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洛陽的西城門出去,在十餘裏外的地方有一片茂密的樹林,道路狹窄,極為容易埋伏兵馬。


    這裏雖然離京師洛陽很近,但由於近幾年天下大亂,各地大小匪患四起,連帶著這裏也跟著不是很太平,常有盜匪出沒,但因為這是一條近道,能夠節約大半天的腳程,很多商販還是喜歡冒著遇上賊寇的風險選擇這條道路。


    而袁術所率領的兵馬就埋伏在此處。


    他手底下的心腹紀靈身著甲胄,手持三尖兩刃刀,領著百餘名士兵在這裏早已等候多時,三更時分他們便來到這裏,耐心地等待著獵物的到來。


    而另一邊,袁術率領著其餘的幾十騎遠遠尾隨在張讓的車隊身後,與前方的紀靈他們形成合圍之勢。


    他要讓張讓等人上天無路,下地無門。


    不給他們絲毫逃生的機會。


    此時的天色尚早,道路上隻有三三兩兩的行人,大多都是行色匆匆,生怕多待上一會兒就有賊人惦記上將自己給攔住。


    待三幾行人走過之後,這片樹林很快就又恢複到了冷清的狀態。


    就這樣,很快一個時辰就悄然過去了。


    樹林裏樹葉在微風的吹拂中沙沙作響,漸漸翻滾起伏的幅度漸大,似是有些焦躁不安了起來。


    一如此刻躲藏在樹林中的紀靈眾人。


    就在此時,一名報信人縱馬飛馳而來,告訴紀靈,張讓趙忠等人已經出發正向這邊而來。


    紀靈聽完消息,粗糙的國字臉上終於露出了一抹笑容,他奶奶個熊的,這群沒卵蛋的閹人終於過來了。


    他當即一揮手,示意眾人凝神靜氣,不得發出任何聲響,否則定斬不饒。


    樹林內的氣氛頓時緊張起來,埋伏道路兩側前方的二十餘人紛紛弓箭上弦,其餘眾人則緊握手中長矛,屏息等待。


    紀靈咬緊牙齒,偌大一雙眼睛恁是一眨不眨地盯著道路盡頭。


    不多時,遠處傳來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一群士兵掩護著幾輛華麗馬車出現在了樹林前方。


    正是張讓趙忠一行人。


    馬車在路上不疾不徐地行走著,二十餘名羽林衛分作兩隊,一隊極速在前方探路,一隊護衛在幾輛馬車四周,以防不測。


    眼看就要進入樹林地界了,馬車內的張讓悄然掀開車簾一角,極目遠眺了不遠處的樹林。


    由於今日是陰冷天氣,沒有太陽出現,樹林之地雲霧繚繞,叫人看不真切裏麵具體的動靜。


    一名羽林士兵拍馬來到張讓車前,握拳稟道:“張常侍,是否需要在此稍作休息片刻,待小人前往密林一探虛實?”


    “不用,你等嚴加警戒即可,另外,讓後麵的幾輛馬車每車拉開至五十步左右的距離。”馬車內張讓的聲音緩緩傳出。


    “遵令!”這名領頭的羽林士兵握拳沉聲答道。


    雖然心底對於張讓這般指揮有些覺得不為妥當,但卻不敢有絲毫的悖逆。


    這些天子麵前的紅人,若是一個不慎惹惱了,隻怕自己的項上人頭頃刻間就會落地。


    他輕輕撥轉馬頭速去傳令,同時讓手下人都務必提高警惕。


    很快,張讓一行人就進入到了這片密林之中,樹木茂盛荊棘叢生,又加上雲霧的原因,一行人隻得不緩不慢地往前行駛。


    就在這時,隻見兩邊一聲梆子聲響起,密集的箭矢如暴風驟雨般射向張讓的馬車和周圍的士兵。


    樹林裏頓時慘叫聲響成一片,一些士兵反應不及,被射中掉下戰馬。


    領頭的那名羽林衛又驚又怒,他一矛挑飛襲來的箭矢,轉頭高喝道:“列陣舉盾,保護好常侍!”


    二十餘名羽林衛迅速翻身下馬,舉盾後撤至馬車四周,將馬車護衛得嚴嚴實實。


    中間那輛馬車上,天子劉宏本就慘白的臉色更是淒慘了幾分,眼裏閃過濃濃怒火的同時卻縮在角落裏瑟瑟發抖。


    幸好趙忠與天子同乘一駕馬車,他舉起早放置在車內的那塊盾牌擋在天子麵前,顫抖著安撫天子別怕。


    他自己心底其實也害怕不已,雖然有著諸多準備,但生死之際若是自己有個意外,縱使最後贏得了勝利於自己又有何幹係?


    袁術手底下這批人終究隻是私兵,能夠拿的弓箭不多,且所用的弓箭都是些殘次品,射程也很短,三五十步內殺傷力或許還可以,但用在百步之外就有些不夠看了,不過是雷聲大雨點小罷了。


    箭矢不過片刻就停止了,受傷的不過隻有四五人,倒是幾駕馬車上都插滿了密密麻麻的箭矢,其中有一匹拉貨物的駑馬被亂箭射中了幾箭,慘嘶倒在了地上,無數金銀滾落在地。


    又是一陣急促馬蹄聲響起,不過這次,卻是從張讓等人的身後傳來。


    張讓等人心下一涼,連忙往後麵望去。


    隻見當先一騎,頭戴金冠,身披金甲,騎著一匹高頭駿馬,手執一杆長槍,麵白齒紅,目光中殺機凜冽。


    他抬眼掃過馬車中央有些慌亂的眾人,剛好看見推開車窗的張讓,兩人目光碰撞間,仇恨在兩人眼中猶如點燃的火苗,開始竄竄竄地燃燒。


    張讓,這一次,你插翅難飛!


    袁術臉上流露一絲獰笑,他大喝一聲“殺!”


    喊殺聲驟然響起,“殺啊——”紀靈一馬當先從前方樹林內殺了出來,截斷了張讓等人的前後退路,儼如蜂擁一般向中央的張讓所在之地狂奔而去。


    羽林軍領頭之人望著兩邊衝殺過來的敵人隻覺頭皮發麻。


    他知道,今日自己多半要交代在這裏了。


    他眯了眯眼,深唿吸了一口氣之後,一揚手中長槍,咬牙沉聲喝道:“兄弟們,隨某退敵!”


    “喏!”幾十人的臉上都慘白,但在領頭之人的嗬斥下,還是皺著眉頭選擇了硬抗。


    頃刻間,數十人衝入到馬車四周的人群之中,人與人矛刺刀砍,慘叫聲此起彼伏。


    紀靈目光淩厲如鋒,幾聲大喝之間揮動三尖兩刃刀,如暴風驟雨一般,長刀瞬間就劈開了幾名羽林軍的頭顱,揮起的沉重的刀背將一人的肩膀給活生生打爛成稀爛。


    一路所過之處,仿佛摧枯拉朽,圍衝而來的幾人頓時慘叫聲一片,瞬間鮮血噴湧,倒絕在地上!


    傷痕累累,鮮血將狹窄的道路染成了赤紅色!


    局勢幾乎一邊倒,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幾十名羽林衛就全部死在了袁術手中。


    張讓臉色慘白地走下馬車,望向那緩緩勒馬走近的袁術,眼神裏充滿了怨毒。


    “駕——”袁術有些嗜血地舔了舔嘴唇,拍馬走至張讓的麵前,手中長槍猛地指向張讓,將張讓給嚇得連連後退一屁股癱坐在了地上。


    他仰頭狂笑道:“張讓閹賊,汝可曾想到有此一日,會栽在我袁術手上?”


    略作停頓後,森然的字眼從他的嘴角縫隙中緩緩蹦出來,“若是汝此刻對我三拜九叩,或許某會考慮考慮饒過你性命,怎樣?!”


    圍攏過來的百餘名袁術私兵包圍了張讓,一片呐喊:“速速磕頭,饒你狗命!”


    張讓被這振聾發聵的呐喊聲嚇得麵如土色,他雙手顫抖著扶了扶頭上的官帽,猩紅的眼睛幾乎眯成了一條縫,對著袁術厲聲尖銳喊道:“袁術小兒,光天化日之下你竟敢截殺當朝重臣,你想要公然謀反嗎?”


    袁術冷冷一笑,嘖嘖道:“真是好大一頂帽子,可惜也就隻剩下嘴的份兒咯!似你等閹人霍亂朝廷已久,天下誰人恨不得而誅之,我今日若取下你的頭顱,你信不信朝廷內外隻會拍手稱快,而我袁氏威望隻會更上一層樓?”


    張讓竭力鎮定了下來,他望向袁術玩味笑道:“哦?袁氏威望?你袁氏已是位列三公,還想要什麽威望?莫不是想要謀朝篡位?嗯?”


    袁術眯眼冷冷道:“牙尖嘴利,待你下得地獄之後,去講給閻王聽吧!”


    說完,手中長槍抖擻出一道槍花,對準張讓的頭顱就要一槍狠狠刺下!


    生死之際,地麵上的張讓臉色驀地大變,再也顧不得任何形象,連連往後連滾帶爬,一邊向樹林深處嘶聲力竭喊道:“你們還不出來動手?”


    袁術心裏陡然一凜,本能地感覺到了有些不妙。


    但他還來不及作反應,隻聽張讓話音響起時,樹林搖晃傳來數不清的呐喊聲,地麵上響起雷人的震動聲響,四周忽然出現了密密麻麻的士兵,足有上千人之多,他們反而從外將袁術等人團團圍住。


    正是建立的西園新軍!


    這突發的情況讓袁術這邊的所有人都驚呆了,他們紛紛後退,不安地望著袁術,袁術愣在當場,他也不明白這是發生了什麽事?


    怎麽局勢轉瞬之間就翻轉了過來?明明之前一路尾隨的時候確認了張讓身邊隻有二十餘人。


    此事密謀極其隱蔽周全,究竟是誰背叛了他袁術?


    他的麵色陰沉似水。


    紀靈與橋蕤麵麵相覷,彼此心中都有一種極度不安的感覺,仿佛他們這群人更像是落在了張讓的圈套之中。


    幾名士兵上前將地上的張讓小心地攙扶了起來。張讓揮退他們,輕輕抖了抖衣袖,用貓捉老鼠一般的戲謔眼神看著不遠處的袁術。


    這時,上軍校尉蹇碩騎馬奔馳而至,高大威猛頗有將軍風範的他勒馬而立冷冷望向袁術一行人,厲聲喝道:“所有人都放下武器,違者格殺勿論!”


    “哈哈哈,好好好——”袁術望著局勢失控的現場,大笑著一連說了幾個好字,狠狠盯著張讓蹇碩等人,傲然喊道:“真是好算計,不想今日我袁術捉蛇不成反被蛇咬!隻是張常侍,我袁術就算此次敗了,如今就站在這裏,你敢殺死我嗎?你敢承受整個袁氏的怒火嗎?”


    張讓聳了聳肩斜,不疾不徐微笑說道:“咱家不過是天子的一條狗罷了,自然是不敢對袁家公子痛下殺心,隻是袁公子今日的下場或許離死也不遠矣!”


    “哦?那袁某倒要看看今日能落得什麽下場!”說罷手中長槍一擺,冷冷看了一眼張讓等人,隨即轉頭朝眾人沉聲喝道:“眾兄弟上馬,隨袁某衝出去,我倒要看看今日何人膽敢攔我袁家!”


    “遵公子令!”紀靈晃了晃三尖兩刃刀,抱拳獰笑道。


    蹇碩大怒,同樣揮動手中長槍,冷冷道:“眾將聽令,若有膽敢衝陣離去意欲反抗者,視為謀逆,格殺勿論!”


    千餘西園士兵雖然神色有些猶豫,但在主將的發令下,還是咬牙壯起膽子紛紛亮起兵器對準場中袁術等人。


    他冰冷的眼神陰狠地掃視了四周,嘴角噙著一抹冷笑,隨即利落地翻身上馬,抬起的兵器緩緩向前下壓,就要縱馬闖陣!


    戰馬嘶鳴,兵器發出碰撞聲響,緊張的氣氛將雙方人馬壓抑地都快喘不過氣來。


    雙方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就在千鈞一發之際,一道略顯不合時宜的咳嗽聲音在林中眾人耳邊響起,說話聲不輕不重。


    然而落在眾人的耳邊卻是猶如晴日驚雷!


    張讓嘴角噙著掩飾不住的得意笑意。


    好戲開場,想要跟咱家鬥,你還是太嫩了些!


    遠處的袁術聽到那道聲音則是臉色劇變,手中的那杆長槍驀地停頓在了半空中,卻是再也揮動不下去!


    那人所說言語溫和,卻霸氣十足。


    “袁公路,若是我要攔你,又帶如何?”


    隻見一直不見聲響的中間那輛華麗馬車車門輕輕打開,同樣大紅袍子的趙忠掃視了一下眾人,輕笑間當先走下馬車。


    趙忠雖然與張讓權勢滔天,但還不至於讓袁術如此害怕。


    顯然,先前出聲之人並不是他趙忠。


    然後就見趙忠恭敬地彎腰垂首麵向馬車,遞出一隻手。


    “咳咳——”馬車之內的那人同樣伸出一隻蒼白的手掌,搭在宦官趙忠的手上,另一手捂住嘴唇緩緩走下馬車。


    當那人現身之時。


    張讓抖了抖衣袖,彎腰握拳。


    隨後是上軍校尉蹇碩翻身下馬,抱拳單膝跪下。


    “嘭”地整齊劃一地巨響,千餘西園新軍人人神色激動,紛紛手持武器低頭單膝下跪,聲如洪鍾。


    “參見陛下,陛下萬歲,萬萬歲!”


    “參見陛下,陛下萬歲,萬萬歲!”


    袁術身邊眾人也都驚懼不已,當下紛紛下馬,放下了武器,匍匐在地。


    劉宏強自忍著身體的不適,淡淡道:“眾卿平身。”


    張讓趙忠率先起身,隨後上軍校尉蹇碩起身,西園眾人也都起身。


    唯獨袁術這邊眾人仍舊匍匐在地,不敢有所動彈。


    上軍校尉蹇碩遞了個眼神給身邊親衛,立即走出一隊士兵,一擁而上,將他們牢牢捆綁起來。


    天子劉宏緩緩走近,居高臨下瞥了一眼雙目無神的袁術,冷冷道:“袁術,若不是蹇將軍趕來得快,隻怕朕也會死在你的槍下吧。”


    “來人,袁術等人謀逆造反,全部抓捕入獄!”


    袁術整個人都呆愣住了,他做夢也沒有想到天子劉宏竟然在馬車之內,他知道這件事他無論如何也說不清楚了。


    他忽然覺得一陣天旋地轉,軟軟癱倒在地上,任由士兵將他死死捆綁住。


    望著遠處眼神玩味的張讓趙忠幾人,他不由慘然一笑。


    他知道,這一次自己敗得一敗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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