簫寧不曾落淚,就連眼圈都沒紅,但屋子裏方才替蕭寧磕頭的婢女卻能看出蕭寧是在哭,從骨子哀傷,他她想到自己的祖母曾經說過,難過到極處流淚變成了奢望。

    蕭家大小姐,名門世家嫡女,眉眼明豔動人,風姿迤邐,南齊是極為看重講究門第容貌的,凡世間女子渴求的一切,蕭寧垂手可得,她到底在悲傷什麽?

    “大小姐,您···”婢女跪爬到蕭寧身側,蕭寧眸光無神,“你去拿麵鏡子。”

    婢女應了,很快將楠木梳妝台上擺放的鏡子碰在手裏,跪在蕭寧跟前,低低的喚了一聲:“大小姐。”

    蕭寧的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手指下意識的輕輕碰觸額頭的水痘,沒破,都沒有破,不會落下疤痕,她不會是醜八怪,殘次品,蕭寧嘴邊溢出一彎欣慰慶幸的笑,感激佛祖讓她重生在繼母到來之前,讓她心生警覺有機會改變人生。

    捧著就鏡子的婢女看著蕭寧,不覺得癡了,徹骨的哀傷中含笑,似一朵寸草不生的懸崖上盛開的幽蘭,悠然吐蕊絕境中勃勃生機,等到全然盛開綻放之時,那是怎樣的華貴絕世。

    “疼嗎?”蕭寧白玉般細滑的的手如微風般拂過婢女因磕頭紅腫的額頭,讓蕭寧對繼母李氏磕頭,蕭寧寧願再死一次,在羽翼未豐滿之時,蕭寧可以退讓和繼母周旋,但她決不能忍受向繼母屈膝下跪。

    “不疼,不疼。”捧著鏡子的婢女憨厚的一笑,“能為大小姐效力,是奴婢的榮幸。”

    因要做的逼真,偽裝的真切,逼走繼母李氏,眼前的婢女很聰慧,磕頭很是用力,最後不用蕭寧示意,她都知道如何做,蕭寧彎了彎嘴角,起身找出外傷藥,遞給婢女,”怎麽會不疼呢,上點藥,女孩子容貌毀不得。”

    “奴婢多謝大小姐。”

    ”你叫什麽名字?“

    蕭寧對著聰慧模樣僅為清秀的丫頭心生好感,她現在缺少的便是忠心耿耿額的奴婢,可以笨一點,但是一定要衷心,蕭寧不能在別院裏住一輩子,她總是要迴到蕭府,前世蕭寧身邊並無她,看打扮應該是個灑水掃地的小丫頭。

    “奴婢紅袖,是清掃屋舍的。”

    蕭寧坐上羅漢床,靠著墊子,似睡熟一般,紅袖不見任何不耐煩,將蕭寧賞賜的外傷藥手收好,輕步上前,將蕭寧虛空懸著的雙腿放到床榻上,玉雪晶瑩的雙腳,粉紅似珍珠的指甲,紅袖將薄被蓋住蕭寧□,偷偷的看著蕭寧,南齊以美為尊,凡是絕代佳人,無

    論男女老幼都喜歡看,蕭寧現在碎稱不上佳人,但重生過的蕭寧氣質和同齡小姐不同,紅袖也說不出到底哪不一樣,總之大小姐讓人移不開視線。

    紅袖打玉質剔透雕刻著飛鳥的香爐蓋子,將助眠的熏香放入其中,點燃熏香,一室幽香,將香爐放在離著蕭寧不遠不近的位置,既不會因濃香擾到熟睡的蕭寧,又不會沒效果。

    在安頓好一切後,紅袖退出屋子,蕭寧睜開占盡,是個知分寸的丫頭,可用。至於是不是可信,還得再看看,蕭寧前生信錯了太多的人,有過教訓今生不會再輕易的相信任何人,蕭寧轉頭,透過玻璃窗看著外麵池塘裏盛開的青蓮,碧綠的荷葉隨著微風在水邊上浮動,如果紅袖亂說話,也容不得她。

    奶娘陶嬤嬤問了出門的紅袖:”大小姐呢?”

    紅袖垂頭垂發擋住了額娘的紅腫,恭敬的屈膝的道:“陶媽媽,大小姐睡熟了。”

    奶娘有點焦急,她是聽見磕頭聲的,”大小姐額頭的水痘沒破吧。”

    “大小姐一切無恙,陶媽媽別急。”紅袖捂了捂額頭,輕笑:“反倒是奴婢笨手笨腳的,大小姐進門時奴婢正在擦拭櫃子,隻記得給大小姐請安,卻忘了站在凳子上,磕到了櫃子。”

    “哦,你以後當心點。”奶娘不懷疑紅袖的話,轉身就進了門,不親眼看到蕭寧無恙,她是不會放心的,紅袖抿嘴一笑,誰問起她都是這一套說辭,在屋子裏磕頭懇求夫人迴府,擔心過了病氣給夫人的就是蕭寧。

    奶娘走到蕭寧身邊,就見蕭寧睜著一雙晶亮清澈的眼睛,“奶娘,我沒事的。”

    奶娘長出一口氣,“你嚇壞我了。”蕭寧聽見了紅袖和奶娘的對話,道:“她是誰家的女兒?父母兄弟都在府裏?”

    奶娘愣了愣恍然道:“您說的是紅袖?”

    “嗯,就是她。”

    “紅袖也是個可憐的,生母早喪,父親也是個糊塗人,娶了個刻薄刁鑽的寡婦做繼室,那寡婦短時好手段,帶來的拖油瓶女兒比紅袖還得寵,紅袖是祖母拉扯長大的,後來她祖母去世後,沒人護著她,差一點被繼母賣去了青樓換銀子使,好在紅袖的祖母臨死前有過安排,托了廚房的管事媽媽,將紅袖領進蕭府賣身為奴,簽下了十年的賣身契,那婦人得了賣身銀子,雖然不平可她那惹得起咱們蕭家?也就嘟囔幾句紅袖的好運氣便迴去了。管事媽媽憐憫紅袖,她在廚房當值也很盡責,紅袖看著個老實穩重的,便找機會和我說了說,我看

    紅袖不錯,便安排進來當個粗使丫頭先用著。”

    奶娘將紅袖的身世交代清楚,也是繼母?紅袖的繼母可沒自己那位善良大度的繼母道行高深,蕭寧柔柔一笑,再看一看,如果能用的話,紅袖到是條臂膀,她也是苦慣的,受過繼母氣的,才會有今日的表現。

    一輛華貴的馬車在侍衛仆從的簇擁下向建康行進,沿途的路人見到馬車上家族標識,紛紛退讓停到路邊,年輕的小姐新鮮的看著馬車上閃亮的族徽——南齊蕭氏,“那就是蕭家女乘坐的馬車。”

    兩匹身上沒雜毛的駿馬拉車很平穩,掌著鞭子的車夫,用得是燕雙飛的技巧,使得乘坐馬車的主人越發舒適,如履平地,這燕雙飛隻有在傳承百年以上的名門世家車夫能用,新晉的家族或者暴發戶,就是給再多的錢也請不來這般的車夫。

    從別院趕迴建康的李氏舒服得靠著軟榻,在麵前擺放著檀木小機子,溫熱的茶盞,時令水果,各色敢脫隨她取用,馬車平穩,茶盞裏的茶水不過是微晃而不撒。果盤下嵌著磁石,馬車似一間隔間舒適高雅。

    李氏卻無心享用茶水,她總覺得蕭寧不似往日,可真要有變化還說不出,那雙眼睛不同了,太安靜清澈,以至於看不出她的情緒變化,冷冷的眼波堵住了所有人探究靠近。

    ”你說蕭寧,是不是變了。”

    “主子,奴婢沒看出大小姐的變了,您看她最後磕頭多兇啊,就怕讓您染上水痘,大小姐這輩子都翻不出您的手心。”王婆子諂媚,她是李氏的心腹,陪著李氏從不得寵的嫡女成蕭家家主的繼夫人,李氏有些見不得光得事都是她幫著辦的,也更知道李氏的心思,”大小姐此舉到是得了些孝順您的名聲心心念念的都是蕭府裏的弟妹,用不用奴婢變個法子···”

    李氏含笑斥責:“糊塗,大小姐的名聲不好,對蕭家,對婉兒有什麽好處?外人會說我當繼母的沒教導好姐姐的女兒,婉兒的名聲也會因蕭寧折損,矬子裏拔大個,有什麽出息?我的婉兒是百鳥中的鳳凰,蕭寧出色,我的婉兒比她更出色。”

    “奴婢昏聵,哪有主子想得周全長遠。”

    李氏歎道:“其實我是真心疼愛蕭寧,我嫁入蕭家,她才一歲大,還不懂事,我疼她,是為了賢惠名聲,養好了蕭寧不也是自己的閨女?可我···我有了婉兒,她長得不如蕭寧,地位不如蕭寧,婉兒如果是個蠢笨的,我也認命了,可她偏偏天資聰穎,我豈能眼看著她被蕭寧壓著?重複我以前在娘家受得冷落,所

    有的風光都是大姐的,我哪怕是嫡親的妹妹都是大姐的陪襯,我···我忘不掉不甘心。”

    李氏平和慈愛的眼底劃過稍縱即逝怨恨,輕笑:“如果不是我早有做了準備,大姐和我對飲的那杯酒就能絕了我今生的子嗣,我怎能不恨不怨?她怕我有了親生骨肉虧待了蕭家大少爺,大小姐,我可是他們的親姨,大姐到死都不信我。”

    馬車進了建康城門,沿著十字長街行駛,再往前便是名門世家居住的烏衣巷,蕭府便坐落於烏衣巷中,和南齊另一大家族王家並稱於世。

    李氏脫下了上身穿的褶子,王媽媽伺候她換上一摸一樣的褶子,將褪下的褶子包好,“您且放心,奴婢不會留下一丁點的把柄,隻是可惜···可惜她躲過去了。”

    “來日方長,我不著急。“李氏慢悠悠的品茶,“這人啊,越著急越容易出錯,夫君現在對大姐容貌模糊了,可咱們那位大小姐,越長越像大姐,她會提醒夫君是大姐救了他,遂我才會出此下策,我也沒打算全然毀了蕭寧,不是麽?”

    “是夫人慈愛。”王媽媽道,李氏悠然一笑,蕭寧,這顆襯托婉兒的棋子還不能全毀了。

    作者有話要說:某閑第一次嚐試這種題材,不像是畫堂春,想要將這本書寫得更好,所以更需要姑娘們的支持,某閑很忐忑,不知道自己寫的怎麽樣,姑娘們留言吧,給某閑點信心,哪怕是批評的也能讓某閑知道差距啊!!!忐忑的某閑更新還是挺勤快滴!!!保持日更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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