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公子……”


    白霜紅著眼圈,不顧一切地便要往房中闖。


    一直守在門邊的安北再一次履行了守門人的職責,長臂一揮,便攔住了那道急切的人影。


    “主子在休息,閑雜人等,不得入內。”依然是冷著一張臉,安北的語氣中含著不容拒絕的強硬。


    “公子!公子!翠意出事了!”語末幾乎帶上了哭腔,白霜惱恨地瞪了一眼安北。


    “你說誰?”終於不再是那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架勢,安北眉宇間爬上了疑惑。


    什麽翠?這個名字好像是聽說過,卻不是很熟悉……莫不是在疏月居那邊伺候的婢女?


    “你讓開!”白霜趁其不備,一把推開安北,施力撞開房門,便飛快溜進屋子裏。


    暗道一聲不好,安北來不及惱恨自己被女子偷襲,也緊跟著白霜進去,心裏想的,隻剩要把這不知深淺的小丫頭給拖出去。


    主子還在休息著,可萬萬不可被吵醒!主子向來是個少眠的,但凡睡著,也必得周圍無一絲聲響才能安然。好不容易又換到了一個極為僻靜的院落,主子近日以來又尋不得安枕,原想著今日他終於能得一好眠了,哪成想這丫頭居然又闖了來!


    白霜著急忙慌地進了屋裏,卻感到背後有異動,心下一狠,虛晃一招,便將那緊跟著自己又躡手躡腳的小隨從給踹了出去。


    安北沒想到她也是個會功夫的,冷不防肚子上挨了一腳,便從房中飛了出來。


    該死!多年來身為管家的尊嚴仿佛被挑釁,加上擔心這不知底細的女子會對主子做些什麽,安北咬牙,眼角便染上了些許怒意,便急匆匆飛身前往屋中。


    這邊,白霜踹走了安北,便朝著床幃的方向趕過去,她實在不敢相信,都已經弄出了這麽大的聲響,那邊的人卻依舊安躺著。


    “公子,公子!翠碧出事了,您——”


    出口的話戛然而止。


    是一塊墨色濃鬱的帕子,沉沉地蓋在一雙眼眸之上,他還是麵龐如玉,鼻尖唇際都是精致到完美的樣子。隻是多了的那塊帕子,像是一朵黑雲遮住了晴朗的天空,帶來不甚美好的預感。她驚異間卻又覺得,那像是一塊古老的封印,把這人一切生機都掩住,隻留著不甘沉寂的靈魂在掙紮,而又奄奄一息。


    這是怎麽了?


    白霜還有些猶疑不定,不知作何行動。那床上的人卻動了動,骨節分明的大手將帕子拿下,毫無準備,白霜便置身在那墨色的眸中。


    他的眼睛裏還帶著初醒時的倦意和懵然,卻平靜悠遠得像一汪深潭,潭麵是女子嬌俏靈美的倒影,潭底是窺不分明的寒冰。


    看到白霜,楚皓軒的神色未變,隻借著帕子拂掉額頭沁出的細汗,便淡聲開口:“姑娘有事?”


    方才還是在夢境裏,就有幾聲飄渺而又真切的聲音傳來,他便知道自己是做夢了,也知道是醒了。可也不知是他不肯放過,還是夢在糾纏著,昏昏沉沉到如今,才好不容易睜開眼。


    白霜隻覺得在那眸中的自己有些迷蒙,那淡漠卻十分溫潤的墨色仿佛將自己融在其中,隻得憤恨地擰了自己的肉一下,讓自己保持著清醒。


    “公子,翠碧不知被何人所害,身受重傷,還請您相救!”


    白霜心生急迫,她必須要救翠意,可,能救翠意的,隻有一個楚皓軒。


    剛剛從門外急速趕來的安北被主子淡淡的眼神一瞥,便乖乖地噤了聲。


    “好。”


    聽到楚皓軒應下,白霜喜不自勝,卻發現他神色裏還有幾分不自在。


    “姑娘可否行個方便。”


    白霜一怔,瞥見他被薄被掩住的脖頸以下部位,不免赧然。


    “是……還請公子,一定快點!”


    白霜忙斂眉,又著急出門,沒理會某一側的不善神色。


    又來到房門外,又見晨曦初上的景色,不免暗歎,白霜攏了攏袖子,麵色轉為一片堅毅。


    無論如何,都要救翠意!那個熱心的傻姑娘,決不可白白丟了性命!


    正值思慮間,一襲白衣不期然出現在身側,楚皓軒低眸看她,還是清而又淺的溫潤。


    白霜忙帶著他前行。


    到了疏月居,在緊閉的房門前,白霜卻心有餘悸,顫抖的手指掙紮著用力,終於推開了那扇門。


    楚皓軒嗅到了血腥味,眉目間爬上三分肅然,他隨著白霜進入,隻看見那邊床上躺著個綠色的身影,身上其他處無甚傷處,隻是臉上——血肉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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