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樓有五層高,能到最上麵一層的人尊貴非常,不是頂級世家大族的嫡子嫡女,便是名揚天下的風流名士,處死之外給天下第一樓老板在多的銀錢都無法登上頂層。天下第一樓頂層隻設有一間,取獨一無二之意,石越即便是三皇子的身份,他宴請諸葛雲,王淵,硬是從姑姑府上拽出門的蕭寧,他們中哪一位提出都可登上天下第一樓頂層,但是今日石越卻沒占據頂層,不是他不願不能,是來遲一步,頂層被建康名士占據,他們醉舞狂歌,形骸放浪談論詩詞,石越隻能將宴會設在第四層想相對安靜的包房。

    蕭寧詢問了慕容澤後,無心飲酒,房子啊酒樽,起身推開窗門,走到狹小的木板走廊,手搭著欄杆望向遠處,雖然不是頂層,大半建康城盡收眼底,陰雲蒙蒙,擋住了冬日暖陽,冷風吹拂發絲裙擺飛揚,轉瞬天上敲鑼雪花,六角晶瑩的雪花翩翩飛舞,建康冬日不經常下雪,蕭寧身手去接雪花,雪花落在掌心,迅速融化,微涼的寒氣從掌心鑽進蕭寧心中。

    坐在包房中的王淵看著蕭寧戲弄雪花,袖口中手不由的攥緊,簪子是收下了,可她卻沒有戴,王淵控再看眼蕭寧,會顯陷得更深,石越毫無顧忌的盯著蕭寧,有衡量盤算,也有難言的掙紮,為君者不可喜好美色,但不可動心動情,石越分不清是被蕭寧帶來的好處打動,還是心動於此刻蕭寧的寧靜美好。

    諸葛雲一直垂頭默默飲酒,不同於南齊世家子的深邃五官透出一縷的情思,諸葛雲捏緊酒杯,他想娶蕭寧,不僅因兒時的情分,喜歡蕭寧,喜歡明明是在笑,卻讓他看出悲傷的蕭寧,忘不了她讓人為他修馬車,忘不掉她清冷的一瞥,忘不掉蕭寧於他飲酒談笑,向他詢問兵書戰策,同他一起研究望遠鏡,幾年間諸葛雲和蕭寧發生了許多的事。即便諸葛雲知道她不記得了,可諸葛雲並不責怪她,諸葛家族世代護衛南齊,北燕步步緊逼,南齊的百姓世家甚至皇族卻醉生夢死,無人似諸葛雲一般知道北燕和南齊實力差距,燕王慕容軒隨時都可能興兵征討南齊,諸葛家祖訓,寧為戰死,不得投敵。

    諸葛雲如果戰死沙場,蕭寧誰來照顧?諸葛雲截住心思,娶蕭寧是為了讓她幸福,如果他給不了蕭寧,諸葛雲寧願遠遠的看著蕭寧,諸葛雲仰頭飲酒,醇釀是苦澀的。

    此時頂樓上的歡笑嬉鬧聲,打碎了這一刻的寧靜,王淵起身,“我去看看。”他想要停留在蕭寧身邊,又怕停留,陷進去就萬劫不複,諸葛雲肩上擔負著護衛南齊的責任,王淵肩上扛著整個王家,扛著整個世家大族,容不

    得一丁點的差錯,石越道:“我和你同去。”

    石越很不高興,看看那些止談風月的風流名士到底在做什麽,驚醒了蕭寧,石越和王淵出門,諸葛雲獨自留下,王淵和石越不信沉默寡言的諸葛雲會趁此機會接近蕭寧,諸葛雲的眼中就沒女子存在,哪怕是蕭寧也一樣,他經常對蕭寧不假辭色,冷硬的像一塊石頭,蕭寧是不會看上諸葛雲的。

    蕭寧似沒聽見嬉笑聲,專心的接著雪花,冬天山裏寒徹骨,蕭寧不覺又想到了前生,繼母,你別怪我,如果我想不明白你設下的圈套,我不會找你麻煩,可我想明白了,難忘前生的遭遇,你最不幸的是沒報複你再死,今生即便你沒像前生傷害到我,我蕭寧也不會放過你。

    蕭寧肩頭一沉,手臂被抓迴來,手被不滿厚繭的手握住,蕭寧抬眸望進諸葛雲的漆黑的眼眸中,不覺有分迷茫,因想著前世,很容易便想到諸葛雲是蕭婉的丈夫,想到他以後會是南齊的南陽王,蕭婉是南陽王妃,諸葛雲為蕭寧係上披風扣子,別開目光,“天涼,進屋去。”

    蕭寧將手從他手中抽出,看向蒙蒙雪中,”諸葛雲,我忘了。”隻記得你是蕭婉的丈夫,諸葛雲道:“我說過,我記得就好。”

    兩人並肩站立著,蕭寧大破沉默,“諸葛雲,如果給你等同的實力,你可能打敗齊王慕容澤?”

    諸葛雲唇紋深上一層,深墨的眼眸一亮逐漸的暗淡,“打不過,齊王慕容澤是天才,心狠無所顧忌,我和他對敵,牽扯太多,齊王慕容澤在疆場上不要命,他其實在享受殺戮的快感,他從未想過失敗後北燕會如何,這一點我不如他。”

    “你想著南齊?”

    諸葛雲沉默半晌後,嗯了一聲,不僅想著南齊,還有你蕭寧。

    蕭寧歎道:”如此說來,齊王必須得除去了。”

    “很難,除去齊王很難。”

    蕭寧扶著欄杆,笑道:“難才做得,太簡單了有何意思?燕王齊王好大的胃口,天下盡歸他們兄弟?天下間誰主沉浮,還在兩說,慕容軒,慕容澤。”

    這兩個名字前生的蕭寧就沒聽過,是因她重生後帶來的不同嗎?蕭寧嘴邊勾出妖冶的笑容,低吟:“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

    諸葛雲愣住了,“蕭寧,這首詞?”

    “北燕林小姐遺書,還一句話,我送你,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領風騷數百年,諸葛雲,你應該是獨領風騷之人。”

    “好,好詩詞·

    ··”

    迴應蕭寧的是樓上傳來的陣陣叫好聲,“諸葛公子,好詩詞,好詩詞,天下第一名士肥膩莫屬,真真是好詩詞。”

    蕭寧聽見司馬睿的名字就惡心,凝眉道:”他怎麽也會來天下第一樓···”今生有別於前生,可蕭寧怎麽能忘記司馬睿名揚天下的一首詩詞?就因司馬睿醉酒於天下第一樓,在牆壁上寫下了冠絕的豪放派詩詞,才奠定了他天下第一名士的地位,使得蕭寧不管不顧的栽進去,蕭寧自從掌控蕭府後,就一直讓人暗自布局,司馬睿不寫這首詩詞罷了,寫了···寫了···就讓他萬劫不複,名聲掃地,讀書之人最恨的是偷盜別人的詩詞,司馬睿會百口莫辯,他解釋不清楚的,蕭寧就是打算讓司馬睿嚐一嚐被人冤枉卻無人相信的滋味。

    蕭寧平穩了心神,是在此時還是留到以後?蕭寧有些猶豫,如果司馬睿不勾引蕭婉,蕭寧就會落下一枚棋子,可蕭婉現在明顯對司馬睿動情動心,因此事蕭婉和李氏私底下不知道吵過多少次,蕭婉一次有一次的刺痛李氏,說繼母將司馬睿留給蕭寧是偏心,蕭寧每次聽見迴報都會笑得很開心,繼母一遍一遍的說司馬睿的壞處,可蕭婉卻固執的認為司馬睿是最好名士,前生繼母肯多說一句,蕭寧那麽敬重繼母,她怎會不聽話,哪怕再喜歡司馬睿,也會因怕繼母傷心而放棄,

    蕭寧眼角濕了,她一直渴求的母愛是一場笑話,是親手毀了她一生的罪魁禍首,蕭寧如何不怨恨?如何不想複仇?諸葛雲抬手緩慢的抹了抹蕭寧眼角,長睫劃過諸葛雲手指,蕭寧自問:“我是好人還是壞人?”

    諸葛雲見蕭寧似被所有人遺棄了一樣,骨子裏透著濃得讓人窒息的哀傷,諸葛雲手掌摸到蕭寧腦後,將她暗在自己胸口,微合眼眸,仰頭看著灰蒙蒙的天色,“你是蕭寧,善良聰慧的蕭家大小姐,蕭寧···寧···寧寧···”

    師傅說過堅強的女人有時會需要依靠,需要男人的擁抱,也是師傅有多位情人的原因,師傅太要強,提出一位情人很難給師傅安心的感覺,質量不足,數量補上,是師傅常常自我嘲弄調笑的一句話,據說著這句話也是林琳倚在北燕皇帝慕容禦的懷裏,送給師傅的,北燕因慕容禦而興盛強大,林琳代天擇主並沒為北燕選錯皇帝,慕容軒就算心有不甘,他現在的施政手段都是慕容禦教的,北燕國策和慕容禦當皇帝時幾乎沒有不同,師傅說慕容軒是慕容禦一手打造出的,最能繼承慕容禦遺誌之人,慕容禦為北燕江山,為慕容家的祖宗基業,最後放過慕容軒,給他留一線生

    機。

    蕭寧記得師傅說起這事來是咬牙切齒的,好不容易南齊熬死了慕容禦,可慕容軒攝政,師傅好不怨恨,沒給那位情人好臉色看,聽那位無名情人說,慕容軒比慕容禦還可怕,慕容禦找到了控製他殺性的林琳,慕容軒經曆坎坷,人生起起伏伏,多次瀕臨險境危局,不甘,怨恨,偏執,以至於被壓在骨子裏的瘋狂,慕容澤能屠盡十於萬蠻族降兵,慕容軒能屠殺近天下人。蕭寧記得師傅擰著情人的耳朵,慕容家的男人就沒正常的,蕭寧也是從那刻猜到師傅的情人很有可能是北燕皇族,記得前生北燕親王曾為師傅寫過悼詞,今生這一點也變了吧。

    蕭寧不排斥靠著諸葛雲,他寬厚的胸膛蕭寧感覺到安全,比之司馬睿小身板···蕭寧眯了眯眼睛,司馬睿,今日先放過你,等著繼母李氏出招後,我在讓你們一起墜入絕境,永難翻身,做壞人又怎麽樣?肆意放縱的壞人挺好,不會有人欺負,不會被送去家廟,受盡屈辱痛苦,

    蕭寧推開諸葛雲,仰頭道:“我不善良,也不大度,我不是好人。”

    諸葛雲怔怔出神,嘴角微微揚起,諸葛雲不習慣笑,他的臉是僵硬的,也不習慣說情話念情詩,他的唇舌是笨拙的,諸葛雲半天才擠出一句話:“你是蕭寧就對了。”

    蕭寧解開了披風,隨手扔給諸葛雲,片刻軟弱可以,她蕭寧不可軟弱一輩子,依靠男人一生,尤其是麵前的是諸葛雲,前生蕭婉的丈夫,蕭寧從沒想過今生去嫁給諸葛雲,隻是諸葛雲使蕭寧迷惑,難道他們以前真的見過?蕭寧止不住的想,前生時諸葛雲到底為何娶蕭婉?蕭寧明明記得諸葛雲有機會尚安樂公主的,他卻在皇上下旨的前一刻,親自去蕭府提親,迎娶蕭家小姐,因諸葛雲的不識時務,皇帝正經冷落了他一陣,後迫於戰況讓諸葛雲重新掛帥出征,南齊皇帝離不開世代從軍的諸葛家族,遂諸葛家族雖然趕不上王家蕭家耀眼奪目,但始終屹立不倒。

    “做什麽去?”

    ”去做壞人,會會名揚天下的司馬睿。”

    蕭寧此刻不會將司馬睿打落塵埃,但是可讓司馬睿不痛快,蕭寧很願意為之。蕭寧登上了天下一樓頂層,司馬睿,對不住,誰讓你前生讓我不痛快呢,今生你別想痛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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