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登堂入室的機會,華灼怎麽會放過,搞定了宋娉婷,她的主意又打到趙玉兒身上,不過一轉身,看到趙玉兒正坐在莊靜身邊,比手劃腳,不知在說些什麽,時不時逗得莊靜開懷大笑,心裏不由又高看了趙玉兒一眼。

    在場的女孩兒中,不論哪個,身份都不比趙玉兒低,更何況趙家入仕之前,還是商戶出身,最受清流、官宦們排斥,偏偏她卻能坐到莊靜身邊去,連身為表姐的韋家姐妹都被她排擠到一邊,可見那份機敏靈巧,趙家為了能徹底擺脫商戶的身份,真是費了不少心思。

    上一世,喬家肯下了重聘娶她,也正是因為商戶入仕,卻遲遲不能融入官宦圈子,所以才要借她這個名門貴女的身份來抬高門戶,可謂是心思用盡,竟讓他們成功了,然後又一紙休書打發了她,與貪婪寡情的舅家真是可以並肩齊驅了,這般無恥的人家,竟教她接連遇上兩家,可見上一世她也是黴星高照,竟連一個好人家都不曾遇到。

    這樣一想,如果趙家想要借陷害父親來媚上求進,可能性也是極大了,商戶入仕,身份地位雖提升了,可是商人逐利的貪婪本性,卻是刻在骨子裏,怎麽也變不了的。

    想到這裏,華灼眼中煞氣一現,心思漸漸偏向陰冷,這時耳邊忽聽到一聲佛號“南無觀世間菩薩”,仿佛醍醐灌頂,又好像一捧冰雪塞入脖頸中,她一個激靈,忽的清醒過來,想起父親曾經教誨過她,君子以立不易方,不由得萬分慚愧,方才,她竟然起了就在這裏尋個借口毀掉趙玉兒閨譽的心思,幾乎又要誤入歧途了,如果不是驀然聽到一聲佛號……呃,哪裏來的佛號聲?

    是韋媛?

    華灼轉頭望去,韋大小姐仍是坐在花亭邊閉目默誦佛號,猶豫了一下,她輕手輕腳走過去,在韋大小姐身邊坐下,閉目一同默誦“南無觀世音菩薩”,先還有些覺得煩躁,但念著念著,心思就漸漸變得空明起來,什麽雜念也沒有了。

    不知默誦了多久,忽然便有人在她身上用力推了一把,華灼霍然驚醒,耳邊便聽一個清脆的聲音笑著道:“灼兒姐姐,你這做主人的,放著客人不招待,學大表姐閉目誦佛,也是要去做姑子麽?”

    華灼定了定神,便見莊靜那張粉雕玉琢般的臉蛋近在眼前,不由得伸指在她額間一點,道:“調皮,差點讓你嚇死。”

    莊靜嘻嘻笑著,又伸手去推韋媛,道:“大表姐,別誦你的經了,這是在灼兒姐姐家做客,又不是在自己家中,你這樣很失禮哦。”

    韋媛緩緩睜開眼,見是她,無奈一笑,道:“表妹,你這樣可是對菩薩不敬啊。”

    “我才不怕,有爹娘,還有大哥二哥保護我呢。”莊靜樂嗬嗬的,抬頭往高樓上看了一眼,正巧莊錚也在往這邊看,她立時樂得招手高聲唿道,“二哥,二哥,快下來保護我。”

    離得遠,莊錚聽不到她在喊什麽,但看到她招手的模樣,也明白是在叫他下去,轉身就下了樓。

    趙仲良就早想下去了,隻是礙於大家都在樓台上聊天,他不好獨自離開,這時見莊錚下去了,便一搖扇子,道:“莊二少爺下去了,咱們也跟著去瞧瞧?”

    “忙著去獻殷勤?不知道趙少爺的目標,是我家那個小表妹呢,還是華家的大小姐?”

    莊錚一走,韋三少爺就沒了顧忌,嘴巴一張,冷嘲熱諷的怪話就冒了出來。

    “本少爺長這麽大,還沒見過癩蛤蟆是什麽模樣的,今兒可算是長了見識了。”

    趙仲良被他一語道破心思,本就麵紅耳赤,再被他一諷刺,更是惱羞成怒,手中山水扇狠狠一收,打在掌心中,怒道:“韋浩然,我趙仲良什麽地方得罪了你,三番兩次地與我做對。”

    “有人心中有鬼,本少爺既然名為浩然,自然浩氣凜然,見鬼打鬼,你心中無鬼,還怕我說什麽。”韋三少爺冷笑一聲,反唇再譏。

    “你……”趙仲良氣得指著他,想罵,但牢記父母平日的叮囑,不能在這些少爺麵前口出惡言,免得再被人攻擊商戶出身,不懂禮儀,可是不罵韋浩然幾句,他便真成了心中有鬼了。

    杜宜正在喂幼弟杜宥吃東西,才五歲的孩子,什麽也不懂,隻懂得趴在兄長的懷裏,瞪著圓溜溜的眼珠子四下張望,一看到這邊又吵了起來,頓時一個頭兩個大,連忙把杜宥交給杜寬照顧,匆匆上前來,道:“大家都是來做客的,莫要吵鬧起來,到時主人家麵上不好看。”

    趙仲良忍了氣,退讓一步,道:“杜兄,非是我招惹是非,實在是有些人說話太難聽,我羞與為伍。”

    韋三少爺手裏美人扇慢條斯理地晃了幾下,擺出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哪有什麽浩氣凜然的模樣,反倒似個絝絝子,拖著陰陽怪氣的語氣,道:“本少爺浪蕩於麵,有些人浪蕩於心,去也去也,我亦羞與為伍。”

    說著,就一搖三擺地走下樓台,再不理會被他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的趙仲良。

    “杜兄,你看他,看他……氣煞我

    也!”

    趙仲良拉著杜宜訴苦,杜宜也無可奈何,韋家也是清流名門,雖然在淮南府的地麵上,還不能與杜家分庭抗禮,但因著沉珠的美談,在方外之中,卻很有分量,而當年之世,自太祖皇帝時,就敬佛禮佛,對方外之人分外禮遇,因此韋家說話的分量,並不見得比杜家輕。

    “韋三少爺是出了名的浪蕩子,偏偏韋家人卻說他有韋陀少年之風,咱們淮南府的幾位高僧都對他青睞有加,指望著韋家再出一位肉身菩薩呢,你就別跟他鬥氣了,鬧出事來,為他說情的人有的是,可誰又肯為你說情。”

    杜宜是個真正溫良恭儉的性子,頗有君子之風,並不歧視趙仲良的出身,反而苦心勸他。

    “肉身菩薩,就憑他,我呸。”

    趙仲良在心中狠狠罵了幾句,才覺得消了些氣,然後感激地對杜宜抱拳施禮,道:“多謝杜兄寬勉。”

    杜宜搖搖手,笑道:“小事而已,凡事退一步海闊天空,讓三分風清雲淡,此語願與君共勉。”

    趙仲良再施一禮,這才獨自下樓而去。

    杜寬抱著杜宥在旁邊冷眼旁觀,見趙仲良走了,他才道:“他們狗咬狗去,二哥你何苦為他們居中調解,幫了他們,又不見你自己落個好。”

    杜宜自己倒了一杯茶,潤了潤喉,才道:“這裏我最年長,又有華家妹妹的托付,不管不行。三弟你的性子太燥了,怎不想一想,華家妹妹拜了爹做先生,以後就是你我的師妹,宛兒又要認華夫人做義母,以後咱們兩家,除了姓氏不同,便親如一家人,若讓他們兩個在華家鬧了起來,不光華家尷尬,咱們家麵上也無光彩。”

    “是是是,不管怎麽,都是二哥你說的有理,那你還在這裏坐著做什麽,趕緊下去看看呀,別讓他們兩個又鬧將起來,下麵可都是女孩兒家,嚇著她們,迴去母親還不擰你的耳朵。”

    杜寬頗不以為然,不過他也知道自己脾氣不好,跟著下去,難免要鬧出事來,不如就坐在這裏逗著幼弟玩好了。

    杜宜一聽這話,也覺有理,韋三少爺可是個比自家三弟更加無法無天的家夥,三弟還肯聽他的話,服他的管束,而韋三少爺……唉,恐怕也隻有莊二少爺能製得住他吧,看來有必要跟莊二少爺談一談才是。

    他一邊想一邊往樓下走,身後又傳來杜寬的聲音。

    “二哥,你要是搞不定,隻管來喊我,賞他們一頓飽拳,他們自然就安靜了。”

    杜宜腳一滑,差點滾下樓去。

    這時候,莊錚已經走到莊靜的身邊,正問道:“你叫我下來做什麽?”

    莊靜挽住他的胳膊,笑道:“大表姐說,我擾了她誦佛,菩薩要罰我呢,二哥你可得保護我呀。”

    莊錚這時才明白過來,整整衣襟,對著韋媛一禮,道:“小妹無禮,請大表姐不要見怪。”

    韋媛輕輕一笑,一派的心平氣和,道:“無妨,隻是華小姐在默誦佛號的時候也讓她給嚇著了。”

    言下之意,莊錚也要代莊靜向華灼陪個不是才對。

    華灼自然不會責怪莊靜,不過莊錚要來陪不是,她是十萬分的樂意,這男孩兒真討厭,看他來陪不是,她也能稍稍出一口惡氣。

    正滿心等著莊錚向她低頭的時候,耳邊卻聽到莊錚平淡中透著可惡的聲音。

    “華小姐心不定,神不寧,思慮多,心機沉,還是不要學大表姐誦佛靜心,免得貽笑大方。”

    華灼的臉,頓時就綠了。什麽叫心不定,神不寧,這是說她毛燥嗎?還有思慮多,心機沉,這兩句簡直就更可惡了,直接就說她心機深沉不是好人了。最最可恨的是,他竟然說她誦佛是貽笑大方,太過分了。

    這男孩兒簡直就是世上最可惡的存在,她再次如此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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