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雪後的銅山萬籟俱靜。劉疏駕的車輛開始出發,順便接九皋,到了東皋九皋居住的錦樓這九皋從樓中出來,上了早己準備好的車輛,便跟在姑父劉疏的車後麵出發。


    九皋拋開轎簾子伸出頭去迴道。


    到了山腳,天高雲淡,斜陽掛樹。九皋身著平常人家的淺藍色的棉袍,他從不束發,青絲飄飄。身上唯一的值錢的東西便是腰間佩帶那塊猩紅色的銅山石。將一頭青絲束得高高的堆在頭頂上。頭發當中戴著一塊打磨精致的銅山的礦石製作的冠。雖說家裏開著鑄錢的礦山,從小就是生活在鍾鳴鼎食富貴繁華之家中,仿佛卻一塵不染地平常非凡中自透一股清流的之氣。這劉疏便帶著九皋還有押車的一隊家丁上路了。跟在劉疏的那輛馬車之後。車子下到東麵的山腳下一路往南而行去。越往南行天氣逐漸變得暖。一日終於到了梁王的領地,仿佛是一鎮市中的驛站,街邊佇立著一棟土坯砌成的寬闊的樓房,這劉疏下來馬車告訴九皋說:


    “我們今晚就在這裏歇一晩上,明天一早出發,到了中午便是那梁園了。”


    於是他們將馬車停進一片大柵欄之中的土壩子中,劉疏便走到前麵的店子裏寫了房間,一層樓全部包下了。一行人到走到樓上的客房,又分囑老板安排了兩桌晚飯,一起吃了。各自有各自的房間,自去歇息。那劉疏自己住一間尚好的客房,在樓梯口的當中,家丁與九皋住在廊道的兩旁的房間。


    是夜,南方的天氣並非那麽寒冷,明月懸空。劉疏安排好了一行人後自己便往那樓下老板的住房裏去了。這老板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女人,長得幾分風騷,肥臀細腰。一張白白的圓盤子的大臉上有一雙黑色的大大的眼睛。之前也是川西那邊的人,年輕時隨老公過來做生意,後來老公亡故,又沒有留下一兒半女的,隻有這間客站過日子。前幾年迴過老家,聽說鄧家族發達了,偶爾碰到了這個撐管財權的劉疏便是做了相好。


    見到劉疏進了屋,一下撲進他的懷裏……完了她坐起來披著衣服摸到地下去掏著那己經不太旺火的火爐子,爐子上的一隻銅壺冒著熱氣。一邊對還躺在床中的劉疏說道:


    “之前不是說幫你在這方看看土地嗎,我己經看好了,就是在我們這片客站菜園子的後麵,之前是一個宮裏的庵人的產業,可大啦,連著一片山,佃戶也好幾萬。那庵人才死了不久,有個侄兒處理著後事,我便幫你談好了這樁買賣。這土地上的山緊挨著梁園,風水也好。”


    “那事不宜遲,我們這就去看。當真如你所說,我今兒便訂下。”


    那劉疏聽了連忙起身穿衣服。二人穿好衣服出來往那後麵的地方走去。


    “等會兒,我去拎個燈籠”


    女老板又轉身進屋拎著個燈籠出來。


    二人走到那後麵的一片田土的地方站在那裏:


    “你看那前麵不是山林嗎,那右邊便是梁園。”


    女的說。把燈籠舉得高高的。


    且說那正在樓裏麵屋裏的九皋,此時正在窗戶邊欣賞月光,見到下麵的一男一女;那不是姑父嗎?和那老板娘,還拎著個燈籠在幹什麽?也聽不清他們說什麽。想到明天好趕路。趕緊關了窗戶熄了燈躺下了。


    再說那劉疏與老板娘看了一陣後:


    “明天一早我要去找他侄子談這土地購買的事宜。”


    “好啊。”


    兩人才各自分開迴到自己房間。


    第二日,天麻麻亮,劉疏便與那老板娘趕著馬車出了客站往那土地所有權人的家裏趕去。


    梁園的馬車道可以通往山中,二人便駕著馬車沿途行駛著到了山腰,來到一片竹林深處的地方,聽見女孩子的妙音:


    東山初雨過,風吹葉落,遍布嫵媚斜陽濃愁。溪邊流水潺潺音,下馬還尋不見故人。細聽鶯啼燕語。”


    “像是那地方裏傳出來的”九皋驚喜問道。坐在一旁的小廝掀了轎廂窗簾子,用手指著前麵的山說:“好像是那山中裏麵。”九皋順著手指的方向伸頭慢慢望出去,隻見綠翳之中隱約的有色彩豔麗的飛簷鬥拱:“莫非到了什麽大師住的地方了?”“不是匯集了天下的文人大師嗎。不如我們前去看看,到底怎麽迴事。看那地方不像是廟宇。”


    二人便停止馬車,將車停在一片竹林邊上。輾轉山水之間往那地方前行。走至一座華貴的仿佛宅邸,四麵清淨微風徐徐,四處秋花秋草十分的漂亮茂盛。兩人興致盎然直接走到宅邸門口,見到紅漆大門緊閉,好奇,撲到那門口從縫隙往裏看,見到一妙齡少女,青絲粉顏,兩顆寶石般的亮晶晶的眼睛,被幾個仿佛溫馴的y頭陪伴著,正在觀花賞草。園子裏小橋流水潺潺。繁花盛開。門邊的牆上爬滿了薔薇花,紅漆大門也是壯闊。這九皋一時的詩性大發便誦讀道:


    闌珊曉風草茸茸,野梅疏枝翠影濃。煮酒迎客客相從,酣暢一杯度午空。略聽山下吼赤鬆,橫門短牆鳴鷓鴣。淡泊竹蔭溪流淙。日照平川望綠桑,隔牆杏花果正黃。


    可能是聲音驚動了院子裏的人,隻見那院門“嘩啦”拉開,一個少年活蹦亂跳地出來:


    “你是什麽人呢?”


    聽著聲音仿佛跟自己差不多大,九皋見到自己對麵站著一個神采熠熠的少年,也是發束頭頂,身穿白袍。隻是衣領上略有兩寸白色的貂毛露在外麵。


    “我叫鄧九皋,從銅山過來。”


    “好名字,九皋。我叫枚皋,是這家的小主人。我父親枚乘是梁王的客人,這園子便是梁王贈予我家的。”


    “聽我兄長說過。”


    “你家是做什麽的?”


    “是鑄錢的。”


    兩人說著話。正在此時,從大門裏走出來一個中年男子,此人正是天下大才子枚乘,見到自家兒子與兩個陌生人說話,還沒來得及問,那枚皋便向他父親說道:


    “父親,這位小哥叫鄧九皋。他們從銅山過來的。”


    這枚乘聽了皺了皺眉,心裏驚嚇不小。想不久那長公主與董君才給這梁王送了幾車鄧頭幣來,這鄧通的兒子便前來了。再一看九皋長得貌美膚白。眉宇之間英氣勃勃的。心想是那鄧通的兒子真的無假。再一看,大冷天的隻穿著棉袍,自己的兒子還袍子裏襯著貂毛呢。難道不是鄧通的孩子。於是定下神來說道:


    “到這梁園是遊玩的嗎?”


    “也算是吧。是因我們姑父到南麵采買物資,我們慕這梁園所以隨著跟著來的。”


    “你們父親?”


    “家父鄧通在朝廷供職。”


    這枚乘聽了方才信了。自己心裏對這個鄧通有一萬個痛恨,沒想到竟有個如同天人的兒子,還家教這麽好,自己家是鑄錢的天下巨富,竟然渾身上下無一貴重裝飾物。說話彬彬有禮。忽然想起與長公主一起到來的董君鄧饒讀的那詩說是鄧通之子之作,於是欲試試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有那才學。正在此時,忽然見到自己的女兒枚韻走出來望著九皋問道:


    “剛才你在那後園子的牆外麵讀詩吧。”見到是那綠衣小姐,九皋興奮起來:“你怎麽知道?”“我門縫裏看見了你的背影。”“我的背影?”“是啊。”“不好意思獻醜了。”“那裏話,我看就比那司馬相如寫得好。他寫個什麽《長門賦》不是沒打動那太子爺嗎。還收了一千金。”


    這枚乘聽了,莫名其妙。連忙請九皋到府裏一敘。再看那枚韻雖說才十四歲的小女子,她看九皋的神態有點不一般。再說他倆的對話各異?一行人進了枚府。


    枚乘領著幾個年輕人進了院子,故意往那後麵的園子而去,想要趁勢考考那九皋是不是真的有真才實學。見到園子裏冬雪正溶,便問枚韻:“將這園子的景物作一首詩。”


    “何不讓那九皋先作呢?”


    “也是啊。”


    “恭敬不如從命,那九皋這裏先獻醜了:


    冬雪初醒,消濃愁遇知音。紅梅悄隱。小閣銅爐幽窗,似曾相識。縱使千金萬金不如識一人……”


    “好詩!”


    那枚乘拍手叫好。


    “你們年輕人自己遊玩吧,我要去書房有點事兒。”轉身又對九皋說:


    “歡迎你們來我們家,若不嫌棄可以住在府上。”“我們慕這天下大師集聚的梁園而來,大師留住,哪敢嫌棄。”“你說我是大師嗎?”“我讀過大師的《七發》”。


    見到九皋對自己如此恭敬,這枚乘心裏歡喜。心裏想著我何不利用他向皇上呈遞推薦賢才呢。又想試試他的人品,於是問道:“你們家開著鑄錢的銅山,為什麽你卻倆穿戴這麽樸素呢?”“我們家的銅山的確是窮盡了天下的繁華,可是我們母親卻從小告訴我們,人活著隻要有衣食住行就好了,真的充實自己的是學問與精神。”


    聽了,令這枚乘眼前一亮。隨後便匆匆趕去自己的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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