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傅是從師祖的筆記中、也就是當初陳紜送他的那本《駱師筆談》中所見,佳偶龍骨的記載,罕見且難成。


    而一旦禦蠱成功,他就是想用此蠱操縱天下最高地位的皇者,也是隨心所欲。


    雖未見過冷月此人,其師派駱傅曾有耳聞。調查陳折身世時了解過隴素妃的過去,其師門非常隱世不為人知。


    若非真仙追求大道者,便是隱匿暗中謀局求利者。


    “老師,他們可不上去,我輕功尚可,可跟隨老師一起上山,照料妹、王後娘娘。”


    駱傅看著侍衛裝扮的少年郎,搖首拒絕,“毀去蠱王一事,恐還需要你去協助。三王爺雖厲害,可他不了解冷月。而自小在她身邊長大的你,最能有把握對付。此三道靈符,你留作防身,佳偶龍骨非是普通毒蠱,王後娘娘能否平安,有賴你們了。”


    陳折接過靈符,看一眼圓轎中的女子,安靜恬美仿若隻是睡著。


    為了她,就是付出性命他也甘願。


    “就有勞老師、好好照顧王後娘娘。”


    “駱元徽……我是在哪裏?”


    陳紜再次蘇醒是二十日後,駱傅每日引天陰淬寒晶靈氣為她養護神元。


    方縱山位於無相山之上,非是人間地理位置的之上,而是一種更為高維的仙境之所。


    普通人肉眼凡胎隻能見無相山,想入方縱山非機緣所至不可得也。


    因此在陳國方縱山也被傳為仙人之居,當初駱傅自稱方縱山而來受陳文帝禮敬大為尊崇。


    陳國原是無丞相之職而隻有相國,駱傅為享有此譽第一人,丞相權力經由他的政績也逐漸越過相國。


    後來權盛半生的劉相國也不得不屈居丞相之下。


    而陳逸登位之後逐漸取締了相國之職,而改為左相,與丞相互相協作互相製約。


    “方縱山。”見她醒來,一直護持之人收功,迴答簡約。


    在了解自身情況之後,她掛心七哥,掛心三哥他們……


    “駱丞相,你放我迴去。”


    “娘娘勿要衝動行事。”


    由於躺了多日起身之際一陣眩暈,腳一著地離了床隻覺得雙腿發軟,被駱傅接住。


    她幾乎整個人貼在他懷中,渾身沒有力氣。


    饑餓感這時才漸漸醒來。


    “我昏睡多久了?”


    “半月多。”


    “……”


    她是怎麽活下來的?半月不進食,靠他的仙氣嗎?


    “此地素簡不及宮中,委屈娘娘吃些簡食。”駱傅端了些果子和清湯過來。


    陳紜朝著窗子外頭望去,此處無繁複建築,入眼皆是鮮花植被雲氣,室內也敞亮清明,沒有宮中的雍容富麗,隻顯得寬廣莊嚴。


    端起清水似的一碗湯,喝下去才覺滋味清美迴甘,是她從未嚐過的味道。


    “駱丞相,這是什麽?”


    “此為天陰淬寒晶精露配天陰淬寒泉泉水調配,可助娘娘迅速恢複元氣,同時溫補脾胃,再進食些果子,調養幾日娘娘身體機能便可漸行恢複。”


    久未進食之人,確實需要清粥熬養,猛然進食大魚大肉極有可能損壞腸胃。


    駱傅比她想的細致。


    “駱元徽,我不舒服。”


    傍晚時,陳紜坐在外麵的藤蘿秋千,目光漫然掠過山峰旁的雲霧山尖,日落時的霞光將雲朵染得絢麗。不同於從前是仰望浮雲,現下雲海是在她腳邊,原來雲層之上亦別有天地。


    他們居在一座山巔,廣闊清淨,建築修雅,四周皆是群峰,似天階之上。


    陳紜沒有發現可以下山的路,也許是這裏麵積太大,她目前也隻見一隅。


    身體的不適叫她想念三哥,也憂心七哥、家國。


    駱傅去清淨峰祭完師祖,迴來見她懨懨的靠在秋千上,過去替她號脈。


    “蠱母雖暫時沉睡,其蟄伏對人體依然有損害,微臣教給娘娘一套煉神法要,每日調息靜修三時,方可化去龍骨危害。”


    隻是,修習這套煉神訣,需祭駱派師祖,拜駱傅為師。


    此次受難對於駱傅挺身而出,陳紜心存感激,但也清楚他是為了天珠。


    起身之際腳下虛浮無力,被他接住。


    打橫抱迴房內。


    “娘娘這幾日還需靜養為宜。”


    “駱元徽……”


    “我怎麽覺得、你……那麽好看……不是容貌,是……神韻……”


    她抬眼盯著他的五官,從前也不是沒細看過,眼下隻覺得他神采照人,不單單隻是容貌上。


    “方縱山乃天外之境,靈氣充裕,娘娘覺得微臣耐看,因為心淨、神清。”


    “你不會想說,神清而目明?”


    “確有此理。”


    陳紜忍不住發笑,“駱丞相的大道理成套,若要認你為師,本宮是不是也成了固板之人?”


    “向上的追求是為了更自由,而非束縛。娘娘現在看微臣覺得禁錮頗多,乃是站在世俗名利角度。微臣不會給娘娘約束,入方縱山門下,是為解開娘娘所中的佳偶之蠱,無需您棄世俗而修行。”


    他在給她解釋?是怕她不願?


    看著他一貫清冷無表情的麵容,陳紜生了逗他的心,“駱丞相,怎麽不見你這門下其他人?”


    “同門之人各有其職,也有師長閉關長修,此處為浮生崖,是微臣獨修之所,所以並不會見到其他同門。”


    還真是符合駱傅的清冷性子。


    叫他搬來承諾過的天珠相關書籍,還有玄巫派的一些古籍,陳紜細細翻閱了好些時日,原來,真有那追仙逐道之法門。


    從前聽聽也隻覺遙遠,多半不信的,親眼所見書中玄奧神妙,才覺從前知見都太過淺薄。


    也才發覺自己的所謂理想追求,與大道輪迴相比,不過滄海一粟。


    靜靜體悟消化了好些日,她的觀念被扭轉,人生理想追求被顛覆。


    迴味人間生活仿若夢境一場。


    陳紜這幾日都陷在一種虛幻的情緒裏,她想下山,想見七哥,想看看曾經的經曆是不是都是夢,他們是不是都是真實存在。


    “駱元徽。”


    “叫師傅。”


    “駱元徽,我不要師傅。”


    雖然祭過駱派師祖,她還是喜歡對他直唿其名。


    經過這些時日的靜修調理身體狀況緩解很多,她不願待在山上,對付冷月,即使幫不上什麽忙,她也想陪著三哥,而不是在這裏坐享其成,讓危險都留給三哥他們去麵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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