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澄肅然著一張臉,又解釋道:“而且你們看,雖然上麵也有血,但是上麵的是不可能沾到血的,畢竟刀尖隻能進入身體一部分,所以刀身上麵部分的血跡應該是被刀插入的時候的噴見狀血跡,可是你們看這把刀,上麵的血跡是不規則的一大塊,說明的確不是用這把刀殺的人。”


    “也就是說,是另一把刀?”傅笙問著,斂起細長的眼睛一臉疑惑,“但是我們現場沒有看見另一把刀,隻有這一把啊。”


    “嗯,我研究過傷口,傷口與捕快佩刀的形狀一致。”李澄點點頭,正要說下去,就聽喬澤玉打斷道:


    “你的意思……是說殺死柳湘兒的,也是一把捕快的佩刀?隻是不是程十三娘的這一把?對不對?”


    李澄有些猶豫,但最後,還是點了點頭:“對。”


    聽他肯定的迴答,傅笙也陷入了沉思。


    殺人的刀是官府的刀,這也就說明即便不是程十三娘,兇手也是官府的人,因為官府的刀都是管製的,尋常百姓一般是拿不到的。


    “那我明白了……”喬澤玉沉吟道。


    “你明白什麽了?”喬鬆玉好奇地問道。


    喬澤玉看著自己弟弟一臉迷茫的模樣,忍不住笑道:“所以其實我們之前的推斷可能是錯的,兇手不一定是個女的,你想啊,是官府的,武功高強的人,除了程十三娘,就沒有別的女子了,所以很有可能兇手是個男子。”


    “這樣的話,怎麽下手查呢?”喬鬆玉問著,突然想到什麽,眼前一亮道,“我知道了,從那把刀下手查!官府的刀一定有登記在冊,什麽時候、誰少了一把,一定能查出來的!”


    “這簡單,我們現在就可以查。”喬澤玉說道。


    ……


    裴容白和明空一大早就出來了,裴容白穿了一身比較普通的常服,明空是很樸素的灰色僧衣,隻是裴容白氣度不凡,長相俊美,明空又是個和尚,兩人身後還有侍衛,因此走在街上也甚是惹人注目。


    “容白,你一大早拋下你夫人,跑來逛街,還一聲不響的,什麽也不說,到底是什麽來做什麽?”在跟著裴容白走了很長一段路之後,明空不禁問道,“貧僧雖不嫌路長,但你總得告訴貧僧我們這是要去哪裏吧?”


    裴容白揚起唇:“馬上就到了。”


    “嗯?”明空疑惑地看著他。


    “到了!”


    明空跟著裴容白的目光望去,隻見他們走到了城內一處非常破敗的院落,這院落破敗到什麽程度呢?好幾處院牆都塌了,大門更是掉光了朱漆,上麵纏滿了蜘蛛網,看著跟鬼屋似的。


    “這裏是……”明空微微蹙起眉,看向裴容白,“聞府?”


    “嗯。”裴容白點點頭,解釋道,“聞員外家在發生那件事之後沒過十年就落魄了,房子賣給了一戶王姓人家,不過據說這座房子有鬼魅作祟,所以王姓人家也沒住多久就搬走了,後來長年沒有人住,就成這個樣子了。”


    “你從那個楊鬆施主那裏打聽來的嗎?”


    “對啊。”裴容白說著,又笑起來,轉頭對明空道,“這裏太髒了,我怕鬆兒嫌髒,他膽子又小,所以就不叫他一起來了。”


    明空便也笑起來:“你啊……”


    兩人一邊說著,一邊江上已經打開了大門,將蜘蛛網盡數除去了,兩人便一起走了進去。


    裏麵比外麵看著更破敗蕭條,庭院裏長滿了草,都已經半人高了,甚至還有野貓在人進去的時候竄進草叢中。兩人在江上的帶領下,走過庭院,走到了大廳門口,大廳的門已經掉了一半,堪堪掛在門框上,漆的顏色也已經完全看不出來了,甚至還有一股腐朽的氣息撲麵而來。


    估計一般人看到這裏,都沒有勇氣再進去了。


    兩人膽子很大,倒是一點也不怕,從大廳走出,走到同樣荒蕪的後院,就這樣逛了一圈,好像完全沒什麽發現,反正到處都是破爛的,值錢的家具什麽一個也沒有。


    “容白!”


    裴容白轉過頭去,隻見明空站在一個房間前麵,正彎著腰看窗戶裏。他忙走過去,戲謔道:“怎麽?你一個出家人居然做出這麽猥瑣的動作來……”


    “不是,你瞧。”明空把位置讓開,叫裴容白看。


    裴容白便走過去:那裏是一扇窗戶,看著很破舊,但是是關著的,隻有窗紙上有一個不規則的洞。他也學著明空的動作彎下腰來,往裏麵看去——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裴容白猛地睜大了眼睛——房間裏很幹淨,至少比別的房間幹淨得多得多,而且還有一張床,床上擺放著棉被,床邊有一個梳妝台,梳妝台上還放著女子梳妝用的物品。


    裴容白不禁有些毛骨悚然,他轉頭看向明空,挑眉道:“有人住?”


    明空亦跟著挑眉:“一定是那個殺人兇手。”


    裴容白點了點頭,又不知道想到什麽,自顧自笑起來,說道:“要是鬆兒在,肯定又要嚇死了,說不定還會直接竄進我懷裏……”


    明空忍不住嫌棄地笑道:“你適可而止好嗎?我可是個出家人。”


    裴容白笑得更燦爛:“正因為你是出家人,心如止水,所以我才毫無顧忌地說的,否則像那些未娶妻的,我要是說了,不知道有多羨慕我呢。”


    明空哈哈大笑,道:“說得有理,貧僧服了。”


    第九十一章 真相近在咫尺


    這邊喬澤玉和喬鬆玉兄弟倆跟著傅笙一起去查了官府武器的記錄,隨後點了一下武器庫的兵器之後發現果然少了一把但是也發現武器庫的鎖被人動過,也就是說,這把刀是被偷走的,不會有記錄了。他們詢問了住在武器庫對麵專門管理官府倉庫的老頭,老頭也說沒有看見可疑人物。


    “那這把刀會去哪裏了呢?”喬鬆玉疑惑地說道,“這把刀一定是兇手趁人不注意的時候順走的,然後殺完人之後就被兇手藏起來了。”


    “所以我們就是要找到這把刀了。”傅笙說著,提議道,“要不我叫捕快們四處搜搜?”


    喬澤玉正想說話,就見裴容白和明空迴來了,兩人一邊從院子裏走過來,一路正在討論些什麽,見到他們仨在花廳裏坐著,兩人便加快了步伐,走進花廳來。


    傅笙忙起身迎二人,問道:“相爺,你們有什麽發現嗎?”


    裴容白在喬鬆玉身邊坐下,自己給自己倒了杯熱茶,一邊擦了擦汗,道:“有,我們去了聞府。”


    “去了聞府?”喬鬆玉驚訝地問道,“可是聞府不是已經沒落了嗎?你們找到聞府在哪裏了?”


    “嗯。”裴容白迴答著,看向傅笙,問道,“傅卿,你聽說過聞府嗎?”


    傅笙略一怔忡,隨即疑惑地搖了搖頭:“不曾聽說過,聞府如今如何了?”


    裴容白抿了一口茶水,緩緩道:“的確是非常破敗了,不過,我們二人卻發現有一個房間跟其他房間相比,非常不尋常。”


    “怎麽不尋常?”喬澤玉亦疑惑地追問道。


    因為茶太燙,便見裴容白慢斯條理地吹著茶水,也不急著迴答,一旁的明空見眾人著急,便替他迴答道:


    “這個房間收拾得很幹淨,還有人居住。”


    “有人居住?”喬鬆玉睜大了眼睛,“誰會去住?”


    “對啊,鬆兒這個問題問得好。”裴容白喝完了茶,笑道,“我和明空還進去看了,發現房間裏住的,應該是個女子。”


    “裏麵有女子的衣物?”喬澤玉挑眉。


    裴容白笑得意味深長地搖了搖頭:“裏麵有一套衣服,是女子的,而且裏麵有梳妝鏡,還有女子梳頭發的梳子和一根女子用的簪子,一盒胭脂。”


    “那也不一定是個女子啊。”喬鬆玉不以為然道,“說不定是個男扮女裝的男子呢?”


    “鬆兒想象力很豐富啊。不過我覺得不會。”裴容白笑著否定道,“如果是男子假扮成女子,那麽他這些一定是無奈之舉,他不會非常珍惜這些東西,可是我們進去的時候,發現鏡子被擦得一塵不染,胭脂很舊,而且還用過很多次,都快見底了,這說明住在那裏的,一定是個愛美的女子,她可能平時因為某種原因不能作女子打扮,但是一個人在那間房子裏獨處的時候,因為愛美,所以經常會梳妝打扮,作女子妝容……她平時一定不太方便出去買胭脂,所以胭脂都快見底了,她還在用。”


    喬澤玉聽了,吃了一驚:“你的意思是,這個女子,平時應該不是女裝,而是男裝?”


    喬鬆玉和傅笙聞言,亦是很吃驚,同時也很是佩服裴容白的睿智——這都能推斷出來!


    裴容白點了點頭:“可以這麽推斷。”想了想,又問道,“你們呢?刀的去向查出來了嗎?”


    “沒有。”喬澤玉搖了搖頭,“的確少了一把刀,但是刀是被偷走的。”


    “這也在我預料之中。”裴容白有些譏誚地笑了一聲,“這個兇手非常地狡猾,心思還很縝密,他不會留下這麽明顯的線索的。”


    “那接下來我們怎麽辦?”喬澤玉問道。


    一旁的明空微笑著道:“刀不能查,就查那塊玉佩。”


    “那塊玉佩?”喬澤玉蹙起眉頭,“可是玉佩我們不是已經查過了嗎?”


    “不對,我們還沒有查過。”裴容白與明空對視一眼,亦笑道,“如果住在聞府的那個人就是來複仇的兇手,那麽她平常穿的是男裝,難免有人認識她,所以她要去買玉佩來嫁禍程十三娘,就一定會穿女裝去,而她的衣服就隻有在那個房間裏的那一套……”


    “也就是說她當時穿的那件衣服一定是你們在那個房間裏看到的那一套?”喬鬆玉立刻接口道,表情很興奮,“我們隻要去之前賣玉的人的描述記錄那裏找一找,就可以找到這個人了,對不對?”


    “聰明。”裴容白笑得寵溺地看向自家小夫人,“鬆兒跟著我,越來越聰明了。”


    “呸,我本來就這麽聰明的。”喬鬆玉啐道。


    眾人都笑了起來。


    眾人效率很高,很快將當初賣玉的攤主的記錄拿了來,然後對照之前裴容白和明空在聞府看見的那套衣裳進行查找。


    四人分工合作,很快開始仔細地看起來,不過很奇怪,四人將所有記錄都看了一遍,也沒有找到這套衣服。


    “不一定要一模一樣,那兩個攤主可能記憶有偏差,大家找一找款式類似或者顏色類似的吧。”喬澤玉提議道。


    喬鬆玉聞言,像是眼前一亮,道:“誒,二哥你這麽一說我突然記起來了,我剛剛好像有看到……”他說著,迅速低頭尋找,隨即很快興奮地叫起來說道,“找到了,是這個,是這個!顏色是一樣的,但是款式不一樣,我覺得有可能是那個攤主記錯了,畢竟男子嘛,分不太清楚姑娘家的衣服也很正常。”說著,將記錄的紙拿給裴容白,指著其中一條道,“你看,是這個。”


    裴容白接過來一看,亦會心地笑起來,道:“衣裙的顏色完全符合,一定是這個沒錯了。我們再把攤主叫過來,把那套衣服給他看,叫他詳細迴憶這個女子的長相,再叫畫師畫一張畫像,就可以知道這個人長什麽樣子了。”


    眾人聞言,皆是麵上一喜,紛紛鬆了口氣——


    終於離找到真兇不遠了!


    第九十二章 騙局


    傅笙很快將賣玉的攤主請來,詳細詢問了當時來買玉的女子的長相,當時有個畫師在場,所以畫師就將該女子的長相用畫筆記錄了下來。


    喬鬆玉拿到畫像時剛午睡起來,當時裴容白正坐在他床邊給他講鬼故事逗他,他二哥喬澤玉就在外麵敲門,說兇手的畫像畫出來了,喬鬆玉便鬼故事也顧不得了,立刻跑下床去給喬澤玉開門:


    “我看看我看看,長什麽樣?!”


    後麵的裴容白一臉的哭笑不得。


    “喏,長這樣。”喬澤玉將畫像遞給他,看了一眼又說,“不過那個攤主說時間太長,可能有偏差。”


    喬鬆玉接過,擺在自己眼前一看,好看的眉毛便蹙起來:“嗯,乍一看長得還蠻漂亮的呢!”


    裴容白抬眸:“嗯?”


    喬鬆玉忙訕訕辯駁道:“我隻是評價一下嘛!你看,鵝蛋臉兒,一雙杏眼,一對柳葉眉,麵容秀麗,這一點也不像是是個男的啊!”


    喬澤玉也很讚同,點了點頭:“嗯,她若是扮成男裝,恐怕也很容易露餡。”


    “不對,我倒覺得,這個人的眉目有幾分眼熟。”裴容白沉吟道。


    “像誰?”喬鬆玉立刻追問道,一雙美眸極是期待地望著裴容白。


    “即便是他,也不能隻憑這一張畫像就確定兇手就是他……”裴容白喃喃自語道。


    喬澤玉像是從他臉上和話裏瞧出了什麽端倪,道:“容白,我方才又單獨去問了那個看管陽城府官府倉庫的老伯。”


    “嗯?”裴容白微微斂某,“你問了什麽?”


    “我問他,這個倉庫的鑰匙除了他之外,還有誰也有。”喬澤玉望著不遠處的虛空,緩緩道,“他說:‘傅大人和捕快陳芳都有。’”


    “這很正常呀!”喬鬆玉滿臉迷惑地問道。“這本來就是陽城府,他們一個府尹,一個捕快之首,有鑰匙不是很正常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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