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同一時間,法杖徹底崩壞。維達沒有任何多餘的力量再次催動靈紋,但眾生同歸卻以另一種方式釋放,它與風場結合出一個不斷向前拓展的領域,領域之中出現了吞噬效果,將一切觸碰到的殘垣斷壁變化成煙塵,如同沙塵暴一般向前攻擊。


    陳澤明以跪倒的姿勢在楚瑞麵前,他用盡了最後一絲力氣爬到這裏。


    望著身負重傷,幾乎昏迷的楚瑞,思緒飄迴了那悠長的北極之旅。在風雪交加的極夜冰原上,摩托發動機轟轟作響,三人靠著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前進著。


    “如果我們之間隻要犧牲一個人其他人才能活著出去的話,我會選擇我自己。”


    “作為這次任務的隊長,我有義務保障每個隊員的生命安全。”


    刺骨的寒風吹打在那個男人臉上,但沒有改變他絲毫,堅毅的語言脫口而出。如果真的發生了,楚瑞會犧牲掉自己,即使他是學生會會長,即使他是家族的繼承人,眾多光芒匯集於一身的人,將光芒破除黑暗照亮他人。


    陳澤明記了好久,現在輪到他了。他不清楚自己還有沒有能力保護楚瑞,也許連正常使用靈紋的力量都沒有吧。


    楚瑞的眼神中充滿著不甘,他一定不希望自己犧牲吧?


    陳澤明起身舉起右手,重傷的身體微微顫動著,他憑借著極大的意誌力穩定下來,靈紋的力量開始匯集。眼瞳之中,吞噬一切的沙塵暴逐漸逼近,臉上沒有一絲猶豫。


    “該來的總會來的。”他念叨著。


    帶有菊花印記的武士刀極速出鞘,對準強勢的沙塵暴。使用者的身影如同鬼影一般直衝而去,左手揮砍幾下,那勢要吞噬一切的領域直接被數道刀光劍影破除,第二把武士刀隨即出鞘,右手橫斬幾下,無形的攻擊撕裂空氣,穿透枯木直入身體,數道不規則的斬痕出現,血液再次噴湧而出。


    隨後一束光芒從天而降,環繞於陳澤明身旁。他還沒來得及搞清楚狀況,裹挾著碎石的風接踵而至,但都被光芒隔絕開來。


    兩把寒芒迴鞘,高傲冷豔的身影隱蔽於樹後,她看著陳澤明,僅在瞬息間便離開。


    龍王身上的生機正在逐漸流逝,沒有魂魄再為它點燃複仇了。但它不甘心啊,怎麽能忍受人類的傷害,維達憤恨著。


    “結束了?”陳澤明有點難以置信,但體力不支沉沉地暈了過去。


    領域展開!


    劍意領域之中數十把劍刃匯集成龍卷,鋒利程度不亞於爪痕的攻擊,從天而降襲向龍王。枯木破碎軀體穿透,身手敏捷的身影如同離弦之箭一般直直衝去。


    龍慕揚,學生會最強戰力,在最後時刻登場了。他身處領域之內,鋒利的劍刃將無力的風破開直入龍體,穿透血肉之軀,他身體部分位置被染紅,毫不影響地繼續攻擊下去,遇到強硬的骨骼時,他將靈紋注入到龍之聖劍裏。劍身震動,形象化出一頭閃著黃光的無足巨龍,暴怒著發出強烈的嘶吼。


    “聖龍斬擊。”龍慕揚喊道。


    龍慕揚憑借人類的軀體深入龍王體內,麵對那堅韌的骨骼,他似乎和劍刃合為一體,硬生生地切開它。他明白,不及時摧毀龍王體內的部分和組織,在短時間內就會開始修複,耶夢加得是靠著試管中的液體才能多次和北極分部打的有來有迴,而維達貴為永恆聖龍,它的生命如同這片雨林一般,有著幾乎能與天同壽的生命。


    他了解過,從那位舊友的短信中。


    龍王發出瘋狂的哀嚎,一瞬間它感到數以萬計地痛苦在身體內部出現,如同那幽藍色吞噬樹木一般。


    它震動翅膀,這是它現在唯一不受傷的地方。它用勁全力托起整個身體,血液從各處傷口噴湧而出,深坑也快被填滿。龍翼帶起了狂風,那是它最後的憤怒。


    龍慕揚破體而出斬於維達肩膀,雙腿立即蹬地,飛躍於高空。龍之聖劍再次出鞘,這一刻他化身獵鷹,巨大的龍軀隻不過是海裏的小魚,他輕盈地避開腦袋,靈紋再次發動,劍刃閃出滿懷殺意的寒芒,刀光劍影之中兩隻龍翼就被砍斷。龍慕揚旋轉著身體,如同電鑽一般將分離出來的翅膀破碎,漫天飛舞的樹葉,四季般的色彩,夾帶著生命隕落的氣息。


    最終維達沉重地砸入地麵,激起數米高的血液,膝蓋的骨骼被上下壓迫,最終崩潰斷裂。意誌正逐漸消散,它想抵抗,不想在此屈膝,卻都無濟於事。


    龍慕揚提著龍之聖劍,劍刃上點點血跡在陽光下沸騰著,發出一縷縷白煙。他站在破裂的地麵上,直視著這頭生命即將走向盡頭的巨龍,渾身充斥著死亡的氣息,血液很粘稠,氣味很嗆人。他眼神冷漠,靜靜地站在那。


    “我就說他會來的。”影逆笑道,隔著很遠的距離觀望著。


    “不錯不錯。”黑羽拍著手向前。


    “博士,通知那邊的人可以動手了。”影逆說道。


    “在他出現的瞬間我就已經通知了。”黑羽迴答道。


    “結束了?”褚蓮依站在溝壑旁看著。


    “也許吧。”衛堇然迴複道。


    一個身影從眾人麵前高高躍起,沉重般地落地,龍慕揚將肩上的兩人放下。


    “治療的事情就拜托了。”龍慕揚略感疲憊,“我得去見一位舊友,稍後會和你們匯合。”說完,一個閃身便消失了。


    “這廢柴真的不要命了。”褚蓮依有點生氣,輕輕地打了下陳澤明。


    “好了,小末。”蘇沐瞳笑了笑,“快來幫下我,靈紋不能完全修複他的傷口。”


    忽然間喧囂的戰場變得寂靜無比,每一處都掛著慘敗的場麵。戰場周邊完好無缺的雨林沒有傳來鳥鳴,靜的出奇,讓人害怕,風悄悄地吹過……


    “他來了?”黑羽問。


    “也許吧,在他飛躍於半空的時候想必已經發現了我們的蹤影。”影逆調整狀態,“博士,該準備好戰鬥了。”


    “阿青。”龍慕揚從倆人背後平靜地走了出來,一身白衣上被龍血點綴成紅,如同傲骨的梅花。手中拿著劍鞘,靈紋的力量正在裏麵迴蕩著,發出細小的劍鳴。


    “哎呀呀,看看是誰來了。”影逆轉過身去,張開雙手似乎要擁抱,但他沒有向前走去。他看得出龍慕揚的眼神,那裏麵的殺意仍未褪去。


    “這就是你想要的嗎?”龍慕揚說。


    影逆擺了擺手,黑羽恭敬地鞠了下躬便安靜地離開了。龍慕揚摘掉耳朵的通訊器,斷開了和奇奇的通話。


    “你我同為次代種的血統,但各自最終的理念不同,你是從龍王歸墟裏活著迴來的人,帶著摯友的托付,勢要將那位初代種找到並屠戮,所以就窩在學院裏麵。”影逆說道,“而我可不希望一輩子窩在分部中,平靜又無趣地度過餘生。組織給了很大的自由,讓我做我喜歡的事……”


    “屠殺分部成員也是你喜歡做的事?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夠了!”影逆大吼,“你算什麽東西?你我雖是人人羨慕的次代種,可那又算得了什麽呢?我們都是不完整的,比人類強又比龍類弱,我們始終飽受偏見,隻有突破血統限製化身成龍,偏見才會消失。可我辛苦探尋出來的結果,卻被否定,學院的人認為我這是癡心妄想。”他頓了頓,“人總是會變的。”


    “所以你迴不了頭了。”龍慕揚說。


    “從不願救助我的那一刻開始,我和學院就恩斷義絕了。”影逆迴答。


    影逆走到溝壑旁,指著那具屍體說:“看看它吧。”


    龍慕揚的目光順著他的手指看去。


    龍王的身軀開始被某種力量壓縮,骨骼劈裏啪啦地響著,越來越小,直到被它的血液淹沒。而就在這時,血液也跟著下降,漸漸的,黃銅色的龍蛋展現出來。它的身軀浸泡在液體當中,迴到了胚胎般的樣子,蜷縮著身體。


    維達重新恢複成休眠期。


    “看到沒有?這像不像當年的我?我在那慘白的醫療艙裏看著你,我多麽希望你能拯救,就像麵對西澤爾那樣。”影逆說,“可我終究不是他,不是你的摯友,隻是同為學院f4的同僚罷了。”


    “來吧,動手。”影逆擺正姿態。


    領域展開!


    靈紋聖龍斬殺,發動。


    靈紋貫穿天地,發動。


    龍慕揚和影逆同時蹬地,同時釋放靈紋,血統都為次代種,領域沒有向四周擴展而是形成能量膜對衝。在倆人靠近的瞬間,領域相撞,劍刃和手上都幻化出一條無足神龍,它們張開利齒朝著對方撲去,以倆人為中心的地方,地麵龜裂,碎石像箭矢般猛力地朝四周飛去。


    玄黃與深藍的色彩,兩條兇猛的惡龍咆哮著。


    兩人來迴穿梭,對衝的瞬間產生壓迫,將地麵的碎石激射出去。速度之快,幾乎洞穿了身邊好幾棵樹木,甚至產生的餘波直接將大樹攔腰斬斷。


    影逆有些吃力,心跳的頻率有點過高,對拚漸漸落於下風。開始感到疲憊,隨即而來唿吸也有點困難,但他強撐著,擁有著“死體”的身軀不斷超負荷地點燃著生命。


    “投降吧,阿青。”龍慕揚勸阻著。


    “休想。”影逆果斷拒絕。


    黃色劍刃攻破能量膜,淩空之中產生劍氣撕裂空氣,在影逆胸口留下深深的傷痕。


    戰鬥最終停止,龍慕揚將劍刃收迴劍鞘當中,他沒有必要劍指著當年的舊友。


    “怎麽?不動手?”影逆咳出鮮血。


    “雖說你死罪難逃,但不應該由我來終結。”龍慕揚平靜地說。


    “你還是太善良了。”影逆輕笑。


    “所以才不知道什麽叫做調虎離山。”


    龍慕揚震驚,他明白了。


    “戰意凝聚。”背後的樹林傳來聲音。


    影逆飛躍而出,無形的利爪從龍慕揚左側產生。用劍抵擋的時間已經沒有了,隻能被迫挨打,龍慕揚被震開數米遠。


    受傷的疤痕已經消失,影逆那張得意的笑臉看著他,緩緩地走向前去。


    “這次我欠你個人情。”影逆說完,隨後離開了。


    龍慕揚不甘地望著對方。


    午後的陽光非常好,透過百葉窗的縫隙進入房間,為白色的醫療室點綴上一點溫暖。陳澤明微張的眼睛看著這一切,感覺暖洋洋的。


    天青色的青花瓷杯子,裏麵裝著淡黃的茶水,沉浸在杯底的茶葉靜靜地躺著。洛洛輕鬆地拿起杯子,小嘴抿上一口,仔細的審閱手中拿著的報告。


    “你醒了?”洛洛的目光看向他。


    “嗯。”陳澤明迴答。


    “我這是怎麽了?”他問。


    “還能怎麽樣啊?自己逞強要保護楚會長,站在龍王法杖崩潰後產生的餘波麵前,想用折焰紅蓮防禦,結果就躺地上了唄。”洛洛解釋。


    “我不是記得有條光芒從天而降,保護了我嗎?”


    “不知道,楚會長沒看到。按照他的說辭就是你硬抗餘波,然後站了會就倒地了。”


    “真是的,搞的我都記憶錯亂了。”陳澤明摸了摸腦袋,“這次任務稀裏糊塗地接受,又稀裏糊塗地見到龍王便開展。跟上次在北極遇到耶夢加得一樣,不過好在人家還給了我們發展的時間,這次不好說。”


    洛洛展現出手中的報告給他看,鮮紅的“a+”在最上麵,這是最好的成績。隨後洛洛看著手中的報告,開始了講解……


    “這次的任務遇見的龍王叫做維達,是亞馬遜雨林的守護者,被育龍使稱為‘不朽枯木·永恆聖龍’。”洛洛輕聲地說,“這些東西學院也不是很了解,這是在我去滅火的時候,遇到個叫梅瑞娜的人告訴我的。”


    “龍王出現的原因是因為有人施展特殊魔法,召喚了一個騎摩托手拿利劍的人,它全身帶著幽藍色的火焰,一路屠戮生命,從而喚醒了龍王維達……”


    “大概我都知道了,那我很好奇那條幾千公裏的火焰道路怎麽處理?龍王和我們戰鬥留下的場地怎麽處理?”陳澤明問,“處理不好豈不是讓人知道了龍類的存在?”


    “這些都是小事情,奇奇把靠近亞馬遜雨林的衛星影像全部更改了。”洛洛說,“其次滅火的事在你昏迷的這幾天裏已經完全處理好了,至於場地隻需要種植一些植被就可以了,雖然龍王死了但它是很好的養料,不到三天的時間雨林的基本恢複得差不多了。”


    “這樣啊。”陳澤明說。


    “還有什麽疑問嗎?”洛洛問。


    “沒有了。”


    “那就好好休息吧,我去換安格斯來照顧你。”


    “謝謝……”陳澤明還沒說完,貓耳女孩就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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