的迴來!”趙禎想起呂洞賓的舊事趕緊問道,他可不希望自己成全了呂洞賓,如果此次還不死就真的要被人當成神仙了!


    “殿下放心,骨頭內髒俱碎,俺已經檢查過,當場斷氣,那幾個皂隸還沒停手,百姓們恨不得把兩人打成肉泥!”


    “如此最好,孤這下可以安心了,縱是那道門掌教和佛門主持來勸也不得行,人已經死了,孤便要他們知曉,有惡必罰!”


    趙禎的得意還沒維持多久就被彭七打斷:“怕是娘娘那裏過不去!”


    說話間一亮小車飛馳而過趙禎看了下就知道是宮中內侍的小車,去往的地方真是開封府笑了笑道:“這可怪不得孤,誰讓鳳旨沒來?”


    彭七飛快的抖動著韁繩在夜幕中穿行,別說是太子,就連他自己也餓了試探的問道:“要不直接去蔡記吃吧?”


    趙禎愜意的在車中伸了個懶腰,今天在開封府坐衙一天可把他累壞了,看似坐在上首的暖閣之中,可那高台大凳坐的實在不舒服,誰能想到開封府的凳子居然是沒後背的!


    “不去,累了一天早就知曉了語嫣讓她備菜了。今天孤要好好的喝兩杯,明天睡個囫圇覺也好辦更重要的事情!”


    “更重要的事?”


    “當然!明天還要和那禿驢牛鼻子鬥法呢!孤殺了他們的愛徒,兩人豈能善罷甘休?”


    趙禎說完就在車中的錦榻上躺下,被太陽曬得軟軟的錦被上滿是王語嫣的香味,這是從她那搞來的被子,有她的味道趙禎就覺得不孤單,仿佛每時每刻她都在馬車中陪自己,熏香和碳盆都在車廂的一角上放著,也都是王語嫣親手準備的。


    舒服的在被子上打了個滾,車的四周是一排整齊的小櫥櫃,打開便有一些小吃,放在碳盆的蓋子上不一會變熱了,趙禎拎起一壺茶水放在茶幾上,彭七趕車的水平好的很,茶水都未灑出些許。


    烤了一袋子肉餡的脆餅扔到彭七的懷裏:“語嫣可是想著咱們,你好意思說要去蔡記吃飯?”


    “嘿嘿,俺錯了!不識王家小娘子的好心。”


    “你也老大不小的了,該成個家讓婆姨好好管教你去!整日的想著在外吃食,可不知在家中才是真正的!別一位孤不知,你隔三差五的出去花眠柳宿,還去賭錢!翠兒也該好好幫你管家才是!挑個好日子把她娶迴去,可不敢再胡耍了!”


    “殿下教訓的是,年後便娶迴家,不知這彩禮……嘿嘿!”


    伸手給他一個暴栗,彭七沒啥反映,倒是趙禎的手指生疼:“你這貨還真是雞賊!孤能要你什麽彩禮,隻不過要把喜錢給足,否則東宮中的人可饒不了你,尤其是三才!”


    “謝殿下成全!俺就等您發話呢!”


    趙禎用腳踹了他一下,這貨還真是精明,讓自己提出他便可光明正大的迎娶翠兒,還不用擔心彩禮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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