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為何問這個?”


    “太後之死,與你可有關係?”


    她頓住,終歸還是要麵對。


    可現在不能告訴他實話,若他要囚禁自己,她毫無辦法脫身。


    “王爺……若是有關,你當如何?”捧著冰涼麵具,她企圖看到他眼底情緒。


    被他拿住手,“小娘子這是承認了?”


    “嗚沈琢……”


    “阿紜未做違背良心之事。你可知女子的身不由己?”


    她環住他,軟聲低語,態度柔誠。


    沈琢內心鬆動,可又聯想到黑曜珠中的畫麵。


    “小嬌嬌最好別對本王說謊,”他捏起她的下巴,“否則……後果很嚴重。”


    委屈的珠淚如同斷線,顆顆晶瑩撲簌而下,滴落到他的手背上。


    看著美人兒泛紅的眼眶,他眉色微動。


    “怎麽了?”


    她又豈能料想,與沈琢會有這樣的曖昧糾纏的關係。


    弑母之恨她能理解,可藍太後那般殺伐狠心之人,她不除,死的便是自己。沈約也會受其製。


    他們立場不同,隻是不知要如何麵對。


    “王爺疑心阿紜當屬正常,可是心中難受……”


    “難受什麽?”


    “難受……王爺再不會對阿紜這麽好了……可我也不該貪戀王爺的好……”


    他將她抱迴來。


    “小嬌嬌的心是如何生的?這般容易動情,可非好事。”


    抬手替她拭淚,心中多少受用。


    不過雲雨翻覆幾迴,便讓她對自己如此軟媚。


    莫名覺得有些欣悅,是為何?


    “沈琢……你要迴北疆?”她帶著鼻音問道。


    這幾日大軍行進腳程不慢,她想走逃不得。一直隨在沈琢的車架上。


    “先隨本王迴去。”


    “屆時那麽遠的路程我如何獨自迴陳……”


    外頭雨聲颯颯,她靜靜聽著,很想念七哥。


    雖然沈琢待她溫柔,可到底兩顆心有隔閡,並非全然坦誠。


    金印之事沈琢知曉後狠狠將沈複臭罵了一頓,當以為沈約不得民心他才舉兵攻克將天下交給沈複坐。


    “借本王之手達爾之目的,沈複,你好大的膽!”


    “主,複不敢!”他不能說這是先太後的交代,盡管也有自己的目的。


    先太後最是偏疼沈琢這個小兒子,沈複非常清楚。是她與那個男人生下的。


    沈琢開始質疑這些年他向他傳遞的所有皇城內一切,是否也加以編造。


    人間的天下他不在意,至尊之位也不是他的追求。


    查清母後亡故真相,他會叫沈約付出該付的代價。


    “到時本王會安排人護送你,小嬌嬌不必憂心。”他擦去細嫩臉蛋上淚漬,這般親密,總覺得心中無限放柔。


    夜間有時聽到嬰兒的啼哭,陳紜才知沈璧荷年初誕下的那個孩子,被沈複派人想辦法偷運了出來。


    他不在意那個女人的生死,可這是他的骨肉,他絕不允許他在皇城中終生為奴受人鄙視。


    為了避免她說出更多,沈複甚至派人暗中毒殺冷宮裏的被將為暮貴人的沈璧荷。


    可惜失手,那賤人被救了過來,被齊王更加嚴密地隔離。


    一直心存最後希冀的人,捏著手裏信物,心一點一點墜入幽冷深淵。


    即使被打入冷宮她也沒有灰心,拚死生下這個孩子,就因為瑞廣王向她承諾,“好好護住我們的孩兒,本王一定救你出來,屆時待本王拿下皇都,你就是未來的王後。無上榮寵富貴加身,你我攜手共享這天下。”


    他還要她幫他聯絡朝中可用之人,當他的眼睛。


    沈璧荷也隻見過沈複不知真正的沈琢。


    隻知道他身邊有位神秘軍師成日帶著麵具,十分受他的敬重。


    而太後每次到北疆都要與這位軍師單獨地秘密會麵,她有意打探被沈複發現嚴厲斥責。


    如今為他的欺騙承諾自己還背上了勾結謀逆的大罪,孩子被奪、太後已亡,她再沒有活下去的希望。


    齊王將她單獨囚禁,叫她供出瑞廣王在北疆所有的事情。


    若所提供的線索有價值,便留她一命。


    心如死灰的沈璧荷隻想叫這個男人付出應有的代價。


    奪子棄母,她絕不叫他好過!


    “兩個瑞廣王?母後真是好手段!”


    得到仇喜良提供的消息,加之沈璧荷於北疆所見,龍座上的帝王眸色深壓氣勢懾人。


    到底還有多少事,太後都在瞞著他?


    “仇喜良!”


    “奴才在。”


    “將太後宮的所有人,不管伺候了多久的、現下分布於何處,通通給孤王收押嚴刑審問!他們在安壽宮內見過什麽聽過什麽,從當值那日到離宮最後一刻,事無巨細全部交代!”


    “陛下……如此大動幹戈,恐引起宮內人心惶惶……”


    “給孤王去辦!”


    硯台砸落在腳邊,殿內當值的奴才通通下跪。


    “還有,加派黑騎衛叫趙序槐務必追截到瑞廣王叛軍,要是追不到就叫他提頭來見!”


    “奴才、遵!”


    “沈琢……我不能跟你去北疆,你放我走好不好?”


    “哦?放你走?”晚膳時,她企圖誠懇與他相談。


    除去想要天珠,沈琢對自己不懷惡意。讓她錯以為柔軟撒嬌便能換來他的同意。


    “你跟齊王可通報過什麽?”


    “王爺覺得、我在泄露消息?”她放下手中湯碗,“可是從最開始,你就在故意透露,沈複非是瑞廣王。王爺是想借我之口,叫齊王知曉,您是想試他的態度、還是反應?”


    她實在太過聰慧,竟然一點就透。


    從被沈複擄劫而來沈琢就沒打算對她有任何掩飾,原以為她是瑞康王之妻,當是先向沈心通信,不管如何,沈約最後都會知曉。


    陳紜最初疑惑過,既然真正的沈琢身份如此隱秘,何以如此輕易向她暴露?


    她沒想通他的目的,可也猜到這其中有刻意。


    “以本王皇兄那份疑心,他又何不會猜疑本王是在故布迷局,誰是沈琢誰是沈複,又或者從始至終隻有沈複,嗬、誰又知道呢?”


    陳紜也被他的語氣弄得迷惑了。


    她知道沈複非是沈琢是因為那個離奇的夢。


    這件事散布出去,要徹查清楚,足夠齊王好一陣亂。


    他是想借此給自己贏得撤退時間,還是、想借此引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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