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藏好銀子興匆匆去找周清貞:「阿貞,姐有二十兩銀子!!!」小姑娘高興地差點蹦起來。


    周清貞虛弱的笑笑,才反應過來嗎?真笨。不過姐姐開心他也開心,二十兩銀子可以讓姐姐家買兩畝多良田。


    春花樂完又跳起來:「你今天就吃了一碗粥,姐去廚院給你拿點,你想吃什麽?」


    聽到吃的周清貞下意識皺眉,但他又不願意春花擔心,想了一會說:「白粥和醬黃瓜」


    周清貞從昨晚開始都不太有胃口,醬黃瓜不過吃了兩口,白粥勉強喝了一碗。春花心裏很發愁,說起來一碗好像挺不少,可那碗比拳頭大不了多少。


    「姐姐別擔心‘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慢慢就好了。」


    小小一隻滿臉病容還安慰人,春花彎起唇角:「姐知道,要不你再睡會。」


    「嗯」周清貞乖乖的合起眼睛「姐姐看我睡著了再走。」


    「知道,你安心,姐就在旁邊」


    過了兩三日,周清貞雖然沒有高燒卻低燒不斷,依舊沒有胃口,還會三五不時嘔些清水。


    「這樣不行,咱得再去請大夫來看看。」春花坐不住了。


    「姐姐……」周清貞臉色變得枯黃「錢氏有沒有出院子,有沒有傳出好轉的消息?」


    那有什麽好消息傳出來,隻說錢氏那一晚受驚,到現在還臥床不起。哪裏能嚇到她,主屋離院子那麽遠,春花憤恨的低語:「她要動了胎氣才有鬼!」


    「姐姐……」


    「行了,這事我做主,咱們有銀子自己去請大夫!」


    那怎麽行,周清貞疲累歎氣,讓一個小少爺自己請大夫,周府的名聲還要不要,就算他自己不在乎,周府那些當家的能不在乎?


    「姐姐……」


    「你別說了,什麽都沒有命重要,姐總不能眼睜睜看你拖死!」


    春花看看周清貞櫃子裏那包銀子,語氣十分冷硬:「誰要敢說什麽,我就敢滿樊縣說道周府怎麽虐待沒娘的孩子!」


    發完肚子裏憋的火,春花換上和氣的顏色,摸摸周清貞軟軟的頭發:「你乖乖在家等姐姐,姐姐很快迴來。」


    「姐姐!」


    「姐姐!」


    春花不搭理周清貞的焦急,轉身出門卻在小院門口碰到周懷嬰,這次他沒帶常隨自己一個人過來。


    急匆匆的春花差點撞到周懷嬰,讓他眉頭緊鎖十分厭惡:「慌慌張張成何體統!非得挨幾板子才能長記性?」


    春花反應迅速向後閃了幾步福身:「給老爺請安。」


    「哼」周懷嬰鼻子裏冷哼一聲,自己進了小院。


    他想幹嘛,找茬還是要銀子?春花急忙跟上:「少爺這兩天一直發低燒還嘔吐,老爺請個大夫來看看吧。」


    「看什麽?活蹦亂跳滿屋子溜達,為了躲懶學堂都不去。」周懷嬰的語氣全是厭棄不滿。


    滿屋子溜達?春花從周懷嬰身後向屋裏看,恰好看到周清貞披著外衣,站在套間門口。


    「給父親請安。」周清貞一板一眼的彎腰揖手,春花見了從周懷嬰身後掠過去扶住他:「你怎麽下來了,快迴去躺著。」


    周清貞下來是要叫迴春花,他想到另外的辦法請大夫。結果在屋門口聽到周懷嬰的聲音,想迴去繼續躺著,卻沒來得及隻好迎麵站在這裏。


    他虛弱的對春花笑笑:「躺時間長了,想下來走走。」


    「那你也等我在的時候,身子這麽弱摔了怎麽辦?」春花一麵責備一麵扶住周清貞。


    周懷嬰冷眼看著,隻覺是在他麵前做戲。哼,果然和他那舉人舅舅一樣,看著端正斯文其實虛偽至極。


    周懷嬰自覺懶得看兩個小兒,在他麵前耍把戲,嚴肅著臉問道:「前幾日清玉給你的銀子呢?」


    果然來要銀子,春花挺起胸正要說話,卻被周清貞捏住手指。


    「那一日二哥送來二十兩銀子,清貞念及春花姐姐救護之恩,送了她十兩……」


    什麽!周懷嬰皺眉瞪春花,下人伺候主子難道不應該,竟然敢收下十兩銀子?


    周清貞不等周懷嬰發難一口氣接著說:「自從爺爺過世,清貞的錢財都由父親保管,清貞實在愧疚。隻是清貞年幼,還需麻煩父親繼續費心。」


    聽前邊的周懷嬰以為周清貞膽大包天,想要迴那些銀子,正欲發怒又聽到後邊,臉色才不那麽難看。


    「原本清貞想要親自把銀子送於父親保管,然而自己身子骨不爭氣,還麻煩父親過來一趟。」


    說完一直半低頭說話的周清貞,轉頭看向春花:「春花姐姐,你去把銀子拿給父親。」


    春花抿緊嘴唇沒動,周清貞捏捏春花的手指:「春花姐姐?」


    春花滿胸火氣,燒得胸脯一起一伏。這麽不要臉怎麽不去邊關,臉皮好做城牆使。


    「主子的話聽不到,耳朵聾了?」周懷嬰不悅的問道。


    「春花姐姐」語氣裏多了一絲哀求,這個人咱們惹不起。


    春花好歹按住性子,記得「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好在自己也有銀子可以給阿貞請大夫,她從櫃子裏捧出銀子:「老爺點一點」


    周懷嬰漫不經心的捏過來,在手上掂了掂那布包。


    周清貞彎腰揖手:「麻煩父親,清貞愧疚。」


    哼,今天倒乖巧,雖然依舊看不慣,到底也比一張棺材臉不說話強。周懷嬰把布包收到袖子裏,訓斥了一句:「好了就趕緊去學堂,荒度時光像什麽樣子。」


    「是」


    周懷嬰走了,周清貞腿一軟差點摔倒,幸虧春花眼明手快拉住:「你別怕,姐姐有錢給你請大夫。」


    周清貞任由春花把自己扶到炕上躺下,無力的笑笑:「姐姐不必破費。」


    「姐姐是窮,可該花的錢必須花。」


    周清貞緩緩拉開嘴角笑了:「姐姐別急,有不讓你花錢還讓人沒法說嘴的法子。」


    「真的?」


    「嗯」周清貞點點頭「姐姐悄悄去找大哥跟他說我的情形,讓他派可信的人去請上次來的程大夫,借口就說那天約好要來複診。」


    以複診為借口想來不會傳出,錢氏受驚下不了床,自己活蹦亂跳卻三番兩次請大夫,這種話。


    春花憐惜的摸摸周清貞的頭,真聰明就是命不好,要擱她家,她娘怕是拚死也要送去學堂讀書。


    傍晚的時候程大夫果然領著藥童過來,他摸著胡子品了一會脈,對旁邊接待的周管事說:「這是那一日猛然受寒,又喝了湖水傷到腸胃,開幾服藥就好。隻是……」


    「隻是什麽?」一直巴巴等在旁邊的春花焦急的問。


    「隻是病好治,以後腸胃卻要比常人弱些,需得精心調養。」


    周清貞原來的藥還沒有喝完,又要加上新藥,真是吃的藥比吃的飯都多。春花在正屋堂中間,慢慢的扇著藥爐,周清貞安安靜靜的躺在炕上,細細小小一點點。


    看著套間裏安靜無聲的孩子,春花想了想放下扇子,走到炕頭坐下。


    「姐姐……」周清貞蒼白著臉色動動唇角。


    春花摸摸周清貞的頭,她發現小孩很喜歡這個動作,每次摸了就會露出舒服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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